第十二章 段景住
這人回禮:“好肯定是不好了,身上傷沒好,錢花完了,馬也瘦了。”
“哈哈,兄弟說笑了,江湖上漂泊誰能沒個有遇到困難的時候,我今天出門沒帶多少銀子,這裏有點兒,兄弟先拿去用吧。”晁蓋說著把錢包掏出來,結果裏面只有十來兩,又看了看劉唐,劉唐身上只有五兩。一共十五兩遞給了這漢子。
“兄弟莫嫌少,不過這家店的老闆跟我認識,我給他說一下,免了你的食宿費。”晁蓋說,天涯客棧是晁家開的這是個秘密,外人基本不知道。
這漢子有些不知所措,“素昧平生,第一次見面,兄長就給這麼多銀子,莫不是人稱托塔天王的晁蓋哥哥。”
“正是在下,我看兄弟相貌奇特,莫不是江湖人稱賽伯樂的段景住,段兄弟。”晁蓋道。
旁邊劉唐直撓頭,他聽說段景住這個盜馬賊的外號可是叫金毛犬的。
“哥哥抬愛了,段某人不過一馬夫,怎麼敢稱賽伯樂。”段景住謙虛道,但是心理那個美啊,也不知道哪個狗日的給自己取個名字叫金毛犬,這下好了有個新外號叫做賽伯樂。
“不如我做東,咱們三人吃幾碗酒如何。”晁蓋笑道。
“好好,正是求之不得。”
天涯客棧是晁蓋秘密建立的酒店,為了探聽消息,屬於中低檔的水平,飯菜價格便宜。劉唐喊道:“小二切了四斤羊肉,燉了一隻公雞,來兩罈子好酒。”
三人靠臨窗戶的座頭坐下,晁蓋看段景住胳膊滲出血跡,拿出了一瓶金瘡葯道:“段兄弟如果不嫌棄,我這裏有瓶金瘡葯,效果還行,不如包紮一下如何。”
說罷晁蓋去解開段景住的繃帶,幫助段景住上藥。
段景住從凳子上起來,推金山倒玉柱跪下來給磕頭對晁蓋說:“段某人何德何能,敢勞動哥哥大駕,請受小弟一拜。”
晁蓋趕忙扶起來,劉唐眼神好,連忙去外面叫了郎中過來,給段景住把傷口從新包紮了,又開了七八副葯,讓店小二送房間裏。
不一會兒酒肉上來,三人一頓胡吃海喝,段景住喝的暈暈乎乎的。吃過飯,段景住拉着晁蓋的手:“哥哥啊,初次見面,承蒙哥哥厚愛,無以回報,就把這匹烏雲踏雪送哥哥了。”
“這,這,這如何使得,太過貴重了。”晁蓋連忙推辭。
段景住壓低了聲音說:“不瞞哥哥,這馬是我從西夏偷來的,一路上被西夏人追殺,胳膊上的傷口就是箭射的。今天見到哥哥非常高興,一看哥哥就是大將風度,有萬夫不當之勇,怎麼能沒好馬呢。”
晁蓋再三推辭,段景住執意要送,晁蓋也只得收了。出了客棧,劉唐問:“哥哥,段景住的外號不是叫金毛犬嗎?你咋叫他賽伯樂。”
“劉唐啊,遇事要動腦筋,你想想誰願意起個外號叫金毛犬啊,他肯定不樂意,那為啥不給他起個好點的外號呢,平常細心跟我學着點,你身手一流多學點東西,將來我派你出去獨擋一面。”晁蓋說。
晁蓋到了馬市,讓人把馬匹送到城裏晁家樓里好生看管細心餵養。又叫過來劉梁道:“天涯客棧的段景住今天送了我一匹好馬,一會你過去給他送一千兩銀子,讓他以後但凡有好馬都送到咱們馬市來。”
劉唐道:“哥哥,他馬說好了送哥哥的啊,為何給他送一千兩銀子去啊。”
“這匹馬少說價值數千兩,哥哥收了他如此厚禮江湖上傳出去不好聽啊,再說我讓劉梁送他一千兩銀子過去,那是以後好馬的定金。”
劉唐笑道:“我明白了,哥哥仁義。”劉唐也是用心學習了,晁蓋待人接物都是他學的內容。
晚飯的時候晁蓋和劉唐又來了天涯客棧找段景住,這次直接去了段景住的客房。
“段兄弟,給你拿了幾件衣衫,看看合身不。”晁蓋說。劉唐把衣服放桌子上面。
段景住過來一看,東西還挺多,一頂藤條的斗笠,兩身粗布的衣衫,雖然不是好衣服但是這布結實耐穿跑江湖的都喜歡,還有一雙牛皮的靴子。另外還有一把精鐵的短刀。
段景住試試衣服鞋子非常合身,短刀不過一尺來長,***造型,正是鐵匠千錘百鍊的短刀。段景住手指一摸刀刃,差點把手割破。
“哥哥如此厚愛,讓兄弟怎麼受得起啊。”段景住眼睛濕潤了。
“段兄弟切莫如此,段兄弟在我鄆城地界上落魄,這是我晁蓋照顧不周的結果。”晁蓋說。
劉唐又讓店小二往客房裏送了幾隻燒雞一罈子酒,和段景住邊喝邊聊。
“段兄弟,我家生意頗多,有意購買二三百匹馬自用,咱們本地的馬雖然吃喝都省,但是跑不起來,段兄弟走南闖北,不知道哪裏的馬合適呢。”
說到馬匹段景住兩眼放光,笑道:“農區長大的馬其實本身並不差,只是小時候沒有長距離放牧所以身體不適合快跑了,但是能慢跑拉車耕地。要說好馬我見過兩種馬,一是西域大宛馬,這種馬身高腿長,奔跑迅速,承重力強,最適合武將騎乘。還有一種在西域還西的馬,叫做貝都因馬。”
“這馬名字怎麼那麼拗口。”劉唐插嘴說。
“是的,這馬體形優美、體格中等,步態優美,很是受西域貴族的喜愛。不過這貝都因馬和大宛馬都是數量稀少價格昂貴,西域人視之如國寶,輕易不肯出售,所以不適合哥哥選擇。關中馬個頭高大,身強體壯,耐力很強,也耐粗飼料,不過那裏的馬匹都被西軍嚴格控制着,想要從哪裏買馬十匹八匹的沒問題了,多了幾乎沒有可能,所以關中馬不要考慮了。唯有遼地草原的契丹矮馬非常不錯,這種馬能吃草根,能吃白雪,冬天耐嚴寒,夏天抗酷暑,精料需求很少,咱們這地方的糧食秸稈都可以作為飼料。這馬速度還行耐力最強,一天能跑二百里地,只是個頭矮了點,外表看起來也不是很漂亮。”
晁蓋明白了,這所謂的契丹矮馬就是蒙古馬,肩高不過一米二三,體重不過六七百斤,比西域馬、大宛馬差太多了。身軀粗壯,四肢堅實有力,體質粗糙結實,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腿短,關節牢固,肌腱發達。背毛濃密,毛色複雜看起來外形不怎麼好看。但是這馬耐粗飼料,管理簡單,最適合做大規模的軍馬使用。
“噢,段兄弟可有門路販到這種馬匹?”晁蓋問。
段景住笑道:“應該沒問題,我在河北有一幫有兄弟剛好拉着他們一起干。上午馬市劉掌柜送來一千兩銀子,我就用這個做本錢,哥哥等候我消息就是了,三兩個月就能有消息了。”
晁蓋、劉唐和段景住三人聊的很投機,段景住這人很了不得精通西夏話、契丹話、甚至一些小部落的方言都懂,見多識廣。晁蓋和劉唐回去到馬市的時候都已經快半夜了,為了不引起懷疑馬市從百貨店、從酒樓調來的夥計都回去了,只有六個常駐夥計,兩個獸醫、加上劉梁八人。晁蓋和劉唐帶領三十精悍護衛住在了馬市的客房裏,人人刀槍出鞘,準備隨時出擊。
過了子時,外面響起夜梟的鳴叫,一陣戰馬嘶鳴,晁蓋托着腮坐椅子上面假寐。劉唐帶着兩個護衛上了房頂四下里觀看。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馬棚的圍牆柵欄居然倒了,一個黑影子正把馬匹往外趕。
“有人偷馬。”劉唐一嗓子高聲斷喝,驚醒了所有人。劉唐提朴刀從房頂上跳下來,門口拴着他和晁蓋的馬匹,鞍子都準備好了。
“駕,駕。”劉唐縱馬就撲上去了,藉著並不太明亮的月光只見偷馬是十餘個黑衣人,臉上都矇著黑布。
黑衣人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剛剛打開柵欄就被發覺了,喊聲四起,也顧不上偷馬了,轉身就逃,這群混蛋外面居然準備了馬匹跑出了楊樹林上大路就向西跑開了。
一直追了二三里這群黑衣人不跑了,為首一人也是提着把大號的撲刀膀大腰圓的,看樣子正是白天過來的郁保四。
“鳥人,看刀。”劉唐催馬,朴刀夾着風聲直劈郁保四門面,郁保四舉刀招架。論力氣鬱保四不小,可是論刀法他差着劉唐不少,二十回合一過郁保四見不敵,大喊,“風緊,扯呼。”晁蓋這時候帶人到了,一把後背***縱馬殺了過去,當下用刀背打翻了三人,劉唐朴刀也拍下來兩人,後面眾人過來把這五人給捆了。郁保四帶人繼續往前跑,沒走五百米呢,路上出現了兩條絆馬索,眾人措不及防,摔下馬來。一個騎着馬,手持大刀的漢子摸着鬍子正笑呢。旁邊是二三十名馬快,片刻功夫就把這十名偷馬賊全伙抓住了。
晁蓋帶人也上來了,前面帶人埋伏的正是朱仝。
看見晁蓋朱仝道:“晁保正,賊人抓住了,把你抓的那五人也給我,我解到衙門領賞,也給兄弟們換些酒吃。”
“朱都頭,這次恐怕解不了,你看看你抓的是誰。”晁蓋說。
朱仝拉過領頭的那人,扯掉面罩,一看正是曾頭市的郁保四。
“保正何故害我。”朱仝埋怨道。
晁蓋道:“我等做生意的馬匹被人盜了,找捕快不是常理啊。”
朱仝無話可說,再說他平時沒少拿晁蓋的,只是曾頭市不僅僅是他,就連鄆城知縣、濟州知府也不敢得罪,好在曾頭市在凌州,據此二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