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縷縷暖流

第162章 一縷縷暖流

翁岳天大感安慰,心頭縈繞着一縷縷暖流……他果然沒有看錯人,她終於邁出了第一步,為他,也是為了她自己。舒骺豞匫

他深褐色的鳳眸看似不經意地瞄着文菁,眼波流轉之間,一股淡淡的邪魅之氣流露出來,與他身上的優雅氣質混合在一起,滋生出致命的吸引力,這個男人,他卓越的風采彷彿可以企及每個角落。他的鎮定泰然,哪裏像是一個被告,他更像是一個冷靜的旁觀者,又像是一座神祗,即使是站在被告席上也不會讓人感覺到卑微低下,絲毫無損於他天生的尊貴與風度。

聽見文菁的回答,賈靜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黑眸里閃過喜色,說話的語氣明顯地輕快了不少:“證人,請你將當晚遇到被告的經過講出來。”

文菁糾着小臉,背上直冒汗,盡量穩住自己的心跳不要太快,聲音不要顫抖,她清潤綿軟的嗓音娓娓道來,彷彿是在給大家講一個好聽的故事,無形中讓庭上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控方律師松本一郎,尖嘴猴腮,高高的顴骨,黝黑的皮膚,陰沉着臉,一雙狡詐的眼睛一直盯着文菁,他在盤算什麼,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想得到,他此刻仔細地聆聽,不過是為了過一會兒輪到他發問時,狠狠地戳中文菁的弱處!

松本一郎最擅長的就是顛倒黑白,快速密集的盤問方式,往往能讓人措手不及,防不慎防,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他語言中為你設下的圈套!以往他贏過的許多官司中,都曾將對方律師的證人逼得自亂陣腳,明明是有利的證人,可說出的證詞卻起了反作用……

案發現場,刺進死者胸口的匕首上有翁岳天的指紋,地板上帶血的鞋印與他所穿的尺碼相同,根據鞋印可以推斷出兇手的身高體重以及走路的習慣,這些都與他相符合。最重要的是翁岳天在案發當晚被保安見到他進過死者家,而在死者遇害那一段時間裏他又沒有不在場的證據。所有的情況都對他不利,原本松本的贏面很大,但是因為有了新證物和證人的存在,這些有利的證據全都變得經不起推敲了……松本的心情,可想而知。他能感到遠藤的目光有多狠辣,憤怒!文菁儼然成了眼中釘。

而賈靜茹也最擔心這一點,在上庭之前,她多次警告過文菁,不能被松本給嚇到,無論他怎麼盤問,在回答的時候都必須要避開他語言中的陷阱!

證人席上那瘦小的身影,如天籟般動聽的聲音向大家講述了她在案發當晚怎樣撞到了翁岳天。其實大家都能想到,她或許這時候緊張到了極點,或許她的腳都在抖,可是她眼神里有一種照亮人心的光輝,折射出堅定的信念,讓人不能不動容,紛紛在心裏為她捏一把汗,只希望她能順利面對松本的盤問,只要不出差錯,這官司就能贏!

文菁講完了,賈靜茹朝她點點頭,朗聲說道:“法官大人,新的證物以及證人的供詞,足以說明我的當事人是無辜的!”

松本冷笑一聲,走近了文菁,陰狠的目光如同看見一隻待宰的獵物,令人打心裏升起一股極為不舒服的感覺,如芒刺在骨。

“證人,請問,你跟被告是什麼關係?”

文菁站在證人席上,素凈的小臉抬起來,澄澈的大眼睛純凈無暇,她像一片清新的綠葉植入你心裏,沒有華麗的妝扮,柔柔弱弱的樣子,但她真的就是個軟柿子嗎?

“我跟被告沒有關係。”文菁的聲音不大,但大家都聽得清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得這麼順口,從未撒謊的她,這一次為了翁岳天,竟連說假話也能理直氣壯了。她記得翁岳天曾說,不能讓人知道她和他的關係,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松本蹙了蹙眉頭,心想,這小不點兒的膽子還不小,居然不怕他?

“案發當晚,12點多,你為什麼不在家睡覺反而會出門去?”松本想從另外的切口入手。

“反對!法官大人,控方律師的問題與本案無關。”賈靜茹及時出聲打斷了松本。

“反對有效。證人可以不用回答。”法官面無表情,冷冷地瞥着松本。

松本悻悻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那好,我換一些問題。舒骺豞匫”松本的笑容給文菁的感覺就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奸詐,陰險!

沒錯,文菁的直覺是對的,松本剛才只是試探,現在才真正地開始出招!

松本收斂起假笑,陰沉的目光緊緊鎖住文菁,表情狠惡,目露凶光,他不是正對着法官,他認為自己沒必要對文菁那麼和藹,他就是要先從氣勢上嚇到她!

“證人,請你大聲告訴大家,你在案發當晚,也就是監控錄像裏面所顯示的12點31分的時候撞到一個男子,當時是晚上,周圍的路燈並不明亮,那男子是背對着光,你如何能肯定自己見到的就是被告?是不是你根本就不能確定自己撞到的人是被告,而是有人在事發之後才刻意告訴你,那是被告。也就是說,你對當時的印象並不清晰,只不過有人誤導了你,所以你才誤以為那是被告?是不是這樣?說!”松本說到最後那個字的時候,凶神惡煞地瞪着文菁,哪裏像個律師,到像是個張牙舞爪的鬼怪般讓人膽寒!

“媽的,這狗崽子就會這一招!”梁宇琛在座位上忍不住低聲咒罵,身邊的同事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議論,雖然都壓低了聲音,但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肅靜,肅靜!”法官沉聲說道,可他心裏也在替這小姑娘着急……

“為什麼不回答?你是不是心虛?證人,請速速回答我的問題!”松本再次催促。

所有人都等着文菁說話,心都不由得懸起來,氣氛陡然更加緊張,可誰都沒想到她竟然會……

文菁的小身子在往後縮,哆嗦着小嘴兒,紅通通的眸子泫然欲泣,眾人都以為她被松本嚇到了,豈料她驀地衝著法官冒出一句:“叔叔,我害怕……嗚嗚嗚……他好凶……好凶……”

“。。。。。。”

全場嘩然,緊接着是一陣壓抑的笑聲……文菁這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太萌了!活像是小孩子向家長控訴自己被惡人欺負了一般,實在是太招人憐惜,翁岳天鋼牙緊咬,真恨不得衝上去抱着這小人兒好好疼愛一番!

梁宇琛笑得最歡了……哈哈哈,太逗了!見過無數次庭審,就愣是沒見誰敢像文菁這樣的!太棒了!簡直是超強殺傷力!

松本頓時僵住,難以置信,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就是在法庭上能掌控節奏,這一點也是每個律師需要掌握的手段。

但是他的節奏現在被文菁打亂了!她不按牌理出牌,突然這麼一鬧,看似是無理不懂事的舉動,可對松本卻有莫大的影響!

法官不住地咳嗽……使勁憋着笑,臉都漲紅了……第一次有人在法庭上稱他為“叔叔”,太有趣了,讓人根本沒辦法生氣,只有滿滿的憐惜。

文菁的反應太出乎意料,可神奇的就是,她被默許了。她本來就小啊,才十幾歲,好像在向家長控訴自己被惡人欺負了一樣,那委屈的眼神,可愛的神情,萌呆了!就連法官都不忍心責備她,可見她的殺傷力非同一般!

這是文菁的自然流露,也是她的聰明之處。戰術嘛,誰不會呢,有的人刻意,而有的人天生就有這悟性,文菁察覺到松本的惡意,打心裏反感他,沒人教她,她腦子裏靈光一現,乾脆來賣個萌!萌得自然,萌得招人愛!

“咳……咳咳……控方律師,請注意你的態度。證人,請你回答剛才的問題。”法官總算是忍住笑了,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麼冷,看向文菁的眼神里竟多了一分溫和。

“哈哈,松本,法官的意思是讓你溫柔點兒!”梁宇琛不知是有意無意,這句話說得足夠讓松本聽見了。

松本的臉色難看至極……

賈靜茹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不明白,為何翁岳天一點都看不出緊張的樣子,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文菁,他難道真的那麼放心文菁嗎?不怕文菁招架不住松本?

這一個小小的插曲,不但讓法庭上緊張的氣氛輕鬆了許多,最重要的是無形中削減了松本的氣勢。舒骺豞匫

松本心裏各種咒罵的詞彙在翻騰,但表面上卻真是沒剛才那麼兇狠了。陰沉着臉,就像是誰欠了錢沒還似的,他不得不重新再說一遍剛才的問題。

文菁的一隻小手始終摸着脖子上的項鏈吊墜,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獲得勇氣與力量。今天,是文菁這幾年來第一次在人前說話,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緊張和恐懼的心理難以消除,全靠對翁岳天的感情在支持着她。

文菁皺起了秀氣的眉毛,沒有立刻回到松本的問題,她有點生氣了,哼哼,這個律師竟然質疑她說的話,可惡!

文菁鼓着小腮,氣呼呼地伸出另一隻手,指着法庭門口站的庭警……

“那位警察上衣的第四顆扣子和其他幾顆扣子不一樣,這一顆鑲有金邊。我的視力是2。0,案發當晚我撞到的男人,我能肯定就是被告!”文菁在養母家見到翁岳天時就覺得面熟,後來跟着他走了,經他提醒,想起了那晚的事,她很清楚自己撞到的是翁岳天,她討厭這個律師冤枉她,冤枉她在乎的男人!

視力2。0!有人也許不信,法官立刻叫庭警站在中間來。果然,庭警上衣的第四顆紐扣和其餘幾顆不一樣……這庭警臉都紅了,他原來那顆扣子掉了,急着來上班,隨便找了一顆扣子縫上……

庭警先前站在門口,與證人席上的文菁隔着一段距離,一般情況下是看不清楚他扣子的異常,但文菁卻以此證明了她的視力超常,那麼她的證詞就增加了可信度!有人笑了,有的人臉色卻黑到了極點……

“yes!”賈靜茹在心裏歡呼一聲,真想抱着文菁親一口啊,哈哈,太妙了!這叫啥呢?四兩撥千斤!看似一副弱弱的樣子,但是她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對抗松本!除了太陽國的人,每個人都暗暗讚歎,文菁這小姑娘太棒了!

松本又一次傻眼了,他的打算是要讓文菁自亂陣腳,要逼得她的證詞漏洞百出,只可惜,他太低估了文菁。其實並非文菁有多聰明過人,不是她膽子有多大,而是……愛情的力量。她現在還不明白自己對翁岳天是什麼感情,但她就是靠着這一份堅定不移的信念才能站在這裏,為了他,她可以像個女戰士一樣與惡人鬥爭,同時也是為正義而戰。

翁岳天始終保持着淡然的表情,實際上心頭早已驚濤駭浪!文菁,一個平凡的普通人,連初中都沒讀完,患有自閉,可是她卻能在這一刻發光發亮,那瘦小的身體裏,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靈魂呢?他以為自己很了解她,而她總是會帶給他驚喜,她就像是一座沒有人發掘過的寶藏……

文菁從證人席上下去了,她出現的時間只有這麼一會兒,但無疑,她給每一個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賈靜茹現在更加有信心了,而松本明顯處於下風,可他身為代表律師,不能輕言放棄,硬着頭皮也要上啊!

輪到翁岳天了。

松本看不透翁岳天的心思,對方那種桀驁的氣質,睿智而自信,讓他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連問話的態度和語氣也不似先前那般凌厲。

“被告,你怎麼解釋刺死死者鄭國華的匕首上有你的指紋和現場留下的血鞋印?”

翁岳天聞言,不急不慢地說:“我與鄭國華生前是朋友,案發當晚,我曾去他家裏小坐一會兒,他拿出那把匕首給我欣賞,說是他出去旅遊時買的。至於血鞋印……我沒什麼可解釋的,因為我沒殺人,那鞋印自然不是我的。”

“血鞋印跟你完全吻合,不是你的是誰的!”松本有點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翁岳天嗤笑一聲:“你這個問題應該交給警方去調查,到底是誰留下的,你是律師,怎麼會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再說了,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血鞋印雖然存在,但找到那雙留下鞋印的鞋子了嗎?”

“。。。。。。”

下邊旁聽的人只差沒哄堂大笑了,松本這老狐狸鬧笑話了,說明他慌了!這看起來像是顛倒了角色,律師成了被動,翁岳天佔據了上風。

局勢開始明朗,這場官司到這裏就容易多了,接下來的時間裏,松本做着最後的掙扎,但已經於事無補。新證物和證人的出現,讓松本回天乏術,遇上與賈靜茹這位金牌大律師的對陣,在結案陳詞之後,一切塵埃落定,法官宣佈翁岳天無罪釋放……

太陽國人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這一場精心策劃的局,終究是沒能實現最終的目的……他們不是要藉此搞僵兩國的關係,他們看上的是翁岳天的特殊身份所隱藏的價值。只可惜這不可告人的目的,只能深深地埋藏起來……

由於這場官司是非公開審理,參與旁聽的人並不多,記者們只能在庭外苦苦守候,當看見遠藤和松本一伙人出來,還有翁岳天和梁宇琛,記者們呼啦一聲全部圍上來,場面頓時有點混亂……嘈雜的人聲,擁擠的人群,將文菁隔絕在這包圍圈之外。舒骺豞匫遠遠的,她安靜地站着,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着翁岳天。

明明是夏天,可是文菁的手卻很涼,先前在庭上,她已經撐得很艱難了,現在宣判翁岳天無罪,她整個人都輕鬆下來但卻又如蝸牛縮回了自己沉重的殼裏,依舊是無法根除內心的恐懼,她害怕在這人多的地方,她想快點跟跟翁岳天一起離開這裏,回到屬於兩人的小窩……

她此刻和好想依偎在他懷裏,好想他可以走過來抱抱她,就像平時那樣。她需要他的溫暖,如同人活着就需要空氣!

一隻女人的手搭上了文菁的肩膀,是賈靜茹。

“小妹妹,是不是想他了?”賈靜茹目光如炬,看着眼前這小人兒那痴迷又糾結的神情,她覺得很有趣,真想知道翁岳天和文菁之間究竟發展到哪一步了。

文菁臉一熱,染上兩朵可愛的緋紅,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心裏已經將他的名字呼喚了千百遍。

翁岳天被記者圍着,面色如常,簡單地應付幾句便不想再言語,這裏就交給梁宇琛吧,他想帶着文菁先走……他腦子裏現在只有文菁的身影,只想要緊緊抱着這小寶貝好好疼惜一番。現在他可以和她出現在公共場合了,可以一起在外邊吃飯逛街,不用再整天憋在家裏,可以自由活動了!

翁岳天從人群里出來,一眼就看見了文菁和賈靜茹。他絕美的面孔上倏然綻放出魅惑的笑意,昂藏的身影走了過去。

想念……這個念頭,在文菁和翁岳天的腦子裏清晰地映出,只有立刻擁抱着對方,才能緩解這迫切的意念!

對於文菁來說,全世界只剩下對面走來那個挺拔的身影,她就這麼痴痴地望着,看着他越來越近,她的心都飛起來了!

就在兩人隔空凝望時,一輛銀色商務車疾馳而來,驀地停在翁岳天身前,擋住了文菁的視線……

車裏下來的人,不知道跟翁岳天說了什麼,雙方似乎爭執了幾句,但是只幾分鐘的時間,那輛車便又啟動了。

車窗里,翁岳天匆忙說了一句:“我走了,保重!”

他的聲音被風吹進文菁的耳膜,她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車子已經開走……

文菁呆若木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如墜冰窖,天塌地陷的感覺,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他這話的意思明顯不是在說“我去去就來”,而是真正的辭別!

文菁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不了解這個男人,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她還知道什麼?

她失去他了嗎?他去了哪裏?什麼時候再回來?這一別,會是永遠嗎?!

文菁面如死灰,如海嘯一般肆虐的劇痛,頃刻間席捲全身,幾乎要昏厥,下一秒,發瘋似地沖了出去!

文菁不顧一切地朝着那輛車離去的方向狂奔!巨大的悲傷之下,她小小的身體裏爆發出驚人的潛力,跑得飛快,從來沒這麼快過!

她看見那輛車了!翁岳天就在那車上!她此刻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能失去他!

疾馳的小身影遠遠追着那輛車,穿過了街道馬路,她在車流里穿梭,好幾次都差一點被路上的車撞倒,但她已經癲狂了,對於這致命的危險根本視而不見,彷彿她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不是在追車,她是在追命!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只知道要抓住一點什麼,假如失去,她會生不如死!

她一個字都吼不出來,只在心裏狂喊了無數遍他的名字,一股堅定的意念在支撐着她追車,如同這身體在燃燒最後的能量!

沿途有人罵她是瘋子,她聽不到也看不見,她的整個世界只剩下那一輛漸漸遠去的銀色商務車!晶瑩的淚滴在風中飄散,模糊的雙眼紅腫着,流出的不是眼淚,是她身體的每個細胞里充斥着的悲痛!

儘管文菁的速度奇快,但人始終跑不過車,她沿着那條路拚命追!一直追到出了鬧市區,再有一段路就是高速路入口!文菁不可能進得去,即使進去了也不可能追的上……

腳下一絆,文菁跌倒在地,這一下,她便猶如坍塌的泥塑,再也起不來,只能眼睜睜看着視線里那一個銀色的點完全消失!

心臟的位置在慢慢龜裂,悄然崩塌,最後碎成塵埃粉末!她的世界徹底陷入一片漆黑,沒有光明,沒有空氣,有的只是腐朽與死亡的氣息!

為什麼會這麼痛?好像呼吸與心跳都已經停止,好像她已經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

文菁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她就這麼呆呆傻傻地盯着前方的路,她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她沒辦法接受失去他的事實,她如溺水的人靠不了岸!她除了親眼看着他離開,還能做什麼?這種劇烈的無力感化成漫無邊際的傷痛和恐懼,從四面八方將她包圍,浸透她的皮膚她的血液她的魂魄!

老天爺都在悲鳴!灰濛濛的天空下起雨來,冰冷無情的雨水沖刷着她的身體,卻洗不盡她決堤的心痛欲絕望!

經過她身邊的路人和車輛,無不紛紛側目,像看猴子一樣。舒骺豞匫有的人在取笑她,有的人忍不住憐憫,這麼個年輕的小姑娘,幹嘛一直坐在路邊哭?是精神有問題還是乞丐?

文菁早就被淋了個透,渾身像冰棍兒一樣,良久,僵硬的脖子抬起來,仰面朝天,一灘糊塗的臉上已經分不出是雨還是淚……好半晌,驀地迸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喊:“啊————!!”

尖銳而痛苦的吶喊,明顯的破音,聲嘶力竭,震徹天際!只是這一聲就夠撕心裂肺!在排山倒海的絕望面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緊接着,文菁眼前一黑,墜入無邊黑暗深淵……

每個圍觀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痛和凄厲,如泣如訴,撕裂着你的耳膜,拉扯着你的心!有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脆弱點的,被這情緒感染,潸然淚下……

“哎,這小姑娘真可憐,不如我們把她送回家吧?”

“你傻了,你敢去扶她嗎?小心惹禍上身!”

“太慘了……哎……她昏過去了,這可怎麼辦啊?”

“報警?”

“。。。。。。”

圍觀的群眾總算有動容的人,不忍心見文菁這慘狀。好心人有,但偏偏這世界還有壞人橫行不止!

一個打扮妖艷的女人從一輛計程車上下來,撐着傘,走到文菁身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冷冷地說了一句:“大家都別費心了,她是瘋子。我是她姐姐,我會負責將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這一章寫得真糾結,千千早在設想這個情節的時候就知道會影響到自己的心情。寫文是一件很苦差事,要將自己融入進角色里才能寫出感人的故事,但作者往往會因此而牽動情緒,甚至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我也曾經失去過,在最最幸福的時候……發現除了看着他走遠,什麼都做不了,現實太多的無奈,普通人,無能為力……

房間裏有股怪味兒,昏暗的光線,床上有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床角,她頭髮凌亂,氣若遊絲,眸子裏有淡淡的血絲,眼神沒有焦距,空洞得可怕,如同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完全感覺不到半點生機。舒骺豞匫

這是文菁被那個萬惡的女人文曉芹送到精神病院的第三天。前兩天都是在昏睡中度過,今早文菁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關在精神病院,發瘋似地咬了醫生的手,沒想到那個被她咬到的人是院長。

院長一怒之下便將文菁被關進了這間只有一個床位的病房……這裏位置偏僻,大白天也沒陽光照進來,陰森恐怖。被關進這裏就等於是一種懲罰。

文菁算上她昏迷那兩天,這就是第三天沒有喝水喝進食了。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一個人如果三天不喝水,會有生命危險。

她一動不動,幾乎連呼吸都聽不見,嘴唇蒼白,乾裂。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痕,她的傷,在看不見的地方,她的傷,無處不在,從身體的每個細胞到心臟和靈魂,全都傷到粉碎!

如果不曾擁有,何來失去?在她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的時候,在她那顆冰凍的心漸漸被人溫暖的時候,命運那一隻翻雲覆雨之手,只微微一動,頃刻間便被殘酷的現實打進十八層地獄之下的十九層地獄!

她無處可去,無路可退,在決定跟着翁岳天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只剩下唯一的一條路。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無家可歸,她的世界太小太簡單,只有惡毒的養母和姐姐,還有翁岳天……

如今翁岳天一失去蹤跡,她的世界整個坍塌!振作嗎?這個詞,在一個人絕望到極致的時候,純屬扯淡!就算振作起來又能去哪裏?離開了精神病院,她只能睡大街!

大千世界,朗朗乾坤,放眼望去,竟無一處容身之地!可悲嗎?凄慘嗎?傷心嗎?這些情緒,文菁此刻都感覺不到,因為……她的淚,已經流干。

他走了,一如從不曾出現過。如果不是脖子上那一根項鏈,文菁幾乎懷疑是否自己真的有遇到過一個名叫翁岳天的男人?

他走了,像一陣風。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今天是她的十七歲生日!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的生日願望是——活着的每一天都能陪伴在他身邊!

呼吸越來越弱,生命在流失,她必須要及時喝水,可她卻連站起來走到門口的力氣都沒有……或許她可以的,只是潛意識裏不想這麼做,她沒有了生存的意志,腦子裏一片混沌……

就算活下去又能怎樣,能做什麼呢?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她沒有家,沒有親人,她一無所有,這世上有什麼是屬於她的?沒有!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活着是清醒的痛苦着,還不如現在就去天上見親生父母和養父……好想他們,好想好想……

嗯,就這樣吧……文菁緩緩閉上雙眼,冰冷的小手摸着項鏈的吊墜,腦海里一遍一遍回味着翁岳天的溫暖和寵愛……

她乾裂的嘴角微微咧開,釋然的笑,好像她就要得到解脫了。她多希望就這樣睡去,永遠都不要醒來……

文菁撐不下去了,三天不吃不喝,對於她這樣身體原本就瘦弱的人來說,是致命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甚至出現了幻覺,好像聽見門在響,好像有人來到了她身邊……

呵呵……是天使來接她了嗎?她真的可以去見天上的親人了嗎?

“文菁……文菁……快起來……別睡了……”這溫柔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焦急和擔憂,暖洋洋的,只可惜,不是文菁心裏想的那個人,依舊喚不起她生存的**。舒骺豞匫

這是精神病院的一位實習女醫生——於曉冉。她剛從醫科畢業不久。

或許是因為來這裏的時間尚短,她對於病人還做不到像其他醫生那樣淡定。在文菁被送來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瘦弱的她,這女醫生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文菁昏迷的那兩天裏,於曉冉很細心地照顧她,如若不然,文菁的狀況會比現在還要凄慘。

於曉冉見文菁沒反應,面色慘白如紙,不由得很是心疼,這小姑娘,醒來的時候雖然咬了院長的手,但是於曉冉看得出來文菁的眼神很清澈,那不是一個瘋子會有的……她還親看看見院長收了那個女人的錢,據說是文菁的姐姐……

像文菁這種不是瘋子卻被抓進精神病院關起來的事情,她並不是第一個。於曉冉雖然內心為她抱不平,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醫生,沒有權利將文菁放走,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文菁了。

於曉冉今天已經是第三次送食物和水進來,可文菁每次都一動不動,這一次也一樣。於曉冉發現文菁的情況很糟糕,她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屋子,她需要搶救。

文菁又一次陷入了昏迷,身體上的原因是她三天沒吃沒喝造成的,而最關鍵的是她沒有了生存意志……

幸好有於曉冉還記得有這麼一個小姑娘,否則的話,文菁死在這屋子裏也不會有人管。在精神病院,死個把人,常事。

文菁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在原來那間昏暗的房間了。為什麼還沒死?為什麼還要活受罪?文菁心裏吶喊了千百遍,昔日明亮清澈的眼神再沒有一絲神彩,彷彿她是孤立於這個世界之外。

這病房裏還有其他人,一共十個床位,每個床位都有一名精神病患者。

“你看我的頭髮好看嗎?今天我媽媽特意給我疏的。”說話這位,是個光頭。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前妻改嫁大總裁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前妻改嫁大總裁
上一章下一章

第162章 一縷縷暖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