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根本不用去思考朝霧白話中的含義。
自相殘殺這種事,本身就是操作系的俠客不僅見過,更是策劃過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他清楚的明白,現在的狀況正所謂是名副其實的自相殘殺。
從庫洛洛將剝落列夫轉移至那那片已經被完全分解的空間起,這場戰鬥就已經徹底脫離了旅團的控制。
團員們不會再全心全意的信賴他——從旅團創始之處便跟着庫洛洛的團員只剩下了富蘭克林和信長,富蘭克林此時更多的是在保護那個他想要推薦入團的少女,唯一還算得上戰力的信長更是碰上了大.麻煩。
沒錯,大.麻煩。
被朝霧白咬了一口的芬克斯雖然處於極度缺血的狀態,卻依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走到了信長面前,在信長下意識想要扶他一把的時候,猛的揮臂——
信長的臉上迅速出現了一道划痕。
“芬克斯?你瘋了?!”
不可置信的瞪着目光空洞的芬克斯,信長怒喝:“你也被那個女人欺騙了嗎?!”
他並沒有得到芬克斯的回答。
彷彿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一般,芬克斯只是沉默的再次揮動起手臂。他的身體因虛弱而顫抖着,但是揮出的手臂卻完全沒有任何手下留情。
“芬克斯!”
狼狽的再次躲過了芬克斯的攻擊,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朝霧白,信長暴怒地開口:“你是認真的?!”
然而,他的聲音並沒有傳達到芬克斯的耳中,男人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只是機械的揮舞着手臂,不停的朝着試圖擊殺朝霧白的信長砸去。
終於意識到了昔日的同伴已經徹底變成了敵人的走狗,信長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了起來。他放棄了繼續追擊朝霧白,單手握在了刀柄上,對着芬克斯擺出了嚴陣以待的架勢:“好吧——那就干一場吧!”
“看到了嗎?”
終於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朝霧白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將目光從戰鬥的兩人身上收了回來,平靜的對上了俠客的雙眼:“你們的同伴,正在自相殘殺啊。”
多麼簡單的道理。
被levela吸過血的人類會變成受對方控制的吸血鬼——所以哪怕血液被吸走了大半、渾身無力,那個男人也會為她戰鬥,一直戰鬥到死為止。
俠客迅速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身為一個更擅長用腦力而不是暴力解決問題的人,他自認為自己看破人心的能力並不算差。雖然在這方面團長大概比他更勝一籌,但是真的要到靠臉……啊呸,是靠腦勝負的時候,他也是能將那幾個臉長得不怎麼樣腦子更加不怎麼樣的強化系白痴遠遠甩在身後,站在人前的人。
但現在他卻完全看不透朝霧白到底在想什麼。
在對俠客簡單的說了一句話之後朝霧白便已經撇下了他,迅速的瞬身到了富蘭克林身邊。有所防備的富蘭克林迅速用纏包裹了全身,身邊的小滴也對着朝霧白舉起了吸塵器:“凸眼魚,吸走她的血。”
朝霧白猛的收手。
她迅速的將技能切換到了空間操縱,扭曲了身前的空間致使小滴的凸眼魚無法發揮威力,並維持着這種狀態接近了兩人。
她的幻術說到底只是對人類有效而已,小滴的吸塵器只會忠實的執行主人給出的命令,所以哪怕照對付庫洛洛的那樣故技重施,也不會起到同樣的同伴相殘效果。
而且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比起元素操縱技能的時限,朝霧白的查克拉量要先一步見了底。單手掏出了一大把兵糧丸塞進嘴裏,朝霧白的呼吸已經開始有些急促。
以一敵多這種事她雖然不是第一次干,但以前那些都是建立在對方的等級遠遠低於她的情況下。像這種跨級挑戰多位boss什麼的,完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庫洛洛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終於見到了朝霧白示弱,他毫不猶豫的翻動書頁發動了自己最常用的攻擊技能。追着朝霧白進基地的時候他已經隨手關上了大門防止對方逃跑,在這種情況下,密室游魚簡直是再適合不過的攻擊技能了。
畢竟,他還有不少想要問她的東西。
咬破了舌頭保證自己處於清醒狀態不會再誤傷到其他團員,白色的念魚浮現在了空氣之中,庫洛洛促使念魚們朝朝霧白一個人游去,然而下一秒,念魚便被富蘭克林的念彈打成了粉碎。與此同時,俠客也發出了反對的聲音:“團長,既然對方是個欺詐師,還是不要用這種危險的能力比較好。”
庫洛洛的心一沉。
——最不想見到的結局已經出現了。
在他親手將剝落列夫送入朝霧白的黑洞裏起,團員們已經對他產生了懷疑。而芬克斯類似叛變的表現無異使這種不信感在無形之中放大,尤其是在剩下的基本都是旅團里的戰鬥力較弱成員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擔心他會再次中招,徹底將旅團送入毀滅。
就算這一次能夠徹底殺死朝霧白,幻影旅團也回不到最初的樣子了。
庫洛洛忽然有點想笑。
——多麼可笑啊,他花了十多年時間創造並將旅團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然而卻在一夕之間被眼前年齡差不多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姑娘徹底摧毀。十餘年的信賴僅因為一次大意而毀於一旦,而那也是建立在他想要救下團員的基礎上。更可笑的是雖然始作俑者口口聲聲只說著要殺死他,但目前為止卻都只是對着他的團員動手,而將他撇在一邊。
甚至從頭到尾,除了最開始以外,朝霧白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這是一種無聲的蔑視。
“看起來,你的團員也並不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你呢。”
在進入基地后第一次和庫洛洛有了眼對眼的接觸,面對着庫洛洛那雙漆黑無光的雙眼,朝霧白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嘲諷:“內訌的感覺如何?蜘蛛的頭啊。”
當然非常不好。
不過——
“朝霧小姐也是時候應該擔心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了吧。雖然不清楚你的具體能力,但是看起來對身體負擔非常大的樣子啊。還是說,你打算嘗試一下和蜘蛛同歸於盡呢?”
“不,都已經死過一次了,我還沒有早早的再死第二次的打算。”
並沒有否認能力給自己身體帶來的負擔,朝霧白的目光投向了緊閉的大門,而後深呼吸:“也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其實該感謝你的,庫洛洛·魯西魯。”
貼心的將所有團員都集中在了基地,貼心的為他們的內訌起了個頭,甚至貼心的幫她把大門都關上了。
她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都沒想到過事情發展的居然會這麼順利。
“知道嗎?因為是密室,所以這個空間要掌握起來也非常容易呢。”
從進門起便啟動了的不僅僅是幻術而已。
明明元素操縱是她使用時長有限的殺手鐧,朝霧白卻依然義無反顧的在進門時便使用了技能。她將元素和空間兩種操縱技能混合在了一起,哪怕是在和團員們戰鬥的時候也依然強行分出精力來解析再解析。在終於完全掌握了這個空間裏所有元素構成的現在,整個旅團基地都已經變成了被朝霧白所控制的領域。
庫洛洛的臉色瞬間變了。
“富蘭克林,攻擊大門!”
“已經晚了啊。”
他和朝霧白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同樣意識到了朝霧白話中意義的富蘭克林早在庫洛洛開口時便抬手對着大門一頓掃射,然而木製的大門此時卻彷彿裝了特殊的防彈裝置一般,無論怎麼攻擊都紋絲不動。一邊還在和芬克斯戰鬥的信長此時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將芬克斯往大門處引,自己也同時揮動起附加了念長刀。然而兩人的攻擊同時落在大門上,大門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基地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密室。
強壓下.體內因超負荷使用能力而引發的不適,朝霧白終於露出了屬於她自己的笑容。
——將軍了。
“可惡!”
信長怒喝一聲朝着朝霧白奔來,然而下一秒,原本攻擊了大門之後便彷彿耗盡了最後一分力氣跪在了地上的芬克斯卻硬生生插入了兩人之間。長刀自芬克斯體內穿過,朝霧白卻沒有多看地上保護了自己的屍體一眼,而是開口說出了對旅團全員的最後一句話:“所以再見了,幻影旅團。”
——我將以你們的死信,祭奠千里已經消失的亡魂。
朝霧白話音落下的同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的痛苦。然而帶來痛苦的不僅僅是窒息,還有從自己體內緩緩流失的水分。
空間自庫洛洛所站之處開始慢慢分解。
這一次,將不會有人能夠救得了他們。
用自己雙眼確認了空間已經徹底分解,蜘蛛連一隻腳都沒能留下來,朝霧白一個瞬身來到了基地外,然後立刻就被傾盆大雨澆得差點倒在地上。
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接下來……必須……空間……分解……”
艱難的從口中擠出了接下來的目標,然而視線卻越發模糊。本就已經到極限的身體再大雨的澆灌下已經徹底罷工,朝霧白雙腿一軟,終於倒了下去。
她還不能倒下去,大腦無比的清楚這一點,然而身體卻已經完全不聽大腦的使喚。沉重的眼皮慢慢的開始合攏,朦朧之間,她聽到了頭頂傳來了嘆息。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你卻和她完全不一樣。”
“所以,我來允許。”
“我來原諒,原諒你即將犯下的罪。我來允許,允許這個空間的繼續運行。”
“代價我已經拿走了——你必須背負的罪行還在前方等你。所以至少現在,請安心的睡吧,朝霧白小姐。”
——那是,曾經在夢境中中聽過的,神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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