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已起好勝心
她向前靠了靠,彎了彎眉眼,“你的消息這般靈通,想來讓本是秘密的秘密再次成為秘密也不難。-www.-”她笑了笑坐回了身子麻利的又挽好頭髮。“我本為女子之事,最好從你的記憶里抹去。”
“你要出仕?”司馬祁笑了笑,“不做幕後軍師,偏要做前鋒大將。”
“軍師做的,大將也做的。只不過,”沈從容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笑道:“得看做誰的軍師,誰的大將了。”
司馬祁看了她一眼,也執起酒杯,頎長的手指把玩了翻精緻璀璨的酒杯方問道:“沈兄如何只願為前鋒了?”
沈從容大笑道:“一國之都,許人前程,沈某亦是凡人,自對這些功名鍾愛得緊。既然司馬兄靠着大樹好乘涼,也不妨給小弟分點涼意?”
司馬祁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看着對面之人,“你怎知我倚靠的大樹而非,枯木?”
沈從容放下酒杯,笑得得意,“枯木也好,新翠也罷,只要庇佑之處,福澤之地能擴及千里,任人信服;只要能名揚千里,芳名遠播,沈某也心甘情願為其分擔。”
司馬祁盯着她,突然笑了起來,他兀自盯着酒杯,隨意的說道:“若在下並非失憶,沈兄似乎提過無憂之諫吧。陛下尚且無憂,我等又操勞為何?”
沈從容自負的笑了笑,復又斟滿酒杯,平舉於眼前,“司馬兄,此杯中有酒否?”
“自然陳釀飄香。”
沈從容笑了笑,“是么?”,說完仰頭一喝,滿杯盡飲。
她舉起酒杯,緩緩將其倒轉,司馬祁看着她雙頰微紅,明眸璀璨,瑩瑩燭光中人若明月之皎潔,膚如凝脂之柔白。他轉了轉目光,亦舉杯滿飲,復又笑了笑。“陳釀滿杯舉杯便無,無憂可慮何不人為製造。”沈從容挑眉看向他,“司馬兄以為呢?”
他整了整神色,“此事在下做不了主。”她竟然看得明白自己?
“我知道,”沈從容又倒上一杯,“司馬兄肯親臨囹圄骯髒之地,亦肯駁了御史大夫的顏面,已見誠心之至了。江湖規矩,沈某還是省得。”她仰頭喝掉杯中之物,“所以,伯樂盡可瞅着千里馬馳騁之後再行決定是否值得。”
司馬祁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她,緩緩笑了:“這烈馬還未訓,若是疆土太過廣闊識不得了歸來之路,呵呵,在下豈不吃虧?這買賣,有些不划算。”
沈從容冷笑一聲,一杯盡滿,“你覺得不划算,未必有人覺得不划算。”
司馬祁亦冷笑一番,“沈兄原是預備待價而沽呵。”
沈從容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面上,身子緊逼對面的司馬祁,冷笑道:“司馬公子,寄人籬下滋味雖不好受,可食君之祿,憂君之事也算是做人的本分吧。你若想升為伯樂,不妨先學學如何為人?嗯?”
司馬祁臉色難看的看着她,原來她不猜蕭珏竟是因為知道他心有二心。他復而冷笑道:“在下竟不想沈兄原是如此忠義。”
沈從容站直了身子,依舊笑道:“我本只是個算計利害的小人,忠誠一事於我也純屬陳規舊距。”
司馬祁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塵埃,似乎想排走方才那人對自己造成的壓迫,“既是如此,良禽擇木,沈兄又何必太過拘泥?”
沈從容哈哈大笑:“擇木?擇你這樣一個只為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她看了看立於一旁的朝雲,又道:“天下女子可不儘是朝雲姑娘。”說完又好笑的搖了搖頭。
朝雲被說中心事,臉上一陣尷尬。
“沈從容!你大膽!”
沈從容瞧見對方憤而站起,晃悠悠的揉了揉眉心,笑道:“司馬兄可真是健忘,我說過,枯木也好,新翠也罷,只要庇佑之處,福澤之地能擴及千里,任人信服,只要能名揚千里,芳名遠播沈某也心甘情願為其分擔。”她抬起眉眼,冷漠的看了看他,“這酒太烈也不是人人都會喜歡。”
司馬祁怒極反笑,“好,好。”他緩緩坐下,“沈兄,你有些醉了。”他抬頭看了看依舊站着的沈從容,示意朝雲布菜,“坐下吧,你還沒吃東西。”
沈從容晃晃腦袋坐下,“我倒是很好奇那個讓你甘為馬前卒之人。”她執起酒壺,“你雖也有私心,可任你的驕傲斷不會甘願忍受我至此。”
“你怎知我不會如此?”
沈從容哈哈大笑,“那日馬車之人應當便是伯樂吧。”她聳聳肩,“只可惜,距離太遠沒瞧清。論氣度,倒也是個人物。”
“你沒瞧清他,反倒記住了我?”司馬祁好笑的問道。
“嘿嘿,沒辦法,你長得太面熟了。”
“哦?”
沈從容斟滿一杯,呵呵笑着指着窗外,“你見過的啊,笨東西啊。”
司馬祁想起馬車內那人低笑着同自己說的話,氣得滿臉通紅。
沈從容走到他身後,拍拍肩膀,笑道:“玩笑,哈哈,玩笑。”
司馬祁彈開她的手,也笑了笑,“沈兄如此喜愛那匹馬,可惜……”他頓了頓,“可惜小韓大夫為安撫某些達官貴族,已經把那匹瘦馬,給宰了。”
屋內一陣安靜。
“我要見他。”
“見誰?”司馬祁挑挑眉。
“給你權利,許我承諾之人。”
司馬祁舉杯放在唇邊,笑了笑,“會有機會見的。”
沈從容頓了頓,隨即自顧自的飲酒,說道:“也行,等我建下奇功再與那位會會。”她腦中不自覺的劃過那抹白色的身影。
司馬祁站起身,輕輕彈了幾下,衣服上的褶皺頃刻間蕩然無存。“韓止境並未定你的罪,不過,你還是歇息兩三日再出去晃悠吧,之後的事,若不太出格,我自是不會管你。”
沈從容愣愣的出了神。
“韓止境,你若離開,我必讓你後悔!”
“從容,聽話,待我功成之時便來接你。”
“我憑什麼要在這等你,你愛走便走,也好,你走了,我樂得自在,天南海北到處走走也好過天天對着你這樣一根木頭!”
“你願做什麼便做什麼,此後無人再會管你了。”
“你要立功,我便會於你之前立下功勞,你若要建業,我便會創下比你更高的業績。你若擁帝創下太平盛世,韓止境,我必會叛國判民,收拾這苟喘江山!”
“啪!”臉上傳來嘩啦啦的疼痛。
“從容……”
“韓止境,今生今世,我必要堂堂正正贏你一次!”
“沈公子,沈公子?”
沈從容回過神,屋內司馬祁已經離開,朝雲含笑看着自己,面色恬淡,早已不是初見時的嫵媚。她回笑了下,說道:“你為他如此,他可知道?”
朝雲笑了笑,“綠珠救崇擅舞笛,小小妙筆西湖堤。體長紅拂俠蓋世,脫娼詩妖字才姬。”
沈從容搖頭笑了笑,“原是我糊塗了。”
朝雲握了握她的手,“姑娘不糊塗,姑娘心地純善,婢子謝過了。”
沈從容笑了笑。說過那等言語之人,還有純善的么?只怕他定以為自己已是罪惡滔天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