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畫廊中，穆梓歆和喬然的到來，吸引了前廳不少人的關注。

穆梓歆上身穿的是寶藍色無袖T恤，垂墜的質感中由簡單的金屬墜飾撐出時尚感，獨特的長褲更是大膽而奪人眼球。

這是誰？不少人對眼前這位絲毫沒被服飾遮蓋了風采的女子生出了疑問。

而早就等在一旁的元明月幾人當先迎了上去。

“梓歆，你還真是閃亮登場。”元明月挑眉看着眼前的人，這可和剛才看到的不太一樣。

穆梓歆只是噙着笑：“明月，在這裏，我可覺得現在的備受矚目是沾了喬然的光啊。”只是短暫的掃視一眼，穆梓歆就感受到了此刻的氛圍。

雖然自己確實讓這裏的人感到驚艷，但自己身邊的喬然才是真正吸引了那麼多目光的人。

她依舊是素色的衣着搭配，但整個人站在穆梓歆身邊，竟也沒有失去存在感，而她在繪畫界的名氣，讓她在這些來看畫展的人眼中佔了更重的分量。

有了穆梓歆的提起，元明月幾人自然可以將話題引到這位能抓着穆二小姐讓她跟着走的人身上。

“這位是？”在他們的眼中，喬然也就是氣質還算不錯的人，如果單看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沒有妝容、衣着也很普通，這足夠他們對她的家境作出初步的判斷。

喬然當然不會開口自我介紹，這件事還是得交給認識喬然的穆梓歆。

“她可是我未來的畫廊中第一位主推的畫家。”穆梓歆哪裏會不知道這幾個朋友在想什麼，介紹的同時也做了提醒，“喬然。”

“我聽過。”傅琰傑第一個站了出來，他雖然對畫的興趣一般，但因為一些巧合，確實聽過喬然這個名字，“你好，我姓傅，他們都喊我琰傑或者阿傑。”每一次自我介紹，他總會將自己的姓和名拆開來，雖然通常還是免不了從對方臉上看到糾結或者憋笑的神色。

喬然伸手與傅琰傑遞出的手一握，點了點頭，倒像是未曾意識到這有趣的組合一般，神色已然是平靜。

面對眾多陌生人，尤其那名長發女子的帶着審視的目光，喬然也回到了自己通常表現的狀態，從容應對。

而眼前這位大男孩給予的友善信息，她也能感受得到。

緊隨其後的是林喻，簡單地報上自己的名字，輕輕握手，鬆開，兩個同樣寡言的人站在一塊，偏偏有了明顯不一樣的感覺。

穆梓歆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微微挑眉。

如果說林喻是溫婉沉靜的人，那喬然乍看之下或許會讓人這麼覺得，可實際上卻相差甚遠。

這時，幾人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早按捺不住候在一旁的人自然牢牢抓住了這個沉默，上前搶人。

“這位就是喬然喬小姐吧？沒想到您能來這兒，剛才已經有好幾人對您的畫作表示興趣，不知可否來這邊做個商談？”

啟風畫廊的負責人本就在愁該怎麼聯繫上喬然，因為那幾個客戶都表達了想要購買數幅的意向，可畫廊中喬然的畫作也就那麼一點，他可捨不得這麼大筆生意。

喬然轉頭與穆梓歆對上視線，點頭表示道別，然後跟着負責人轉身離開。

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身子挺得筆直，骨子裏透着傲氣。

“梓歆，她是不是太高傲了，竟然一句話也不說。”元明月不滿地說，“要是藝術家一個個都這樣，我看你那開着玩的畫廊，我還是不去了。”

開畫廊，是前兩天在酒吧碰面時，最終穆梓歆自己提出的。

那時候大家都已經喝到微醺，提了一大堆他們覺得穆梓歆會喜歡的建議，卻沒想到她突然說了這麼個與她完全無法聯繫在一起的提議。

穆梓歆和畫廊？就像一個火一個水，一個熱情奔放，一個安靜典雅，怎麼想都無法融合在一起。

元明月以為她說的是醉話，卻沒想到在今天早上接到她的電話，讓他們一起來這畫展“實地考察”。

“明月，喬然本來就不會說話！”傅琰傑急着替喬然解釋，“她聽不見。”

“聽不見？”元明月挑眉，“聾啞人？”她轉頭看看在幾人中間淡定地看着對方說話的喬然，井井有條的樣子，看來也應付得過來，“那倒是也不容易了。”她隨意說著，兩人倒也注意着周圍，僅限於他們幾人能聽到。

穆梓歆在一旁默默聽着。

誠然，她想到過元明月他們會怎麼看待喬然，而他們的反應也沒有出乎她的意料。

但真的聽元明月說時，竟然會感覺到不悅。

那麼，究竟是在不悅什麼？穆梓歆微微皺眉，看向遠處的喬然。

耳邊，元明月和傅琰傑還在說著，穆梓歆聽得心煩，突然開口：“別忘了我們來的目的，四處看看吧。”

說完，她一個人先走入人流中，觀察這畫廊的點滴。

閉上嘴，元明月四人面面相覷，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一點驚疑。

“梓歆說的對，我們來是想熟悉畫廊和畫展的情況的。”最終，還是林喻開口收的尾，“明月，你對喬然的關注似乎過高了一些。”

元明月一驚，想看看林喻的眼中還能看出什麼，可是林喻已經跟着穆梓歆尋了個方向走去，融入人群當中。

肩膀被拍了一下，劉染一副好無趣的模樣：“趕緊看了好完成任務，我還想回去補個眠好開始我多彩的夜生活呢。”

穿梭在人與人之間，穆梓歆漠然地看着一幅又一幅色彩斑斕的畫作。

不過一會兒，她愕然地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將畫廊走到了底，這速度實在不該出現在欣賞畫展這件事上。

可是，抬頭看牆上的畫，穆梓歆非常清楚，她現在沒有去看的心思。

那幅畫，畫著的是一名女子的背影，站在空曠的金色草原，迎着天邊的太陽。她的裙擺被風吹起，頭上的帽子被風吹走，飄向畫的另一端，只留下飛舞着的長發，一時間無法攏起。

畫的名字是《頑皮的風》，署上的名字穆梓歆未曾聽過。

略顯生澀的筆觸，應該是一個尚不成熟的新人。

在這幅畫前停留的，就只有穆梓歆一個。

她走到了畫廊底，停下腳步，抬頭正好看到這幅畫，然後就一直站在了那兒。

直到又一個人在畫前停下，看了看畫，又看了看穆梓歆。

“喬然？”穆梓歆對喬然的出現有些訝異，詢問着看向她。

喬然如同之前那樣，將手機遞了過來，屏幕上是一行字。

[待會兒有時間一起吃飯嗎？上次你請我，這次得請回來才好，另外也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還飯？

穆梓歆一挑眉，這還真是讓人覺得生疏的行為。

抬頭看一眼喬然眉眼間那點客氣，穆梓歆突然一笑：“好，不過現在時間尚早，不如改成喝下午茶？”

她現在的心情可沒有好到讓事情全按照喬然想要的那要發展。

果然，喬然稍作遲疑，最後還是點頭。

剛才只與那幾個買家交流一番，她還沒有功夫好好欣賞這裏展出的作品。不過看樣子，不得不先和穆梓歆喝下午茶了。

打了電話與元明月幾人知會一聲，穆梓歆不客氣地掛斷電話，當先走向自己的車子。

喬然走在穆梓歆身側，看到她撥打電話的動作和說話時的神情，也不禁想到她那幾個朋友。

現在的穆梓歆，看上去倒是與她的朋友類似，倒不是喬然有什麼不滿，只不過每一個人總會帶上她生長環境所帶來的一些特性。

穆梓歆出身世家，家境優越，當然會有所謂的富家子弟的脾性。

對喬然來說，穆梓歆最初表現出來的品性讓她覺得放鬆，或許可以是一個不錯的朋友，甚至可能可以像周老師所說的那樣，從穆梓歆的身上讓她的眼界和見識更加寬廣，從而讓自己有所提升。

可是，剛才讓她看到的對話，卻讓她感覺到一絲不適。

說話的人很小心，始終控制音量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但是，喬然要看人說話，不需要聲音。

“你們說，梓歆真的要找那個喬然做畫廊的主推嗎？”提問的是傅琰傑，看得出來，他很期待這件事情。

明顯對此不太贊同的是元明月：“誰知道，也許穆二小姐一個高興，就簽了長期代理，再一個高興，那畫廊也不知道會被怎麼處理了。都是無聊着玩的東西，她向來說一不二，決定了的事我們說的上什麼。”

“明月，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梓歆做事還是善始善終的。”傅琰傑搖頭。

“那麼你說，她怎麼突然就想弄畫廊了呢？”元明月反問。

他們認識穆梓歆時已經是中學，沒有人知道她與畫的淵源，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難以想像的突發奇想。

之後，喬然沒有再看下去。

她只是想了想，做了決定來找穆梓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