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塞攻防戰
第二天，第三天……一連五天，維京人絲毫顧忌傷亡，就像蘭度所擔心的那樣，他們決心用人數的優勢拖垮要塞的守軍。
而且，維京人的指揮官果然要比想像中更聰明，在被狙擊小隊和飛空艇造成數千的傷亡之後，他們很快便想到了對抗飛空艇與狙擊小隊的方法了。
百人長，千人長們放棄了他們像征榮譽的牛角頭盔和紅纓，而穿着與普通士兵同樣的裝束，他們的位置也不再固定在隊伍的中間，而是隨意的混雜於隊伍中。而魔法師們則乾脆不使用龐大的戰爭魔法了，他們遠遠的躲在遠處，用閃電，暴風與豪雨一遍又一遍的蹂躪着要塞。
在第二天的攻城戰中，狙擊小隊還能擊斃三兩名百夫長，到了第三天，狙擊小隊便無事可做了。
而面對飛空艇的轟炸，維京人很聰明的利用了飛空艇動作遲鈍的缺點，在飛空艇飛近時散開陣型，以減低火油炸彈的殺戮效率。在他們逐漸熟悉了飛空艇的戰鬥方式后，被火油彈燒死的維京戰士越來越少，到第三天以後，蘭度基本上就不讓飛空艇轟炸，而是專門用來充作空中指揮所了。
戰鬥依然激烈，但蘭度和若若卻是整個要塞中最輕鬆的兩人。他們就在要塞的守望塔上，一邊吃着若若最愛的燒烤，一邊小聲的調笑着，全然不把城外那數萬維京勇士放在心上。
只是苦了普卡斯?格林威治爵士和特里?索亞斯。他們兩人幾乎不眠不休的站在要塞的牆頭，安排作戰，指揮部隊。至於蘭度的警備兵團，他們根本不需要兩位指揮官命令，便各自按照早已安排好的戰區負責自己的工作，給維京人製造了大量意想之外的傷亡。
城牆頂端，每隔幾米就是一組火槍手，三名火槍手主攻，加上兩名傭兵不停的為他們裝彈，清理槍膛，每一人小組消耗彈**的速度是驚人的，同樣，收割生命的效率也是極為恐怖的。
至少有兩艘飛空艇就在不停的為這一千來名火槍手運送彈**，而另外幾艘飛空艇則負責運送糧食和守城的消耗品。若不是這幾艘飛空艇，要塞守軍恐怕早就彈盡糧絕了。
“後勤充足的軍隊幾乎是不可戰勝的。”蘭度曾經這麼和普卡斯吹牛道。
第六天下午，從格爾登來的第一批車隊終於到了。那是蘭度名下的黑貓商行送來的大量軍糧，和蘭度最急需的油料彈**。看到那長達半里長的車隊緩緩駛來，要塞上一時滿是歡呼聲。
敵人自然不會放任補給車隊進來，但空中的飛空艇無情的轟炸打斷了他們襲擊車隊的必經之路，而就在野外紮營的警備軍團騎兵隊，也提着三眼火銃虎視耽耽的緊盯着維京人的動向。
要襲擊車隊，維京人必須從要塞兩側到馬鞍型山坡之間不足百米的空隙中穿過，才能打擊到位於後方的運輸隊。而要塞上，那上千支火槍，大量的短弓，和隨時可以出擊的重騎兵隊，讓維京指揮官放棄了冒險。
也許維京人很快就會後悔，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批彈**，油料，將會給他們造成多大的麻煩。假如維京人知道，這些車隊是裝載着足以將整個要塞變成一座烤爐的燃料，他們一定會冒着犧牲大多數士兵的風險，強行突擊的。
但維京人不知道，所以，這支車隊毫髮無傷的進入了要塞。
“我的天，那是什麼？”一名要塞守軍士兵驚訝的指着正在駛入要塞的古怪車輛，問道。
“那一定是魔法師的東西，古怪，危險。”他的長官這樣回答道。
兩人所說的，是一輛履帶式底盤和鋼板炮塔組成的土坦克。這具底盤是從運河挖掘機上拆下來的，上面的炮塔，則是鐵匠們趕製出來，雖然外型粗陋，但顯然很有效。
黑洞洞的炮口森然指向半空中，混入秘銀的鋼鐵炮身能夠將4公斤重的炮彈發射到一百米之外——這種程度的炮擊當然無法和現代火炮相比，但在從未出現過火炮的東亞帝國，這種秘密武器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沉重但強悍的車身，在平坦的草原荒地上無疑是比重騎兵更可怕的尖刀。這架土坦克的噸位雖然只能算得上小型，但在維京士兵面前，它無疑是不可戰勝的鋼鐵巨獸。
厚實的鋼板能有效的抵擋維京人的戰斧和重劍，炮塔兩側的噴火裝置更是步兵的剋星。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種土坦克並不能有效的防禦魔法，在魔法的洗禮下它仍然是脆弱的。
此外，有限的燃油箱和彈**箱也限制了它的作用。但不管怎麼說，這種怪物，單單是在戰場上出現，便有着可怕的威懾力。
在它的身後，是一百多輛輕型投石車，那種帶有靈活的轉向輪，固定裝置和簡易落點瞄準裝置的新式投石車。
“援兵還沒有到？”普卡斯盔甲整齊的從休息室內走出來，略顯疲倦的和特里打了個招呼。
“是的長官。但蘭度爵士的補給車隊到了。隨軍還有一千名雇傭兵。”特里認真的回答道。
“只是一千傭兵……”普卡斯顯然有些失望，向著四下張望了一眼，“嘿！老天，那個怪物……是什麼？”
“應該是蘭度爵士的傑作吧。”特里不太肯定的回答道，“蘭度爵士無疑是帝國最有天份的鍊金術士。”
“它能幫我們打贏這場戰爭嗎？”普卡斯懷疑的自語道。
“按蘭度先生的習慣，他的傑作並不是最好的，因為蘭度爵士的作品總是考慮最大限度節約成本。”特里小聲的說道，“所以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比較好。”
普卡斯啞然。他回頭看了看，見蘭度正拉着若若很悠閑的在城樓上方飄浮着，不禁羨慕起那年輕的魔法師來。
“會飛的感覺，一定不錯……”
次日，維京人的兩萬餘部隊全軍出動，圍着鐵山要塞連續不間斷的狂攻了十二個小時。這是鐵山要塞遇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戰鬥，呼嘯墜落的石塊，轟然濺開的油彈，熊熊蒸騰的火焰，混合著人類的哀嚎聲，組成最為殘酷的畫面。
蘭度緊抱着若若，不讓躍躍欲試的小貓出戰。他不希望若若在這種不必要的場合冒險，事實上，即使鐵山要塞被摧毀，帝國也不會因此滅亡，蘭度毫無疑問的會在要塞攻破前逃走的……蘭度認為，帝國真正的防線，是人民，萬眾一心，在群體性傳染開的愛國主義與民族主義的熱情下狂熱起來的忠誠士兵，是源源不斷的後勤補給線。即使將領的水平有限，軍隊的實力不濟，有了這樣的後盾，這個帝國仍然是不可戰勝的。
至於要塞，那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犯不着為了一個工具，而犧牲一切。
但普卡斯和特里顯然不這麼想，他們兩眼中滿是血絲，精緻的全身甲上已多處破損，顯然在守城戰時，他們兩人所起的作用並不僅僅是指揮而已。至於蘭度，他只是這麼坐在守望塔樓上，時不時的丟一兩個魔法解圍，或者製造一些有利於己方的形勢，僅此而已。
他連衣角也沒有沾上灰塵。
“喵……是阿維，是阿維。”若若開心的叫了起來，“看吶，阿維變厲害了耶，還是若若教得好喵。”
名叫阿維的小貓女帶着銳爪部隊的斥候隊飛快的在城牆上飛跑，一看到有維京人爬上城頭，這群小貓便喵喵亂叫着撲上去，劈頭蓋腦的甩過一串多球捕獸繩，然後笑嘻嘻的看着被纏住腿腳的維京人墜下牆頭，發出一聲聲慘叫。
阿維是其中最出色的獵人，她不但有着銳爪小貓們應有的靈巧，更有着和若若相似的勇猛——或者說是蠻撞。這個小貓女不止一次的以誇耀的速度撲向敵人的側面，從維京人的小圓盾遮住視線的角度，用她的淬毒利爪給那粗壯高大的敵人一記永難忘懷的紀念。
假如敵人比較強，阿維的攻擊無法奏效，那麼這位敵人便有福了。接下來必然是一群小貓興奮的圍上來，一陣亂撲，那麼除了少數英雄般的人物，大多數敵人都會被無數貓爪抓撓得體無完膚。而接下來，透入血液的劇毒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讓人喪失體力，直至斷氣。
那麼，他們有沒有遇到過強大的敵人呢？
事實上，曾經有一名百夫長用圓盾拍飛了阿維，並且以恐怖的怪力揮動重劍帶起狂暴的旋風，將所有的銳爪小貓嚇退。但他也因此而引起了狙擊手們的注意，在阿維的尖聲提醒下，狙擊手們立刻發現了這條大魚，兩枚鐵彈在同時射入百夫長張開的大嘴中，巨大的衝擊力讓整顆腦袋被炸得粉碎。
煤油接二連三的順着登城梯向下倒去，士兵們很小心的控制着倒油的速度，盡量讓這些油料全不浪費的順着運梯向下流淌。然後，隨着黑色刺刀的一串小火球，所有雲梯便熊熊燃燒起來。
雖然雲梯充分考慮了防火的需要，它的表面上密密的釘着防火的鐵皮，其中的木材也是密度相當高的硬木。但細水長流的油料不間斷的順着雲梯倒下，讓整根雲梯籠罩在火焰之中，即使是最英勇的維京勇士，也無法攀着這高熱的梯子爬上城頭。
而隨着時間的流逝，當鐵皮被烤得發紅，其中的木材便漸漸開始炭化，最後，變得脆弱無力支持人體的重量。當戰鬥持續到四個小時以後，雲梯終於紛紛斷裂。維京人的攻勢再一次被摧毀了。
在此期間，維京人充分嘗到了角弓力量不足的劣勢，他們射出的箭支無法有效的威脅到城牆上的敵人，否則，要塞守軍不可能這麼輕鬆的防住維京人兇猛的攻勢。
還有，被狙擊手們嚇怕了的戰爭法師們無論如何也不肯再靠近要塞了，他們只能遠遠的用魔法有一下沒一下的干擾守軍。事實上，他們放出的魔法多半沒有造成什麼傷亡，唯一有效的幾次成功案例，便是有運氣不好的士兵被他們擊中手中的油罐，引起了幾次麻煩的爆炸。但蘭度的工兵們對防火防爆經驗豐富——畢竟他們的主人就是個製造爆炸物的狂人——所以那幾次爆炸都沒有造成大的損失。
“敵人撤退了。”蘭度從高塔上飄下，落到一身狼狽的普卡斯身邊，拍着他的肩甲笑道，“恭喜你，經此一戰，閣下善戰的名聲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帝國。”
“希望如此，我更希望，我們能平安的撐到援軍到達。”普卡斯苦笑道，“另外，沒有閣下這大量的油料和糧草，恐怕想守住這一座孤城並不容易。”
“我知道守城最好用的還是燃料。所以我什麼也沒準備，只準備了成噸的燃料。”蘭度笑道，“看起來，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敵軍的登城梯差不多都被毀掉了，看來，我們的危機過去了。”特里望着城牆下的殘骸，鬆了一口氣。
“恐怕你得意得太早了，特里。”蘭度道，“不出意外的話，維京人的大部隊很快就能到達，他們早有準備，到時候全套的攻城器械，加上眾多的魔法師和弓箭手，還有很有可能出現的惡魔之翼怪物軍團……我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特里倒吸了一口涼氣，表情複雜的看着遠處。那裏，是維京人進攻的方向。
“我們的援軍……”普卡斯乾巴巴的說道，“還要多久才能到？”
“按衛戌軍團一慣的風格，大約會有五到六天之後趕到。”蘭度說道，“而維京人，很可能明後天就能到達，我們還要守住三天。”
“那些……能用得上嗎？”特里指着一側半舊的投石車，問道。
“能，雖然它們體型小，但是行動靈活。”蘭度說道，“面對敵人的大型投石車，它們的射程有限，但是，我們可以把它佈置在城外，用這些投石車打一個埋伏。”
“你瘋了？用投石車打埋伏？”普卡斯驚叫道。
“事實上，這些投石車是我設計出來的，它們的用處本來就不是守城，而是野戰。”
“投石車野戰？很奇怪的想法呢。”普卡斯道。
“在使用了靈活的轉向裝置，和預測落點的簡易測量器械之後，這是可能的。”蘭度答道，“我的投石車，就是要在運動中躲避敵人的投石，在近距離內用致命的燃油將敵人的投石車和軍隊付之一炬。”
“你的想法總是出乎意料。”普卡斯苦笑道，“那麼，你要親自指揮這些誰也沒見過的東西嗎？”
“用不着，我的工匠對投石車很熟悉，當我在石塊鎮的時候，他們就作為治安隊熟練的掌握了投石車的各種命令和戰術了。”蘭度不在意的說道，“我才沒有工夫管這些小事。”
“一種可能讓世界震驚的新式武器，一種顛覆傳統的新戰術，在你眼裏只是小事嗎？”普卡斯還是苦笑。
“事實上，我更關心晚飯吃什麼……對了，你的士兵應該沒有嫉妒警備軍團的伙食吧？”蘭度問道。
警備軍團中由於有大量的獸人，他們幾乎全是只吃肉的那種，所以，蘭度的軍團士兵每餐的伙食幾乎全是魚或者肉，只有少量的蔬菜水果。相比要塞軍每天的乾糧，豆餅，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但普卡斯什麼話也沒的說，因為獸人的戰力擺在那裏，他們兇殘勇猛的作風也的確很讓要塞守軍佩服。而且，警備軍團的全部開支都是蘭度支付，而要塞軍則吃的是不要錢的皇糧……普卡斯還能說什麼呢？
“這樣就好。那麼，若若，一會和軍需官打個招呼，讓他分一批干肉和酒給那些人。”蘭度回頭吩咐道，“到時候我們把帳單寄給仙蒂好了。”
“蘭度先生，您不應該直呼陛下的名諱啊。”特里小聲提醒道。
“沒事的，反正普卡斯先生也不是外人……”
晚上，為慶祝我軍大勝，蘭度爵士出錢加餐。這是警備軍團的士兵們中間傳開的“流言”。
士兵們當然高興，每人一公斤的干肉，外加少量的麥酒和新鮮的水果，足以讓這些疲倦的男子們興奮起來，相比平時那簡陋的伙食，在圍城一周之後還有如此豐盛的宴飲讓他們非常的滿足。
對於蘭度拉擾人心的舉動，普卡斯只是搖搖頭，並沒有說什麼。作為騎士出身的指揮官，他並不擅長爭權奪利，而蘭度的行為並沒有給守城帶來負面影響，於是普卡斯默許了蘭度的作為。
蘭度沒有參加宴會，他手下的幾名軍官比他更適合這種場面，無論是豪氣的獅人勇士還是略顯得有些拘束的狼人格雷斯，在幾杯酒下去后，便和同樣粗獷熱血的軍官們打成一片，稱兄道弟的鬧成一團。
蘭度在守望塔樓上，坐在小桌前，淺斟低吟，自娛自樂。若若撲扇着耳朵趴在他的腿上，半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蘭魔躲進了蘭度的死靈空間，許久沒有出來了。嗜血的蘭魔其實很適合戰場，但蘭度擔心它在如此規模的戰爭中，控制不住自己上古煉獄之血的衝動。
而嘎吱……它仍然在黑貓商會，充當打手，並且在不停的修鍊着自己的武技。
所以，蘭度身邊此時缺少強大的幫手，除了若若——但若若是蘭度的最愛，他捨不得讓女孩在戰場上冒險。畢竟，在上萬人的會戰中，女孩最引以自豪的速度並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因為戰場上密集的刀槍與人體讓躲閃的空間大大減小了。
“蘭度哥哥，好無聊喵。”若若慵懶的輕聲喚道，“都不讓若若打架喵，若若的爪子痒痒的。”
“這種程度的戰鬥，有必要讓你出場嗎？”蘭度笑道，“不過，接下來，維京人強者就會出現了。到時候讓你玩個夠。”
“好喵好喵，若若等不及了喵！”若若蹭的一聲跳了起來，在房裏極快的彈來彈去，一點看不出她曾經摔斷過腿骨——不得不承認，晨光教會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有着超越現代醫學的力量。
“時機，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時機。”蘭度看着若若說道，“所以，偵察是目前最重要的，讓你的族人們用心點，別光顧着玩兒，好么？”
“嗯，若若知道了喵，阿維很聰明，蘭度哥哥放心喵。”若若用力點頭道。
“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那就是我們收穫的時候了。若若，一定會很有趣的，我保證。”
“太好了喵……”
說起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注意偵察”。但實際上，做起來並不那麼容易。
首先，數萬人的營地，大約不比一個鎮子小上多少，一眼看過去黑鴉鴉一片，要從這大片的區域內找到有效的信息，談何容易。加上時不時出現的巡邏隊，哨兵，想要接近這個區域，無疑是一次冒險。
再者，除非對手是新手，否則，簡單的偽裝和有意的佯動，都有可能對斥候的觀測結果造成相當大的影響。
第三……一時想不到，但肯定有，對軍事有研究的讀者想必還能列出不少影響偵察效率的因素。但總而言之，我們知道，偵察並不是一件隨便說說就能做好的事情。
而蘭度的優勢，就是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視偵察的作用，100人左右的貓人獵人斥候，飛空艇，水晶望遠鏡……這樣那樣的偵察優勢，會不會給他帶來最後的勝利呢？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