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陣

第九章 迷陣

“你就是與古怪打交道,如何說得出古怪的事?”

師父嘆了口氣,“追殺我的那條蟒蛇,不但回來了,而且還長出了龍角。”

“蟒蛇又回來了?”

“是啊,不依不饒。”師父頓了頓,“當年,高人將其打得重傷,按道理講,它基本上沒有痊癒的可能,這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姑太姥爺閉上眼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當年的錯,又不是我們犯下的,它何至於此。”

“可能倖存者就只有我們兩人吧。”師父嘆着氣,“我用符咒將其驅離,一時半會不會存在什麼危險。”

“那便好。”

師父又笑了,“來,栩栩,給師父倒酒。”

我拿着酒瓶,師父則在我耳邊嘟囔着一首詩、“大丈夫,行於世;士君子,立自身;風華茂,莫強求;秉本性,不愧心;塵世事,勿妄談;空明鏡,照善真。這是人間大道,可一定要記住嘍。”

姑太姥爺不甘示弱,他也信手捏來地念了一首:“飲酒不醉最為高,貪色不爛乃英豪。不義之財君莫取,忍氣饒人禍自消。”

姑太姥爺拍着我的頭,“栩栩,這才是人間大道啊。為人當善,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哦了一聲。

師父對姑太姥爺使着眼色,“你搗什麼亂,我剛剛的話對他以後有大用處,說不好能救他一命哩。”

姑太姥爺笑呵呵的,繼續和師父飲酒。

自從拜師之後,我可以花費很長的時間呆在外面,家裏面的弟弟妹妹,則交給了姥姥照顧。

這大概是我最開心的事,我再也不必為父母準備午飯的時差而提心弔膽,每天富於了很長的時間,生活變得自由自在。

師父偶爾會講講他的過往,這些過往神秘多彩,就如同《聊齋志異》裏的故事一樣。

轉眼秋去冬來。

東北的冬,真冷啊!

寒風凜冽,凍身刺骨。

大雪將深溝以及淺灘全都掩埋上,大地變成了白色的平原。

偶爾薄霧冥冥,腳下的路無法看清,一旦陷入雪中的“沼澤地”,簡直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雪漫漫,掩蓋住黑洞洞的深坑,像個調皮的孩子,做了錯事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每年都稍有一兩人,如此的慘死,而屍體基本上要等到第二年春天才會被發現。

不過,縱然天氣再惡劣,學終歸還是要上的。

去學校的路和其他季節略有不同,可以直接穿過稻田地。但除了我之外,沒有孩子願意這樣走,因為稻田中有太多的墳墓,看起來陰森恐怖。

我之所以如此選擇,也算是無奈之舉。

孩子的世界,無非是昨天你幫了我,我們是好朋友;今天你和他玩了,我和你斷交;明天你給我塊糖,我們又笑哈哈地在一起。聽起來,這和今日的世界格局有些相像。

我很討厭這種模式,於是在群體中,就變得比較孤立。很多孩子將我看作嘲笑的對象,以此鞏固“團體”的友誼。

為了避免這一狀況的發生,我漸漸地習慣了獨來獨往。

放學之後,一般都到了天色黯淡之際。

我自己一個人,傻傻地走在路上。偶爾頭腦中會想起開心的事,嘴角就揚起微笑,但大多時候,我過得都不開心,所以便緊鎖眉頭。

稻田地里的這條路,積雪非常的厚,甚至沒過了我的膝蓋。

我走得很慢,可能比繞遠路的人都到家晚,但腳上沒什麼淤泥,所以父親,母親也不會責備我,相對其他孩子,這是我孤獨的唯一優勢。

八四年的冬天,一件很奇異的事情,就發生在這條路上。

那天,風很大,像刀子一樣,割在我的臉上。我用手臂擋在腦袋前面,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中跋涉,奔着家的方向而去。

我的耳邊偶爾會傳來詭異的聲音,像是人的嚎叫一樣,我有些害怕,張望着不遠處的墳地。

“有那麼厲害的師父,我什麼都不怕。”我自我安慰着,順便看了看師父送我的護身符。

低頭的時候,不小心腳下一滑,我摔倒在了地上。

然而接近了地面之後,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景象。

不知道是誰,在白雪上畫了一幅圖案。

這圖案,上下左右對稱,不過,看起來卻非常醜陋。從我的角度上觀察,有那麼一點像巫婆的臉。

“誰畫的呢?”我心裏想。“除了我之外,應該沒有其他的孩子在這。”

我從地上爬起來,開始奔着圖案中央走去,可我前腳邁入了雪中,就感覺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我搖了搖頭,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完全黑了,而且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這是怎麼回事?”我害怕了,順便舉起了自己佩戴的平安符。

“你叫什麼名字。”遠方傳來了蒼老的聲音。

“你、你是誰呀?”我回應道。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聲音轉而變得憤怒,我不禁倒退了兩步。

“蕭,蕭黎濤。”我顫顫巍巍地回答。

“那個光頭矮胖子是你的師父?”

“嗯。”

忽然之間,兩邊點起了燈,燈火昏暗,但依稀能看到四周的環境。

我好像處在一個宮殿中,不遠處有台階,台階頂上,坐着一個老者,老者滿臉皺紋,看模樣有些像即將脫落的樹皮。

老者的背後掛着一幅畫,畫上隱隱約約,有點龍的味道。

我扭過頭,想逃開,但身後是一群小蛇。小蛇吐着信子,如同僕役一般,恭敬地望着老者。

我嚇得往前一跳,“你到底是誰呀?”

“這不重要。”老者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師父教給你什麼了?”

“師父什麼都沒有教我。”

“那倒是省下了不少的事情。”

老者向我接近。

“你想幹嘛?”我着急地問道。

“你在我手上,多少來講,對你師父也是個威脅。”老者伸出手掌,他掌心的掌紋非常奇怪,是一群同心圓,看着讓人感覺眩暈。

“你是壞人。”我高喊着。

老者的手越來越接近我的頭,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我的眼睛一陣絞痛,老者則發出了一陣慘叫。

一道強光照亮黑暗。

我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就失去了知覺。

當我再度有反應的時候,無論如何,卻也睜不開自己的眼睛,而且曾經的經歷又回來了,那經文一樣的東西又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已經被老者抓住了?”我心裏想。

“栩栩。”遠方,傳來了師父的呼喚。

我想回答,卻無計可施。

“都別找了,黎濤在這。”這是二哥蕭黎溯的聲音,此刻,他應該就在我的身邊。

“嗯?”我不知道怎麼了,眾人一致驚嘆。

師父俯下身子,手按在了我的額頭上。

我感覺意識中,師父已經降臨在我的身邊。

“栩栩,發生了什麼?”師父問。

“剛剛有個老頭想要抓走我。”我回答。

“你快點醒來。”師父說。

“可是,我睜不開眼睛,而且總有經文在我眼前。”

“什麼經文?”

“我說不清。”

師父沉默了一會兒,“只能用點特別的手段。”

師父傳達完這個信息之後,他拿出來一根針,扎在了我的屁股上,我頓時有了反應,也成功地睜開了雙眼。

大哥蕭黎瀚、二哥蕭黎溯、父親都在我的面前。

二哥離我近,他的頭向我這個方向靠攏,讓我覺得很不自在。

“黎濤,你的眼睛不對勁啊!”二哥忽然滿臉驚恐地說道。

“怎麼了?”我並不理解。

我又望了望師父。師父見我之後,也是意外的表情。

“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睛?”師父說。

我越發地糊塗,於是我望向地面,地面上原本厚重的積雪消失了,從我的腳下出發,到遠方的某個位置,露出了橢圓形的暗黑色大地。而那個曾經出現過的詭異圖案和神秘的老頭,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好了,恢復正常了。”師父忽然說。

父親走近師父的身邊,輕輕地問了一句讓我打死都不敢相信的話,“這孩子鬼附身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麼事,讓絕對無神論的父親,冒出這樣一個結論。

於是我靠近二哥,“二哥,剛剛發怎麼了?”

“黎濤。”二哥靠近我的肩膀,壓低聲音,“你的眼睛變得像貓一樣!”

“貓?”我疑惑不解。

“別多說。”大哥在背後推了下二哥,二哥左右望望,沒說出接下來的話。

師父領着我朝家中走去。他詢問我關於事情的發展,我提及的那個老頭,可無論怎樣描述他的相貌,師父都是想不起生命中出現過這個人。

老頭想要拿我做威脅,針對師父,可能老頭並不是師父的對手,我想。

至於老頭消失在哪,他是否還會做些什麼,則是另外一個難題。

當晚,我在家中呆了一會兒,又被師父領回了小草屋。

師父讓我躺在床上,而他自己則在門外燒着紙,口中念着咒語。

不多時,師父回到了屋子裏,他還是微笑着看着我,“栩栩,沒事。一會看到什麼,都別害怕。”

師父的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我從床上坐起來,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

那個人的長得矮矮胖胖的,抬頭紋複雜得像是一個“囍”字,鼻子幾乎要塌在臉上,嘴巴和肚子則很大,他的身體不好,兩條胳膊彎了,羅圈腿,看模樣,頗有些像懶蛤蟆。

“四方道長,好久不見。”一個聒噪的聲音從“癩蛤蟆”嘴裏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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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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