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浮沉名利
一聲靜兒的下落終於讓冉竹清醒了過來,可後面那句話卻讓她面如死灰。
她認識的浥輕塵,雖然霸道專制,可從不會對一個女子說出這樣的話。他是真的愛上師姑了嗎,所以才會口不擇言,不擇手段的來對付她?
可是,她不甘心。
入宮半年來,她想方設法想和他單獨相處,可卻只尋了一次機會,話未說上幾句就被他不耐煩遣退。
她看着他們成婚,以為二人緣分已盡,可老天卻又給了她希望。如今她和他終於能說上話,她不能放棄半點機會。
宣墨看着那雙好看的眸子一點點黯淡下去,心中正想着她該是怕了會招供了。可沒一會那雙眸子又開始恢復了生氣,這令他眉頭不由深深皺起。
“皇上,奴婢沒有擄劫皇后。但已經大概猜出劫走皇后的人,只是說出之前懇請皇上答應奴婢一個條件。”冉竹放緩語氣,盡顯誠意。她將頭靠後,盡量減少宣墨拉扯她頭髮的痛楚。
“放肆,你一個罪奴還敢跟皇上講條件。還不速速如實招來,我皇寬慈,定然會給你留個全屍。”海生上前一步,厲聲叫道,沖冉竹使勁打着眼色,示意她認清現在的局勢對自己是多麼不利。
“無妨,為了朕的皇后。朕倒是想知道她要提什麼條件。”宣墨揮揮手示意海生退下,鬆開冉竹,等她開口。
後腦勺疼痛一下子減輕,冉竹覺得胸口呼吸都順暢多了,可四肢僵硬發麻卻不敢活動。定了定心神道:
“懇請皇上將寶玉讓奴婢瞻仰撫摸一番,一切便可知曉。”
房間裏眾人盡皆沉默,明滅的火光襯托着宣墨高深莫測的表情。半晌,他淡淡道:“你們都下去。”
“遵命。”眾人盡皆俯身告退。
聲音隆隆響起,眾人魚貫而出,冉竹這才注意到房間暗影里竟然藏了那麼多大,她睜大眼睛想看清剛才幫她說話的人,若不是他,她剛才說不定會被宣墨活活掐死。
只可惜,人影憧憧,她不識容顏難辨認,看了幾眼無果便放棄了。算了,若以後有緣再見,再報今日救命之恩吧。
冉竹雖出生貧寒,可明理至性。從不趨炎附勢奴顏卑色,對她有恩的必然百倍回報,在玄鎮亦有“君娘子”之稱。
就在她低下頭的一瞬間,暗影里一身暗紅衣官服的男子走進明光里,深深的看了一眼冉竹后,腳步未停的走了出去。
最後一個走出去的人將門輕輕合上,房間裏只剩下了宣墨和冉竹,他坐在離她半米遠處的椅子上,門剛關上,他的臉立馬沉了下來。
“如今這裏就朕和你兩人。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潛伏在靜兒身邊來到朕的皇宮,到底想要幹什麼?”
“奴婢說了,只是希望能看看皇上的寶玉,屆時皇上便會知曉。”冉竹忽略掉宣墨的猜疑,平靜說道。
宣墨迅速起身,甩手就給了冉竹一個響亮的巴掌,冉竹的左臉立馬腫的老高,她捂着臉,迷茫的看着宣墨。
“你這是拿寶玉威脅朕嗎?你以為你偷走了朕的皇后還有寶玉,朕就會任你擺佈,聽你的?冷冉竹,你莫非太低估朕了!”
冉竹在怔愣間終於聽懂了宣墨的話,原來他之所以遣退下人,是怕他們知道寶玉被偷的事情。
世人只知寶玉是為大宣朝尋覓國后的寶物,卻不知寶玉還有個更重要的秘密,這個秘密可以直接動搖大宣朝的根基。
冉竹之所以知道,還是在宣墨還是浥輕塵的時候一次喝醉的情況下意外得知,寶玉還有個別名叫明珠。
那時她只有十二歲,聽了也只當是他誇大的醉話,一笑了之。因為冉竹根本就沒將他和一代帝皇聯繫在一起,且他也沒說這寶玉便是世人口中所說的尋國母的那顆。
更甚的是,她趁他睡着時不知多少次把玩過他脖子上的明珠。
如今一切成真,她原本想借今日摸一下明珠,讓他知道她亦是他的良人,屆時他為了尋找此中蹊蹺,必然會留下她。
只要能在一起,她必然能幫他尋回記憶,而所謂明珠尋國母這一傳說不可信。
國母只有一個,可師姑竟然也能觸碰,雖然她從未親眼見到。可她曾問過師姑,她也親口承認此事是真。她信她,因為她是師姑一手所教。
可現在明珠不在了,該怎麼辦……
宣墨明顯看到冉竹眸光里絕望無助的神色,那樣的神情令宣墨心裏差點認為她真的是無辜的。
可事實不容置疑,她這般做作也只不過是虛假騙術罷了。
想到這裏,宣墨雙手背後,面沉如水:“靜兒好歹是你的師姑,一日為師終生為母,你該知道這話。我曾聽說你們相處五年,她念你父母雙亡,心中十分同情。她待你不薄,將你視作她的親人。你呢?如何做得出這般泯滅良性的惡性來?”
“皇上,奴婢說什麼你都不會信,奴婢此刻與您一樣擔心皇后安全。”冉竹幽幽低下雙眸,話雖無力,但卻盡顯真誠。
“你若放了靜兒,送還寶玉。朕知道你心裏的想法,朕在此發話,一定答應你。”宣墨命令自己放緩語氣,他也看出冷冉竹不怕死,如此只能採取迂迴戰術。
哼,不就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嗎?朕成全你,等你入了這大宣皇宮,那時候才是你生不如死的真正開始!
冉竹全然沒有想到宣墨是這般心思,她激動問道:“你願意答應讓我幫你記起過去了嗎?”
一時激動,恢復了他們相遇時你我的稱呼,好在宣墨只是皺皺眉,忍着未發作。
其實他心裏也是驚訝的,他還以為她想要的是進入皇宮為嬪為妃,卻沒想到是這事。
“來日方長,我們大可慢慢相處。你送還寶玉和皇后,朕一定納你為妃,共享榮華富貴。如何?”宣墨直接開門見山,眉眼間逐漸顯露出不耐。
可這話卻換來了對面女子瞬間黯淡的神色,這讓宣墨覺得她野心太大,看來她是覬覦皇后的寶座。
不等她開口,宣墨先失了耐心,冷笑道:“怎麼?朕這樣的條件你還不滿意嗎?難道非要是皇后寶座不可?”
“皇上,奴婢只是想您答應讓奴婢幫您想起一些事情。這皇后寶座,嬪妃權位,奢靡富貴。奴婢,不稀罕!”語氣清冷平靜,略黯啞的嗓音自有不卑不亢。
宣墨眸中早已染上了怒氣,這冷冉竹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棘手的對手,往往還總是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宣墨寬闊的胸脯上下劇烈的起伏着,偏偏自己重要的東西都在她手裏,殺,殺不得。放,放不得。
兩下思量間,他略略頷首,看來,也只好這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