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合夥
“四姐姐，怎麼了，急匆匆的就過來，也沒有帶個貼身的人兒。”輕雲笑着走向穆清霜，“怎麼不讓紫綃跟着？若是半路上有個什麼事兒了，也好有個得力的人啊。”
紫綃是穆清霜的貼身大丫頭，以往穆清霜過來找她的時候，都是帶在身邊的。
穆清霜就笑了笑，“她就是被我支回去取東西了，本來想拿那東西來送你，走半路上卻發現忘記帶了。”一邊說，一邊就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瞧我這記性。”
“四姐姐也會忘記東西？”輕雲撩了帘子，對着裏面指了指，“四姐姐還是進來說吧。”
穆清霜點了點頭，起身跟着輕雲走進了內室。
“你的屋子還是一如既往這樣簡單，一點兒都不像是女兒家的閨房。”穆清霜掃了四周一眼，臉上就有些無奈，“什麼東西都沒有，也不嫌冷清。”
“該有的都有了，東西夠用就行，要那麼多擺着，我還嫌擠得慌呢。”輕雲說著，率先坐在了梳妝枱邊的椅子上。又指了指書桌后的椅子，“四姐姐，你也坐啊。”
穆清霜依言坐下。
兩人扯了一些閑話，輕雲就朝着穆清霜擠了擠眼，“四姐姐過來，不僅僅只是為了送我東西吧？”
不然的話，東西沒帶，轉頭回去，改天再來也是一樣的。怎麼還特意讓貼身丫頭回去取？難道還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不成？可是，若真是重要的東西，那便不可能讓一個丫頭回去取了。
在輕雲看來，穆清霜這是故意將紫綃支走的。
穆清霜聽了，瞪了輕雲一眼，“你這丫頭，我好心好意來給你送東西，你卻這樣埋汰我。罷了罷了，我也不討人嫌了，這就走吧。”
這樣說著，臉上卻滿是笑意。
“好姐姐，別這樣。”輕雲配合地拉拉她的衣袖，“我不問，我不問還不成嗎？四姐姐可是大忙人，能夠過來看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見輕雲這副撒嬌的樣子，穆清霜便“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你呀。母親現在可是巴不得我來尋你。”
輕雲就抿了嘴笑。
“不過，我今兒來，確實不是單純過來給你送東西的。”穆清霜斂了臉上的笑容，“輕雲，剛剛劉大姑娘過來過，是嗎？”
消息傳的還真快，這三房都已經知道了嗎？
輕雲的眼神就閃了閃。原來，穆清霜支走紫綃是這個原因。
“瞧瞧你的樣子，”穆清霜伸出手指來，點了點輕雲的額頭，“想什麼呢？在你心中我就是這種人嗎？”
“母親的確是想要讓我過來套套話，你也總得讓我完成任務啊。”穆清霜撇了撇嘴，“不然，我晚上的日子可不好過。”
穆清霜的反應十分有趣，輕雲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你不都已經知道了嗎？還來問什麼？”
“我總得將時間打發過去啊。”穆清霜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麼快就回去，母親又不是傻的。”
“好好好，打發時間打發時間。”輕雲跟着笑，又似乎自言自語，“這一來一回的，紫綃再回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兒，也該問完了。”
“算你識相。”
“對了，我要送給你的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穆清霜話音一轉，笑道，“姑娘家，偶爾還是在房中熏熏香。你這香爐只是個擺設嗎？”
“我又不是不熏香。”上一次，桃紅自作主張在她房裏熏香，可沒把她折騰死。最後雖然放了清水吸收香味，卻也讓她頭疼了好一會兒。
“這一次是我上街親自挑選的，我用了兩天，覺得還不錯。”穆清霜說著，眼神突然就落在了輕雲的梳妝枱上，“誒，你怎麼都已經有了？我可是逛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什麼時候也出去過了？”
穆清霜有些狐疑地看了輕雲一眼。那一日她可是在街上逛了差不多一整天，才終於在街角一個不起眼的小店中尋到這個東西。
“盒子不一樣，”穆清霜拿起劉端敏之前送過來的玉盒，又打開仔細瞧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不一樣。你這東西雖然和我的氣味差不多，然而成分卻有些不同。真要說起來，還是我的要好些。”
“這盒中加了一些滑石粉，雖然讓粉末變得更加細膩，卻最終讓這香的效果差了一些。”穆清霜用指甲颳了一些粉末，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也還少了二兩小菖蒲。”
見穆清霜說得頭頭是道，輕雲臉上就露出些驚訝來，“四姐姐，你懂香？”
“不算精通，不過卻也算是入了門。”穆清霜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她奇怪地看向輕雲，“怎麼，我沒有和你說過嗎？”
她自幼就對這些香啊粉啊的，十分喜愛。摸來摸去，又尋了一些書來看過。一來二去，倒是摸出了一些門道。
輕雲睜大了眼睛。她站起身，將梳妝枱上的一個木盒打開，從中拿出幾個瓶瓶罐罐，“四姐姐，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麼？”
穆清霜心中雖然驚訝，卻也依言將接過了輕雲手中的盒子。
她先是每瓶挖了一些粉末，放在鼻子下聞了，又小心用舌尖試了試，隨後碾了碾粉末，又想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報出了香料的名字。
“這個，”穆清霜指了指其中的一盒，“甘松香，夾雜不少其他東西。沒多大用。”
“這個，”她又指了指另外一盒，“青水香。純是純了，品質卻是差了些。”
“最後這個，”穆清霜掃了一眼，又仔細試了試，臉色就是一變，“五妹妹，你怎麼會有鬱金這種香的？”
輕雲挑了挑眉，“怎麼了？”
穆清霜說的都沒錯。而且，最後這一種名為鬱金的香，她也認了出來。這樣看來，穆清霜便不僅僅只是入門這麼簡單了。
雖然穆清霜判斷出香名稱的速度沒有她快，可是就一般人來講，穆清霜已經算是很厲害了。只怕現在，有些制香的師傅都沒有她強。
輕雲心中一動。或許，她可以……
穆清霜卻不知道輕雲心中所想，她看向輕雲的眼中帶了十足的擔心，“五妹妹，我勸你，這香雖然味道好聞，但你千萬不要用。會害人的。”
說著，穆清霜的後背就冒出一陣冷汗來。
幸好，幸好，輕雲不愛熏香。這鬱金雖然聞着舒服，但若是長期用，後果卻是不好。
“《本草經讀》中記載過，若氣血兩虛者以此重虛，其虛則氣血無根而暴脫。此女科習用鬱金之害人也。有喜之人，此香更是大忌。”穆清霜說著，臉色更是焦急，“五妹妹，你沒有用過這東西吧？”
輕雲臉上露出笑容，“嗯，沒有用過。”
她又不是傻子，用這東西做什麼？這塊香，還是混在其他東西中一起送進來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送的。
“沒用就好，沒用就好。”穆清霜呼出一口氣來。
正說著話，外邊倚翠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四姑娘，姑娘，紫綃到了。”
穆清霜立刻就笑起來，她快步往外走，邊走邊說，“東西來了，那可比你手中的東西好多了。趕明兒將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都扔了去。”
免得還有些東西混在裏面害人。
沒一會兒，穆清霜就拿了一個盒子走了進來，“就是這個。”
輕雲接過來，打開盒子，只消一眼，她便贊同了穆清霜的話。這盒確實比她所有的香都要好太多。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穆清霜得意地說著，隨後卻皺了皺鼻子，“可惜了，我找遍了所有店鋪，也只得兩盒。問了店老闆，卻說那制香的師傅已經不來了。”
兩盒，她留了一盒，剩下的一盒，便給輕雲送了過來。
“四姐姐，你可問了，那制香的師傅是誰？”輕雲合上手裏熏香的盒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若是能夠得到這人，她就不愁她的胭脂水粉鋪子的生意了。
穆清霜也是愛香之人，自然應該不會忘記問制香人的名字。
果然，聽了輕雲的話，穆清霜就皺了皺眉頭，“說是一個自稱段翁的老頭子。年紀大了，東家給的價格又不合理，一氣之下便再不來了。”
穆清霜說著，又搖了搖頭，“嘖嘖，真是可惜。”
“你可是問了那段翁的住址？”
聞言，穆清霜的眼神就有些哀怨，“我問了人家的住址這件事兒，你也能夠猜到？五妹妹，你真是……”
這樣說著，卻還是將地址說給了輕雲聽。
“不過，輕雲，你問了段翁的地址想要做什麼？”
“只是問問而已。”輕雲垂下眼來，拿話含糊過去。
穆清霜就有些狐疑地看了輕雲一眼。
輕雲只當不知道，又不着痕迹得轉移了話頭，“四姐姐，你會制香嗎？”
說到熏香，穆清霜就興奮起來，“當然會呀，我自己屋裏的熏香大部分都是自己做的。以前我要送你，你總是不要。”
說著，又瞪了輕雲一眼，“你總是嫌棄自己做的沒有外面買的好。”
輕雲一陣冷汗。她以前還這樣？記憶太過久遠，她根本都忘記了。
清咳兩聲，輕雲肅了肅神情，連忙又轉移話題，“那四姐姐，若是有個自己賺零花的法子，你可是要接？”
穆清霜眼神一亮，“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銀子總是越多越好。
“對你來說，也不是太難的事情。”輕雲彎了彎嘴角，“只要你每月上交一定數量的熏香就成。工錢好說。”
穆清霜先是一喜，隨後又垮下臉來，“可是我原料有限啊……”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若是你答應，我自然會給你原料。”
穆清霜還是有些猶豫，“輕雲，你想做什麼？”
輕雲哪來那麼多銀子？她要這麼多熏香又要做什麼？
“四姐姐，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若是答應，我們現在就來立字據。”
穆清霜看了輕雲半晌，終於點了點頭，“好，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