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要單挑嗎

處於中陣的陣前總指揮張大猛在馬上也看到了這一小股明軍朝左邊張存孟軍陣前去了，矛頭並沒有指向他們大軍。

張大猛雖然不是一個傑出的將才，但是也跟着張獻忠經受了不少戰陣，是張獻忠手下四大能將之一，對陣方面並不是沒有主見的。

他也感覺到了敵軍衝擊自己側翼的目的，不外乎是想將自己大軍陣型搞亂，然後趁機出強兵衝擊。最可能的就是南京城內的守軍忽然出來，直衝他們所處的中軍。如果他張大猛部不能頂住，要靠其它反賊各部的聯軍，那是不可能的。

此時如果要調集自己部或者右路王和尚的騎兵去支援左路張存孟。必然陣型就會有所鬆動，給城內守軍以可乘之機，張大猛都明白，城內的守軍雖然么有什麼動靜，但鎮守大將可是洪承疇，他手下彪悍勇猛，可不是一般的大明軍隊。

如果讓這些洪承疇雄兵打順了手，那後果是很可怕的。以前看似強大的李自成大軍，就是這麼被趕到太行山去的。所以張大猛決定穩定自己的中軍陣型，不給城內守軍任何的機會

至於楊之梟這一兩千步兵，張存孟手下大軍加起來至少也有一萬多人，而且全部是青壯。如果他們連這些步兵都解決不了，那麼以後就不要在道上混了。

張大猛的分析還是很正確的，也說得不錯，可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楊之梟的死戰之心和張存孟等部的戰爭投機，也就是張存孟等部壓根就不是要來和敵人決戰的，他們只是想來分果子吃的，那結果就難說了。

關鍵是還有楊之梟這個操盤手在指揮，他這個水再清，也會被攪渾的。不是張大猛無能，而是他遇到了楊之梟，也活該他倒霉了。何況他還如此地輕敵呢！

張大猛令也就傳下去了，各部陣型不變，相信勇敢的張存孟等部會輕易地收拾這些不知死活的漢人步兵的。如果這些步兵一旦被消滅，城裏還不見動靜，那麼我們攻城的時機也就來了。

攻破南京城，城內的珍寶美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也做戰前動員，反賊們被傳說中的珍寶美女吸引，鬥志也是空前地高漲起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這個美夢還能做多久，因為真實的惡夢已經開始了。

見大明軍隊挑了自己做對手，張存孟的人馬嘴角都露出了笑容，雖然他們並沒有被張大猛的誇讚樂暈，可是仍然覺得這些正在靠近的大明步兵不過是讓他們砍瓜切菜的活耙子罷了。

張存孟等都自信的認為，只要他們一個衝鋒，這些兩千大明兵馬就全部被踩在馬蹄下了，哪兒還見得到一個活人。

兩軍現在都在箭的射程之內了，也就是到了一個互相都覺得危險的距離了。楊之梟讓步兵方陣停止了前進，他孤騎越陣而出，向著張存孟大軍的陣前策馬行來。

上千的反賊拉開了長弓，鋒利的箭頭都對準了正在緩緩接近的楊之梟，連遠遠地跟在後面的韓孟虎，秦武，陳沖三騎都心生寒意，擔心不已。

楊之梟卻忽然就將馬勒住了，在馬上連聲高喊了三遍。

這叫陣的打法，在三國，兩晉時期最流行。交戰的雙方，開始不是一上來就大軍掩殺，而是各出一員戰將決鬥，直到一方膽怯，無戰將再上前決鬥，這樣雙方的大軍才開始廝殺。

而且雙方都還要紳士地互報名號，甚至各自報拳施禮，要好禮節就有好禮節，可是接下來的搏殺卻一點兒也不留情，這可是要命啊。

正因如此，關羽才會有溫酒斬華雄，過五關斬六將，揚了名立了萬。如果沒有這種依靠勇氣和武藝的陣前單挑，一開始就一窩蜂地上前群毆，關老爺要想像現在這麼出名，楊之梟心想肯定有點難。

只是後世這種尚勇精神和紳士不流行了，大家都喜歡群毆了。現在更絕，還沒有見面就開始丟導彈了，殺傷力是絕對的強。

所以關公也就成了獨一無二的神了。所以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說小日本武士是如何的武士，歐洲人是如何的紳士，你就可以一口啐在他臉上罵道：你丫的無知，中國人一千多年前就玩過了，臭屁啥啊。

不過這種叫陣的戰法，大多都是在雙方力量對比不是很懸殊的情況下。當然三國的關羽曾經也單超過，所以他成了名。

這時楊之梟也要這樣玩兒，大家就擔心起來。其實這也是楊之梟為了挫敵銳氣的方法，能在陣前折損其勇將，那種心理威懾力有多強啊。

張存孟手下大將也有不是孬種之人。馬上就有一員黑蠻彪悍的武夫躍陣而出，此人是張存孟的堂弟張天齊，使一柄長斧，也是一員驍將。這番出陣應戰，是要來立功掙表現了。雙方各自報了姓名，大家都是好漢，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張天齊連自然不知道冉楊之梟為何許人，只知道他是昨天沖陣而過的，應該有點本事的。

後面的韓孟虎三人也意會了楊之梟的意思，這是要給敵人心理壓力呢。韓孟虎大聲地說道：“將軍，你還是來快點吧，或者手下留點情。聽說山西的反賊李自成的部眾被三邊總督洪大人打敗，流血三百里啊，生者十不餘一，現在南京城守城大將正是洪大人。”

韓孟虎的“恐嚇”果然起了作用，張存孟部的反賊們都露出了憂懼之色，誰不怕死啊，何況他們也聽說了李自成十萬大軍居然被一個月不到，就損失殆盡，洪承疇這個名字早在這些人馬心裏埋下了陰影。

蘇亮也說道：“所以說楊大人你要速戰，不然耽誤久了，即使你放了他們一條生路，等他們跑回去，也只有去收屍了。”這兩個傢伙一唱一合的，說得讓人不得不信，剛才滿臉輕蔑之色的張存孟等部的人馬，早已經換了一種神色。經他們這樣一說，好象楊之梟現在是戰場的主斬了，自己能不能快點回家，還得他們說了算。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自己才兩千多人，但是對於已經亂了心智的張存孟部的士兵們，卻迷糊地相信了。楊之梟心中暗喜，這些傢伙反應還挺快的呢。

韓秦武見別人都露了臉，他可不能落後，於是也向楊之梟喊道：“大人，你可答應要幫我弄把斧子的啊，我看這傢伙手裏的斧子正合適，就是它了。”

聽在張天齊耳里，卻比吃了蒼蠅還難受，這是對他的何等侮辱，他大怒道：“你們這是在妖言惑眾，待我劈了這個小白臉便是了。”說完拔馬衝來，掄斧直取楊之梟。

楊之梟笑罵了一句：“這傢伙言多必失，也好，動手就動手，話說多了也累。”兩人合馬戰到了一處，轉眼就過了幾個回合。

如果楊之梟要是起了殺心，這心態失衡的張天齊絕對不會在楊之梟手走得了三個回合。一是楊之梟只想傷他一下，在敵方心意已亂的情況下，挫敵將可能會比殺將更可以打擊敵人的信心。因為恐懼是可以傳染的。二是他覺得盡量要做得光明磊落一點。

楊之梟幾個當胸連刺，張天齊只有招架之功了。接着雙刃鐵槍一記見血封喉，槍尖直指對方咽喉，張天齊以為這下自己死定了。

哪知楊之梟尖下沉，啪地一聲拍在張天齊執斧的左手臂上，刺痛傳來，看來骨頭也被這一拍傷了。這時張天齊哪裏還拿得動大斧，只得放手，右手單手執斧。可是那槍尖如靈蛇一樣的又向張天齊的右手襲來，嚇得他趕緊丟了斧頭，拔馬便逃。面子沒有命重要啊。

見張天齊敗逃，楊之梟並不追趕，獨自站在陣前，鐵槍往上一抬，這是進攻的信號，韓孟虎帶着人馬吶喊着就衝殺過來。

前陣的反賊人馬試探性地衝鋒了一下，見一下子還衝不破楊之梟的步兵陣，大明軍的長矛實在利害，轉眼就刺翻了兩百多個陣前的反賊人馬，後面的張存孟又進攻不堅決。

這時張存孟心中的戰意已經就少了七分，后隊已經有人開始退了，這還得了。然後是中部人馬，也穩不起了，開始退卻。還在戰鬥的前部人馬心裏就不平衡了，大家都一樣，你們能跑，我們就不可以跑啊。因為在韓孟虎帶領的人馬的猛衝下，張存孟的反賊大軍簡直是一觸即潰。

效果達到，楊之梟的目標並不是逃走的張存孟等部，而側向攻擊中間的張大猛部。氣急敗壞的張大猛見張存孟等部如此不濟，他是大罵張存孟等部無能。

不過好在王和尚部還在右陣堅守，這讓張大猛安心了不少，指揮中軍隊大明軍反衝鋒。現在真正的血戰開始了，楊之梟手下的人馬將全力都使了出來，奮力地向張大猛部的陣中挺進，他們在等待城裏的守軍援軍。

正站在城樓上的左良玉見城下的楊之梟等人馬果然衝散了敵人的左陣，並向敵人中軍挺進血戰。

他在感動之餘，身披鎧甲的左良玉大聲一呼：“是男兒的，今天就跟隨我左良玉出城破敵。”說完命令打開城門，騎馬帶頭衝出了城門。他的身後，也跟出了一千左右血性男兒，如風般地向張大猛部陣前捲來。

南京城守軍果然攻來了，雖然是意料之中，卻也讓張大猛心中一凜。待看見出城的僅有一千多騎兵，而且那城門還在他們身後關上了。

張大猛很了解大明朝廷的內幕，知道守軍中有了意見的分歧，不禁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這點守軍，正好給我張大猛的五千先鋒騎兵練手，這南京城，看來今天是保不住了。”不等他發令，右邊的王和尚部騎兵，舞刀弄槍，吶喊着從側翼向出城的大明騎兵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