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結局終章

88結局終章

  • 風辭很快便練成仙人,有了仙階,也便容顏停留在十四歲模樣不再變化。如此人間三百年,時日飛轉。仙界近來盛傳帝星將落,眾仙紛紛猜測究竟是哪一位帝君會隕落。豬豬也很好奇,蹭着風辭問:“小主人,你可是有神力的,能不能看出是誰的大限到了?”

    風辭一聽這個就很不高興,將豬頭摁在案几上。抬頭眼見日暮將近,皇叔還沒回來,她的心裏漸漸憂心,就坐在大殿上一直等着。

    隨着身體逐漸長大,她的心裏越發微妙了。每日不見到皇叔回來,便吃不下睡不香,最後乾脆也不睡了,一見到他心頭便像餓鬼撲食,可是奈何自己還有這個身份,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和他打鬧玩耍。

    風辭嘆一口氣,正支着腦袋逗豬豬玩,忽然聽到由遠及近的聲音:“酸酸。”

    一聽便知道是誰,風辭從座上跳下來,卻見他一臉凝重,眉頭緊鎖的模樣,讓她知道她猜中了。

    風辭仰頭,眼睛有點朦朧:“皇叔,你會一直陪着我吧?”

    風銜望着她,笑了笑說:“你總歸要獨立行走,而我不能永久伴你,若是將來你該嫁人了,我也要一同嫁去嗎?”

    風辭撥浪鼓似的搖搖頭,說:“我不嫁人,而且我現在是裝作男人,那就更加不會嫁人了。”

    風銜輕輕捏她鼻子,“傻話,作男身只是權宜,等我解除血戒之後,你的父母得救,一切不該命絕之人也都可以平安渡過此劫,你自然就可以恢復你的女身。上古起便有媧皇坐鎮三十三天,神為女子,在天界沒有什麼稀奇。只要將這番緣由說給眾仙,眾仙必知道輕重。我亦已為你打點前事,讓你安枕無憂地恢復真正的自己。”

    風辭聽他說了這麼許多,再看他的眼神,似乎已經預料到他是在交代什麼後事。當日皇叔與天帝許諾,若是讓自己血濺鳳刃,便能解除天帝的對眾人命劫的血戒。只是他承了爹爹和娘親的情,要看她長大,讓她羽翼豐滿他才能放心。而如今……是自己成熟得太快,他要決心離去了嗎?仙界所說的帝星之落,皇叔一定已經知道,天命在此,是他為自己選擇的路途。

    她的腦中一片混沌,說:“皇叔把一切都和盤托出,是知道什麼都瞞不過我么?”

    風銜喉嚨一笑,另一手從背後伸出來,手裏提着一串葡萄,道:“從凡間帶了這個給你,若是往常,你早已經鑽到我身後偷瞧,可現在你所關心的早已經不再是這些小玩意,我也不能再將你當做小孩子了。”

    風辭一聽,道:“胡說胡說,我還是酸酸。”說著便將葡萄奪過來,連葡萄帶着皮一起吃進去。

    風銜哈哈一笑:“傻孩子。”說著伸出手,讓她將皮吐出來。風辭想了想,硬着頭皮便將葡萄整顆地咽了下去,隨即喉嚨噎着,快要哭了。

    風銜幫她在背後一拍,那葡萄便從她口裏鑽出來。他皺眉道:“你在和我賭氣么?”

    風辭轉身去環着他的腰,像抱着一顆大樹一樣。她張嘴喘着氣說:“皇叔,我還是又笨又不乖,要你繼續照顧我。”見風銜又要苦笑,她補充道:“爹爹娘親說的,爹爹娘親說要你一直照顧我的。”

    “好,好。”風銜無奈,輕輕撫過她後腦亂髮。

    等他將她哄着去睡了,風銜默默瞧了她一會兒,便輕手輕腳地離去。半夜間,風辭迷迷糊糊地起身,繞過黑暗的庭閣,徑直走向天帝的神祭台。

    只有風氏的血脈才可以進入這天神的祭台,裏面有人正在獨酌,酒正是她白日裏讓人送來的見到她這熟悉的身影,天帝也不驚訝,反而有些喜悅地說:“皇兒來陪父君坐。自從蒼虞再不來看我后,除了你來看我時,能解解我寂寞,我倒不知該做些什麼了。”

    風辭靜靜地走去,貼着他的腿不說話,不過半晌,卻發覺她枕着的地方褲腿濕透,眼見她又哭了。

    “有煩心的事?”

    “父君,他們都欺負朕……”

    天帝一稟,“誰欺負你?”

    風辭道:“魔界蠢蠢欲動,派出了那個很厲害的夜無垠,他昨天竟然在天庭上方隱現,眾仙都嚇了好大一條。還有赤帝,因為這些年來帝后和皇叔並不親近,赤帝和他也水火不容了。關於朕的身份,外面有好多謠傳,說我是娘親是妖是魔,說我爹爹也不是父君,那個赤帝家的帝后很不喜歡我,有人說,赤帝要連同魔界將我殺了,好教皇叔做天帝,這樣以後她就是天後,她將來的孩子就是天帝的繼承人,可是皇叔本就沒有繼承風氏的原身,若真的這樣,天界就再也沒有風氏了,父君幫我……”

    天帝低頭沉思,過一會兒問:“你想要父君如何幫?”

    風辭低低地說:“朕聽說,天命昭示,有一位帝君將隕歿。這個人隕歿后,天將太平……”

    天帝詭異地望她:“你覺得這天地間,誰的死可以換來太平?”

    風辭收了眼淚,抬頭對上他鷹隼一般地厲眼,虛弱地道:“父君,我覺得是我自己……我好累,我不懂大人的事,父君重新回來吧……”說著頭便向下垂去。

    天帝伸手一扶,才發覺她的手腕早已經用鳳刃劃破,此刻已經不知道流了多久的血。

    “父君,我好睏啊……”

    天帝怔住。若是她死了,風氏唯一的神將永遠消失,而她所說的魔界,一向只忌憚的便是神力,若無她,六界將失衡。然而她卻不願意看到皇叔死,也不願意讓他死,竟然這麼天真地以自盡來應這個天命解禍事嗎?

    風辭掉落地面,氣息越來越微弱。天帝憂心忡忡,卻不動聲色地觀望她,鮮血漸漸地越流越多,染紅她的衣物,沾上他的袍角。

    ————————————

    翌日清晨,風銜便聽豬豬和仙娥們連連來報,說風辭失蹤了。他找遍各處,只遺留最後一處神祭台沒有找。

    此時天間濃雲翻滾,出現一身銀色的鎧甲。風銜望着有些熟悉,竟是當年兩兩在魔界時所穿過的。這鎧甲顯然要變得比她穿時更寬大了些,那身着銀甲的人持槍戟靠近,眼中寒光射來,風銜定睛一看,竟然是如今的魔界第一大將葉無垠。

    世人都以為兩兩與玉宸君都已經死了,魔界自然也將仙界視為殺死他們神主的仇敵,而如今,真的到了他們報仇的時候?

    風銜覺得有些蹊蹺,但來人勢不可擋,天兵天將轉瞬便阻攔不住。他質問天將道:“魔界的人來,怎麼沒有人回報?且他們怎可能在天庭上方勢如破竹?赤帝的兵馬一向守護在天庭南方,怎麼卻沒有攔阻?”

    濃雲之中,葉無垠的身後轉瞬走出一名裊裊的女子,這一看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的帝后。只是魔界何時與赤帝一起做陰謀,這他倒是始料未及。

    “那小孩兒呢?交出他來,便不犯天界。”葉無垠來勢洶洶,手中槍戟一揮,前方已經有一排騎兵馬腳被斬下,一個個翻滾到雲里,又從雲里滾去了下界。

    千絲向前走了幾步,向著風銜作揖,道:“久不見帝君,帝君瘦了。以後就讓妾常伴您身邊,輔佐您共主天地,莫要讓您一人操勞。所以帝君,將那個野孩子交給魔界便是,這樣也不需大動干戈,傷了兩界和氣。”

    風銜冷笑一陣,他只覺得此事奇怪得很,但卻來不及想哪裏不對勁。眼下只有誓死抵擋,可自己最終必須死於鳳刃,才能解除皇兄的血戒,他立即部署下去,排兵佈陣與魔界和千絲對峙起來,隨後便要去往神祭台。

    然而魔界已經在上方盤桓,轉眼便要逼近。只見神祭台走出一個瘦弱的身影,踉蹌地走來,血跡在身後流出一道長長的痕迹,正是風辭。她朗朗地向著魔界說:“朕以自己的命,平了這場禍,這樣六界便能安寧了……皇叔……”

    她再也堅持不住地向下倒去,風銜趕忙奔過去扶着她,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裏。風辭道:“皇叔,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好好地活下去,是酸酸不能陪你了。”

    風銜攥着她的手腕,緊緊捂着她的傷口傳遞氣息進去,一邊道:“你!你以為這樣便能救我嗎?傻孩子,為什麼始終不肯聽我的話?”

    風辭嘆一口氣:“來不及了……”說著雙眼垂下,似乎沒了生氣。風銜大慟呼號,隨後便將她放在地上,打算與來敵一戰。

    便在此時,天間忽然疾風而過,鳳刃忽然飛了起來,當空射出耀眼光芒,將那遮蔽的雲霧一掃而光。外面的曜日照進刺眼的光,神跡台忽然震顫起來。

    風銜望着神跡台,口中喃喃:“皇兄……血戒?”

    鳳刃旋轉,光照普照下界每一寸土地,鮮血從鳳刃柄端流出,正是天帝血誓鳳刃的戒律解除的標誌。

    “皇兄!”風銜有所了悟地衝進神祭台,已見神冢內的牆壁上鮮血迸濺,而當中血泊之中坐着的一人頭已經垂下,微弱地回道:“吾弟,解除這血戒,便是皇兄所為你,為了皇兒做的唯一一件事。皇兒倒是懂得用自己的性命威脅我……用風氏的血脈威脅我……可我卻願為他做,這便也是我與他的緣分,不要責怪他。”

    風銜走近,抑制不住激烈地悲痛,但他已經無力回天。走近之時,便覺魂靈氣息開始從天帝周身四散,不到片刻便遊走在壁冢之間,只是望向方才的地方,那副皇兄的身軀卻在一瞬間抽離於世間,只餘下氣澤縈繞。

    神冢是衣冠之冢,如今,卻要真正地停放一具天帝殘破的魂靈了嗎?

    他也曾憎恨皇兄,然而血戒解除了,他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麼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震驚之中,細細思考方才所發生的事情。聽皇兄隕歿之前所說的話,這一切都是酸酸在拿自己的性命行苦肉計?那麼外面魔界和赤帝之兵呢……

    風銜從神跡台出去時,便已經望見天兵天將不知被誰撤去,連魔界和赤帝之軍也已經沒了蹤跡,而葉無垠與千絲卻跪在風辭躺倒的身前。

    他徐徐走過去,低頭俯視着她。過了許久,才將顫動的心緒壓制,道:“還不醒來么?”

    葉無垠抬眼望着他說:“神主行的是苦肉計,便是為了讓天帝自行解除血戒,既是苦肉計,她的傷是真的,你竟然一點都不關切神主的生死么?”

    風銜知道她沒事,心中長舒了一口氣。但她這一計謀,卻讓他對她害怕了。這樣聰明的孩子,的確是上天選中的天帝,然而在他的想像當中,她還應當是天真的、像兩兩一樣單純又無拘才對啊……

    他不再說話,轉身揮袖離去。這時地上的人兒終於醒轉了,這一醒來便望見皇叔生氣離去,風辭也顧不上流血過多,便跳起來衝過去撒嬌道:“皇叔皇叔,不要生氣了,酸酸去下界給你帶好吃的。”

    風銜回頭:“你以為我是你么,就只是愛吃……”

    他說出這話,便知道自己說錯了。她哪裏是個只愛吃的孩子,她的心思深沉,智謀過人,原本就不是池中物,不是自己想像中昔日的兩兩啊。

    千絲起身,向她走來,低頭拜道:“帝君……天帝,我……”

    風辭笑着回頭道:“你今日聽我話做得很好,便像當初騙我娘親一樣好。不過我雖然答應要留下你的命,但我怕你還會對自己的身世好奇,那不如便讓你自己選擇。”她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包裹,道:“這裏面是我娘親與爹爹結髮一縷,與你的來源有關。你若要知道,我便讓你一看。你若是不想知道,便就此離去,在下界安穩渡過余日吧。”

    千絲一愣:“我的來源與兩兩有關?”她忽然望向風銜,這個一而再再而三饒過她的人,究竟是為什麼不捨得殺她,她似乎明白了。

    風辭道:“你要瞧一瞧么?”說罷作勢將紅綢打開。

    風銜望見頭髮,便隱隱一嘆。見此情景,千絲大叫:“不要。我離開便是,若我的存在便是為了一絲對帝君的惦念,我在哪裏也能夠惦念,我只是不想就此消失,從此無法仰望你。”

    她定了定神,便迅疾向下界離去。

    無垠這時也道:“神主的吩咐,無垠已經做到,那便要回到魔界了。”

    風辭轉身,感激地望着他說:“謝謝無垠叔叔。你對我娘親好,我記得的,你對我也好,我也會記得的。”

    無垠又與她寒暄幾句,便也退去了。此時只剩下他們兩人,寂靜了一會兒,風辭扯了扯皇叔的袖子,說:“血戒已經去除,爹爹和娘親身上的冰就要融化了。皇叔和我一起去接爹爹和娘親,好嗎?”

    他還沒有回答,便被她拉了出去,她在前面興奮地跳着,倒是好像昔日的小蛇。

    ————

    山雪已晴,冰雪消融。十四模樣的少女在融雪裏奔跑着,風銜望着她在後面走着,越是走近越是情怯。

    然而卻聽前面“咦”地一聲,酸陶陶在前面喊:“爹爹和娘親不見了!”

    酸陶陶跑了回來,古靈精怪地跑過來,支着下巴說:“爹爹和娘親是又打架了么?”

    豬豬不知道從哪裏追了來,繞在她身邊道:“小主人,我感受到男女主人的氣息在昆吾宮方向,他們一定是偷偷回去了。”

    酸陶陶道,“那我們便回神界去。”

    陶陶又是一陣拉扯,將後面這個重得要死的大活人一路拖拽入了神界的天罩。

    眼前的神界廣原上,花林氤氳着神界的靈氣,紫色的曇花圍繞着白色的山木蘭,風銜走着走着,好似望見自己一團潔白地掛在木蘭之上,低頭望下去,有一條小蛇正四處瞧着,喃喃自語:“這到底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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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養成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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