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知是折磨誰呢
蘇故錦一早就聽聞唐太妃命人來接她去王府，不知如何推辭。正要推說自己有病，來傳話的人便道，“太妃娘娘說若是蘇大小姐身體抱恙，也要讓小的請了去，再請太醫來看。”
看來是斷了自己退路了。蘇故錦想着在家裏會遇見慕月白，去唐太妃那兒定是要遇見殷懷徹和安然的，實屬進退兩難。可見殷懷徹總比見那個慕月白好，蘇故錦一咬牙一跺腳就帶着杜若去了。
戰戰兢兢進了王府，去請唐太妃安。唐太妃拽着蘇故錦的手笑意盈盈，“故錦，這段時間我在王府里住，你也過來陪我吧。”
看着唐太妃笑成那樣兒，蘇故錦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當下便苦笑了兩聲，“太妃娘娘，這樣不好吧，您看，民女已經和王爺沒什麼關係了。”
“誰說你是因他才過來的？你和他沒關係，和我還能沒關係嗎？”唐太妃佯怒，“我想讓人陪我作伴，你若是不行，喚你妹妹來吧！”
“呃。”蘇故錦的手被甩開，又尷尬笑道，“我妹妹年紀輕不懂事，怕衝撞了太妃娘娘。”
這一來二去，蘇故錦是沒辦法推脫了。腦海中時常回想起慕月白那個帶着薄涼香氣的吻，以及他胸有成竹的勾起嘴角對着自己笑，心中也不想回家。在唐太妃這兒也沒什麼不好，蘇故錦先說好了，自己就在這屋子裏陪她，或是陪她出府逛街，其餘的地方哪都不去。唐太妃也笑着讓丫鬟給蘇故錦收拾出一個床，就在她自己床的對面。
剛說完話，殷懷徹就和安然來請安了。兩個人看着蘇故錦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似的，蘇故錦裝作沒看見，心裏想着以前也沒見唐太妃對自己這樣，這下好了，肯定是拿自己來膈應殷懷徹和安然這對兒新小兩口呢。
殷懷徹和安然走後，唐太妃拽着蘇故錦要她陪自己上街。坐着裝飾華貴的馬車，並一群丫鬟侍衛，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女眷出行。
唐太妃端端正正的坐着，蘇故錦問她這是要去做什麼，唐太妃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蘇故錦默默地想，肯定又沒什麼好事兒。一天下來，蘇故錦算是知道了，唐太妃在給殷懷徹找女人。
街上遇見的賣身葬父的小姑娘也帶上車，見貧苦人家有賣女兒的，也帶了上車，又去幾個當朝官員家問了問，蘇故錦這才知道唐太妃早就派人打聽過了，去的人家都是提前打好招呼的。有不少官員是想攀高枝的，苦於家裏沒有適齡的女兒也就算了。也有兩家認準了這門親事，當下便定了下來，拿了八字去算姻緣適合與否。
逛了好一大圈子下來，回府時剛好遇見要進門的殷懷雪，唐太妃深居簡出不太認得這位七王爺，經了蘇故錦介紹這才知道，將殷懷雪請了進去，仍舊笑道，“我說的呢，你小的時候我本是見過的。”
“太妃娘娘不曾變過，仍舊是同我兒時見的一樣。”殷懷雪笑着眨眼睛，一齊用過了飯被蘇故錦拽了出去。
“你來找你四哥？”蘇故錦笑問道，“現在這王府可是水深火熱，你就不怕傷到自己？”
“咳咳。”殷懷雪咳了兩聲，側過身子負手而立，“我是來見安然的。”
“你……”蘇故錦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殷懷雪將蘇故錦拽到一邊無人處認真問道，“你當真能放下我四哥？四嫂啊四嫂，你可是我的四嫂啊。”
“所以呢？你想做什麼？”蘇故錦眯着眼打量過去，殷懷雪笑得無邪，“我喜歡安然，你把四哥搶回去，讓四哥把安然給我，皆大歡喜。”
“不是病了吧？”蘇故錦臉色難看，“你喜歡她什麼啊？你才見了她一面。”
“不知道……我就覺得我以前見過她似的，見一眼就喜歡上了。四嫂，好四嫂，我以前也沒求過你什麼，你就幫我這一次嘛。”殷懷雪語氣輕軟着懇求，蘇故錦搖頭，“可別再叫我四嫂了，安然才是你四嫂。”
殷懷雪的眼中閃過一絲晦暗，很快就恢復了常態。他冷笑了一聲，“可我聽說唐太妃對這門親事很不滿意呢。”
“我父皇和親娘都駕鶴西去了，也不管安然是不是來歷不明，總歸是沒人管的。你覺得安然能受得了唐太妃和我四哥？”殷懷雪語氣略冰冷了下來，直視着蘇故錦，“你想要的，你就去要，如果你連去爭取的勇氣都沒有，它憑什麼就是你的？你不是很喜歡我四哥么，為什麼就那麼容易放開？”
蘇故錦輕輕握起拳頭，和殷懷雪不過一年沒見，怎麼像是成熟了許多似的？
“這些話怕是別人對你說的吧，是誰？”蘇故錦眯起眼睛認真的問，殷懷雪笑，“沒人對我說，都是我自己悟出來的。以前的我太不爭了，不爭這，不爭那，才會連想要的都得不到，眼睜睜看着別人在手裏把玩，玩夠了后，棄如敝履。”說話時目光爍爍的盯着蘇故錦，蘇故錦偶然想起四年前，她剛認識殷懷徹和殷懷雪這對兒哥倆時，殷懷雪也曾拽着自己的手說你要是個女孩兒該有多好。
記得再之後她換上紅妝，嫁給殷懷徹的時候，殷懷雪的目光是那樣幽怨，站得遠遠地，說著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這樣的話，把自己灌得爛醉。
蘇故錦又想起殷懷徹笑着對自己說，懷雪一直以為你是個男孩兒呢，若讓他早知道了，肯定要求着皇上賜婚。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襲來，蘇故錦再看向殷懷雪的時候，他卻是雲淡風輕的笑了。
“這一次，我不想讓。”殷懷雪眼裏寫滿了認真，“你們欠我的。”
不是，不是這樣的。蘇故錦多想告訴他，安然已經嫁給了殷懷徹，你不能再去爭搶。可殷懷雪說完這話就走了，蘇故錦追不上，就回了唐太妃房裏。
殷懷雪也住在了王府里，這下可好，安然本想和殷懷徹過這二人世界，卻不知怎麼突然間就多了這些人。安然想着怎麼也該在唐太妃面前表現表現才不至於被她仇視，雖然婆媳關係放在現代社會也同樣難搞，但怎麼也該努力一下試試看。
於是安然就提議大家一起吃飯，也熱鬧，翌日晚上就在廳里擺了好大一桌，席上安然有意示好，說話打破這尷尬沉悶的局面。
唐太妃也不理，安然訕訕閉上了嘴。殷懷雪卻笑問着，“四嫂是哪裏人？”
安然反應了半天，見唐太妃身後站着的蘇故錦不說話才知道這是問自己呢，便對着這個笑容無邪的大男孩兒笑，“我啊，是個孤兒，哪裏都走一走。”
“哼。”唐太妃順勢發出一聲冷哼，瞥了安然一眼。
殷懷雪又道，“想必一定過得很辛苦吧？真是苦了你了。不過今後就好了，你嫁給了我四哥，也算是能安定下來了。”
“是啊，王爺對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安然對殷懷雪的印象還不錯，又聊了幾句，殷懷徹匆匆吃完了飯就拽着安然說有事先走了，將剩下的人都扔在了那兒。唐太妃這才反應過來蘇故錦一直站着沒吃飯呢，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笑道，“方才就顧着看着那女人了，瞧瞧，都忘了你還在一邊伺候着。下次吃飯你就坐着就好，可不能再這樣了。”
蘇故錦點頭應下，唐太妃又向殷懷雪打聽誰家的姑娘好，殷懷雪算是和唐太妃聊到了一起去。飯後，幾個婆子就將昨個兒唐太妃在街上帶回來的兩個姑娘帶來了，收拾得好好地，又教了禮儀，打扮出來也是光滑水嫩的模樣。唐太妃見了歡喜，問她們可有名字。
一個穿着略素凈的姑娘是賣身葬父的那個，家境貧寒，卻也是個讀書人家，規規矩矩答了自己名字，許喬。另一個名喚王憐春，本是要被兄嫂賣去妓院的，路上被唐太妃攔了下來。
“把名字改了吧。”唐太妃看着許喬，略一沉吟，“你便叫若素，憐春呢，就叫長舞吧。”
兩個姑娘謝恩后就被送去給了殷懷徹，沒過多久殷懷徹就來了，被門口的人攔住說是太妃已經休息了，這才怒氣沖沖的回了房間。
安然只勸，“不就是兩個丫鬟么，別和你母親生氣，我又不至於連兩個丫鬟都容不下，之前在并州的時候我不也好好的么。”
“若我今天收下這兩個丫鬟，明天她就會給我納妾！你不了解她！”殷懷徹憤憤的脫了衣服上床，安然笑着將被子送過去些，“那就納妾唄，反正你的妾也不少。”
殷懷徹還想說些什麼，終究是憤恨的咬着牙帶着一股子氣睡了。翌日一早，若素和長舞就進來伺候殷懷徹梳洗更衣了，安然有絮兒和湘竹伺候着，彼此無話。早上去請安，唐太妃隨口問昨夜睡得可好，殷懷徹道，“母親費心了，兒子向來身邊也不缺伺候的人，那兩個丫鬟母親還是放在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