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上部)
昨天晚上石心雲的話又在他的耳邊迴響,當時他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石心雲坐在他的身邊,他還沒有把英瑞要破產的消息告訴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
原本以為他和石心雲之間已經沒有愛情了,可是自己不願意告訴她,究竟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態呢?害怕她看到自己的軟弱無能嗎?
“英瑞要破產了?”石心雲坐在他身邊,淡然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歪過頭去,看向石心雲,矢口問道。
“聶開告訴我的。我好歹是家裏的女主人,你肯告訴她,就不肯告訴我么?”石心雲口氣充滿了委屈,現在是聶岳天心理防線最薄弱的時候,她要擊垮他!徹底把他收回來。
果然,聶岳天的臉色變了蒼白,“你說的她是誰?”
其實他已經猜到石心雲的意思了,她無非指的是葉微揚。
“老聶,你和她的事情已經在公司里傳的沸沸揚揚了,我怎麼會不知道?”石心雲聲音照樣平靜,彷彿面對的是一個剛剛懂事的小孩子,而她,則是一個讓他變得成熟的大人。
她原本就比他大一歲的!心智確實如此的成熟。
聶岳天拿煙的手已經在顫抖,他不明白石心雲的意思,態度不像是在譴責他。
“是啊,英瑞現在的錢,只夠支付工人工資和稅務的,好在並沒有什麼外債,可是已經是一個空殼了,我想讓瀝遠集團來收購!”聶岳天沒有接石心雲的話,說著公司的事情。
“我相信你,岳天!”石心雲一隻手拿起了他的,緊緊地握了握,說道。
聶岳天無奈的苦笑,“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你又如何相信?”
“岳天,”石心雲一直拿着聶岳天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剛開始是怎麼創業的嗎?”
房間裏靜默無聲,似乎有一種無聲的細流在靜靜流淌。
那時候的一幕幕在聶岳天的腦子裏回蕩,他拉着板車,在前面走着,石心雲在後面推着,天下起了雨,聶岳天回頭說道:“你快別推了,找個地方避一避雨!”
石心雲抬頭看了一下天,“在哪裏避雨呢,也沒有個地方,我們快點走吧,把這一車貨趕快給人家送下,省的淋濕了,這是我們出的第一批貨。”
當時聶岳天心裏一股熱流在翻湧,他就和石心雲這麼一步步地走着,一步步地走向他們新的人生,走出了原來的貧窮。
然後有了聶開。
果然夫妻只能共患難,不能同享福嗎?
那時候的磨難,聶岳天已經逐漸記不得了,所以他的性格變成了後面的圓滑和世故,所以,他被葉微揚吸引。
只是回頭看的時候,原來愛還在,一直在他的身旁,只是長久以來,他忽略了罷了。
一個男人的一生真的能夠同時愛上兩個女人嗎?
一個用來患難,一個用來享福?
葉微揚青春的氣息還在他的身體裏回蕩,那種蓬勃躁動的因子激勵着他,同時激勵他的還有石心雲如水般的愛意。
他的心亂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年輕了。
石心雲也跟着他去了卧室,兩個人都躺在床上。
聶岳天還是像往常一樣,背對着石心雲。
石心雲平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腦後,“岳天,你沒發現你現在變了嗎?”
聶岳天的眼神跳了一下,原本以為葉微揚的事情,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氣,會鬧個天翻地覆的,可是,現在就這麼平平淡淡的說出來了,而且還是在英瑞要破產的檔口說出來的,暫時減緩了葉微揚事件的波瀾。
不過,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他現在覺得,石心雲要和他談的,只是私事而已。
心裏多少有些驚懼,畢竟出軌的人是他。
“是嗎?沒覺得。”他回答淡淡的,卻掩飾不住起伏的胸口。
他的反應,石心雲怎麼能夠聽不出來。
這許多年來,石心雲的很多遠見甚至她的心理,都遠遠地超過聶岳天,只不過,他從來沒有發現而已。
她是一本厚書,他剛剛讀了一半就放棄了,轉而去尋找更新的書去了。
“你和葉小姐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她年輕,漂亮,狂/野,能夠吸引你,甚至能夠吸引更多的男人,這些我都不奇怪,可是,岳天,現在英瑞破產了,你認為你在她的心目中,還是原來的那個聶岳天嗎?你原來有錢有勢,現在一朝破敗,你能忍受你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嗎?”
聶岳天心中猛然一震,他沒有問石心雲是怎麼知道的,女人天生敏感,不過她說得話卻戳痛了他的心。
的確,他在葉微揚心目中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即使他原來對自己有過憐憫,也是在他高高大大的形象下偶爾露出來的形象,不但不會減損了他的威嚴,還會顯得他更近貼近人心,現在的他,已經破敗不堪,偶爾的軟弱會讓他更加猥瑣。
同樣的形象,要看在什麼情況對比!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覺得,他應該和葉微揚分手了。
雖然和葉微揚在一起,他也沒有花多少錢,可是,葉微揚跟了他,說實話,虧了。
他有妻有子,而且,已經年近花甲,最重要的,現在已經沒有錢了!
“我想把別墅還有家裏的車賣了,在北五環另外買一套房子,現在這套房子開銷實在太大,去城裏路也太遠,耗油太多,你說呢?”他轉過身子,對着石心雲說道。
石心雲的心裏百感交集,公司的破產卻換來了他的回歸,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值得的。
忽然間熱淚盈眶,“家裏的事情,還是你說了算。”
聶岳天驀地抱住了石心雲,躺在她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最銷/魂的地方也莫過於溫柔鄉了!
半夜被噩夢驚醒。
夢中,葉微揚穿着婚紗,在教堂等待新郎,明明穿着黑色西裝的人是他,可是卻有另外一個男人上前牽住了她的手,他忽然間就變成了葉微揚的爸爸。
簡直可笑,自己怎麼會是她的爸爸呢?
那個男人鄙夷地看了聶岳天一眼,“老大爺,你頭上都有白頭髮了!”
只是這一句話,聶岳天就驚醒了。
額上滲出一絲冷汗,他的時代終於過去了!
所以,決定跟葉微揚分手。
可是,他們每次例行的,每次見面必先上/床的慣例的卻沒有打破,或許是習慣了,又或者是不能自拔。
總之他又和葉微揚上床了,然後說起了分手。
葉微揚不同意。
其實葉微揚還是個孩子,一個在感情世界裏懵懂無知的幼童。
在對待愛情的態度上,她睡過很多男人,也認為自己是個情場老手。
其實不過因為受過的傷太多而已,每睡一個男人,身上就多一個傷口,不再相信愛情,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種病態。
是聶岳天治好了她,給了她希望。
現在,她的希望要離她而去,她當然受不了!
她狠狠地攀住聶岳天的脖子,“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離不開你!”眼淚傾瀉而下,她狠狠地吻上了聶岳天的唇,那麼狠,那麼孤注一擲,把聶岳天的唇也咬破了,第一次,她像個小女孩那樣,對男人有了依戀的能力。
是聶岳天給了她這種愛人的能力。
可是,他已是有婦之夫。
很矛盾,很悲涼,也很可笑!
忽然間心裏像是被誰撕裂了一般,疼得她難受。
“微揚,你這麼年輕,又是這麼著名的一個設計師,前途無量,你配的上更好的男人的,而我,已經遲暮了!”他捧着葉微揚的臉說,葉微揚的眼裏眼淚正傾瀉而出,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哭泣。
“我不要別的男人,我只要你,即使一輩子沒有名分,一輩子沒有妻子的稱謂,我也要你!”葉微揚很執拗地說道。
“你的一輩子?”聶岳天的眼神掃視着她的眼睛,“你的一輩子,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他比她大了二十五歲,他七十歲的時候,她才四十幾歲,正是風華正茂。
她七十歲的時候,他已經不在!
這一句話,把葉微揚心裏的軟弱和幼稚全部勾了出來。
如果有一天見不到他了,會是什麼樣的情況,他不要,不要發生這種事情!
“岳天!”葉微揚伏在他的懷裏大聲哭泣。
男人有時候是很理性的!
他不希望那一天的到來,他老態龍鍾,而她,卻是風姿卓越。
把現在自己的形象留在她的心裏,還不錯,而且,自從昨天晚上開始,他越來越覺得對不起石心雲,忽然覺得在石心雲的眼裏,他應該是個跳樑小丑吧。
他不能夠把最美好的年華給葉微揚,卻又要把小丑的形象留給自己的原配。
果然是得不償失。
所以,他果斷決定和葉微揚分手了
“微揚,我要走了,明天瀝遠集團要召開新聞發佈會,收購英瑞,我要參加,今天晚上我就不在這裏住了!”不顧葉微揚的拖拽,穿上衣服就走。
怕看到她那傷心欲絕的眼神,自己再也抬不動腳!
這次離開,這麼決絕。
葉微揚狠狠地咬着下唇,眼淚順勢而下。
她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
她很了解聶岳天的為人,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而且,英瑞破產,現在的形勢,決定了他再也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了!
她恨。
這一夜,她沒有睡,點着一根煙,關着身子,站在陽台上,夜晚的涼風吹來,也吹滅了她的慾望,卻吹醒了她。
這一世,她為了愛情而活,最終卻弄丟了愛情。
她不過一直在等一個自己愛也愛她的人而已。
只是這麼淺顯的一個願望,竟然也丟失了么?
這一點上,喬悅然從來都不懂她。
她一直認為葉微揚不過是性/欲的溝壑填不滿而已。
並不是人人都能遇到你的南瀝遠,這樣的愛情,人人羨慕。
她已經丟了。
丟了友情,丟了愛情。
人生從來沒有過的失敗。
她在大口大口地吸着煙,填着心裏的空洞。
煙滅了,如同她黑暗的人生,再也找不到一點出路一樣,此後的人生,再也沒有幻想;
煙又亮了,可是註定過一會兒還是要滅的,她的眼瞼垂下來,看着明滅的煙捲,忽然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人生。
她抽着煙的樣子,好像風中搖曳着的罌粟花一樣,儘力吸引着過往的人群,極致綻放,然後在人看不見的地方腐爛,腐爛到自己都覺得不堪。
現在的她,已經不堪。
我的一生,已經過去了。
樓下不斷有口哨聲傳來,許多男人看着樓上赤/裸着身子的美女,都露出猥/瑣的光。
樓下的這些人,就和曾經的她一樣。
現在的她,已經站在了天上,看着這個末路的自己,那麼可憐。
彷彿有一隻命運的手牽引住了她,她翻過了護欄,從三十層跳了下去。
樓下吹口哨的男人們,本來抱着看好戲的玩鬧的心態的,可是好像忽然看見她跳了下來,馬上嚇呆了。
現在時刻,凌晨兩點鐘。
小區人很少,看見的人也不多。
樓下的男人們也只是剛從夜店回來而已。
迅速撥打了110。
警察趕到的時候,葉微揚已經停止了呼吸,她還是赤/裸着身子,從她跳樓的姿勢看的出來,她應該是自殺!
根據樓下男人的口供,問明了她住的層號,找到了她的家,手機里空空如也,甚至在她的家裏也找不到聶岳天任何的蛛絲馬跡,包括葉微揚的。
好像她只是孤身一人來到了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朋友,然後,赤/條/條地離開,這樣的女子,讓人生憐。
誰也不知道,在她落下地面的時候,嘴裏喃喃地說了兩個人的名字,喬悅然再見,聶岳天再見。
生平最愛的兩個人!
罌粟花開的一生,終於泯落!
她不再需要為了和聶岳天的事情和喬悅然置氣,也不需要再讓聶岳天為難。
既然你怕我看到你老態龍鐘的樣子,現在,我已經走了,沒有人再看到了。
這個代價,不是不大的!
喬悅然一個人睡在床上,凌晨五點多的時候,猛地一凜,從夢中醒來。
最近這是怎麼了,老是困,可是老也睡不好,難道他不在自己身邊自己連覺也睡不好了么?無奈地笑笑。
看了看錶,現在才五點多,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偌大的房子,若不是她一個人住習慣了,還真是有些害怕,還好,這是他的家,現在,也是她的家了。
忽然覺得臉上涼涼的,手摸了摸,才發現眼角有淚,這是怎麼了?
心裏莫名地跳得很快,會是親人遇到什麼事情了么?
拿起手機來,給爸爸媽媽打了個電話,他們都說很好,應該是沒有事情,剩下瀝遠了,他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打他的手機,照樣打不通。
穿衣起床,今天要去參加英瑞的收購會議,召開記者招待會,收購的細節,她已經和聶伯伯談妥,收購以後,英瑞會是瀝遠集團的分公司,而不是子公司,這樣,瀝遠集團才能夠為英瑞注資,以後英瑞的債務由瀝遠集團負責,不過,也沒有什麼債務,只是沒錢而已。
聶伯伯一下子成為了一家分公司的經理,這種感覺,也是不好受的。
一直在陽台上站到天明,現在的她,已經成熟了,學會了體會別人的感受,以前儘管她也體會,可是總是在小事情上,在大事情上,還做不到,現在,終於做到了,瀝遠謝謝你,你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還有幾天就結婚了,現在卻連一點結婚的痕迹都看不到。
低頭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換了一身正裝,一件黑色的短款紗裙,上面是一件別緻優雅的長袖的白色西裝,胸前別了一朵經典的玫瑰胸花,西裝採用的是花瓣形的花邊,黑白色的設計顯得人幹練清爽,卻又有着欲說還休的小女孩氣質,她本來也是個小女孩啊。
自己開車去了國貿飯店,裏面的相機的光讓她不自覺的抬起手來擋了一下眼睛,有些頭暈,李楠站在她的旁邊。
“喬總,你沒事吧?”輕輕地問道。
“我沒事!”喬悅然看向主席台,聶伯伯已經坐在她旁邊的位置,聶開坐在他的旁邊,余經理坐在瀝遠集團的一邊,聶開並不看她,這是她和聶開再一次碰到,卻是在這種場合。
杜軒軒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裏,看着旁邊走向主席台的喬悅然,她似乎越來越優雅了,自信與生俱來,而這份從容優雅,卻是南瀝遠給她的。
是他讓她當上了瀝遠集團的代理總裁!
心裏有一絲的迷茫,現在的喬悅然,完全站在高處,杜軒軒本來和她就有距離,現在更是無法企及!東諷肝巴。
主席台後面貼着很大的橫幅,寫道:瀝遠集團收購英瑞投資大會。
對瀝遠集團這是個天大的喜事,可是,讓英瑞投資的聶伯伯和聶開臉往哪裏放,現在的杜軒軒,也是英瑞投資的一員!
喬悅然已經在主席台上坐定,臉上的笑容雲淡風輕。
“各位記者朋友,各位同仁,大家好,很高興英瑞投資不嫌棄瀝遠集團,主動和我們合作,我也相信英瑞投資以後一定會和瀝遠集團配合得很好,----”喬悅然沒有站在瀝遠集團總裁的位置上講話,而是站在英瑞投資的立場說話,這樣聽起來,英瑞投資一直在佔主角,而不是瀝遠集團的附屬品。
聶岳天心裏百感交集,心裏對喬悅然的感激無以言表,聶開心裏也是這種感覺,杜軒軒更是。
原來一個人討人喜歡,很多時候體現在這種小細節上,她現在對喬悅然都有幾分着迷了。
這樣的一個女人,怪不得聶開追了四年都沒有追上。
也只有南瀝遠這樣的男人才能夠配的上,想起那日他在病房裏穿着病號服,身上卻發出來的那種強勢的男人氣息------
會議開得很順利,收購協議也簽了!
雙方正在握手的時候,喬悅然的電話響了起來,記者都走了一大半了,她接起手機。
裏面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冷冰冰的,“請問是喬悅然小姐嗎?我是警察。”
警察?警察找她幹什麼?
“我是,請問什麼事?”喬悅然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請問你認識葉微揚嗎?”
“認識!我和她是好朋友!”葉微揚的心裏又開始跳起來,很像今天早晨那種被噩夢驚醒的那種,讓她膽戰心驚。
“她今天早晨跳樓自殺了,在她的公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請你來警察局一下,幫我們做個口供!”見多了生離死別,警察的態度自然淡漠。
彷彿心被誰狠狠地拽住了要拽出來一般,心裏痙攣到難受,肚子疼。耳邊嗡嗡作響,葉微揚為什麼會自殺?
肚子好疼,五臟六腑要掉出來,在裏面錯亂了位置,讓她難受,她的臉色已經蒼白,什麼也聽不見,李楠趕緊扶住了她。
“喬總,喬總,你怎麼了?”李楠看着喬悅然白成了一張紙的臉。
“葉微揚,葉微揚自殺了!”喬悅然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這句話梗在喉嚨里,似乎說不出來,聲音很小。
可是,聶岳天還是聽見了。
看着喬悅然額上豆大的汗珠,李楠趕緊叫來旁邊的余年,“余經理,快送喬總去醫院!”
南瀝遠下了飛機,電話打給了余年。
他已經知道今天喬悅然召開收購英瑞的新聞發佈會,沒有打給她,司機接上他以後,他先打電話給了寧遠投資公司的羅經理。
“我是南瀝遠!”羅經理的電話里傳來南瀝遠的聲音,有些吃驚,他從來沒有見過南瀝遠,為何他打電話找自己。
“南總?有---有事情嗎?”聲音不自覺的有了膽顫,不會那件事讓他知道了吧。
“今天有時間嗎?”南瀝遠問道,不等他的回答,“如果有時間的話,我約你見一面,在京城俱樂部,我一會去那裏等你。”不等羅經理的答覆,直接下了命令。
“可是,南總,你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呢?”羅經理已經在渾身打顫,不知道南瀝遠找他幹什麼。
南瀝遠嘴角瞥氣一抹笑容,彷彿在笑羅經理,“到了你就知道了!”
京城俱樂部!
南瀝遠一身灰色的長袖襯衣,下身是深灰色的褲子,坐在京城俱樂部里等着南瀝遠,他一條腿搭在另外一條腿上,手撫摸着下巴,想着這件事應該怎麼操作,這件事情,還是得靠厲衍中,他不能出面,因為喬悅然的事情,王東已經對他有抵觸心理了。
給厲衍中打了電話,“一會開車來京城俱樂部找我,我約了個人,他一會過來,你現在出發,來接我!估計那時候他就已經走了!”
“南總,”厲衍中正在辦公室里收拾文件,“您失蹤了二十幾天,現在一來就給我下命令!”
“有好事找你!你得出錢把寧遠投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買下來!”南瀝遠說話的時候,盯着窗戶外面,看外面那個人,不像是京城俱樂部里的會員,卻正朝着這裏面走來,眼神卻向京城俱樂部裏面逡巡,應該就是他要找的羅經理。
“為什麼讓我出錢?”厲衍中問道,不過向來南瀝遠讓出錢的話,後面的收入也肯定會高很多的,這一點他相信。
“給你一個賺錢的機會!算你來接我一趟的報酬,怎麼樣?”淡淡地笑道。
厲衍中沒有說話,知道班長和他開玩笑的,我們倆的交情,豈是用錢能算的清的?
羅經理進了京城俱樂部。
“坐!”南瀝遠眼神看向羅經理。
應該說,他對羅經理的印象還不錯的,上次就是他給喬悅然打電話,祝他們幸福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句話,一下子說到了南瀝遠的心裏,已經過去很久了,還清晰地在他的心裏閃耀,從來不曾泯滅。
他斷定羅經理是一個不錯的人,至少良心未泯。
羅經理顫顫地坐下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南瀝遠,原來喬小姐的丈夫這麼年輕帥氣,而且是國際大集團的總裁,可是想不到他找自己出來的理由。
“南瀝遠!”南瀝遠伸出手來。
“羅彥!”
“我想收購寧遠投資,想聽聽你的意見。”南瀝遠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他的話題顯然出乎羅彥的預料,他皺了皺眉頭,“南總說什麼?據我所知,瀝遠集團現在正在召開新聞發佈會,收購了英瑞投資,為什麼又突然要收購寧遠投資?而且,而且這件事情為什麼要聽我的意見?”
南瀝遠對他的問題早有預料,嘴角有一絲笑容,“這個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說說你的意見就好!”
“我的意見?我只是一個打工的,現在在寧遠投資的企宣部工作,說實話,老闆是誰我並不在意,只要工資好就行!”羅彥嘴角一絲自嘲的笑容,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為什麼南瀝遠找他,看起來,南瀝遠對他的態度好像並不是很在意。
“我聽說你和王東的關係很好,現在收購也只是我初步的一個設想,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先讓他知道!上次王東計劃在維京建立一個子公司的事情,我聽悅然說過了,不過他的投資額也太少了,兩千萬就想在國外建立一個子工資,痴人說夢!”冷冷地笑笑,眼神卻是緊緊地鎖住對面的羅彥。
果然,羅彥的神色開始極不自然,他的手在沙發的靠背上沒有節奏地敲擊起來,神色慌張,腿也在發抖。
他早就知道南瀝遠找他的理由沒有那麼簡單的,果然。
這件事情,他知道了么?
“南---南總,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眼神抬起來,看着南瀝遠定定的眼神,禁不住害怕,他的眼神的確令人害怕。
“我想說什麼?”南瀝遠的雙手展開,平放在沙發的靠背上,“我想說王東太小氣了些,想來對你們這些下屬的工資也好不到哪裏去吧,瀝遠集團每年都對員工有分紅,所以瀝遠集團的跳槽率是最低的,將來如果能夠收購成功的話,這些措施都會沿用到寧遠投資,你覺得呢?羅經理。”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看進羅彥的眼睛。
“其實我們董事長也沒有那麼小氣的!”羅彥私底下和王東關係還不錯,只是對王東某些為人處事的作風看不上罷了,“工人的工資水平也都還好,而且上次要在維京建立子公司的事情,我們董事長本來也沒有這個心思!”
“沒有這個心思,所以故意把兩千萬說成兩億,然後又在合同上做了修正,引起雙方的摩擦,讓建立子公司的事情不了了之!是這個樣子吧,羅經理?”南瀝遠非常快地接上了羅彥的話,沒有給他一丁點反駁和喘息的機會。
“你怎麼知道?”羅彥抬起頭來,矢口問道!然後,對上了南瀝遠已經凌厲的雙眼,這一切,南瀝遠早已心知肚明。
果然是這樣!
羅彥早就渾身嚇出了汗,這才是他今天找自己來的目的嗎?是為了給喬悅然報仇!可是他卻用了收購寧遠投資的借口,南瀝遠,你太陰險了?
“說說吧,怎麼回事?”南瀝遠身子往後靠去,他初步斷定,王東為了洗白自己,讓悅然背了這個黑鍋,如果是那樣的話,王東這個董事長,你就不要幹了!
“是雲小姐!”羅彥頭低着,渾身膽顫地說道。
“誰?”南瀝遠的身子猛地往前一靠,雲曦月?
這個女人,現在為什麼變得這麼惡毒?
“你肯定認識的,雲曦月!”羅彥抬起頭來,雲曦月曾經是南瀝遠的未婚妻,這在京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不過現在喬悅然卻是他的妻子,也是不爭的事實,羅彥先前並不知道南瀝遠是喬悅然的丈夫,不過現在他知道了,而且,南瀝遠為了喬悅然的事情,煞費了心機。
他應該很愛喬悅然才對,所以,雲曦月才這麼恨喬悅然,要讓她經受這種心理折磨。
喬悅然翻譯的前一天晚上,王東約羅彥,說有一個美女請他們吃飯,羅彥抱着好玩的心態就去了。
的確是個美女,二十幾歲的年紀,開一輛奔馳。
“我是雲曦月!”她輕輕地自我介紹,羅彥對這個美女印象還不錯。
雲曦月和王東說起了她的打算。
“我最近從網上查資料,發現同傳這個職業蠻好玩。如果有一次翻譯失誤,以後可能會終身都有陰影,而且,這個職業因為腦力消耗特別大,所以英年早逝的人很多。”接着笑了笑,“不巧,我發現了我昔日的一個同學,她現在正在做着同傳的工作,這個行業,本來從事的人就不多,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同傳中又是很高端的,所以,我很快地就知道了她的行蹤。她最近和寧遠的合作蠻多的。王伯伯!”她的眼神看向王東。
王東是公司的董事長,這些事情向來不是很在意。
“喬悅然?喬翻譯?”羅彥說道。
雲曦月的頭轉向羅彥,“這位羅經理,果然好記性啊。”
“王伯伯,你都不知道,喬悅然上高中的時候老欺負我,把我的書撕破了,害我被老師罰站!”她開始撒嬌的聲音。
羅彥愕然,喬小姐看起來不像是這麼跋扈的人啊!怎麼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王東則笑笑,那種很明顯的笑容,你們這種小女孩的心思,勾心鬥角的,今天卻讓我來替你報仇?
“想讓我幹什麼?說。”王東對喬悅然沒有任何概念。
“設計陷害她一下啊,她好跋扈的,仗着自己英語好,從來不把我們放在眼裏,而且從來都趾高氣揚的,她上學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朋友----,這樣的人,聶伯伯,你都不該教訓她一下么?”雲曦月嘟着嘴說道。
王東哈哈大笑,“不就是一個翻譯嗎?好,王伯伯替你教訓她!”
“王東,最近有會議,要這個喬悅然翻譯么?”王東轉向羅彥問道。
“明天就有一個,w-one公司上次來人和我們談過的,要在維京建立子公司的事情,我們本來也沒有意向合作,要不然在這上面做做功夫?”羅彥其實不想說的,可是轉眼想想,為什麼為了一個翻譯和董事長鬧得不愉快呢?
“那我故意把兩千萬翻譯成兩億,然後把所有的中文的錄音設備都撤走,還有把給翻譯的材料也撤換掉,剛開始給她的是兩個億的文本,然後趁她不注意,馬上換成兩千萬,把所有在場的人都買通,那些英國人,也聽不懂中文,就不用去管他們了!”王東確實老謀深算,能想到的地方全都想到了。
“你們打算聘請幾個翻譯?”雲曦月端着一杯紅酒,慢慢品嘗着,淡然說道。
“這次會議我們打算採用同傳的方式,同傳最少得聘請三個,喬小姐主翻!”羅彥負責這方面的工作,自然很了解。
“麻煩羅經理把另外兩個翻譯的手機號碼給我,做事情自然要做足了,不然被別人看出來,可就不好辦了!”她笑着說道。
羅彥已經從她這一句話中聽出了害怕,有些後悔答應了她和王董事長的要求,有心退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給了她電話號碼,雲曦月滿意地握在手裏。
這次會面完畢后,雲曦月上了她的奔馳,沒有立即發動車子,惡狠狠地看着前方:喬悅然,你不是和瀝遠同居了嗎?我就是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我既不讓你失身,也不讓出軌,我就讓你失去原來的自信,讓南瀝遠再也看不到你那飛揚的神采和自信的目光!
想到日後喬悅然會因為這次翻譯時間而變得雙眼木然的眼睛,雲曦月哈哈大笑起來。
這次會議以後,雲曦月一直派人跟着喬悅然。
她甚至知道南瀝遠曾經見過李翻譯和朱翻譯,朱翻譯給她打過電話。
“雲小姐,果然如你所料,南總找我們了,問我們當時翻譯的情況。”朱翻譯向她彙報。
“你怎麼回答?”
“按照我們商量好的,就說沒聽見,那個喬悅然,現在翻譯費在國內已經是最高的了,搶了我們很多的飯碗,自然不能讓她痛快了!”朱翻譯現在和雲曦月同仇敵愾,也有自己的利益打算。
可是事情的發展一直超乎她的預料,直到最後,南瀝遠扶着喬悅然的手一步步地坐上了瀝遠集團總裁的椅子。
她絕沒有想到南瀝遠會走這一步。
雲曦月已經氣瘋了,試問,若是換了自己,南瀝遠會這樣對待她么?應該不會。
其實南瀝遠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想讓喬悅然在總裁的位置上恢復自信,為了喬悅然,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狠狠地握緊了手掌。
羅彥已經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南總,真的要收購寧遠投資嗎?”羅彥最關心的問題。
“你以為我說著玩嗎?”南瀝遠定定地看到。
“好的,我知道了!”羅彥告辭。
“另外,喬悅然從小在英國長大,從來沒有在國內上過學!”南瀝遠面對羅彥的身影,淡淡地說道。
羅彥驚住,雲小姐是在撒謊嗎?
南瀝遠坐在京城俱樂部里,想着這件事情應該怎麼操作,他已經調查清楚了,王東在寧遠投資才佔了百分之四十多的股份,這是王東的一招險棋,他以為其他的股東都是些散戶,不會有人收集起這麼多散戶手中的股份。
王東,我們走着瞧!
厲衍中不緊不慢的步子已經在走在京城俱樂部里,看着正在凝神沉思的南瀝遠。
信口說道,“怎麼,失蹤了這二十多天,也不和我聯繫,現在突然回來了,也不說說為什麼失蹤?而且聽說我們的小甜心當了瀝遠集團的總裁了,這是怎麼個情況?”坐在南瀝遠對面的沙發上。
“注意你的措辭!”南瀝遠對着厲衍中說道了,聲音很正經。
厲衍中往旁邊歪了歪頭,露出一絲壞笑,“都不許我過過嘴癮?人你佔了,便宜你都佔了,班長!”
“和你說正事,我要收購寧遠投資。你負責收購寧遠投資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我負責收購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多,比王東的百分之四十多的股份還少很多,應該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即使注意了也猜不到我們倆的關係。”南瀝遠說道。
“當然可以,不過以後寧遠投資的分紅每年要分給我三百萬!”厲衍中趁火打劫,“想來對你來說,這不是個大數目吧!”
南瀝遠笑笑,“走吧。送我去瀝遠集團!”
厲衍中手裏晃着鑰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南瀝遠的手機這時候卻響了起來,是余年的。
本能地心裏一跳,他給自己打電話?
“總裁,出大事了,喬小姐剛才接了一個電話,現在已經暈倒了,正在武警總醫院!”余年現在正在和李楠陪她做檢查,喬悅然已經暈倒,剛剛開完了會,聶開,聶岳天,杜軒軒,余年,李楠都來了!
醫生正在病床前給喬悅然做檢查,一行人都在旁邊緊張地站着。
“你們誰是他丈夫?”醫生皺着眉頭問道,沒有人應聲。
“她丈夫出差了,應該馬上就能回來。”余年知道南瀝遠的行蹤,說道。
“她都懷孕了,自己竟然不知道,現在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胎兒危險!”
她懷孕了?這裏最尷尬的應該是聶開吧,看着自己的前女友躺在醫院裏,懷的卻是別的男人的孩子,當然了,也不是不擔心的,畢竟,當時,他那麼喜歡喬悅然。
自己曾經央求她,她卻怎麼都不在聶家住下的,現在好了,竟然和南瀝遠未婚先孕了。
大概對自己不夠愛吧,也只是喜歡而已,看着她那蒼白的臉,最近她也受到了不少打擊,一個人還要管理公司,也夠受的了!她還這麼年輕。
一行人都非常驚訝。
“你們都出去,我要系統的檢查!”醫生是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軍醫,穿着軍裝的樣子非常威嚴,聲音不容辯駁。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房間裏已經沒有人了,醫生在仔細地檢查着。
南瀝遠和厲衍中剛剛走出京城俱樂部的門口,便有一個小孩子走了上來,遞給南瀝遠一個信封,他朝四周看看,並沒有看見人,應該是熟人,並且一直跟着他的熟人。
南瀝遠上了車,厲衍中開着車,“誰給你送的情書?不直接送給你,還偷偷摸摸的,現在這年頭,還有人寫信,也不怕我們的---你的小甜心吃醋?”
“衍中,別開玩笑了,悅然現在住院了,瀝遠集團總裁的壓力可能太大了,她不一定能夠承受的了,你快點!”南瀝遠說完了話,才開始看起手裏的信封來。
裏面是一疊照片。
照片上,喬悅然靠在一個男人的肩上,夕陽下,兩個人的背影那麼和諧,傍晚的餘暉灑在他們的身上,那麼安寧祥和,好像為了證明照片上的女子的確是喬悅然,取景的人還換了一個角度,拍攝着他們的正面,喬悅然眼神安靜,靠在鍾亞寧的肩膀上,而鍾亞寧,早就不是昔日的痞子模樣,他嘴角噙着一絲溫暖的笑容,很酷很帥的樣子,似乎在和喬悅然說著什麼。
南瀝遠一直不知道喬悅然和鍾亞寧之間發生了什麼!
從剛開始,他就不知道,好想兩個人之間有一種莫名的引力,在吸引着彼此。他們兩個人之間好像形成了一個既定的圈子,把他也排除在外。
這種感覺,很難堪!
心猛然沉下去,彷彿被浸在了酸水裏,悅然,才二十幾天而已,我才離開了二十幾天。
隨即浮起一絲苦笑,這件事情也不能怪她,他不辭而別,把她放在那麼難堪的位置,她心裏頂着那麼巨大的壓力,自然要找個人排解的。
你找誰你不好,哪怕你找葉微揚呢,她好歹也是個女的。
你非要找一個男的,而且和你的關係曾經那麼晦暗不明,你這麼心甘情願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讓我情何以堪?看樣子,這裏是北辰公園,上次她和鍾亞寧也是在北辰一起喝咖啡的,好像,北辰是兩個人的“老地方”了。
而且,照片上喬悅然穿的這身衣服,從未在他面前穿過,那麼清純,不染一絲塵埃的氣息,彷彿走在時光深處,他再也抓不住。
“什麼照片?”厲衍中探過頭來,問到南瀝遠。
南瀝遠不答話。
不過,厲衍中已經看清楚了,他的嘴角一提,“看起來,小甜心也不老實嘛!另結新歡了?”
“住口!”南瀝遠厲聲說道,厲衍中不再說話,“這件事情,不許讓她知道!”
車已經到了武警總醫院門口。
南瀝遠下了車,問明了她的病房號,和厲衍中上了樓。
一眾人都等在病房門口。
“悅然怎麼了?”南瀝遠皺着眉頭,站在余年面前。
李楠趕緊站起來向總裁彙報,“總裁,喬小姐懷孕了,剛才接了個電話,暈倒了,醫生說,她這段時間太勞累了,並且剛才受到了刺激,孩子有危險!”
南瀝遠的耳邊嗡嗡作響,她懷孕了?懷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孩子有危險?
南瀝遠在醫院的走廊里不安地走來不走,手扶着腰!
悅然,真的對不起,我不該去那麼遠的地方的,可是如果不去,你的心裏還是會有陰影,現在我才知道,這是雲曦月在故意陷害,我不會讓她好過的,我怎麼臨走以前沒想到你可能懷孕的問題,那時候我們天天做,而且也沒有採取措施,懷孕是必然的,可是沒想到這麼快。
一眾人等都在看着他,別人雖然也着急,可畢竟隔了一層,裏面有危險的是他的妻兒,他當然着急。
這還是厲衍中第一次看見南瀝遠這麼不冷靜的樣子,從他認識南瀝遠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少年老成,極少衝動,而且這麼多年商場生涯的歷練,他對什麼事情,早就已經波瀾不驚。
還記的在清華上學的時候,那時候學校的校花對南瀝遠相當鍾情,每天必然去男生宿舍,理由多的數不勝數,但是目的卻是人人都能看得出來的,為了接近南瀝遠。
南瀝遠一般在宿舍的時候,都是他踢完了球在宿舍休息,剛剛吃過晚飯的時刻,他會穿着一身15號的藍色足球衣坐在宿舍里和厲衍中下圍棋。
美女已經站在了他的宿舍門口,欲說還休的樣子。
南瀝遠的厲目早就看到了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美女叫了南瀝遠宿舍一個男生的名字,意思是,我是來找他的,只是為了接近南瀝遠,這麼低級的借口,除了美女一個人以外,別人都看得出來。
“衍中,我們出去下棋吧,有人要在我們宿舍聊天!”接着站了起來,手插在口袋裏,氣定神閑,那時候的南瀝遠,雖然少年老成,但還是有些稜角的,傲氣十足,收拾棋盤的當然是厲衍中,跟在南瀝遠的後面,走了出去。
好像這麼多年來,南瀝遠和厲衍中的關係都沒有改變,他一直跟在南瀝遠的身後,南瀝遠對他也不錯,在厲衍中剛剛起步的時候,借給了他一千萬的資金。
他們之間,絕不是尋常的友情。
當然,不變的還有南瀝遠對女人的態度。
對於不喜歡的女人,他從來都不虛與委蛇,非常冷淡,當然了,對自己喜歡的女人----
不過這麼多年來,他還真是沒怎麼喜歡過人,不過倒是在床上上了不少人,那是他父母去世以後,他最放/盪的兩年,他的身邊,缺少一個能給她安慰的人。
現在,他終於找到那個人了!
也是從南瀝遠對待喬悅然的態度,厲衍中才看得出來,原來,南瀝遠從來都不是那麼冷冰冰的他會吃醋,而且醋勁很大;會不擇手段,他奪下聶岳天的準兒媳婦就是個例證;會不惜一切代價,他讓厲衍中轉移了雲鐘山的股權,甚至讓喬悅然當上了瀝遠集團的總裁,那得是怎樣的心心相印,才可以做到。
喬悅然,你非常幸運!
可是,你真的那麼幸運么?
這幸運背後是不是也有什麼必然呢?
想起那日第一次見到喬悅然時候,她那淺笑着的眉眼,明明受了委屈卻不吭一聲,還帶着笑的樣子,心裏就一陣莫名的心疼。
或許吧,或許一個人打動另一個人的,只是她的某一個眼神,某一個動作,而要另外一個人持續地喜歡,是緣分,也是兩個人性格的貼合了。
就像我們初識時,你打動我的眼神一樣,你站在丰台體育館裏有些深思的眉眼,你和瀝遠在一起是露出的幸福的笑容。
我承認,喬悅然,這一輩子,我來晚了!
可是,南瀝遠,你這麼不顧一切地付出你的喜歡,將來就不怕受傷嗎?還記得剛才他看見喬悅然偎在一個陌生男人身邊時那恬靜美好的樣子,也記得南瀝遠眼睛裏的介意,他非常介意的,現在的他,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
只是,現在,他對喬悅然的愛和擔心已經把這份“介意”暫時放下,可是時間久了呢?你們之間會不會產生摩擦?
厲衍中嘴角不禁瞥起一絲輕笑,你想這麼多別人的私**幹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可是真的沒有關係么?南瀝遠是他的兄弟,而他對喬悅然,有些有些喜歡,只是,他刻意不去想而已!
想得越深,受傷越深!
“她剛才接的誰的電話?”對着坐着的一排人問道,沒有人回答。
聶岳天剛才和喬悅然離得很近,已經聽見了,他的口氣有些怯懦,“好像是和葉微揚有關係的,葉微揚自殺了!”
說出來,不是不痛心的,他本來想趕緊去看看葉微揚的情況的,可是因為聶開在旁邊,而且喬悅然經歷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走開,並不合適,可是,此刻,他的心,卻在火上煎熬着。
他對不起葉微揚,是他最終讓葉微揚做出了自殺的決定,他想去看看她的情況。
這是這輩子,他做的唯一的錯事,而且,永遠都無法挽回。
心裏非常的愧疚。
如果可以,他當時會答應她結婚的請求,絕沒想到她會自殺。
在這件事情上,多少還是有些怨恨石心雲的,他現在猛然發現,石心雲對她進行了一場不動聲色的攻心之戰,現在,她已經勝利了。
葉微揚的死,多少也和石心雲有關係的!
葉微揚自殺了?南瀝遠猛地一陣脊背發涼,自己雖然並不喜歡她,可她畢竟是喬悅然的好朋友,人生無常,向來如此,從來沒想過的。
想來悅然肯定也沒有想到吧,所以才暈了過去,導致孩子現在都有危險,又開始緊張起來。
嚴肅的中年女醫生走了出來,朝着醫生辦公室走去。
南瀝遠趕緊追上了她。
“大夫,我太太怎麼樣?”很緊張的口氣。
“你是她丈夫?”女軍醫看着眼前的人,都說長得帥的人靠不住,果然靠不住,不過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好像很在乎病房裏的人。
南瀝遠點了點頭,生平從來沒有過的緊張情緒。
可能人生命中緊張時間都是相同的,只是有的人表現,有的人不表現,有的人表現的多一點,有的人表現的少一點。
以前他一直以為自是一個波瀾不驚的人,卻原來是還沒有遇到那個真正讓自己緊張的人,此生,他所有的緊張,都給了她喬悅然。
悅然,這些你知道嗎?
“還在觀察中,你孩子情況現在還不知道!”說完,醫生便走了。
南瀝遠的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醫生說的是“你孩子”,這個措辭,讓他的心裏猛地和喬悅然牽繫起來,我們有孩子了,從此,真的再也分不開了!本來他對孩子還沒有什麼概念的,第一直覺便是悅然住院了,擔心悅然,現在,開始擔心她們娘倆了。
小傢伙,爸爸走的時候,還不知道有你,如果知道你已經在了,我又怎麼捨得離開?可是,我如果不離開,你媽媽要怎麼辦?忽然就熱淚盈眶。
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里,潸然淚下。
病房裏躺着的,是他的人啊!
“怎麼了?南總也開始哭了?這可是第一次,我假裝沒看見!”厲衍中走了過來,看見了南瀝遠的神情,饒有興趣地問到,認識南瀝遠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哭,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你還沒有找到你的意外,這種感覺,你不懂!”南瀝遠已經擦乾了眼淚,歪過頭去,對着厲衍中說道。
厲衍中鄙夷地一笑,聽起來怎麼像是炫耀呢!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也炫耀不起來。
畢竟,悅然的情況還不明。厲衍中也擔心,只是在悄悄地擔心,不能讓南瀝遠知道。
中年女醫生從辦公室出來,走過南瀝遠的身邊,眼睛掃過他的臉,心裏禁不住一熱,看起來還不錯,懺悔之情,溢於言表。
南瀝遠看見了女醫生,趕緊叫住她,“求求你,醫生,盡你最大的能力!”
醫生只是掃視了他一眼,卻擋不住心裏的暖意融融!
南瀝遠一直跟着醫生的步伐到了病房門口。
“男士止步!”醫生閉上了門。
悅然還在裏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南瀝遠的擔心不但沒有減弱,現在反而更嚴重了,擔心大人也擔心孩子。
悅然,我離開了二十多天,還沒有見到你,你就給我這種見面禮?
“好了,病人家屬進來吧!”過了一會兒,女醫生輕輕地打開了一道門縫,對着南瀝遠說。
南瀝遠趕緊進去了,看見了喬悅然,她正躺在床上,左手打着吊瓶,這些天來,她瘦了不少,臉色蒼白,對不起悅然,真的對不起,早知道是雲曦月的主意,我不會離開你的,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
“她怎麼樣?”南瀝遠說道。
“孩子沒事了!大人最近太累,血糖有點低,我給她打的葡萄糖,她都懷孕快兩個月了,你還讓她開那麼重的會,你到底是不是她丈夫?病人最近用腦過度,工作量太大。”女軍醫開始批評起他來了,“有你這麼當丈夫的嗎?平常自己不注意,病人懷了孕也沒有概念!”
南瀝遠的頭本來在看着喬悅然的,聽見軍醫的批評,微微地垂下了頭,她剛才說自己平常不注意什麼?自然心知肚明。
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批評,而且,他居然低下了頭,帶着愧疚!
女軍醫大概剛才看見他在走廊里熱淚盈眶的樣子,覺得這個人還有點指望,有些恨鐵不成鋼,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太太住院了,你也不第一時間趕來,你不知道頭三個月是最危險的嗎?現在孩子是保住了,如果保不住呢,你對得起她嗎?”
女軍醫手插在制服兜里,背着喬悅然的床,在訓斥南瀝遠。
南瀝遠的頭微微地低着,的確是他不對。
“醫生,你不要訓他了!”喬悅然的聲音傳來,有氣無力的,很輕微的,她看着南瀝遠,他這一輩子,居然還被人訓斥,不向來都是南總訓別人的嗎?
悅然醒了?他的頭猛地抬起來,正好對上了她的眼光,她的眼角有着微微的笑意,看向他。
“悅然!”他大步走到喬悅然的床前,“你醒了!”
喬悅然點了點頭,看見軍醫又回過頭來,看向他們倆,無奈地搖了搖頭,“兩口子的事情,第三個人真是不能說。”
接着走出了醫院。
病房裏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現在是正午十分,陽光灑進來,照在喬悅然的臉上,南瀝遠能看見她臉上細細的絨毛,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跳躍着溫暖的光輝,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在北京這個人潮洶湧的都市,向來步伐匆忙。
而他們,就停駐在這一刻了。
“悅然,你可知道我多擔心你!”拿着喬悅然的手在他的臉上愛/撫,“你懷孕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剛才聽見醫生說了,我剛才暈了,但是醫生的話我還是能聽見,我只是自己開不了口,就像是在夢中,她訓你的話,我也聽見了,你為什麼不反駁呢?”喬悅然看着他對自己擔心又眷戀的樣子,問道,他那麼用心良苦地離開,如果自己現在還不理解,就太對不起他了。
“我有什麼好反駁的?她說得對!”他坐在喬悅然的床上,有些很愧疚的樣子。
“你離開了這麼多天,我想找也找不到你,也聯繫不上你,你知道我心裏的那種巨大的空洞嗎?我現在才覺得所有翻譯的錯誤,都抵不上失去你的痛苦,好在,還有工作,如果想你了,我就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總裁這麼不好當,以前,我都沒有體諒你,對不起瀝遠!”她眼角含淚,望向天花板的位置,對着南瀝遠道歉。
“是我對不起你,悅然!”南瀝遠的聲音有些哽咽。
“葉微揚自殺了,你知道嗎?瀝遠?”喬悅然的頭轉過來,看向南瀝遠。
“我知道,我聽聶岳天說了,別想這件事了!影響心情。”南瀝遠看着她有些悲戚的臉。
說不想真的就那麼容易么?葉微揚,一個在我心中佔了那麼重要位置的女孩子,怎麼可能說走就走,連一丁點的預兆都沒有,聽警察說,她是赤/裸着身子跳下三十層高樓的,你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留一丁點死的顏面呢?
葉微揚!葉微揚!喬悅然在心裏叫着她的名字,滿滿地都變了心酸。
忽然也覺得活着真好,活着才能和他在一起。
“瀝遠!”抱住南瀝遠嚎啕大哭。
她的左手還打着吊瓶,所以抱他也很不方便,只是輕輕地用手攏住他,南瀝遠的身子靠下來,抱住了躺在床上的她。
二十多天來,想他想到不能自抑,那個夢想的懷抱就在眼前,老天垂憐,他又回來了!
“瀝遠,把我們的婚期推遲吧?我現在還在醫院。”看着南瀝遠的眼睛,問道。
南瀝遠定了定神,想了一會兒,“你想推遲多久?”
“一個月吧,還有兩天就是婚禮了,太倉促了些,我的好多婚禮夢想還沒有來得及實現,哪能這麼容易就嫁給你了!”喬悅然滿臉神往的表情,哪個女孩子不期望自己的婚禮,可是她連婚紗都還沒有挑。
“你還想怎麼樣?孩子都懷了,不嫁給我打算嫁給誰?”南瀝遠淡淡地問道,頭腦中卻莫名地浮現出那副照片,她靠在鍾亞寧的肩頭,那麼安然,對他,卻隻字未提。
喬悅然的臉微微一紅,不再理他,“葉微揚剛剛去世,我也沒有心情,十一的時候結婚吧,大家那時候都放假了,有時間來,你說呢?”徵求着南瀝遠的意見。
“現在你最大,你說了算!”現在她懷了自己的孩子,當然她最大。
“瀝遠,你想要個男孩,還是要個女孩呢?”想到自己已經懷孕的消息,喬悅然忽然間又露出了屬於小女孩的笑容,那種新奇的體驗和激動有一個寶寶在她的肚子裏,這個寶寶是她和南瀝遠的。
她和南瀝遠,此後有了血緣上的連接了。
南瀝遠沒想那麼多,“男孩女孩都好,只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很欣慰的笑容。
當時,沈若天要當爹的時候,他很不服氣的,這下子總算是平衡了。
“以後你也不許接電話了,我來接!”南瀝遠命令道。
“為什麼呀?”喬悅然不解。
“你說為什麼?你不是嫉妒蘇嘉盈嗎,我讓她嫉妒你。”非常正經的樣子。
喬悅然簡直哭笑不得,他這個樣子,像是南總嗎?
昔日冷酷霸道,居高臨下的南總,傲氣十足。
現在,倒像是要和下屬拼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無奈地笑笑。
“你可真是幼稚啊!”
“悅然,你怎麼樣?你怎麼樣?”秦萌跑進了喬悅然的病房,一臉的擔心。
喬振聲跟在她的身後。
剛才余經理給給她們打了電話,說喬悅然住院了,兩個人急匆匆地跑來了。
“咦,瀝遠,你回來了?也門怎麼樣?”喬振聲看見喬悅然在床上躺着,看起來已經沒有大礙,做父親的哪能表現得太過溺愛。
“回來了!”南瀝遠淡然說道。
原來他們早就串通好了,喬悅然現在才明白,當時就奇怪媽媽說的話。
“悅然懷孕了!”南瀝遠錯開了話題,對着喬振聲說道。
喬悅然看看喬振聲,眼色趕緊轉到了一邊,爸爸不讓她未婚同居的,現在,她都已經懷孕了,可真是的,南瀝遠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注意休息!總裁的工作還是別幹了,讓給瀝遠干吧,讓你媽照顧你。”喬振聲冷冷地說道。
喬悅然雙唇不好意思地抿了抿。
“給孩子起個名字吧!”喬振聲手放在嘴上,咳嗽了一聲,自從他進來,臉色就一直冷冷的,現在,最先要求起名字的就是卻是他。
爸爸,您還能更不靠譜一些嗎?現在才什麼時候?
“男孩就叫南存晞,女孩叫南喬,你說怎麼樣,爸爸?”南瀝遠頭轉向喬振聲,很自然地叫道,不過也對,兩個人都登記了,婚禮不婚禮的,其實無所謂的。
“南喬?”喬振聲喃喃地念叨,好像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名字中包含了我喬家的一半,不錯,我希望生個女孩!”
喬悅然簡直無奈啊,我現在還躺着行么?你們卻討論名字討論得這麼熱火朝天,而且,南總,你有那麼擔心我么?你要是那麼擔心我,怎麼還有空起名字呢?你也是剛剛知道我懷孕的消息吧,這麼會的功夫就把名字給出來了?不過,這兩個名字還不難聽。索性閉上眼睛,不去聽他們的說話,
“南喬!也彌補了我這一輩子沒有兒子的遺憾了!”喬振聲有些百感交集。
喬悅然閉着的眼睛有了一絲憂慮,爸爸,你怎麼知道你這一輩子沒有兒子?要不要讓他們相認呢?看起來鍾亞寧不樂意,而且,也過不了媽媽這一關!
真是個難題啊!
喬振聲和南瀝遠站在喬悅然的床前,談了好久孩子名字的問題,讓喬悅然心裏好大的不樂意,現在生病的是我行么?
“爸爸,媽媽,你們什麼時候回英國?我和瀝遠商量了,要把婚期推遲一個月!”喬悅然睜開眼睛,對着爸爸媽媽說道。
“我和你爸爸來的時候,都已經把英國的事情處理好了,就等你結婚了,現在你還有一個月才結婚,我們肯定要在中國照顧你!”媽媽撫摸着喬悅然額上的頭髮,很愛憐的樣子。
不知道南瀝遠看見媽媽這副舐犢情深的樣子,心裏會怎麼想,他的父母都已經雙亡了,以前她沒有體會的,即使有過體會也沒有什麼概念,不過現在,她有概念了。
不想再刺激他。
“爸爸,媽媽,你們能出去給我買點水果吃嗎?”喬悅然對着喬振聲和秦萌說道。
“水果?”喬振聲詫異,這個女兒怎麼回事,買個水果也要兩個人去買,不過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秦萌卻不明白啊,她還在緊緊地皺着眉頭,“乖女兒,你說什麼?你要吃水果?你剛剛醒來?”
“行了!”喬振聲面色嚴厲,卻擋不住口中的溫和笑意,“她要單獨和瀝遠呆一會兒,故意支開我們,這你都沒有看出來?”
秦萌也恍然大悟,不過還有幾分不服氣的樣子,人家都說,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她這個女兒倒好,還沒嫁人呢,就忘了娘了,連待在她身邊都嫌礙眼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喬悅然看見媽媽的樣子,知道她的想法,悄悄地吐了一下舌頭。
喬振聲和秦萌走了出去,房間裏又剩下南瀝遠和喬悅然了。
南瀝遠坐在她的床邊,臉上有着溫暖的笑意,還不錯,在她心目中,他總算排第一了。
喬悅然伸出手來,攥住他的,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說道,“瀝遠,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現,我在英國!”接着,眼淚就順着眼角流到了枕上。
真的對不起,我以前沒有概念的,現在我也要有孩子了,那種寧可捨棄了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讓孩子有絲毫閃失的心情,我現在終於能夠體會,以前,你肯定也是父母掌心裏的寶吧,你雖然說過他們對你不溺愛,可是向來世上有媽的孩子是最幸福的,可是他們一夕之間忽然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你心裏巨大的失落,空洞,痛苦,我現在才能夠體會,雖然,我不願意嘗試失去父母的痛楚,可是,你的痛苦,我願意和你分擔。
那時候的我,還不認識你。
我在另外一個世界,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南瀝遠這個人啊!
我為什麼不早些認識你?
南瀝遠現在才明白了喬悅然為什麼忽然間把自己的父母都支開了,本來以為她是要和自己說說心裏話,傾訴一下相思之情的,她忽然對自己說了這些話,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自己觸景生情。
你老公哪有那麼脆弱?
其實,這兩年來,他對這件事情,已經免疫了,刻意讓自己的心變得很硬,可是忽然間,喬悅然的話卻把他心裏的那層硬瘡揭開了,又露出了新生長出來的柔軟。
不過,這種柔軟終於可以暴/露在陽光下了!
只是淡淡地說道,“快點結婚吧,悅然!”卻滿含深情。
“不過,瀝遠,”本來覺得南瀝遠能夠回來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的,不會再傷感,所以,喬悅然刻意換個了輕鬆的話題,“我看你擔心我是假的,醫生的確是該訓你的,你都沒有擔心過孩子!”
不過想起剛才他被醫生訓斥着低着頭的樣子,還是有幾分可憐的。
“說實話,”南瀝遠頭轉過去,低頭整理自己的袖口,把袖口挽到肘部,“孩子的事情我還真是沒怎麼擔心,我南瀝遠的孩子,哪裏那麼容易就掉了!”
很自信的表情!
剛才是誰在走廊里潸然淚下的?不過這些喬悅然也沒看見!
“聶開,我們結婚吧!”病房外,杜軒軒對着聶開說道。
聶開正在前面走着,他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喬悅然懷孕了,看起來,她和瀝遠哥過得還不錯,他的心裏酸的能滴出水來,幸福的人往往會忽略了他人的感受,剛才他雖然去過喬悅然的病房裏看過一次,但她始終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
又或許是不好意思!
“為什麼要現在結婚呢?”聶開問道。
“第一,聶家破產了,第二,喬悅然懷孕了,所以----”杜軒軒列着條目。
聶開心裏沒來由地一凜,“這就是你要結婚的理由?”轉過頭來看着杜軒軒。
“要不然呢,還有什麼?”杜軒軒一臉的不解,當時你找我不也是為了氣喬悅然嗎?當著喬悅然的面在愛翠親我,拉着我陪你去醫院看南瀝遠,今天又來了這裏看喬悅然,不就是想讓我接受你那顆受創的心嗎,沒關係,我陪着你來了,現在,看你可憐,求求你結婚,有問題嗎?
聶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那無辜的眼神還是刺傷了他,不知道從幾何時,開始對她有了別樣的感情,第一次是和她說他和喬悅然的失戀,一直以來,杜軒軒在他心目中都是垃圾桶的位置。
不過現在,這個女孩子在他的心裏佔了一席之地,只是這許多年來,在他心裏的一直是喬悅然,只是來了中國后,喬悅然的態度慢慢地在改變,慢慢地遠離他,因為她終於遇到她心裏的那個人了。
煩心事向杜軒軒傾倒,不開心的事情也向她傾訴,真是沒有仔細想過她的位置的。
可是今天她忽然要結婚了,而且結婚的理由居然是“可憐他”?
杜軒軒,一直以來是我在可憐你好嗎?
你借我的錢到現在還沒有還完?
回過頭來,看了一下她的目光。
她的目光,安靜,還有一些冷,就那樣愣愣地看着聶開,聶開忽然間心裏非常的生氣,他往前走了一步,猛地攬住了杜軒軒的腰,第一次覺得,原來她的腰也這麼柔軟,唇覆在了她的唇上,狠狠地吻起她來。
杜軒軒驚恐的眼神看着她,捶打着他的肩膀,“聶開,這次接吻不會有人看見的!”
你上次吻我,不就是要做給喬悅然看的嗎?雖然她住在醫院裏,可是離她好遠,她看不見的,所以,你還親個什麼勁兒?
聶開停頓了一會兒,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驚訝的眉眼,淡然說道,“我親你,非讓別人看見嗎?你不是要結婚嗎?要結婚的人,連接個吻也要顧慮這麼多嗎?難道你也要讓我非要像瀝遠哥那樣,在大庭廣眾下向你求婚!不過我不會的!要不然這樣吧,軒軒,聖誕節吧,聖誕節我們就結婚!現在,灰姑娘嫁給窮小子,我們兩個平衡了!”
杜軒軒還在想着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怎麼都覺得他跟鬧着玩似的呢?如果說南瀝遠向喬悅然的求婚,神聖莊嚴而且讓人感動的話,她覺得聶開的求婚像是跳樑小丑一般。
而且,他這也不是求婚!
聶開的眼睛卻已經閉上了,他很沉浸在這種感覺里。
喬悅然離開后,第一次找到了這種感覺。
他現在忽然發現,杜軒軒的性格很適合他,脾氣好,不卑不亢,不耍小性子,性格又直爽,沒了喬悅然,她也不錯!
不是代替品,而是真的適合我!
厲衍中已經從醫院裏開車準備回公司了。
反正南瀝遠現在也不需要他了,他已經和和悅然在一起了,大概,自始至終,喬悅然都沒有仔細看過厲衍中長什麼樣吧,我也很帥好么?公司規模和瀝遠集團差不了多少行么?
無奈地搖了搖頭,轉向剛才南瀝遠坐的副駕駛座,一張照片掉在了座位的下面,他撿了起來,喬悅然趴在陌生男人肩膀上的照片,只照到了她的側面,很安詳的樣子,陽光灑在她的臉上。
對不起,南瀝遠,這張照片我要留作紀念。
裝進了自己的公文包。
請允許我自私一回!
開着車走在路上,放開了音樂,看起來,班長,咱們班單身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越優秀的人是不是越容易剩下?自嘲地笑笑。
電話響起來。
“總裁,你快回來吧!”秘書的聲音響起來,火急火燎了。
“怎麼了?”厲衍中皺眉。
“機修車間出事了!有一個工人違規操作,差點引起巨大火災!你快回來看看吧!”秘書的聲音彷彿能夠看到她差點要跳起腳來。
“這群廢物!”厲衍中摘下耳機,生氣地說道,車猛地從前面護欄處挑頭,往亦庄的方向開去,手拉扯了一下襯衣脖子的位置,他一天不在就要出狀況。
他們公司的機修車間在亦庄。
到達亦庄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他午飯還沒有來得及吃。
直奔機修車間。
以為肯定會亂成一團的機修車間卻井然有序,似乎所有的工人都在圍着什麼看,他們在看什麼?
雙手插在腰間,從人群的後面悄悄地走了過去。
工人的中間,有一個人他也看不出來是男人還是女人,正拿着面罩,在一排鐵架子上焊接着什麼,穿着一身藍色的工作服,頭上戴着安全帽,從後面的身段看,應該是女人,因為因為那個身段實在婀娜,看不出來是個女人真是個瞎子了!不過不應該啊,哪有女人做焊工的?而且,這些工人們都在看什麼?
好奇地圍了上去,只能看見女人的背影,看起來應該很年輕的。
過了一會兒,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對着她旁邊的一個工人說道,“你看,你應該在這塊鐵板對角線的地方焊接,而不是這裏,你剛才焊的地方,偏移了大概十五度的地方,所以,造成了樓板受力不平衡,滑落下去,差點引起火災,你明白了?”她的臉側過來,對着那個唯唯諾諾的工人,右手舉起手裏的“博世”電鑽,左手完美地打着弧度,她的側面很白皙,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這還是厲衍中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女人工作起來,居然也也這麼性感!
厲衍中忽然發現,自己對她饒有興趣,雙臂抱在胸前,看了起來,周圍的工人看見總裁來了,都紛紛閃開。
偌大的機修車間裏,三個人站在中間,其中兩個人還茫然不自知。
“可是林工,什麼是對角線?”工人有些無奈地說道,“還有應該怎麼判斷十五度角的大小呢?”
他口中的林工有些愕然,這個問題這個這麼簡單的問題,應該怎麼向他解釋?
頭朝前面看了一眼,想着措辭,過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繼續說道,“這個問題,如果你怕出錯的話,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兜里裝着一個鐵三角板,絕對不會出錯!”說著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很大的鐵三角板。
厲衍中皺眉,這麼大的東西,她剛才究竟裝在哪裏了?怎麼自己沒看見。
“嗯,好了,林工,謝謝你,謝謝你幫我解了這次燃眉之急!要不然頭兒該把我開了!”工人千恩萬謝地向林工道謝。
“不用謝,應該的!”林工放下手裏的博世電鑽,準備離開。
卻在轉身的剎那,看到正望着她的厲衍中。
這是厲衍中第一次發現,一個女人的眼睛中也有這種眼神狡黠,聰慧,卻又閃着玩世不恭,她居然玩世不恭?
她的臉色白皙,是那種屬於豐潤的臉龐,非常的性感,讓他的心裏麻麻的,如果說喬悅然給他的感受是清純漂亮而超凡脫俗的話,那個眼前的這個女子,的確應該是性感妖嬈卻又憨憨的不自知的狀態,可是如果她不自知,那她眼睛裏的玩世不恭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對什麼玩世不恭?忽然間來了興趣!
一周以後。八寶山陵園。
喬悅然一身黑色的紗裙,站在葉微揚的墓前,神情凄楚。
“葉微揚,活着那麼好,你為什麼要去死?而且死也不給自己留一點顏面,你還不到三十歲!”看着照片的上葉微揚那麼年輕,卻已經逝去了的容顏,這個曾經在她心裏佔據過那麼重要位置的女孩子,從此撒手人圜,讓喬悅然一個人走了。
好在,她有了南瀝遠。
葉微揚,你真的好忍心!
你如果真的那麼喜歡聶伯伯的話,我現在寧願你和他在一起,可是你要活着啊---
“喬悅然,試試我給你買的花裙子啊---”
“喬悅然,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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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微揚的話一句句地在她的耳邊響起,以後卻再也聽不到。
她們終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轉過身來,離開了葉微揚的墓地!
去了辛琪的墓地,好像這陵園裏,熟悉的人越來越多了,希望活着的人不要再出狀況,都好好的!
“辛琪阿姨,你愛了爸爸一輩子,現在,卻是爸爸該放手的時候了,他和媽媽的感情向來都不錯的,請允許我自私一回,我要讓他的心徹底放到媽媽的身上,我現在才能體會,一個人一輩子,只能愛一個人,即使以前愛過的,以後也不會再愛了!對不起,辛琪阿姨!”又在她的墓前站了一會兒。
墓碑上的人,照樣的巧笑嫣然,好像很包容的樣子。
“辛琪阿姨,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半晌后,喬悅然對着辛琪的照片說道。
最後,喬悅然又去了南東輝和溫寧的墓前。
上面的他們,好像看見喬悅然來,微笑也變得很欣慰了一般。
“尋常時刻,兒子結婚,最忙碌的通常會是自己的父母吧,你們放手讓自己的兒子,讓他一個人-----”眼淚含在她的眼裏,“你們何其忍心呢?”
在他們的墓前站了一會兒,接着,跪坐了下來,手撫摸着照片上的溫寧,輕聲叫到,“媽!”
這是她第一次叫溫寧“媽”,這個世上,除了秦萌,她還有另外一個媽,可是,這個媽,已經永遠都不會答應。
不是不心痛的,心疼瀝遠!
已經淚如雨下。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照了下來,不像往日那樣陰霾。
走出了墓園,手機響了起來,是瀝遠。
“悅然,你怎麼不在家?”南瀝遠坐在辦公室里,皺眉說道,自從她懷孕后,她的任務就是天天待在家裏,用座機接電話,盡量不用或者少用手機,剛才打家裏的電話,沒有人接,知道她出去了。
“是啊,我出來走走啊!”喬悅然開上了自己的車,現在她撒起謊來已經臉不紅心不跳了,“老在家裏很悶的!”
“撒謊!我剛聽見你發動引擎的聲音了,說,去哪了?”南瀝遠果然耳聰目明,這些自然不會放過。
早知道自己不是撒謊的高手了!喬悅然認栽,“我今天來了八寶山,看看葉微揚,看看辛琪,看看爸爸媽媽!”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南瀝遠面前稱呼“爸爸媽媽!”
南瀝遠的心裏猛地一陣溫柔襲過,他早就說過不讓喬悅然去墓地的,懷着孩子,陰氣太重,既然去了就去了吧,現在他也不能怎麼樣了!
“你現在回家,把車放下,我讓司機去接你,我今天收購了寧遠投資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下午我要去開大會,上次英國的w-one公司的人也要來,你過來,給我翻譯,同傳,而且這次只有你一個人!你必須來!”厲衍中的做事效率向來高的很,不過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收購了很多散戶的股權,所以,再加上南瀝遠手裏的百分之三十多,也就是說,現在,現在南瀝遠已經是瀝遠集團,英瑞投資,還有寧遠投資的最大股東了!
南總,您這麼年紀輕輕的,別人要是嫉妒你可怎麼辦?
喬悅然緊緊地抿着雙唇,上次開會的陰影還沒有拂去,現在南瀝遠又要讓她翻譯,雖然經歷過一個月的總裁生涯,心裏已經不是那麼害怕了,可是,南瀝遠忽然提起來,心裏還是有些過不去。
“非讓我去嗎?”喬悅然問道。
南瀝遠沉默了一會兒,看起來她還是沒有完全走出來。
“當然!找別的翻譯,很貴!”又是他一貫的借口。
“好吧,今天下午嗎?”
“對,你先回家睡一覺,然後司機去家裏接上你,直接去寧遠投資。好了,再見,老婆!”掛了電話。
這是南瀝遠第一次稱呼喬悅然為“老婆!”
喬悅然心裏軟融融的,果然此後他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了么?雖然他也不止一次說過是自己的老公,可是,喬悅然就是說不出口,不知道為了什麼,還是習慣叫他“瀝遠”!
南瀝遠坐在辦公室里,抬腕看了一下手錶,現在十點鐘,還有些時間,下午去寧遠投資的會議,他已經準備好了。
電話打給了雲曦月,“曦月,有時間?”聲音冷冷的。
雲曦月幾乎很少接到南瀝遠的電話的,自然好奇,只是有些發愣,他都知道了?否則,絕對不會主動找自己的。
“有時間,你找我有事?”雲曦月手裏拿着筆,不知道為什麼,她和南瀝遠在一起,心裏就有幾分害怕,也說不上來為了什麼,也許是他冷硬的氣質,總之他對雲曦月一直是冷冷的,她從來都不知道南瀝遠溫和的笑容是什麼樣子,現在雲曦月才發現,以前的南瀝遠,和她在一起,都是敷衍。
她曾經看到過,他對喬悅然那麼包容的樣子!
被人敷衍的感覺,這麼難受,被他愛着的人,卻是這麼幸福!
“在國貿飯店,一層!我十一點在那裏等你。”南瀝遠掛了電話,不給雲曦月一丁點的反駁。
十一點鐘,雲曦月已經趕到了國貿飯店,在等着南瀝遠,她已經好久沒看見他了,南瀝遠向來會準時,但也絕對不會早到,和她在一起時,向來這樣,不知道現在,習慣等喬悅然了沒有!
只是她不知道,南瀝遠等喬悅然的時候,又豈止這麼點,她那完全沒有消息的七個月,他就那麼一個人過來的,說起來,不是不驚疑的!
可惜,她不是喬悅然!
他走了進來,雙手插在口袋裏,照例的氣定神閑,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這是我第一次約你出來,你沒有覺得很奇怪嗎?曦月?”坐在雲曦月對面的椅子上,手還是插在口袋裏,眼神冷冷地看着曦月。
本來他對這個女人還有點好感的,現在,半點也沒了,只剩下厭惡,他對女人的要求只有兩個字清白!清白若雪,人生清白,作風清白,像喬悅然那樣,那基本上就達到了他對女人的最高要求了。
又想起喬悅然來了?冷淡的表情中露出一絲絲自嘲的微笑,不過一閃而過。
雲曦月上次竟然和他耍這樣的計謀,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會讓她生死不能的,不過算了,還是沒那麼狠心。
把一疊照片甩到桌子上,“這是你找人拍的?拍得不錯,你眼光還行,不愧是時裝設計師!不過,對你這樣的遊戲,我已經厭煩了!還有,上次,你找人算計悅然的事情,要不要聽聽錄音?”
把手機的錄音放出來,“我們這次打算在維京投資兩個億建立子公司,很希望貴公司能夠和我們通力合作!”王東的聲音。
南瀝遠關了錄音,“可能他說得話你不是很清楚,不過你出的這個計策倒是不錯,深知同傳的規則,也知道可能引起她們心理陰影的辦法,所以,應該做了不少功夫吧?”他的嘴角一絲笑意已經變成了陰狠,想到他因此曾經和喬悅然分開了那麼久,害的他的孩子差點丟了,更加氣眼前的女人。
“你說得什麼?我不知道?”雲曦月還在辯駁。
南瀝遠冷冷地笑笑,“有些話,不需要我說出來,我向來喜歡給人留面子的,尤其是女人,既然你這麼冥頑不靈,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只有一句話和你說,以後,只要悅然有事,我就馬上會聯想到是你,你無論怎麼擺脫,都擺脫不清的,而且----”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你每害她一分,我就多愛她十分!你的目的就是不想看到我們倆在一起,現在,我們孩子也有了,十月二號結婚,你想來就來,不來我也不強求,不過你要是敢在婚禮上給我鬧,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再見吧,雲小姐!”說完,便走出了國貿的門口。
雲曦月已經氣炸了肺,南瀝遠都不聽她解釋,現在的她,在他心裏的樣子已經非常不堪了吧?我害她一分,你就多愛她十分?我害她一分,你就多愛她十分
腦子中一直響着南瀝遠的這句話,這個人,愛喬悅然愛得不要命了吧?
南瀝遠走出了國貿飯店,拿出手機來,打給了喬悅然,把悅然的號碼調了出來,現在,她的頭像在他手機上已經有顯示了,是她笑得燦燦爛爛的樣子,毫無心機,絕對對得起南瀝遠對她的評價清白。
忽然間心裏就變了莫名其妙的溫暖,“悅然,到家了嗎?”
“到了,我正在樓下吃飯,吃完飯我就上樓睡覺,準備下午的翻譯。”喬悅然像是在彙報工作一樣,很認真地答覆着南瀝遠。
“好,我一點半讓司機去接你,別自己開車!今天翻譯完了,我們明天去挑婚紗!”南瀝遠抬頭看了一下太陽,今天下午她心裏的陰影應該就徹底沒有了,會恢復昔日的自信,明天去挑婚紗,應該會很高興的。
“好!”喬悅然笑着,答道,卻好像還有什麼話沒說,對南瀝遠無比的依賴之情,怕南瀝遠掛了電話,着急地說了一聲,“瀝遠!”
“嗯?”他答,聲音柔情似水,和面對雲曦月時判若兩人,停住了腳步,在等待着她的話。
“我愛你!”喬悅然說道。
我愛你,這句話我從來都沒有和你說過,現在說,還不晚。
從墓園出來,我覺得陽光下的愛情那麼美好,我和你之間,那麼純然,那麼相愛,愛你的話當然要讓你知道!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為了我遠走異國他鄉,為了我不惜收購寧遠,為了我自己下廚做飯,為了我,總之----好多好多。
南瀝遠停下腳步,“再說一遍!”
“不說了!這是某人說過的,有些話只能說一遍,這是你在求婚現場說過的,不要怪我哦!該你說了。”喬悅然開始耍賴。
“我說什麼?”南瀝遠心裏蠻激動的,得到她這句話可真是不容易。
“說愛我啊!”喬悅然一副小女孩的口氣。
南瀝遠只是笑笑,什麼也說,“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就見到了!”
現在的他們,一刻鐘見不到都如隔三秋啊。
喬悅然也已經決定好了,等生完孩子后,去瀝遠集團上班,在他手底下工作,當然了,來日方長,得盯着他點,畢竟往後,他們還有好幾十年的時光。
不過喬悅然猜她不會的,所有的這些也不過是為了自己想見到他找的借口。
躺在床上睡覺。
南瀝遠已經回了辦公室,雙手攏在桌面上,想着他和悅然的點點滴滴,忍不住笑了笑,抬起手腕來看了看錶,已經一點半了,打電話讓司機去接喬悅然,囑咐司機到了他們家再打電話給她,免得把她吵醒了。
“總裁真貼心!”司機忍不住說了一句。
或許吧,這一輩子所有的貼心都給了她一個人,對別人,他做不到的。
南瀝遠只是笑笑,他已經開車前往了寧遠投資。
關於收購寧遠的事情,那天他已經和王東談過了,王東顯然以為他在開玩笑,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你絕對不可能有超過我的股份!”
南瀝遠只是淡然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是怎麼把股份收購起來的,你就不用管了,瀝遠集團從來就不缺錢,我現在是寧遠最大的股東,我要召集股東大會!”
王東現在已經後悔的不得了,羅彥沒有把南瀝遠找他的事情告訴王東,害怕他對自己產生不好的看法,所以,自始至終王東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南瀝遠已經知曉了。當時本來以為喬悅然只是一個翻譯,無傷大雅的,可就是這個一個翻譯,已經讓他傷筋動骨,賠上了幾十年的老本。
“你還可以繼續做寧遠投資的總裁,不過,我現在要召開大會,宣佈在維京的子公司繼續建立,你這個董事長是不是要為了上次的事情和w-one公司的人道歉?”南瀝遠眼神看着王東。
一日之後,王東辭職,轉讓了股權!
讓他在昔日的同仁面前道歉,比打他的巴掌還讓他難受,南瀝遠,你的心理戰術學得果然夠好!
南瀝遠挽留的了,可是他說自己老了,也干不動了,拿着這些錢和太太週遊世界去了!
他受不了自己傀儡般的日子,既然南瀝遠說他為了上次的事情和英國人道歉,那肯定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他沒問,徒增尷尬,從此和雲鐘山的關係一落千丈!
南瀝遠已經坐在了主席台上,現在他還不是寧遠投資的董事長,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喬悅然進來了,走過主席台的時候,南瀝遠遞給她一份文件,要在維京建立子公司,上面清晰地寫了“投資五千萬!”
這是她上次犯錯誤的地方,必須小心。
john不在這裏面,所以,這些英國人應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在嘀咕,明明都已經取消合作了,為什麼還要叫他們回來?
“抱歉,各位,因為寧遠投資高層有了很大的變動,所以今天讓各位來,是想繼續就在維京子公司的合作問題,和大家展開討論!”南瀝遠的話說得很慢,喬悅然的聲音聽得非常清楚。
“sorry,everybody,---”已經一個多月不做翻譯的工作了,乍然說起來有些生疏,不過很快就能上手,畢竟英語也是她的母語之一,再加上南瀝遠說得很慢,所以一點問題也沒有。
當然得慢了,畢竟孩子也是他的,可不能讓悅然累着!而且,也只有她一個同傳。
“經過和寧遠高層的討論,我們決定投資五千萬在維京子公司!”這句話,南瀝遠特意着重了一個“五千萬”。
喬悅然愣了一下子,那個曾經讓她噩夢般的詞彙終於說了出來,“50million”.
長吁了一口氣,有瀝遠在,她不怕錯誤!
而且,南瀝遠特意讓她來翻譯,就是想讓她從哪裏跌倒的就從哪裏爬起來,他的確用心良苦。
會議終於完了!
喬悅然是坐在後面的同傳箱的,從同傳箱裏走了出來,又有些累,不過,這次終於彌補了上次的錯誤了。
南瀝遠正在和w-one的人握手,看了一眼旁邊的喬悅然。
“很累?”
“是啊,有一些,不過不影響!”喬悅然說道,有沒有影響她自己是有感覺的。
她今天穿了一身橘紅色的半袖小西裝,裏面是一件白色的弔帶,下面是黑色的七分褲,腳下是一雙黑色的平底涼鞋,頭髮隨意地挽在腦後,臉色有幾分勞累。
等到開會的人都**了,南瀝遠拉着喬悅然坐在他的身邊,“悅然你過來,我給你聽一個東西!”
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王東的聲音傳來,“我們這次打算在維京投資兩個億建立子公司,很希望貴公司能夠和我們通力合作!”
喬悅然渾身開始顫慄,這是王東的聲音,這是他上次開會時候說過的話,喬悅然明明記得他說的是兩個億,可是後來為什麼找不到中文的錄音,她也搞不清楚,而且,給她的材料上寫的也是兩千萬,她一直以為自己錯了。
“這是上次開會的錄音?”她的眼睛看向南瀝遠。
南瀝遠點了點頭。
接着喬悅然就嚎啕大哭起來,那種長久以來的委屈和心酸,還有不自信,今天終於排解了,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我沒有翻譯錯,我就知道!可是所有的人都說我錯了,我也以為我錯了!瀝遠,你從哪裏拿到的?”看着南瀝遠。
還是不要讓她知道雲曦月陷害她的事情了吧,畢竟雲曦月是自己的前任,而且讓她知道自己以前看人的眼光,竟然這麼差,實在是很丟人呢!
“從一個朋友那裏!”南瀝遠撫過喬悅然的肩膀。
今天這件事情,喬悅然算是徹底釋然了,如果只讓她聽錄音,她不會相信的,現在的南瀝遠,基本上把那天的事情,原音重現了,所以,喬悅然應該徹底地從那件事情中走出來了。
“謝謝你,瀝遠!”喬悅然面對南瀝遠,很衷心地對她說道,“謝謝你重新給了我自信,要不然,我以後即使做同傳,也會小心翼翼的,絕對不會像以前那樣自信,真的謝謝你!”握緊了南瀝遠的雙手。
“這下可以做一個快樂的新娘了,沒有幾天的時間了,這段時間,我讓余年暫時代理我處理公司的一些事情,我和你好好選選婚紗還有首飾,我南瀝遠的老婆,哪能敗在任何一個女人之下!”又是自信滿滿的樣子。
南總,您可驕傲得過頭了啊!
第三天,瀝遠,悅然還有悅然媽媽去了婚紗店,爸爸要在酒店和英國的當事人視頻討論案件,三個人給喬悅然選婚紗,當然了,選的是國外的設計師製作的,喬悅然帶項鏈的時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瀝遠,這件婚紗的腰那麼小,到時候我肚子要是大了可怎麼辦?”
的確是個問題!小孩生長速度都很快的。
“先生太太不用擔心,雖然這件婚紗是國外的設計師親手設計的,可是我們店內的設計師也不差的,如果到時候太太肚子大了的話,我們設計師可以提前給您修改的!”服務小姐口氣極其和藹,好像喬悅然懷孕實在是一件太平常的事情,不懷孕才是不正常。
“現在人人都開放到這個程度了嗎?”喬悅然愕然。
南瀝遠只是笑笑,也就只有你,還這麼保守,不過也對,你要是太開放了,我就看不上你了。
首飾是蒂凡尼“傳世之彩”系列,全球限量版。
雖然喬悅然見過世面,但是南瀝遠成套地買下這套首飾的大手筆,她還是吃了一驚,忍不住嘆道,“南總實在是太有錢了!”
“的確是,自從你跟了我,我這財運一直不錯!”南瀝遠玩味的口吻。
在英國,喬振聲從側面打開了英國的市場,直上了好幾個台階。
而且,英瑞破產了,是她前男友的公司,寧遠投資也是因為喬悅然的事情,所以南瀝遠才決定收購這家公司的!又幫了他一把。
所以,喬悅然幫了他不少的大忙,“夫人,你的旺夫運還是不錯的!”調侃着喬悅然。
喬悅然才懶得理他。
“悅然,明天開集團大會,你要去參加!”南瀝遠對着她說道。
喬悅然有幾分吃驚,“為什麼讓我去呢?”
南瀝遠神色淡定,“你當了一個月的代理總裁,這些和你息息相關,你當然要去!而且,以後瀝遠集團也是你自己的產業,你不去怎麼行?”
不當總裁了,也是總裁夫人,想袖手旁觀可不行,而且,這是,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也對。
第二天.
上午,喬悅然一直在家做筆譯,下午司機接着她去了瀝遠集團。
在二層的偌大的會場上,南瀝遠坐在主席台上,喬悅然悄悄地從側門進去了,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歐紗根連衣裙,長度及膝,一雙淡綠色的平底涼鞋,自從知道懷孕后,她已經不穿高跟鞋了。
南瀝遠開會的內容主要是說以後瀝遠集團在京城內又多了兩家投資公司的子公司,股權會有些許的變動,請各位同心同力,做好準備迎接更大的挑戰一樣。
主席台上只坐了他一個人。
喬悅然看着上面的南瀝遠,有幾分恍惚,這就是她的未來老公嗎,或者說,現在,這就是她的老公了!不是不感動的,畢竟,遇到他的時候,他還是雲曦月的未婚夫。
南瀝遠已經看見她了,她來了?
“好了,我的話講完了,下面請喬悅然小姐上台!”他嘴角含着絲絲的笑意,好像醞釀著什麼好事一般。
喬悅然猛地一驚,他叫自己上去幹什麼呢?剛才她進來的時候很多人都注意到她了,她雖然當過代理總裁,可是,可是還是想不到他叫自己上去的理由?
下面已經人聲鼎沸,人人都揣着好奇而好玩的心態看着二人。
喬悅然輕輕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台上,一路尾隨着瀝遠集團所有員工的目光。
剛剛在主席台上站定,南瀝遠已經單膝跪地。
他這是要幹什麼?
“喬悅然,雖然求過一次婚了,可我早就說過,要在全集團再求一次的,求你答應你!”南瀝遠頭微微仰着,看着喬悅然。
集團的人大概都很同情總裁,看着他跪在喬悅然的面前,都想不到原來冷清霸道的總裁也終於被人降住了,都在底下起鬨。
“答應他!答應他!”員工們都躍躍欲試地喊了起來。
一下子把喬悅然架在了高架上,上不來下不去的。
“快答應,要不然我很沒面子!”南瀝遠看着她的臉色,嘀咕。
你可真是的,你這是強逼我答應你么?不過也對,那天你也說了,都懷了你的孩子了,不嫁給你也的確沒有人要我了!
“我答應你!你快站起來!”喬悅然拉着南瀝遠的雙手,南瀝遠已經站了起來,把那天給她買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蒂凡尼系列。
下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彷彿從今天開始,總裁在員工們的心目中形象又一下子提高了許多,他不再那麼高高在上了,他也和普通人一樣,會拜倒在某個女人的裙子下面,看起來,總裁也有自己真正愛着的人啊!
十月二號,天空晴朗,萬里無雲,一派喜氣洋洋。
天倫王朝大酒店。
外面的橫幅上寫着:南瀝遠先生和喬悅然小姐今日大婚。
來了很多的賓客,rose也來了,還有沈若天,姥姥姥爺,其實喬悅然家裏的親戚也不多,不過比起南瀝遠家裏,就算多多了。
聖潔的婚禮曲目響起來,南瀝遠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前面的高台上,等待着他的喬悅然。
婚禮由厲衍中主持,當然了,京城的人只是以為這會是巧合。
“班長,不怕我給你主持婚禮,咱倆的關係就曝光了嗎?”南瀝遠告訴厲衍中他來主持婚禮的時候,厲衍中問道。
“人生,總要捨棄點什麼,”南瀝遠說得很深沉,彷彿經歷了和喬悅然的事情,有了很多的感概,“我希望我的婚禮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在我身邊,你和悅然,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很深沉的眼光。
說得厲衍中眼眶也有些發熱,不過,他隨即轉過臉去,“不過婚禮上的詞得我說了算,你可不能插手!”
南瀝遠無奈地笑笑,又來趁火打劫嗎?
現在,厲衍中站在南瀝遠的身邊,和他一起等待着喬悅然,可惜,他只是司儀。
不是不遺憾的,那是他兄弟的女人!
喬振聲拉着喬悅然的手在酒店的另外一頭出現,剛剛出了房門,南瀝遠就看見了她,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容!
“新娘出來了,我們的新娘喬悅然小姐,是京城著名的同傳,我們的南總追她費了好大的勁,不過結局大家也已經看到了,所以,單身漢們,沒有追不上的妞,只有提前放棄的草------”厲衍中說得相當熱鬧。
所有的賓客都在回頭看喬悅然,聶開和杜軒軒也來了,說實話,前男友參加前女友的婚禮,他估計還是第一個,可是,為了表現大度嘛!rose在熱烈地鼓掌,這還是她第一次來中國參加婚禮,沈若天露出會心的笑容喬小姐的確漂亮啊,蘇嘉盈因為肚子大了,所以沒來,石心雲看着喬悅然出嫁了,也很高興。
喬悅然今天真的很開心啊,眼睛又笑成了上弦月,“悅然,能不能矜持點兒?”喬振聲小聲地說道。
喬悅然才不管,人生只有一次的機會,當然要隨心,要嫁給他了,當然很高興。
她在一步一步地接近南瀝遠,他的眼睛正深情地盯着她。
她也看着他。
兩個人經歷了那麼多,日後肯定會很幸福!
十步,瀝遠,從來不知道我會在中國待這麼久,可能日後都會在中國待下去了,當時在瀝遠集團翻譯時候的感覺真的要成真了;
九步,瀝遠,想必你請我吃飯的時候,是不是打算好了要追我了呢,雖然那時候我也是有感覺的,可是羅敷有夫使君有婦的情況,還是不被人祝福的,所以我努力撇清這種感覺,我以為我們不過會相忘江湖的,我會回到英國,你繼續在中國;
八步,瀝遠,你給我煎藥,也溫暖了我的一顆心,我當時問你,和聶開撒的什麼謊,你卻反問我;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只是誰也沒有說出來罷了;
七步,瀝遠,你給我做飯,給我揉腳,說自己從小沒有人疼,我心裏浮起一種很心疼很心疼的感覺,你說將來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受這種待遇,還特意看了看我,那時候,你就知道今天的情況了嗎,果然,現在我肚子裏有了你的孩子;
六步,瀝遠,在白石橋,你吻了我,說“再敢穿成這樣試試!”你為什麼命令我呢,那時候,你還不是我的什麼人;
五步,瀝遠,雲小姐請我去翻譯,你卻剛剛打籃球回來,看見我,也不和我說話,其實,我心裏蠻失望的,而且,雲小姐又那麼排擠我,我很難過,你要送我回去,我說,“我要回國了,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你說“我喜歡你,算不算個理由?”那是你第一次表**跡;從此一切不同;
四步,瀝遠,想不到,你去了英國,我本來回英國是打算把你忘記的,可是,不但沒有忘記,卻越來越清晰,還記得你站在我家門前的樣子,現在,我的爸爸媽媽也是你的爸爸媽媽了,此後,會有這麼多人疼你了;
三步,瀝遠,我現在才知道,其實是你讓我去的蘇州工廠工作,那是我心裏最矛盾的時候,我明明喜歡你,可是我卻答應了聶開的求婚;
二步,瀝遠,我坐在鳥巢後面,下起雪來,你卻走了過來,彷彿和我心有靈犀般,說起了自己的身世和往事,第一次,我握住了你的手;
一步,瀝遠,從此我離你越來越近了,就像現在,你在我身邊,而我也在你身邊,一輩子都不分離。
南瀝遠已經牽起了喬悅然的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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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還有最後一章,番外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