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這兩日天氣暖和,梨園中的梨花漸漸吐出雪白的花蕾。白淺微靜靜的矗立在梨樹下面。‘舊山雖在不關身,且向長安過暮春。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不知今夜屬和人,今日是他大好的日子,她應該為他感到高興。薛蓉鳶的才華與美貌在整個東安國也是數一數二的。他能找到一個家世與相貌與他相匹配的人。她由衷的祝福他。
“小姐,已經很晚了,我把被子給你捂暖和了,先回去睡覺吧。”夏雲眼中全是擔憂的神情,小姐的心事她又何嘗不知道,只是造化弄人。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為什麼她與瑞王爺那麼相愛,他們卻不能長相廝守在一起。
“我不困,你先下去睡吧。”白淺微轉過頭看着一臉擔憂的夏雲。
“小姐,我也不困,我就在這裏陪你好了。”
“左右閑着也是無事,你去把琴搬出來。”白淺微對着夏雲說道。
一曲梅花三弄在她的手中緩緩流淌,“紅塵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撲鼻香。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悲涼而哀傷的旋律刺痛了白淺微的內心。她與他終究是無緣的。琴音不停的流轉在指尖,時而高昂,時而落幕。
“你怎麼在這裏?”一曲完畢,白淺微抬起頭見御凌琉站在她的面前,衣服鮮紅如血,那麼刺眼。原來他不只是穿青衣好看,紅色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他不是應該在瑞王府看他嬌羞的新娘嗎?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白淺微輕輕的撥弄着琴弦,琴聲紛亂複雜,猶如她的心境一般。
那日她叫住了他的名字,卻沒有說話,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明明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近,她卻覺得好遠,遠得她都不敢去觸碰他的手,他的身體。她怕這一切都是幻影一樣,隨時都會消失。
“我想着你,便過來了。”御凌琉輕輕的抬手,想把他攬入懷中,手停在半空中怎麼也動不了。因為他看見白淺微眼神中躲閃的情緒,她在怕他么?
“天色已晚,淺微要休息了。瑞王爺還是早些回去陪你的新娘子吧,別讓她等久了。”白淺微不得不承認,御凌琉那身衣服徹底刺痛了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是對他沒有情。她的身份就註定了他與她終究是陌路人,長痛不如短痛。
“你這是在趕我走么?“御凌琉吃痛的問道。
“瑞王殿下駕到,我歡迎還來不及怎會趕你走呢?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去拿酒,好好的跟你喝幾杯。”白淺微笑意盈盈的看着御凌琉。今日他能來她真的很高興。至少
夏雲替白淺微搬來幾壇酒,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上次送你的離人醉。”御凌琉聞着酒香,西月國的貢品。很久以前母妃就是死在離人醉旁邊,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燕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離人醉離人淚,還真是相匹配,看來我真是撿到寶了,不僅詩詞歌賦精通,連品酒也是一絕。”鮮紅色的衣裳照映在白淺微的臉上,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美麗。他抬起手摸向她的臉。笑了起來。在她的面前他總是不經意間的流露出心裏面最真是的情緒。
“沒想到瑞王爺還記得,只可惜我一直無緣品這樣的好酒。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破例與你喝上幾杯。”白淺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白家的女子從小不僅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連品酒也是一流的,因為白乾華要培養的是一國之母。那時候白乾華是不怎麼約束她的,一切由着她的性子發展。以前只覺得白乾華肯定不喜歡他這個女兒,現在想來,其實白乾華這麼做事在保護她。她那時為了博白乾華一笑,經常比白淺夏和白珊言更用功的學這些東西。
“是關於你的點點滴滴我都記得,而且永世不忘。”聽到這話御凌琉笑得更加的燦爛,他愛極了白淺微的笑容,他想要藏在懷裏的笑容。
“看來我還是蠻幸運的,能有你這麼的愛護。”白淺微想要伸手撫摸御凌琉的臉頰,無奈桌子離得太遠,她怎麼也夠不着。“你的新娘子很美吧。”
“是,很美。可是在美也比過你的。”御凌琉忽然想起什麼,然後哈哈哈大笑起來。
“你在笑什麼?”幾杯酒下肚,白淺微的臉頰微微有些紅潤。她眼神迷離的看着御凌琉。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間的發笑。
“我在笑我自己。你信嗎?”御凌琉喝得比白淺微更加猛烈些,現在酒勁微微有些上頭。他剛才是想到了第一次遇見他的情景,女扮男裝跟着白宇辰一起出來。
“離人醉,離人淚。你知道為什麼這個酒叫離人醉嗎?”
御凌琉搖搖頭,不解的看着白淺微。“這個我還真是沒有聽過,願聞其祥。”
“好啊,那你先把這壇酒給幹了,要一滴也不剩噢。”白淺微沖他調皮的一笑。
“好,我喝。”御凌琉拿起桌上的酒罈子,一飲而盡。住池助技。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白淺微看着倒在桌上的御凌琉,淺淺低吟着。“離人醉是妻子給將要上斷頭台的丈夫準備的。為的就是讓他忘記今世的仇與恨。御凌琉忘了我好不好,這樣我們兩個人的路才會好走一些。我是白家的女兒。永遠都是。今世我們只能如這離人醉一般,雖然美好卻也不長久。”手輕輕撫摸着他緊皺的眉頭。希望有個人能替你撫平緊皺的眉頭,撫平你心裏的傷痛,撫平這世界對你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