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瀟湘雲水
夏雲進來時看見御凌琉端坐在白淺微身邊,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差點大叫出聲。
“你不要問我那麼多,收拾好就下去吧。”白淺微眼疾手快的捂住夏雲的嘴巴,沖她說道。夏雲拚命的點點頭,默默的收拾完后看了一眼沒有任何錶情的御凌琉。
“你這個丫鬟還真是有趣極了。”夏雲走後,御凌琉含笑說道。不知道為何在這裏他總有種心安的感覺。有種想放棄一切跟她在一起的衝動,只是母妃的仇還沒有報,現在還不是他兒女情長的時候。今日陳宗郁話裏面全是對她的欣賞。讓他不禁感到了危險。
“是嗎?既然瑞王你喜歡不如就收了她去。省每天你為她往我這裏跑。”白淺微半怒半笑的說道。
“你吃錯了。”御凌琉用手刮刮他的鼻尖,不經意間的動作讓白淺微有些失神。
“我哪有啊。”白淺微輕輕的笑了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兩人相互對視良久。
“好久都沒有聽你彈琴了。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聽到呢?”御凌琉率先打破了沉默。白淺微的眼睛像一汪深不可測的水池,深深的把他吸引住了。
“你要聽什麼曲子。”白淺微搬出綠綺,輕輕撫摸了一些琴弦。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不愧是十大名琴。
“瀟湘雲水吧。”白淺微的臉在微弱的燭光下若隱若現的,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瀟湘雲水是浙派琴家郭沔創作。當時元兵南侵入浙,郭沔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在瀟、湘二水合流處游航。每當遠望九嶷山為雲水所蔽,見到雲水奔騰的景象,便激起他對山河殘缺、時勢飄零的無限感慨而創作此曲,以寄眷念之情。傳說中,九嶷山是賢王舜的葬地,所以在人們的心目中,自然成為賢明的化身。郭沔是一個終生未仕的知識分子,生活十分清貧。他所處的時代,正值元兵入侵,南宋王朝即將滅亡的前夕。而他又是一個反對苟且偷安,具有民族意識和愛國思想的人,故他借九嶷山為“瀟湘雲水所蔽”的形象;寄託他對現實的黑暗與賢者不逢時的義憤和對祖國美好山河的熱愛。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指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白淺微邊彈邊唱,心裏面勾勒出一幅春江月夜的壯麗畫面:江潮連海,月共潮生。江潮浩瀚無垠,彷彿和大海連在一起,氣勢宏偉。這時一輪明月隨潮湧生,景象壯觀。一個“生”字,就賦予了明月與潮水以活潑的生命。月光閃耀千萬里之遙,哪一處春江不在明月朗照之中!江水曲曲彎彎地繞過花草遍生的春之原野,月色瀉在花樹上,像撒上了一層潔白的雪。真可謂是丹青妙手,輕輕揮灑一筆,便點染出春江月夜中的奇異之“花”。
同時,又巧妙地繳足了“春江花月夜”的題面。對月光的觀察極其精微:月光蕩滌了世間萬物的五光十色,將大千世界浸染成夢幻一樣的銀輝色。因而“流霜不覺飛”,“白沙看不見”,渾然只有皎潔明亮的月光存在。細膩的筆觸,創造了一個神話般美妙的境界,使春江花月夜顯得格外幽美恬靜。這八句,由大到小,由遠及近,筆墨逐漸凝聚在一輪孤月上了。
清明澄澈的天地宇宙,彷彿使人進入了一個純凈世界,這就自然地引起了詩人的遐思冥想:“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神思飛躍,但又緊緊聯繫着人生,探索着人生的哲理與宇宙的奧秘。這種探索,古人也已有之,如曹植《送應氏》:“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霜”,阮籍《詠懷》:“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等等,但詩的主題多半是感慨宇宙永恆,人生短暫。張若虛在此處卻別開生面,他的思想沒有陷入前人窠臼,而是翻出了新意:“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個人的生命是短暫即逝的,而人類的存在則是綿延久長的,因之“代代無窮已”的人生就和“年年望相似”的明月得以共存。這是詩人從大自然的美景中感受到的一種欣慰。詩人雖有對人生短暫的感傷,但並不是頹廢與絕望,而是緣於對人生的追求與熱愛。全曲的基調是“哀而不傷”,與瀟湘雲水的意境沒有多大的差別。
御凌琉靜靜的聽着,父皇已經下旨,後日他便要迎娶薛少奇之女薛蓉鳶為他的王妃,他與她過了今晚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她會等他成功的那天嗎?還是會執意嫁給陳宗郁,他想問卻有不敢問。
一曲完畢,白淺微看着出神的御凌琉,今晚的他好像心裏面裝着什麼事情一樣。
“父皇已經下旨,後日我便會迎娶薛家小姐進門。”御凌琉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是喜是悲。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淺微的表情。想從她的表情裏面看出什麼來。卻是全然的不在乎。她究竟還是不在乎他的么。
“御凌琉。”白淺微叫住即將離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