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不認識你
鳳七七看着眼前衣裝整潔的陌生男人，感覺太陽光照的她眼前都出現了五顏六色，明晃晃的幾乎要閃瞎了她的眼。
他的話，猶如平地驚雷，轟地一聲炸得她腦海中一片嗡嗡聲，親生父親？這是本世她聽到最好笑的笑話，可她卻笑不出來。
她忽然轉身就走，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拉住，“七七！”
“放開我！”她用力的要扯回自己的手。
“七七你聽我說！”
“我讓你放開我！”她是那種發起狠來就是刺蝟的人，平時與世無爭，都只不過是被人沒有觸碰到她的地雷而已。
“七七你聽我說好不好？”他語氣軟下來，帶着哀求。
“我父親叫鳳西橈，我不認識你，麻煩你有病就去醫院救治，不要隨便拉着一個人就說是你女兒！現在，放開我！”鳳七七搶不回自己的手，怒極反笑。
聽了她的話，他語塞，卻死死拽着她的手不肯放。
“算我求你，聽我說完，好嗎？”他一個驕傲的男人，低着身子跟一個小女孩苦苦哀求，“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麼，只求你聽我說完，再做決定。”
她抿着唇，不說話，看着他低聲下氣的模樣，心裏發堵。
“好嗎？”他見她不再掙扎，再次確認。
她終究是心軟了，事實上，她也想聽他到底想說什麼，十九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突然出現，還是在母親死了以後。
茶館裏，她坐在他的對面，隔着水蒸氣，盯着桌子水壺燒開的水，聽着咕咕的響聲，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也是很愛泡茶，破落的家裏有一套不錯的茶具，她經常會在不外出幹活的時候坐在桌旁，煮水泡茶，很多時候都是放着不喝，等到涼了就倒掉，她問過為什麼要倒掉，母親總是很傷感的說：“這茶，就像人，涼了，就不是原先的味道了。”她從來聽不懂，小小年紀的她，只是覺得母親很奇怪。母親總是笑得很溫柔，摸着她的頭，眼裏有着她無法理解的悲傷。
“你長得很像她。”男人望着她的臉，有些感傷的說，似乎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我叫謝方華。”他接著說，“我原本答應過你母親，不會打擾你們母子的生活，所以這麼年，我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會一直沉默。”
“我的兒子查出得了血癌，需要骨髓移植，但是與他有血緣的人沒有一個人的血型可以配對成功。我希望你可以去醫院配對。”
鳳七七看着他一張一合的嘴，喋喋不休的說這話，腦海中努力翻找他的名字，為何會這般熟悉？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說了，我的父親叫鳳西橈。”良久，她只回答了那麼一句。
謝方華有些錯愕，鳳七七端起眼前的茶抿了一口，有些涼了，是西湖龍井，原本的香氣濃郁，甘醇爽口，放置了以後有些苦澀，母親說的對，這人就如這茶。
她不懂茶，小時候只是耳目濡染的收到了柳凝的一些影響，後來進了鳳家，就極少喝茶了。
“不管怎麼說，我是你親生父親這件事情，誰都無法更改。”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繼續沉默下去。”
見她固執，他將一支錄音筆放在桌面。
“或許，你可以拿回去聽了以後在做決定，這裏面，是你母親對你說的話。想清楚以後，再聯繫我，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說完，他就走了。
鳳七七在哪裏坐了很久，視線停留在那隻錄音筆上，許久，她拿過錄音筆，起身離開。
走出茶館的時候，刺眼的陽光讓她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看見不遠處，站在校門口的鳳子奕，他穿着白色T恤，灰色休閑褲，像一棵松樹一樣，一動不動的盯着校門口，身邊來來往往的女生，紛紛向他投去愛慕的眼光，他卻渾然未覺。
她捏住手裏的錄音筆，將它塞進背包里，挎在背後，移動腳步像他走去。
“哥。”
鳳子奕聞聲回過頭，“跑哪裏去了？”
“天氣有些熱，看你沒出來，跑去喝了一杯奶茶。”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伸手假裝遮住陽光，悄悄的撒謊。
“走吧。”
鳳七七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拿出錄音筆，猶豫了很久才點開。
“七七。”裏面傳來的，是柳凝溫柔的聲音，“有些話，媽不敢跟你當面說，我想了很久，才決定告訴你，我希望我可以繼續活到有勇氣告訴你那天，希望這錄音筆不會傳到你手裏。可是一旦你得到了，就說明我已經不在了。”
“不久之前，他來找我了……”裏面的聲音，娓娓道來……
那天，柳凝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心裏苦笑，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先是秦天庭，后是他，這平靜了二十年的日子，終究是要被打破了嗎？
“當初我們就說過，分開以後不要在見面的，就算見面，也要做陌生人的。”她的聲音毫無起伏，甚至有些冷硬和防備。
謝方華盯着憔悴的柳凝，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當年貌美如花的她，如今被疾病纏身，也是搖搖欲墜。
“你還好嗎？”久別重逢，他問她還好嗎？
“很好。如果你是來確認這點的，那麼可以走了。”
謝方華苦笑，沉默了一會說：“我來，是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遠兒得了血癌，需要骨髓移植手術才可以繼續活下去，他跟我一個血型，可是跟我配不上，我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會來找你。”
“你想說什麼？”柳凝拽住白色的床單。
“我希望七七可以去配對，如果配上了，抽骨髓救救遠兒。”
柳凝低着頭，沒有回答，她以為，她可以一輩子守着這個秘密，讓七七過得簡簡單單，可是，終究是事與願違，她對那個家庭，和那孩子，有虧欠。
“給我時間考慮。”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醫生說，越早做手術越好。”
“我知道，給我三天時間考慮。我累了，你走吧。”柳凝說完就閉上了眼。謝方華見她這般，也不多作停留。
糾結了很久，她依舊無法跟七七開口，於是錄了音，交給了謝方華，“我無法親口告訴她事情，如果小遠需要動手術，我依舊無法親口告訴七七，或者是我去了，那麼，你就將這錄音筆給她，之後，她做什麼決定，就看她的意願了。”
沒想到，她還是在說出真相之前，就離開了。
“七七，是媽媽虧欠了那個孩子和那個家庭。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我，他的母親就不會死去，所以，媽媽是希望，你可以答應他的條件，就當是幫媽媽還一段虧欠，好嗎？”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存在，當年，她看着母親滿身是血的時候，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只是她不知道，有人在那場車禍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