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府
熊倜卻沒凝仙想得多,他見凝仙不給他刀具,漠然伸出了手:“還我。……www.……”
凝仙尷尬地牽動了一下嘴角,“那個丫鬟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的……”
不等凝仙說完話,熊倜便起身往外走去,自顧自地去拿其他的刀具后又坐了下來,端着桌椅開始幹活。
凝仙抿了抿唇,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看着熊倜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不禁羞惱地轉身跑走了。
望着凝仙的背影消失在後院,熊倜垂下了眼帘,凝視着手中的桌椅和刀具,久久未動。
當其他奴隸陸續回到後院時,已經是王員外即將帶着姨太們回府的時辰了。
六號一邊剔着牙,一邊和眾人打趣道:“你們說今天編個什麼地方,趙家?何家?”
其餘人亦嘲諷地笑了起來,其中一人頓了頓,有些擔憂地問:“你說咱們這樣騙他,往後要是被他知道了,會不會生起什麼事端?”
六號輕哧一聲:“別說他是一個奴隸,就是少爺,無憑無據的能把咱們怎麼樣?再說了,又不是咱們逼他的,是他自己願意的……”
六號說著說著,發覺眾人看他的神色微變,頓時噤聲,忙轉頭看了過去,就見熊倜一臉陰沉地看着他:“為什麼騙我?”
眾人從未見過發脾氣的熊倜,不禁都怔了怔,六號咽了咽唾沫,然後壯起膽子說道:“誰、誰騙你了!我們才從外頭回來,剛要把消息帶給你呢……”
“我都聽到了!”熊倜一改往日的沉寂,幾步上前抓住六號的衣襟,低喝着:“所以從前你告訴我的找不到嵐全是假的!?”
“鬆開!……”六號有些喘不過起來,忙招呼着眾人上前來幫忙。
幾人合力,儘管熊倜力氣大,卻也不抵眾人,雙手被人壓於身後,他卻毫不退縮,一味盯着六號,低沉地重複了一遍:“你們從來沒幫我問過?”
六號順了順胸口,一臉憤恨地看着熊倜,啐了一口道:“反了,你也敢這樣對我!是,我們是騙了你那有怎麼樣?你就給老子一個名字一個性別,老子去哪裏給你變出個人來!大家是給你面子好言對你說話,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熊倜沒再出聲,只是淺棕色的眸子裏透着說不出的憤懣,雙拳緩緩握緊。
六號見了,冷笑地朝熊倜走去,然後一手挑起他的下巴:“你也別這樣看着我,你讓我找的多半應該是你的舊相好,不過我告訴你,如今這世道亂得很,她又是一個丫鬟,指不定現在早就死了,或者運氣好些成了侍妾,你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個奴隸,還以為自己真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每天整張臭臉給誰看!”說完還拍了拍熊倜的臉。
見着熊倜越來越不好的臉色,六號似乎更加興奮於欺辱他,還輕飄飄地補了一句:“要不咱們去窯子裏幫你找找,指不定還能打聽到什麼蘭啊花啊的,哈哈哈哈……”
熊倜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甩開眾人按住他的手,眾人沒料到熊倜會如此,一時間都懵了,以至於熊倜一拳打向六號時,眾人才反應過來,忙過去扶六號。
六號瞪大了眼睛,怒氣吼道:“好啊,你敢動手!大傢伙給我——”
“都給我住手!”
後院前,赫然站着剛剛回府的王員外,一干姨太們趾高氣揚地看着這群奴隸,有的更甚用帕子遮住鼻子,似乎很不情願呆在這裏,而一旁低頭的丫鬟中,凝仙一臉擔憂地看着熊倜。
“老、老爺……”見到王員外,一干人等全都跪了下來。
王員外怒喝道:“怎麼回事?”
六號先聲奪人,把熊倜打人的事情說於王員外聽,卻隻字不提緣由,因為他掐准熊倜絕不會在王員外面前提起。
王員外又是一陣暴怒,然後便命人責罰熊倜以儆效尤:“拖出去,給我狠狠地打,直到他認錯為止!”
熊倜被人按住,卻還是不屈地掙扎着:“我沒有錯。”
“反了你!”王員外氣得發顫,直直叫人拖出去,不打到熊倜求饒,就一直打。
凝仙眼見着熊倜被拖走,卻不敢吭聲,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求情也是沒有用的,何況自己還可能受罪,便隱忍住不去看熊倜。
當熊倜再次被按在地上挨打時,腦中浮現了十歲那年在王府,他被誣陷偷吃了廚房的東西,生生被打了躺在地上兩天都沒人管。還有十二歲時,他因多看了姨太房外的白菊花幾眼,被姨太看見了,罰餓了三天……似乎每長一歲,他身上就多一出創傷,但是一同長的還有他對嵐的思念。
除了小時候在九道山莊時的日子,熊倜幾乎沒有什麼快樂而言,甚至能說上話的也再沒有了。
如今他同樣被打,但卻不會再有人像嵐一樣為他求情。身上挨着rela的板子,他突然心底萌生了一個連他都有些驚訝的念頭——離開王府,自己去找嵐。
可是現在僅僅只有三個僕人,卻把他困得死死的,要想不再受人欺負、被人冤枉,就要讓自己變強……
板子下,熊倜的雙手一直緊緊握着,牙齒緊咬雙唇,一聲悶哼也沒有,直到實在受不住昏了過去。
好一會兒他才恢復意識,趴在地上隱約聽見僕人們站在他面前道:“這小子也命苦,次次都被推出來頂罪挨打。”
另一個略嘆了口氣:“還好過幾天就是老爺的生辰了,需要許多的人手,又怕把人打死了晦氣,凝仙才傳話讓我們別打了。”
“是啊,老爺的生辰又有的忙了,哎,這年復一年的事兒也沒個頭,又是大熱的天……”其中一個也感嘆着說道。
先前說話的忙四周看了看,然後瞪了方才說話的男子一眼:“你不想活了?仔細也落這個下場。”
那人忙賠笑,之後三人便拖着棍棒漸行漸遠,徒留下被打得不得動彈的熊倜。
地上,熊倜半張英挺的臉已經髒了,可是他的眼神中,卻透着從未有過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