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0
轉出衚衕,沒走幾步遠就來到大街。青城的街道都很熱鬧,帝京的繁華在大街上一一呈現。
忽然,本來在街上看熱鬧買東西的人群就騷動起來,紛紛向兩邊躲避,秦歌也拉起微湛也躲到街邊一個賣手帕衣裳的攤檔前。檔主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旁邊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估計是老兩口子,見秦歌與微湛的模樣,就猜測兩人的關係。
“這位公子,剛才遠遠的我與我家老頭子見着你兩走過來就開始猜測你們的關係,老頭子說你們是兄妹,老身說你們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得閑沒事就來逛街,我倆誰猜中了?”渾濁的眸子發出好奇的光芒,秦歌不禁敬佩他夫妻兩的眼力,一眼就看出男裝的微湛是個女子。
旁邊在整理攤檔上剛被客人挑選過的手帕的老頭子嘿嘿笑着,時不時友善地瞅秦歌與微湛一眼。
微湛被老婆婆一說,覺得不好意思,別過臉當做沒有聽到,左顧右盼看看遠處走來的儀仗。
秦歌唇邊漾着笑意,想了一會,頓了頓,回答:“老婆婆好眼力!”
老婆婆得意地朝老頭子一笑:“我就說他們是恩愛小夫妻了,我贏了,今晚你洗碗。”得瑟之色令老頭子嘿嘿一笑,頷首點頭。
微湛扭頭詫異:這兩個老傢伙居然以秦歌與自己作賭局,賭注居然是洗碗?或許,這就是尋常人家的快了吧。
秦歌望着她,溫柔中帶着寵溺,令她不敢直視他的眸光,連忙扭頭看已經近在咫尺的豪華儀仗。
不是一般的達官貴人,應該是鑾駕,因為,只有君主才配明黃的顏色,而行駛過來的豪華馬車是明黃色的,旁邊侍衛林立。
“是我們皇上,今天他又去靈山回來了。”老婆婆見微湛助自己賭贏了老頭子今晚不用洗碗,便好心地告訴微湛與秦歌。
果然不出所料是皇帝,“皇上去靈山禮佛?”倒是挺神心的,不過,她心知為君者絕不會是善男信女,手中不是沾滿鮮血是不能統治一個泱泱大國的。
“不是去禮佛,主要是去看我們的宛妃娘娘。”老婆婆輕嘆一聲,好像對那個皇帝與宛妃的事情覺得很惋惜似的。
“哦,原來是為了美人才去禮佛,真不誠心。”微湛不以為意,一個君主因為貪戀美色,不辭路途遙遠還興師動眾騷擾平民過安樂日子,看來也好不到哪裏。
見微湛揶揄的語氣,老婆婆不忿:“姑娘莫要這般說,我們的皇上可是個長情的男子,他對宛妃的愛南齊全國上下都知道,無一不被感動的。那個宛妃是我們蒼穹第一美人,十幾年前與我們皇上恩愛異常,是對人人羨慕的鴛鴦。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有一天宛妃就只要到靈山削髮為尼,害的我們皇上年年要到靈山探看。我們皇上是個可憐人,愛着宛妃卻看着她早晚與青燈古佛相伴,老身估摸着他暗地裏不知道心碎多少回了。”
“老婆子就你嘴碎,少說兩句沒人說你是啞巴,皇家的事情是你能亂說的嗎?小心腦袋搬家。”老頭子警覺地看了看微湛與秦歌一眼,向著老婆婆使眼色。
老婆婆連忙閉嘴,轉過臉去招呼站在攤檔旁邊的人招呼生意。
微湛與秦歌也不好再說什麼,鑾駕已經從身邊走過,揚起了一陣灰塵。後面幾個殿後的侍衛騎馬跟上,策馬而去。
微湛水眸忽然眨了眨,那個穿絳衣的侍衛很熟悉,再仔細一瞧,不是曹越是誰?
曹越是隨她到西哉尋找三塊玉佩的人,他曾說過主子手裏有解藥,只要找到三塊玉佩就可以拿到。曹越既然是宗政文楓的侍衛,那麼,是不是說,他身後的幕後主子就是宗政文楓呢?
秦歌顯然也認出曹越,花滿樓里曹越扮作酒客他一早就清楚,此時看到曹越,他怕微湛衝動,於是,牽了一下微湛的手,示意她要鎮定。
微湛懂秦歌的意思,唇緊抿,想走上去質問曹越的沖就被壓制住了。
“走,回去再商量。”秦歌在微湛耳畔說著,伸手牽了她的手就走。
衝動是魔鬼,秦歌不會讓微湛冒險的,就算有風險,他也要擋在微湛前面為她遮風擋雨。
儀仗過去,大街上又恢復剛才的熱鬧,微湛與秦歌已經沒有閑逛的心情,兩人匆匆回宜居客棧。
剛坐下,林宇雙手捧着一堆貨物回來了,後面是一臉不屑的叮噹。
林宇氣哼哼地把手裏捧着的貨物往桌子上一扔,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就咕咚咕咚往嘴裏灌水,似乎很口渴,似乎是因為生氣煩躁導致唇乾舌燥。
叮噹呢,大搖大擺地坐在微湛旁邊,一口一個“姐”地叫着微湛,把桌子上的貨物一一給微湛與秦歌。
嘭!把茶壺重重放在桌子上,連茶壺旁邊的茶杯也被震得顫動起來。
“以後叮噹大小姐小的就不侍奉了!”林宇怒目圓睜,睥睨着叮噹。
秦歌低垂眸子,悠閑地喝着茶水,似乎林宇與叮噹的事情與自己無關。微湛見狀,心裏就怪他平時啥事都理會,咋這時自己的親信侍衛林宇被欺負了,就一聲不吭呢?奇怪了!
“咋回事?”微湛不得不做裁判了,其實她很不愛理閑事,但秦歌一派閑事莫里的模樣,只得她出馬了,否則兩人不知要鬧出什麼么蛾子。
“這傢伙小氣得要命,東西都是買回來給姐和阿秦大哥的,他就一直抱怨,說什麼買的東西多,說什麼買東西不砍價,唉,羅里吧嗦的,煩死了!”叮噹惡人先告狀,還一直挽着微湛的手有點撒嬌的模樣。
林宇一拳砸在桌子上:“你好像把自己當是主子,花錢如流水,見到什麼就買什麼,你以為銀票是你家自己繪製的嗎?就算是,人也不要那麼貪。”
“你。。。。。。”叮噹也被氣得噎住了,伸出手指指着林宇說不的話來。
微湛見劍拔弩張,連忙擋在兩人中間,她怕兩人會打起來。
把叮噹的手按下,安慰道:“好了好了,買了就買了,你有心了,我和你阿秦大哥謝謝你了。”轉過身對林宇說:“林宇,算了,叮噹以後不會了,你也不要動氣。”
叮噹被微湛安慰,就委屈地流淚了,嗚嗚地哭起來。叮噹一哭,林宇也不好再發作,虎着臉一旁不做聲。
“好了,叮噹回去休息吧。”一旁的秦歌開腔,是自己出來收拾殘局的時候了。
“哼,死人吝嗇鬼!”叮噹擦着眼淚走回自己的客房休息,林宇被她一罵,正想回應幾句氣氣她,就被微湛示意噤聲,臉憋得紅紅的一旁生悶氣。
秦歌叫微湛坐下,對林宇說:”不要因小失大。”
聽到秦歌的話,林宇立刻恭謹起來,道:“主子,剛才林宇接到密報,宗政文楓選新君應該是另有目的,那個‘四星匯聚’的傳說應該是真的。小的還查探得知,曾對微湛姑娘下毒的曹越,是宗政文楓的親信,估計,那個下毒的幕後主子就是宗政文楓。”
真的是宗政文楓?微湛水眸一凝,差點驚呼。她與宗政文楓從沒交集,為何一定對她下毒,當初他還冊封她為南齊郡主去西哉和親呢。
“絕對有隱情!”秦歌意味深長地眯縫着雙眸。
************************
客房內,叮噹躺在床上生悶氣。
那個林宇,整一個吝嗇鬼,以後找機會整整他,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幹嘛?還在生氣嗎?沒鬧夠?”秦歌悄無聲息地坐在桌子旁,剛才微湛回去休息后,他不放心叮噹,就來到她房裏看看。
“哼,你都不幫我說句公道話,現在來這裏何用?滾!”叮噹身子一擰,就給了秦歌一個背部,還嫌對秦歌的抗議不夠強烈,她又倏地起來抓起被子蒙頭蓋上,與秦歌來個老死不相見。
唉!輕嘆一口氣,秦歌走到床邊,柔聲道:“好好的不呆在北疆,來南齊幹嘛?不是找罪受么?”語氣里的憐惜讓人動容。
被子裏的叮噹似乎也受到感染,稍稍把被子弄開來一些,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偷偷瞧了秦歌一眼,然後迅速合上,在被窩裏大喊:“討厭,誰要你管,出去!”
“好,我走,不過,我勸你,以後不要與林宇一般見識,你兩一直這樣鬧騰,我看着心煩。你也不要弄出什麼么蛾子來,我已經夠煩的了,希望你明白,不然,我會派人把你送回北疆。”
“你敢?”叮噹似乎也被震住,她才不願意回北疆,南齊這裏將有一番大的鬧騰,她是愛看熱鬧的人,況且,她最想看到的人也來了北疆,她才不願意就此離開,最起碼完成自己的心愿才能走。
“皇上都同意我來的,你犯不着管我,管好你自己吧。”她不再躲藏,把被子掀翻,一臉的倔強。
“皇上也來南齊了?”秦歌詫異,秦穆果然也受到宗政文楓的邀請了,究竟宗政文楓這個老狐狸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呢?
“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找的那個人不會喜歡你的,你早點死了心吧,免得自己傷心。”秦歌無奈搖頭。
“誰說的?他一天不說不喜歡我,我都會繼續喜歡他。況且,我兩小時候一直處的那麼好,那份情誼她難道會忘記?”叮噹被秦歌說中心事,不覺羞怒,心裏空虛感頓增,但為了面子,她還是反駁。
秦歌見她執迷不悟,搖搖頭,走出客房。
情愛,只要深陷就不會輕易放手,每個人應該都會這樣的吧?就像自己對微湛,一旦愛上,就不想離開她,無論她發生過什麼事,做過什麼事。
望着秦歌若有所思離開的背影,叮噹小嘴一噘:這傢伙,自己就是個情種,還說人家呢!
微湛在街上走着,水眸機警地查看着青城每一條街道小巷的地形。她是來熟悉青城的地形的,秦歌與她在前一個三岔路口分開,他想沿着城西的方向走走,一個時辰后兩人約定在城西的悅和酒家碰頭。
悅和酒家是北疆在南齊的一個秘密駐紮點,秦歌對南齊的了解主要通過那個駐紮點傳回來的情報。
拐過一條街,稍微清冷一點,人流少了點,微湛覺得舒服了很多。她不喜歡人多嘈雜,這裏令她鬆了一口氣。
見前面一個茶寮,覺得口渴剛想進去坐坐喝口茶歇一歇腳,忽然,一身雪白衣裳的身影就從前面飄過,身後是絳衣的侍衛,不是歐陽洛晨是誰呢?他的出現,令清冷的街道更加寂靜,因他天人般的風姿令所有人都屏息。
微湛的心不禁漏跳了半拍,水眸眨了一下,這是她內心不安所慣有的動作。
歐陽洛晨與無痕沒有看見她,一直朝前走,走了一段路,就進入了一間裝飾豪華的庭院裏。
沁芳樓?微湛不覺石化。
這傢伙真的在大楚夜夜笙歌?這裏南齊沒有美人陪伴就耐不住寂寞要找美女相陪了么?要知道沁芳樓是南齊最著名的煙花之地,裏面的姑娘都是絕色美人,個個妖媚能夠勾走所有男子的心的。
歐陽洛晨,怎的變得這般愛拈花惹草了?他的“花姑娘”呢?
在微湛的心裏,他不是個好色之徒,他對女子有愛,花月瑩曾說他是個值得女子愛的男子,可是,遠離眾人的視線,他居然來煙花之地尋歡作樂,究竟,是他變了,還是這個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帶着疑惑,微湛的腳步慢慢邁向沁芳樓。她要看看,這個自詡說過愛他的男子,與別的女子在一起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態。
沁芳樓門口的小廝一見是個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立刻笑臉迎人把微湛禮讓進去。
“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妖嬈的老媽子風四娘迎着微湛笑着問,果然是最好的煙花之地,連老媽子也是出色,姿容絕艷,裏面的姑娘就更不用說,不迷死人不償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