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黑暗料理
“好的。”藍希很乖巧的答應下來,藍媽旋風一樣出了門,藍希沒有急於去打電話,她先回自己的房間轉了一圈,整潔如初,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變得冷清,空氣中是熟悉的淡淡香味。藍希出了卧室,又走到藍羽的卧室,站在門口半天她都沒有動作,彷彿在整理情緒。
藍希深呼吸后推開門,房內的擺設是沒有變,但是!牆壁上都是她的照片,而且都是素描,各種各樣的……從床頭上方的位置開始,一直蔓延,戰線一直拉到了門口這邊,床頭上方的自己還穿着紙尿褲,那紙尿褲畫得好形象好逼真,看得藍希眼眶一熱;接下來那張是自己趴在床上蹬腿兒,怎麼看都像是在水裏狗刨的動作;再下一張是自己穿着小肚兜仰面朝天,活像一隻翻了殼的小烏龜;再往下是她坐着啃手指,嘴裏的手指好像是吮指原味雞;再往下那張,是自己兩隻小手抱着一個人的大腿,像個無賴一樣坐在那人的鞋面上,那人的臉沒有畫出來,但藍希知道,那人是藍羽……
直到門口,最近的一張,是她的明星照,自己站在萬人矚目的舞台上,而台下是數以萬計的觀眾,而在那群眾的中心,有一張再也熟悉不過的面容。藍羽站在群眾中仰望着她,下面還有一行字:我一直以來的驕傲,捲毛。藍希的視線不知何時開始模糊的,她抬手摸了摸,哦,流淚了。
藍希沒有進去,她退出房內,用家裏的座機撥打藍羽的電話,那個號碼熟記於心。藍羽當時正在外面,環境太吵她沒有聽到電話響,藍希打了一次沒通就掛了。很快,母親回來了,仍舊是風風火火的,心情看起來很好,“打完電話了么?”
藍希接過藍媽手裏的菜,笑笑說:“藍羽估計在忙,沒接。”藍媽咂咂嘴,還有點氣喘吁吁地說:“你怎麼不多打一遍,萬一是在外面沒聽見呢。”
“不急,一會再打,又沒什麼大事。”藍希把菜拎到廚房,“媽,你坐下來歇會,你要做什麼告訴我,我來切菜。”藍媽哪裏能捨得,孩子大老遠折騰回來,她恨不能供到天上去,尤其這次回來的藍希好像格外懂事,這也一掃藍媽過去所有的不快。
最後,在藍媽的一再催促下,藍希再次撥打了電話,藍羽這次很快接聽,“媽,我正想給你打回去呢。”藍希聽到熟悉的聲音,心潮自然是止不住的起伏,穩了穩情緒,才淡聲說:“藍羽,是我。”
“捲毛?”藍羽一下子識別出來,辨別時間不到一秒鐘,這讓藍希挺開心,但仍是聲音平穩地說,“恩,是我,媽說晚上回來一起吃飯,你時間方便么?”
“方便。”藍羽毫無遲疑,其實,很不方便,前一秒,藍羽剛答應的一個飯局,不過,她要推掉。對於藍羽的肯定回答,還是如此神速,藍希心裏有說不出的滿足感,“好,那我先掛了,你路上小心。”
“就這樣?”脫口而出的三個字,藍羽都沒有意識到,這三個字就帶着濃濃的失落情緒溜出來了,藍希一時沒明白過來,嗯了一聲,帶着疑問,“恩?你還有事?”
“沒什麼,你這次回來,是再也不出去了,還是?”藍羽比較關心這個問題,藍希聽了愣了愣,唇角邊是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是藍希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笑容在聽到藍羽刻意壓制卻又有壓不住的渴求時而散發出來,不過,笑容很快斂去,“我一周后的機票。”
“票都買好了?”藍羽的音調不自覺的提高,有些激動,反倒襯得藍希很平靜,淡淡地說,“是呢。”藍羽說了句我馬上回家,就掛了電話,不能否認的是,打完這個電話,藍希感覺非常好。
藍羽說到做到,除了對於藍希的感情一再地“失信”,她都是很好的守信者。藍羽說馬上回來,就藉著外出的機會直接翹班了,這時候的藍羽剛剛榮升主編,藍大主編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擅自離崗,不得不說,藍希的魅力是無限大的。
站在門口,藍羽調整了半天的呼吸,才不至於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狼狽,就一周時間,她不想錯失與藍希相處的一分一秒。七年才換來七天的相處,藍羽想想,都覺得辛酸。藍羽回來,客廳里沒有人,藍羽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廚房裏很快傳來了說笑聲。
藍羽放下手裏的包,極輕的步伐走到廚房門口,就在那望向廚房那一刻,廚房裏的藍希似乎是有心靈感應,正是不敬意地回眸一望,目光正好相遇。藍羽忘了該用什麼什麼表情去迎接藍希,而藍希則是很自然彎起眉眼,翹着嘴角,淡聲說:“回來了。”那三個字很輕,卻又深深刻在藍羽的心尖之上。這三個字,分明是藍羽該對藍希說的話,藍羽的表情看起來仍是沒有波動,再多的起伏都只在心底深處,七年時間,藍羽練就了這身功夫,心口可以很不一。
“你出去歇着,我來。”藍羽挽袖子就要進來,藍希沒說話,藍媽前所未有地舒心說:“這真難得啊,我這兩姑娘搶着做飯,要不,我出去,你們兩個留下?”
“這個建議好,媽,那你出去歇着。”藍羽一瞬答應下來,這回驚呆的是兩個人,藍媽和藍希相互望望,藍媽真的洗手出去了。藍羽的主動,太明顯了,以往,藍希前進十步,逼着藍羽能進一步已經算不錯了,現在情況反過來了,藍羽前進好幾步,藍希卻還退了一步,說:“要不你也出去歇着吧,剩下的我來炒。”
“不用。”藍羽麻利地挽起頭髮,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藍希就瞪大眼睛看着一身西裝裙的藍羽站在那炒菜,仙女下凡來炒菜,這菜吃了會不會直接成仙?不得不說,藍羽還是……那麼漂亮,更要命的是,這份漂亮現在還多了成熟的韻味,簡直是要迷死人了!藍希看得眼睛有些發直,不能否認藍羽對她的吸引力,面上是沒什麼,但藍希心裏可做不到平靜如水了,但是該死的藍羽,怎麼看都不看她一眼?老天爺一點都不公平!藍希心裏鬱卒,七年之後的藍羽正是她小時候無數次夢想中的美麗御姐,而自己呢?仍是沒出息的捲毛!
藍羽專註炒菜,她逼迫自己專註做點什麼,要不然她的大腦和身體很有可能不受控制做出點什麼來,所以,還是炒菜吧!我炒炒炒炒……這時候,一個聲音慢吞吞地響起,“菜……好像糊了……”藍羽也聞到了糊的味道,臉色一紅,藍羽不好意思了,還是強辯了一句,“我是太久沒做菜了。”
“恩,呵呵。”藍希也不多說什麼,她剛才也是溜號了,所以才聞到味道不對,“盤子給你,盛出來吧。”藍羽低着頭接過來,菜葉子都黑了……這是她這輩子最失敗的作品!明明她不停地翻炒,怎麼還糊成這樣,還是在小孩子的面前,丟人。
“回來這一周有什麼安排么?”藍羽開始炒下一道菜,藍希站在旁邊,乖乖地回答,“明天見同學,一起吃飯;後天,陪朋友出去轉轉;大後天,陪陶小桃去買東西……菜,好像又糊了……”藍希仍舊是慢吞吞的說話,藍羽停頓了半天的動作才開始動起來,所以,她連前三都沒有排上,陶小桃是什麼情況?炒得勤糊掉了,炒得慢也糊掉了,什麼破菜!藍羽將炒糊的罪名怪到菜身上去了。
“兩個小祖宗!你們倆出去聊天,這頓晚飯是打算做黑暗料理么!”藍媽終於忍不住了,一陣陣糊糊的的味道飄出來,藍媽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推了出去。
“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藍羽站在客廳,問身後的藍希,藍希哦了一聲,說:“你有想什麼想說的?”
藍羽有些暴躁了,我不問你就不說么?這七天,你一天的時間都沒有給我么?藍羽背對着藍希,很生氣,心裏都已經快自燃了,不過,臉上是冷若冰霜,“是你的話沒說完,第四天往後,你什麼安排?”
“哦,還沒有安排,到時候再說。”藍希淡淡地語氣,但內心裏是深深的渴望,藍羽,你想我么?想我就邀請我啊?你說,我就會同意,哪怕推掉所有的應酬……剛這樣祈禱完,藍希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心裏罵自己太賤了!不是說好對她不抱希望,平靜如水的相處的的么?
藍羽一直沒有說話,繞過藍希直接進了廚房,藍希還是止不住的失望,望着消失在廚房門口的身影,藍希的心,還是再次抽痛起來,離開再久又怎樣?見到她,還是會心疼,也許,不該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