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捲毛歸來
陳瑜似乎是早就看見她了,從那痴痴的雙眸里,而立之年的藍羽一眼就看出來,陳瑜對她,似乎還有舊情。不過,老同學相見,不該是陌生人,“好久不見。”藍羽莞爾一笑。
“你,更漂亮了。”陳瑜氣質穩重多了,不再是當初那個魯莽的男生,藍羽嘴角帶笑,客氣地回禮,“你也更加成熟有魅力了呢。”陳瑜片刻的愣神,路主編這時候叫了藍羽一聲,藍羽笑笑,對陳瑜說:“抱歉,失陪一下。”藍羽轉身向路主編走去,陳瑜的視線就一直追隨着藍羽,晚禮服襯托下的藍羽闊着優雅的步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陳瑜的視線根本移不開,到底是他喜歡過的人,多年不見,依舊風采奪人。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陳瑜的眼眸里只剩下那一個人,他等藍羽忙完了才再次走過去,將自己的名片遞出去,“藍羽,我的名片。”
此刻的陳瑜已是一家圖書公司的責任主編,禮數上來說,藍羽應該拿出自己的名片還禮,但是,藍羽知道還禮后,兩個人必然會產生交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藍羽捏着陳瑜的明顯,輕輕地搖晃了一下,嘆道:“陳主編的名片分量可夠重的。”名片是鍍金的,看起來有些晃眼,陳瑜有些不好意思,“公司定做的,呵呵。”
陳瑜見藍羽沒有交換名片的意思,他不甘心如此,“藍羽,明晚有時間么,好久沒見了,一起吃個飯吧。”藍羽心裏已經措辭好了,準備說出拒絕的話,陳瑜繼續說:“當年,我做了太多的幼稚的事,畢業后,我總覺得對不起你,算是給我一個機會,認個錯,行么?”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了,藍羽再拒絕實在不好,她只能應承下來,“那下周周末吧,我這周真的是有事了。”藍羽實在不想短時間內見陳瑜兩次。
這頓飯,最後沒有吃上,因為藍羽出差了,南下杭州。陳瑜惋惜,藍羽淡笑,她是故意申請出差的,不想欺騙陳瑜,正好也想念完顏玉她們,所以,出差吧。藍羽都人到中年了,方曉曉已經往下坡路跑了,可是,再見面,兩個人的氣場仍是寒冰對冷雪,估計要是沒有完顏玉在旁邊,這兩人能直接凍上。完顏玉的性子被方曉曉慣得不像話,外人前挺像個大人,可在熟人面前,還是免不了幼稚的一面。
“哎,說到玉姐姐,真是夠萌的,之前她不是專門去看我一次么,宿醉醒來后她把我那當成了自己的家,一直軟軟地叫我姑姑,還讓我喂她水喝呢。”藍羽輕描淡寫說了幾句話,完顏玉嘴裏的奶還沒有咽下去,直接嗆到了,“咳咳咳!”方曉曉斜眼看了完顏玉,幫她拍拍後背順氣,“慈眉善目”地問:“是嗎?親愛的?你都沒說你喝酒了呢,你也沒有說你喝醉哦,你更沒有說你還有一位比你年齡還小的姑姑,然後你還叫她喂水給你喝?怎麼著?是嘴對嘴喂的么?”方曉曉話語要多冷有多冷,完顏玉是完全不記得當初那回事,這會被藍羽提起來,她似乎還真有那麼點印象,不過打死也不能承認,承認肯定會被打死的,“絕對沒有那回事!姑姑!”完顏玉邊說還邊向藍羽使眼色,方曉曉看在眼裏,卻也沒真的去計較,配合一下場景而已,這個笨蛋還當真了,看來是真是做過這些事了。
藍羽心裏偷笑,不過面上還是一派正氣,還故意挑理似地說:“噯,原來大神這麼小心眼的,我不過是見玉姐姐可愛才說的,你要真計較了,我以後可都不敢說了。”方曉曉故意哼哼兩聲,在桌子底下擰了一把完顏玉,明明年紀不小了,怎麼看起來還一如當初那麼呆萌啊!方曉曉真怕自己老得太快。
“姑娘,你到底什麼打算,就這麼傻等藍希?我看你快成孟姜女了。”方曉曉捏了幾把完顏玉也出氣了,話題也轉移了。藍羽手托着腮,看看完顏玉還在咕嘟咕嘟喝牛奶,喝得那叫一個甘之如飴。藍羽就想啊,完顏玉對於牛奶的熱愛到底有多狂熱,一次性到底能喝多少呢?
“是啊,要我說,你出去旅遊,順便看看她。”完顏玉一杯牛奶見了底,淑女范兒地擦擦嘴角也加入勸說行列。藍羽笑了笑,“我都等了四年了,不差最後一年,我等她回來。”
“你這姑娘死心眼,萬一等回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呢?你怎麼辦?難道要去做小三么?”方曉曉想得可現實,換位思考,哪裏還有五年哦,就一天,方曉曉就會去國外,要麼把親愛的拎回來,要麼自己留在她身邊,總之,不會給完顏玉出軌的機會。藍羽的心一墜,其實,她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她不年輕了,而藍希確是恰青春年少,風華正茂的時候,小捲毛還是小不點的時候,就吸引了很多人,現在,更加迷人了吧?
四年時間如流水一般過去了,藍羽以為這最後一年也會光陰似箭,而現實是,度日如年。一是思念藍希,二是陳瑜的出現,陳瑜讓藍羽為難不是因為陳瑜的死纏爛打,而是陳瑜將一切都控制在合理範圍內,藍羽有時會惡意地去拒絕陳瑜,但陳瑜仍是彬彬有禮。這樣的陳瑜,讓藍羽沒辦法去惡意傷害,她能做的就是一再拒絕,還有一點,她希望藍希快點回來,她們能重新在一起了,她就可以告訴陳瑜她有愛人了,現在的她還沒有獲得藍希的認可,她不能這麼說。
時間久了,好在陳瑜都沒有逾越的地方,藍羽和他相處起來倒也沒那麼彆扭了,對於陳瑜時不時的邀請,藍羽不忙的時候也會適當同意。藍羽的朋友圈小得很,工作那一圈的同事藍羽不會劃分到朋友圈裏,而她又沒有心思去經營朋友,所以,除了戰略性的合作夥伴,稱得上朋友的,真是少之又少。
第五個春節,家裏仍是藍媽和藍羽兩個人,藍羽離得近,沒事就回來,藍媽挺開心,對於那個小沒良心的藍希,她知道隔幾個月發個郵件報平安,藍媽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春節,包餃子,話題不知怎麼的就繞到藍希身上去了,藍媽像是突然記起來一樣說,“哦,對了,藍希今年會回國一趟。”藍羽包餃子正捏到最後的邊角,聽見這句話,手一抖,直接戳到餡兒里去了,“回來一趟?那就是還要走?”藍羽心口發悶,5年了,藍希還沒有消氣么?
“這個還不知道,要看情況,不過今年至少能回來一趟,你們兩個可以見一面,該說的該做的,都捋順清楚,能好好過日子就在一起,不適合了就趕緊各自尋找幸福,你也不小了,以後不許說獨身主義這種混賬話。”藍媽低頭擀麵皮,說出來的話真叫人暖心,她已經完全接納。藍希,媽接受我們了,分開了七年,我們換來了母親的認可,我一點都不後悔,藍羽心裏甜甜的,卻又泛着苦澀。
從藍媽起了這個話頭,藍羽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在盼望着那一天的到來,甚至,連做夢,都是去機場接機。藍羽思念藍希,七年的分別,她不知道藍希怎麼想,但是,藍羽對藍希的感情已經沉澱得沒有任何雜質,她一心只想得一人。
藍希歸來的消息,沒有提前告訴藍媽,所以,當她突然出現在家門口時,藍媽足足愣了幾秒鐘。藍媽明顯錯愕的神情換來的是藍希的笑臉,藍希抬手在藍媽眼前晃了幾下,“媽!回魂啦!”聲音沒有變,仍是乾乾淨淨的,但好像比之前更調皮了些,比看郵件的感覺好太多,很生動,藍媽回過神,嗔了一句,“怎麼回來不提前說一聲,快進來!”
“這不是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么。”藍希彎着眉眼笑笑,脫了鞋進房間,仍是熟悉的環境。藍媽見藍希熱得不行,趕緊給她端來一杯水,藍希接過來說:“謝謝媽。”藍媽再次愣住,這還是她的孩子么?怎麼突然……是分開太久了么?
“餓不餓?媽先給你做點吃的,等你姐晚上回來,咱們吃頓好的。”藍媽說完這句話,才想起來要去看看藍希的臉色,那層關係破了后,藍希沒有再叫藍羽一聲姐姐,而藍羽同樣沒有叫藍希一聲妹妹,這一點,倆人倒是很默契。
藍希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淡笑着說:“行啊,都聽你的。”藍媽聽得心裏直發酸,再看看藍希,越發的瘦了,有些心疼地摸摸藍希的臉,說:“怎麼越來越瘦了,你個頭夠用了,多長點肉吧。”
“媽~別的姑娘都想減肥呢,就你,還想我胖啊,你要做什麼,我跟你一起吧。”藍希站起來,個頭超過藍媽,看到母親頭旋位置黑白相間,藍希的眼眶突然有些酸澀。藍媽似乎是意識到了,忙走開一點,說:“我得先去買菜,你在家等着,你給藍羽打個電話,叫她晚上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