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節不願遼東死，斬頭又何妨（求票）
在江都境內又行進了二日，今日終於來到這江南河和長江的交匯處了，揚州城已經隔江相望。天字、地字兩艘商船立即拉滿風帆，加速前進。那孟府的大船似不願落後，亦是全速前進，最後與鏢局兩艘商船齊頭並進，同時駛進了這波瀾壯闊的長江江面，連那一直尾隨的倭國使船都從后繞到前頭來了，似乎他們也想早一會瞻仰這驚濤拍岸的長江天塹。
杜月笙前世從未到過長江，此時早已被這波瀾壯闊、氣勢雄偉的場景震驚了。只見那江水東流而去，江面波濤洶湧，後浪推前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浪花拍打在船身上濺起幾丈高的水花，江風帶着那飛起的水珠落在月笙身上，那種清涼的感覺讓他身心舒暢。
地字號商船長風破浪，穩穩朝對岸駛去，杜月笙獨立船頭，遙遙望去，山水相連，水天一色，不由豪情頓生，仰天大聲吟唱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次杜月笙唱得慷慨悲壯，不似前面《渡情》那般溫聲低吟，聲音高亢有力，透露出那麼一點蒼涼，卻又有一些瀟洒。現在他《抱撲訣》已有小成，這一高聲吟唱，歌聲遠遠向江面盪去，很遠都可聞到。
他唱完，依舊迎江而立，衣擺被風吹得四處飄揚，遠遠望去，身姿有些孤單，卻也顯得豪邁。沈如晦和范青默默的站他後面，沒有鼓掌稱讚，也沒有出聲打攪他。他們完全被月笙的這首曲子打動了，雖然那聲音並不怎麼悅耳，但是那詞意中透露出的那種淡泊的態度發人深思，歌聲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詞裏字字非珠璣而勝珠璣，字字非寫情卻情意濃濃，比他上次作的那首《詠柳》意境似要高明許多。
歌聲傳到孟府大船甲板上，聽得貴夫人孟君愉眉頭一皺，對身邊兩名女子說道：“此人唱得卻是難聽至極，這鄉下曲子怪模怪樣，終究難登大雅之堂。”她到沒看清唱歌的那個護衛就是讓她弟弟終身做了太監的人．她身後侍立的孟大聽她這樣評價，眉頭微蹙卻沒做聲，這些身處深閨中的大小姐又豈能理解曲中含義呢。
宇文娉婷亦是點頭道：“此曲風格怪異，確是難以入耳，只是這曲詞寫的有些內涵，芸妹你說是嗎？”她轉臉向身旁白衣女子問道。
那白衣女子卻沒有立即回話，她似乎還沉醉在這曲意之中，她遙遙向那屹立船頭的杜月笙望了一眼，心裏暗道：此人年紀輕輕絕對做不出這等境界的曲子來，這曲意中透露出的那種對人生大徹大悟的感受，又豈是他一個護衛可以達到的境界，這年輕護衛估計是聽別人所唱罷了．這作曲者隱居江南流落民間，這次餘杭之行未能一見，確是有些遺憾。
倭國使船上，天姬亦是獨立船頭，遙對江面，喃喃道：“要是每個人都象你唱得這般那該多好啊，世上又豈會有這麼多爭端，要是皇太子不想出兵新羅，我又何必來這中原四處奔波。”語氣有些傷感又有些不甘心。
她朝那地字船頭望過去，只見那個護衛迎江而立，風度翩翩，也有幾分英雄模樣。她暗道：“中原人傑地靈，英雄輩出，這個小小護衛從鄉下聽到的曲子都能蘊涵如此意境。可笑皇太子企圖趁中原內亂，以新羅為途，覬覦中原這大好河山，只怕到頭來是白忙一場，自尋死路。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他為何就看不開呢。”說完長嘆一聲，她有千般心事卻無人可以訴說。
杜月笙感慨完了，迴轉身來，見沈如晦兩人神情崇拜的望着自己，奇道：“咦，你們兩個怎麼了，不會是被我天籟般的歌聲震撼了吧？”他完全不知道他的歌聲已經引起這麼多人的思考．
范青伸伸舌頭做嘔吐狀，走回船艙不再理他，這些動作看在月笙眼中卻有些俏皮可愛。
沈如晦卻是又朝月笙拱手道：“月笙，你對世事名利看得真是透徹，沈某自嘆不如。”說完深深一揖。
杜月笙被說得老臉又燒，暗地偷笑不已，他只是被這波瀾壯闊的景象引得歌性大發，那有想到名利那一層去，他才不想隱居山林過那種平淡的生活呢，他現在不正準備去長安找李世民弄個將軍噹噹嗎。
月笙怕沈如晦給他扣一頂淡泊名利的帽子，到時候什麼機會都不給他，連忙解釋道：“如晦，我只是一時性起，當不得真，好男兒當志在四方，以建功立業為己任，豈能埋沒自身大好年華，來，陪我再戰五百回合，練得一身好本事報效朝廷。”說完拔刀撲向沈如晦。
沈如晦一臉鬱悶，拔出配刀擋住月笙那快若閃電的一刀，這小子真是一日千里，進步不少，刀未到，殺氣已撲面而來。
就在兩人戰得難分難解時，長江上游隱約間遠遠地傳來一陣歌聲：
彎弓射星辰，輪刀耀日月。
上山似猛虎，下水如蛟龍。
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沖。
不願遼東死，斬頭又何妨。
聲音洪亮高亢，不似一人所唱，象是很多人一齊唱出來的，後段卻是清晰了很多。沈如晦聽得臉色一變，趕緊撤刀退後，朝船艙大聲呼道：“全體戒備，有敵來襲”。
天字號那邊隨即傳來嘹亮悠長的海螺聲，這是通知地字號遇敵需進行戒備的信號。
杜月笙一時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急切問道：“如晦，怎麼回事？”這一說話間歌聲越來越近。
沈如晦一邊指揮船上護衛佈防，一邊答道：“這歌聲是江鯊幫的口令，他們馬上就會攻過來了，準備迎敵。”
他的話剛落音，長江上游浪花中現出點點帆影，不下二十艘小艇簇擁着一艘大型船舶，順江而下直衝而來，來勢洶洶。
這時眾護衛均已來到甲板，抬出箭垛堆放在商船四周的甲板上，伏身躲在箭垛後面，個個張弓搭箭以待來敵。隋朝還沒有火藥之類的東西，遠程攻擊的就只有弩箭這些武器，船上還備有油棉火箭，用於攻擊敵方大船。
此時江鯊幫的戰船距離商隊已經只有二百來丈遠，卻不知為何突然減緩速度，慢慢駛了過來，並沒有立即開始攻擊，但是江鯊幫船隻佔據上游有利位置，威武鏢局商船有些吃虧。
孟府大船上初見這種情形也是一片驚慌，隨即在孟大的指揮下，船上官軍、武士迅速佈防。倭國船小，不知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躲到威武鏢局兩艘商船後面去了，似乎隨時準備仗着船小靈活開溜。
沈教習見江鯊幫只有一艘稍大的船舶，似乎也不是戰船，稍微放下心來，不用擔心他們順流撞船，遂命令天字、地字兩艘商船轉舵，並排橫在江面上，船頭迎向來敵，兩船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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