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還是這個死德行
校門外,很多人正圍着一輛車在拍照。(www.)那是一輛橙色的小跑車,鮮明亮眼,有點張揚跋扈的意思,高調的姿態倒是和杭跡如出一轍。
杭跡的出現,居然成功地從車上奪走不少姑娘的目光,實屬難得!畢竟,這年頭,男人的錢包遠比臉蛋更吸引女人!
“漂亮么?”杭跡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問那輛車,隨便答了句,“還行吧!”
他皺起眉頭,像看個怪物一樣看着我,把我盯得毛骨悚然的。夏季的毒陽下,兩隻胳膊上居然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我最怕杭跡用這種眼神看我,一見到他這種眼神,我就覺得我不是個女人。
杭跡笑了笑,又搖搖頭,拉着我也往車邊擠。我有點不樂意。美甜對我的評價確實精準,她說,桑小雨,你就假模假樣的文藝氣。對,我和很多刻板地發酸的傢伙有一個共同點,我不喜歡往人堆里扎!
我也沒有和豪車合照的習慣。說實話,不是我有多清高,只是我不願去覬覦那些明知不屬於我的東西。比如杭跡!
因為願望太高,壓根夠不着。杭跡和我的距離不僅僅是身高,有句歌詞就足以表達,“我站在你左側,卻像隔着銀河”,杭跡對我來說,就像那銀河裏永遠夠不到的星星!
只不過,我並不在他的左側,他永遠把我推在他的右側。我想,走在左側,也許是他的一個嗜好。這世上,誰還能沒個嗜好啊!
再不樂意,我的小身板也抗不過杭跡的拉扯。雖然杭跡長得很好看,被他迷住的女生都說他迷人,可是我更覺得他是屬於型男那一類的。彷彿為了配合我的判斷,杭跡上初中時就開始在頭頂留一小辮子,左耳上一枚鑽石耳釘。
剛開始,為了他這幅小地痞模樣,校方秉着學生就該有個學生樣的理念,數次通牒讓他剃髮無果后,勒令他退學。杭跡的外婆開始每天往校長室跑,大約跑了一個月,杭跡特立獨行的小辮子沒剃,耳釘依然閃眼,退學的事卻不了了之了。
我由此判定,杭跡是從小立志要做一個型男的。而他那慈祥的外婆更是成了我們一幫小孩心中的神。
型男杭跡只是那麼輕輕一拉,我就不由自主跟着他也開始往人群里擠。寧城的夏天明顯來得太早了!明明才五月多,空氣里似乎都要冒出煙來。興緻高漲的人群卻絲毫沒有因為炙熱而有半分的消退,反而像是成了幾道嚴密的人牆,擠都擠不進去。
直到響起幾聲電子鑰匙的響聲,人群才在詫異和好奇中消散開去。而我,則是那個最為詫異的傢伙,我看見杭跡頗為紳士地為我打開了車門。
我愣住了,腦袋一陣晃蕩,好一會,我才意識到,縱然我認識杭跡十二年,暗戀他九年,其實我壓根不了解他。我沒去過他家,沒見過他父母,他也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他家裏的情況,除了他那極為疼他的外婆,我對他一無所知!甚至連他離開寧城去了哪裏我都不知道!
心突然有那麼點疼……
陽光下,杭跡只是眯着眼睛,示意我上車。
我猶豫了一會,終於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坐下,作為一個暗戀者,我在杭跡面前壓根沒有驕傲的權利。
他上了車幫我系好安全帶,好一會,問我,“生氣了?”
“怎麼會?”我笑着說,“我巴不得你富可敵國,這樣以後我可以跟在你屁股後面,隨便撿幾張你遺落的人民幣就夠了!”
他看了看我,神情有點奇怪。也許,不是他奇怪,而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遠了。六年不見,我們早已不是年少時的自己,只是我依然沉浸在一場無法自拔的暗戀里。
我看着他熟練的發動車子,把頭撇向了窗外。心裏的那份喜悅莫名奇妙早已煙消雲散。
不知什麼時候,他突然攥住了我的手。心砰地一跳,我扭過頭,詫異地看着他,他正專註地看着前方。
我一邊抽出手,一邊笑着說,“摸錯人了!”我們一別六年,他應該早有女朋友了。
他有點尷尬地握住方向盤,沒有否決我的話,我們都不再說話。就在我差點窒息在這尷尬的沉默中時,一陣電話鈴聲解救了我。我從牛仔褲兜里掏出手機,一直專註開車的杭跡難得也關注地看向我的手機,“誰打的?”
“男朋友!”我看都沒看手機,脫口而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撒慌,也許,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點。
“你還不接?”他冷靜的語氣更加讓我發現自己有多可笑。
剛按下接通鍵,一個極具爆發力的嗓音就穿了過來,“桑小羽,快來接駕!”
我有點不明白大清朝到底有什麼好的?同寢室住着一位娘娘也就罷了,從小一起玩的姐妹居然叫格格。
記憶里,格格一開始並不叫格格,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改了名字就叫格格。格格比杭跡更早離開我們的玩伴圈,職高沒畢業,就去了外地打拚。混的還不錯,卻捨不得寧城的人民,時不時回來倒騰一下,找點存在感。
格格也太沒格格樣了,聲音大得離譜,明顯杭跡已經聽見了她的聲音,雖然謊言被戳穿了,我倒無所謂。這些年,我就是靠沒皮沒臉混過來的。
我嘆了口氣,看了看杭跡,問道,“得,敢問格格您這是到哪了呀?今天姐姐人品爆發,這就來接駕……”
正說著,杭跡突然一把奪走了我的手機,對着電話命令道,“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杭跡,你這是怎麼了?我又看了一眼,這小子,臉色很不好看,有點來真的那麼點意思。
電話里傳來格格尖細的嗓音,“你誰呀?有病吧!讓桑小羽接電話!”
“溫笑笑!”溫笑笑正是格格的原名。此語一出,電話那頭立時沒了聲音。
很快,格格以一種返潮的瘋狂姿態高呼起來,“杭跡?!……杭跡!你個臭小子,居然回來了,這麼多年,還是這個死德行……”
電話被杭跡掛斷了,直接關機,然後扔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