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在看了我一眼以後，杭跡英俊的眉毛果然皺了起來，“上哪去了？不是說了讓你在學校等我的么？”
“……我……”我一愣，支支吾吾說不出來。(www.)我沒有辦法卸下所有的尊嚴，告訴他，為他而做的精心裝扮，結果卻變成現在的一副狼狽傻子樣。
“什麼時候變成了小笨嘴！”他眯着眼笑了笑，像以前一樣在我的腦門上拍了一下。
“走吧！”他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學校外走。
我卻半懊惱半受驚地拍掉了他的手，“我先回去換個衣服。”
“這會子換什麼衣服……”說了一半，發現我臉色難看，他又住了口。
對他而言，我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吧。即使穿上了裙子也依然和男孩沒有區別！而衣服是否乾淨更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
我倔強地扭過頭，不再看他。這樣的情況下還想取悅於他，我真的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杭跡問了我的宿舍，便接過我手裏車子往前走，我只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再狂妄的傢伙，一旦暗戀了，只能變成一個卑微的可憐蟲。只有在他的身後，我才能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
杭跡似乎更高了，我原本以為自己這幾年已經長得夠高了。可是看着他頎長的身姿，我發現關於身高，我們之間的差距似乎更大了！老天，真不公平！
和我的低沉相比，他明顯歡快的多，步伐似乎都是跳躍的。他一邊走，一邊參觀似的打量着我的學校，不時加以一些詼諧的評語，而我，終於經受不住，跟在他身後咯咯笑了起來。
不知道在哪裏見過或是聽誰說過，說是人越是長大，快樂就會越少。而杭跡，六年未見，他的幽默只增不少。
杭跡一向幽默，很明顯，這點很致命的吸引了我。人往往對自己沒有的東西比較渴求。比方說窮人最渴望財富，病人最渴望健康，而我這種灰暗的傢伙，自然註定會被幽默陽光的杭跡吸引！
路邊開始不斷地有目光飛了過來。我知道，這些都是衝著杭跡來的。像他這樣的男人真的很吸引女生的目光！
我站在他的身後，試圖用我霸氣而滿是威脅意味的眼神，將那些如絲媚眼通通在半路攔截，然後果斷地扼殺在搖籃里！
結果，我更加討厭這條林蔭路了，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長了？走了這麼久都走不完！情敵太多，我的眼睛都累了！
我突然站住了不走，他回過頭來看我，“怎麼了？”
“累了！”我回答得很不耐煩。他就不能生得普通一點么？就算長得英俊不是他的錯，那也大可不必那麼招搖啊！頭頂晃着那樣一個小辮子，還有那樣耀目的一個鑽石耳釘，想不讓人注意都不行！他是不是覺得我暗戀得還不夠辛苦？
他笑了起來，長腿一跨，上了車，然後衝著我拍了拍車後座。
陽光從葉縫間投下明暗不一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泛起一層柔軟的光。我的心禁不住開始怦怦亂跳。不愉快的小情緒瞬間就被拋之腦後，沒辦法，誰讓我就是貪戀那一絲溫柔……
我終於再也憋不住，屁顛屁顛跑過去坐在了車後座上。風依舊穿過我的面頰，鼻翼里卻多了他身上的味道。這味道，熟悉，似乎又不再熟悉……
鼻子一酸，我的心似乎就要融化。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的影視劇在刻畫校園愛情時習慣用上自行車這個道具了。這一刻，我有一個想法，如果可以一直坐在這個自行車後座上，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真的！任何代價！在所不惜！
我回宿舍的時候，美甜已經不在了。我卻習以為常。像她這種校花級別的美女總是很忙！匆匆沖了個澡，換上我的T恤，牛仔褲。我打開美田的美妝包，從裏面掏出那個精緻的小藍瓶，往自己的臉上胡亂抹了點。
這才慌慌張張下了樓，暗戀一個人總是卑微的，我捨不得讓杭跡在樓下等太久……
我們站在女生宿舍門口的時候，美甜正提着水壺回來。見到杭跡，美甜很是驚訝，見到我，更是驚訝，一把拉過我，低聲說，“你丫挑男人的眼神挺毒的！你穿回裙子會死么？”
我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美甜的好意我明白，可是她卻無法明白，杭跡喜不喜歡我，不是一條裙子就能決定的問題。我面帶微笑推開了美甜，做起了介紹。
“美甜，我室友！”
“杭跡，我……”我奇怪地停頓了一下，才用了那個我最不喜歡的詞，“哥們！”
小時候，那麼多女孩子喜歡杭跡，光是傳話，遞情書，這種事情我就干過百八十回了。甚至我身邊的好朋友無一不傾慕於他！而他每次都是殘酷無比的拒絕了那些女孩，甚至全校最漂亮的女生，校長的千金。
“杭跡，你一個都不喜歡么？”我假裝無意中問道。
“嗯，我不喜歡女孩子！女孩子最煩人了，動不動哭哭啼啼的！特沒勁！”轉而他突然奇怪地補充道，“桑小羽，你例外！”
我有些受寵若驚地瞪着眼睛，忐忑地期待着下文。杭跡只帶我一個女孩玩，小夥伴里大家都說杭跡喜歡我。而我，每次打着哈哈扯開話題，內心卻無比渴望她們的預測是真的。
可是，杭跡只是說，“桑小羽，你是我哥們！”
呵呵，校長千金他都拒絕了，憑什麼會喜歡我？！從此，我老老實實記住了我和杭跡的關係—哥們。我也沒有再在他面前流過一次眼淚，我記得他不喜歡女孩子哭哭啼啼的。
因為杭跡，我很久沒有嘗過眼淚的滋味了！
“一起去吃飯！”我拉住美甜。
美甜壓根沒有理會我，禮貌地和杭跡擺擺手便上樓去了。
“走吧！”杭跡帶頭往前走，而我故意慢了兩步，只是為了可以跟在他身後，安靜而放肆地打量着他。
我突然想起那句詩“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他很隨意地看着校園風光，我卻很忐忑地低頭不語。他只是偶來心血探訪哥們，我卻心事重重暗戀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