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打死也不墊……
朵來打小就覺着自己臉皮厚的像城牆,錐一針都不帶冒血的,譬如上初中那會兒上課拉肚子,跟老師說了實情之後一路朝廁所狂奔,只是跑的越快,小腹墜的越沉,眼瞅着到門口了,關口一松就拉的滿褲子都是,偏偏早上吃的又是韭菜,那個味兒啊,甭提了。
按理來說,凡是遇到這樣事情的都得藏着掖着,找老師偷偷說一聲回家就是了,可朵來是誰啊,大搖大擺回了教師,臉不紅不白的來了一句,老師我想請假,我拉褲兜子了。
就是這麼一句話,伴隨了朵來半個學期。
往事歷歷在目,可現在和逄帥的事兒一比較,連個屁都不算。
逄帥背對着朵來,拿起水舀子又是一瓢冷水順頭澆了下去,抬手從臉上抹過,追問道:“有話說有屁放,爽快點兒行不?”
朵來不禁咽了咽口水,兩眼一閉便要脫口而出。
“朵來啊……”
老朵的聲音從梯子那邊兒傳來,朵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從木屋裏探出腦袋喊道:“咋了?”
“油茶麵我給你們沖好了,放梯子上了啊。”老朵吆喝道。
“知道了。”朵來縮回腦袋,快速替逄帥打了肥皂:“哥,你趕緊洗啊,我去把油茶麵端上來。”
老朵剛才這麼一打岔,逄帥自然也忘記追問朵來剛才要說什麼了,唔了一聲后再次舀了一瓢水,順頭澆了下來。
朵來出了木屋,說不出心裏是啥滋味,總之就是輕鬆和失望交替吧。
逄帥洗完澡,光着身子跑了出來,貓着腰說:“好傢夥,小風一吹倍兒涼爽。”說完還不忘晃晃腚,身前那一串也跟着晃悠了起來。
朵來偷瞄了兩眼,直覺着口乾舌燥。
逄帥嘶了一聲,抱着肩膀盤腿坐在朵來鋪好的被褥上,拿過毛巾被往肩膀上一搭:“離老遠就聞着香味了,趕緊讓哥嘗嘗。”逄帥順手抓了一把毛,像是甩掉了上面為擦乾的水。
朵來哪裏敢怠慢,端過一碗油茶麵送到他跟前:“晾了小半會兒了,還燙着呢,慢點兒啊。”
逄帥砸吧砸吧嘴,端過來后低頭嗅了嗅:“香,真香,多少年沒喝過了。”逄帥如同喝粥一般,沿着碗邊兒輕輕吐嚕着。
朵來呲牙傻笑:“老朵每年都炒,還有呼苞米,一樣不帶落下的。”
逄帥邊喝邊羨慕道:“我爺咋就對我不好呢,一見到我就煩的不行,打小連根美登高都沒給我買過。”
“真的啊?”朵來眨着眼睛,很是心疼道:“明兒我讓老朵給你買去,買一箱子放冰箱裏,想啥時候吃就啥時候吃。”
“操,你當我小孩啊?還吃那玩應。”逄帥騰出右手給了朵來一拳,繼續說:“不過你要真這麼想,那哥也就不推辭了。”逄帥低下頭,又吐嚕了幾口油茶麵。
朵來此時此刻終於體會到稀罕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了,他相當稀罕逄帥現在這樣子,稀罕的不得了。
逄帥察覺出異樣,抬眼看着朵來:“你咋這樣看着我啊?後悔了?”
“啊?”朵來一愣:“咋可能,明天我就去啤酒廠給你批發去行不?”
“德行吧。”逄帥悶頭將半碗油茶麵喝光,拍了拍肚皮說:“舒坦了,睡覺。”逄帥把碗扔到一邊,躺下去的時候將枕頭對摺放在腦袋下面:“哥現在才明白,以前那日子都他嗎的不叫日子。”
朵來邊收碗邊問:“那叫啥?”
逄帥斜眼一笑:“混,就是他嗎的瞎混。”逄帥長吁一口粗氣:“現在算是明白了,過日子,還得你這樣的,瞧瞧……”逄帥指着周圍的花花草草,眼神兒卻是看着夜空:“以前從沒有過。”說完,逄帥滿足的咂咂嘴:“睡覺,明兒早起。”逄帥似是習慣性的伸出手,自然的佔據了朵來那半邊兒。
朵來將兩個空碗放在水泥台上,隨後爬到逄帥身邊兒,想也沒想便躺了上去。
逄帥曲起手臂,閉着眼睛將朵來摟在懷裏,再也沒有說話。夜裏,星空之下,朵來和逄帥摟成一團縮在被窩裏,時不時傳來蛐蛐的叫聲,這樣美好的夜晚本該是難忘的,可回憶的……誰料,第二天一大早,老朵這頭剛開灶,逄帥便醒了,他見朵來仍舊熟睡,便輕輕抽出手臂,活動了幾下之後套上衣服下了屋頂。
朵來是被早飯的香味饞醒的,睜開眼睛發現逄帥已經不再,心裏頓時慌了神兒,跑到樓梯那邊兒伸着脖子猛喊:“老朵,我哥走了你咋也不叫我一聲啊。”
老朵這會兒端着盤子剛走到客廳,愣是被朵來這一嗓子嚇了一跳:“大清早你喊啥呢,人沒走,在廚房裏幫我忙活呢。”老朵放下盤子:“有幾個像你這麼懶的。”
朵來頓時輕鬆不少,嬉笑道:“我這就下來啊。”朵來回身拿過衣服套在身上,下樓時直接進了廁所,站在馬桶前面打着哈欠,醞釀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尿出來,那憋的相當難受。朵來低下頭,集中精神醞釀著,好不容易才將醞釀已久的水放了出來,卻覺着出水的通道如同針刺一般的疼痛,朵來立刻憋了回去,捂着肚子原地打轉。
逄帥一大早幫老朵蒸了春餅,又親自炒了土豆絲,端出來的時候卻始終不見朵來現身,這才吆喝道:“來財兒,你再不出來我們就開吃了啊。”
朵來在廁所里疼的臉紅脖子粗,聽到逄帥的聲音時,他毫不猶豫的推開門,探出腦袋,皺着臉說:“哥,我那兒疼。”
逄帥一愣:“哪疼?”
朵來尷尬的擠眉弄眼:“牛牛疼。”朵來指了指身下:“疼的難受。”
逄帥趕忙走了過去:“咋個疼法?”
朵來形容道:“跟針扎似得,老疼了,不敢撒尿。”
“我操,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逄帥連忙往房頂上跑:“到門口等我,哥帶你去醫院。”逄帥一口氣竄到房頂,拿了錢包和車鑰匙,出門時,老朵着急忙慌的跟了出來:“你兩不吃早飯了?”
“爺,我和朵來有急事兒,你先吃吧。”逄帥坐進車裏,待朵來上車后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老朵住的這個地方有個二甲醫院,醫療設施都算不錯,抵達的時候,逄帥替朵來掛了泌尿科,進門后,朵來捂着肚子挪步似得坐在了椅子上。
“啥情況?”醫生看起來有個四五十歲,帶着白口罩,表情刻板不帶一絲笑容。
朵來痛苦道:“尿尿的時候賊疼,針扎一樣的疼。”
醫生邊寫病歷邊看朵來:“脫了褲子撅那兒。”
朵來面露遲疑,逄帥卻在一旁催促道:“趕緊的。”
朵來站起身,硬着頭皮脫了褲子,撅着腚趴在了黑色的皮床。
醫生帶了手套,走到朵來身後按了一下:“這兒疼嗎?”
“不疼。”
“這兒呢?”
朵來皺眉道:“有點兒。”
醫生想了想,又是一通狠勁兒的按。
“疼疼疼……”朵來忙不迭的叫嚷着。
醫生回身摘了手套:“行了,起來吧。”
逄帥自始自終都站在朵來身後,剛才醫生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甚至連朵來……總之,該看的都看到了。
“嘶……”朵來呲牙咧嘴的下了床,提上褲子后坐到了椅子上。
“着涼了,並且火氣很大。”醫生瞥了朵來一眼,又道:“內服外用的葯都開點回去,情況好轉了再堅持一個星期就好了。”
朵來點點頭:“貴嗎?”
逄帥一旁險些笑出聲,都啥時候了,還心疼錢呢。
“內服的就是消炎藥,外用的是保元貼,一貼三十,每天三貼,一個療程要兩個周。”醫生拿着鋼筆在病歷上一通鬼畫符。
“那玩應是幹嘛用的?”朵來追問道。
“保護你命-根-子的,主要是排毒。”說完,醫生撕下單據:“開嗎?”
朵來剛才就算過了,這得一千來塊呢,他張開便要拒絕,誰料逄帥一把搶過單據,嚴肅道:“開。”
醫生抬頭看了眼逄帥:“到樓下去拿,保元貼的用法上面有說明。”
朵來騎虎難下,心裏在慢慢滴着血。
朵來跟着逄帥去一樓拿了葯,隨後離開了醫院。
大門口,兩人坐在車裏,逄帥拿過那個所謂的保元貼仔細看了兩眼:“操,這玩應是墊褲衩里的啊?”
“啥玩應?”朵來顧不上疼,一把搶了過來,當看到上面的使用方法使,不禁瞪大了眼睛:“這玩應咋是這麼用的啊。”
逄帥憋着笑:“好像大號邦迪。”
朵來咋會認不出這玩應,他呲着牙咧着嘴:“哥,咱們退回去吧,反正還沒走遠。”
逄帥故意皺起了眉毛:“退啥退啊,買都買了,這醫藥費哥給你報銷,算工傷。”
“不行。”朵來瞪着逄帥:“打死我也不墊這玩應。”
逄帥嘖了一聲:“咋不聽話呢。”
朵來咬牙切齒道:“除了這事兒,我啥都聽你的。”
“真的?”逄帥露出詭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