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帶刀上學
那天中午感覺來得很遲,我有些心不在焉,老是偷看李蘭蘭,覺着心裏很悸動。
好不容易中午了,一放學,鄧二就過來搭我,霸氣側漏:“走,弄死他們去!”
李蘭蘭在旁邊抬抬臉,沒有動作:“打不過就跑吧,我隨時叫老師。”
鄧二就拍胸口叫囂:“怎麼會打不過?你放心,這次我們有厲害的幫手,可不會像上次那樣......咳,走了走了,李蘭蘭你看着就是了。”
他拉我走,我抓起書包,掂了幾下裏面的磚頭,低聲開口:“你有沒有武器?我覺得還是帶塊磚頭為妙。”
鄧二很是不屑:“大姐大出手,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你帶磚頭去,多丟身份?不用!”
我就沒吭聲了,不過磚頭沒丟,帶着總有點兒底氣。
這會兒放學的,外宿生都往外邊走,人不多,但也不少。我們到了校門那邊,往外邊兒一看,不遠處的道上,口臭男他們正蹲着說話,都很兇惡的樣子。
我看了看周圍,有些擔憂:“大姐大什麼時候來?”
鄧二一甩手:“馬上就來,高中部離這裏有點距離,她開摩托來,很快的,我們現在出去罵罵他們。”
他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然要過去,我忙拉住他:“等大姐大來了再去。”
他說我沒種,又回頭指指教學樓走廊:“你馬子看着呢,我們縮這兒多沒面子?”
我一看,李蘭蘭還真看着這邊,手指抓着欄杆,有些緊張的樣子。
我就不好意思縮着了,鄧二一把拉我出去,大步就走過去。
道上不怎麼擠,口臭男他們當即瞧見我們了,紛紛站了起來,鄧二一縮脖子,放慢了腳步:“我跟着你。”
這傢伙就知道耍嘴上威風,真對上了,就成了那慫樣。
我就掐了他一下:“是你要出來的,要不我們先回學校?”
“不行,很多人都看了,逃跑算什麼英雄好漢,上,罵了再說!”
他推着我過去,我將書包側了側,方便隨時掏磚頭。
也就幾步路,我們走近了,口臭男臉色發冷,睜着眼睛盯我:“你說要單挑?有種,我讓你先出手。”
這幾個人都插着手,狂拽酷炫叼咋天,口臭男還風騷地撩了撩劉海,很享受被人群矚目的感覺。
我心裏邊兒還是有點怕的,我這犟性子沒激出來,暫時不敢打架,就沒上去出手,鄧二還是那慫樣,偷偷推我:“上啊,怕什麼,大姐大很快就來了。”
我看了看街道,壓根沒瞧着大姐大的身影,也沒有摩托車的聲音,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大姐大要是不來怎麼辦?
“他媽的打不打?別浪費老子時間。”口臭男又罵了一聲,走近兩步,另外幾個人也靠近,顯然不耐煩了,打算群毆。
我一下子抓緊書包,鄧二那貨當即諂媚:“等等,我們......熱身呢,哈,不急不急。”
他也開始張望街道,祈禱着大姐大快出現。我就知道不靠譜,媽的,都是這慫貨害的。
“靠,打,他媽的玩我們!”口臭男這時爆了粗,瀟洒一擺手,幾個人拳腳紛紛招呼過來。
我忙舉起書包,鄧二那小子掉頭就跑。我愣了一下,也忙跑,口臭男大罵不止,一群人都在笑。
這圍觀者已經很多了,我都沒跑出人群,屁股後頭就被踢了一腳,啪嘰摔暈乎了,口臭男腳下不留情,照着我背脊就猛踹:“讓你英雄救美,你厲害是吧,干!”
還有兩個人也圍毆我,另外的人則去追鄧二,我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一咬牙,抓起書包就往後面甩。
口臭男大罵著擋了一下,老臉成了豬肝色:“他裝了磚頭,我草!”
他抱着手後退,那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動作緩了,我亂揮亂甩,爬起來發狠,還真嚇到他們了。
口臭男就四處亂看,大叫起來:“找石頭,乾死他!”
幾個人都去撿石頭,我衝過去亂甩書包,犟了勁兒,牛也拉不住。
但這時候,身後另外兩個混混忽地拔腿往這邊跑,大聲叫嚷:“快跑,老師來了!”
我呆了呆,口臭男吐了口口水,指着我罵:“你死定了,老子絕對弄死你!”
他說完就跑,人群紛紛躲開,都叫個不停,這一伙人撒丫子跑進街道里,我也反應過來了,不妙,老子要是被逮住,豈不是比竇娥還冤?
我忙背起書包,悶頭悶腦沖,扒開人群,直接衝進另一邊的街道,心慌慌地鑽進巷子裏,根本不敢停下來。
後來走遠了,啥聲音都沒了,我才鬆了口氣,查看一下身體,背上有些痛,屁股青了一片。
媽了個巴子的,又叫人給揍了。
我又悶又氣,想起那個大姐大,更是不爽,放了我們鴿子啊,白給了三百塊錢。
我甩了一把汗,走出大馬路,在邊上歇了一會兒。日頭火辣辣的,晃得人瞎狗眼,我坐了一會兒,狗眼不瞎了,就瞧見對面路邊兒,一個紅衣女生,坐在女式摩托車上,正他媽啃蕃薯。
我當時就冒了火,我去你媽了個蛋的的大姐大,竟然在這裏啃番薯?
我站起來就跑過去,那賣蕃薯的大爺還笑眯眯地沖我招手:“小夥子,買不?”
大姐大就轉了一下頭,嘴裏鼓鼓的,然後她又轉了回去,之後又猛地轉過來:“我擦,你在這裏幹嘛,我正要去你學校呢。”
我黑頭黑臉:“我都被打死了,你去有個屁用,三百塊給回來,不用你幫了!”
我伸手要錢,她幾口吃掉蕃薯,輕輕一揚手,將垃圾袋拋進了垃圾桶,恢復了昨天的氣勢,嘴邊似笑非笑的:“是嗎?確定不要我幫?我看你夠慘的,褲帶都鬆了。”
我抽了一下褲子,還是很生氣:“我跟朋友差點被打死,你真不負責,別說了,錢給回來。”
大姐大挑挑眉,歪頭想了想,拍拍摩托車坐墊:“上來,姐姐教你如何不被欺負。”
我不怎麼信任她,沒坐上去,她斜斜眼:“上來啊,姐姐可是黑社會的,惹毛了我揍你啦。”
我只得坐上去,這摩托車太小巧,一坐上去就貼着她後面了,我渾身不自在,悶聲問她想幹什麼。
她呼啦開着摩托車走,還是很淡定的笑容:“小弟弟,你覺得那些欺負你的初中生,很厲害嗎?比你高大還是比你會功夫?”
我一愣,張口就叫:“比我厲害......”但我想着口臭男他們,又覺得不是很厲害啊,也不比我高大,都是初一的,全長那熊樣。
大姐大笑了一聲,一手開摩托,一手撫頭髮:“如果有人插隊,就插你前面,他跟你長得差不多高大,甚至比你矮小,你敢教訓他嗎?”
我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來,覺得她這話,有點深奧。
“應該不敢吧......”我嘀咕道,大姐大轉了個彎,還打了個響指:“我告訴你原因吧,你之所以害怕他們,不是他們能打,而是他們能裝,我就霸道,我就囂張,我就插隊,你咬我咩,你就是不敢咬我。你信不信,你臉臭臭地去插隊,你後面的人,也不敢咬你,因為你叼啊,他覺着你叼,敢插隊啊。”
大姐大匪氣很重,也不注意安全,開摩托都亂晃,我拉住她衣服,有些怕摔倒:“你慢點兒......我知道了,你就是說我膽小。”
她嘖了一聲,往滿是商店的街道開去:“你明白就好,你怕人,人就欺負你,你欺負人,人就怕你。上次去溜冰場,你跟那傻貨就是太慫了,完全就是逗比小學生,不欺負你欺負誰?你試試染黃頭髮穿喇叭褲去,絕對沒人敢欺負你。”
她說著,將車停在了路邊,腦袋昂了昂:“瞧見那理髮店了沒?進去染個頭髮。”
我一聽,明白她的打算了,但我沒動,乾巴巴開口:“染頭髮要扣分的。”
她嗆了一口,似乎想戳死我,不過終究是沒說話,載着我繼續走,一路都沒說話了。
我有些坐不住,她開得又快,我就抱着她,她側側頭:“你幹啥,連我豆腐都敢吃?”
她停了下來,我沒好氣放開:“不抱着得摔下去,誰吃你豆腐。”
她撇撇嘴,掏出煙來抽:“行了,旁邊那商店,進去買把水果刀。”
我一呆,問她幹嘛,她不耐煩:“去買就是了,姐姐教你怎麼做人。”
我疑惑地進去買了,掂量着水果刀出來,她一把搶過,將套子一拆,舉着水果刀對着太陽,明晃晃的,寒光都閃了。
我繼續問她想怎樣,她將水果刀給回我,輕輕打個響指:“你帶着刀去學校,如果他們欺負你,你就拔刀,記住,要狠要凶,如果還是搞不定,姐姐再親自出手吧,不過你得加錢,三百塊不夠塞牙縫。”
她說完就走,摩托車轟隆隆,整得跟拖拉機似的。
我拿着水果刀直抽嘴,帶刀上學?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