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唐彥心傷
唐彥看到他臉上的笑意全消.身體先是緊繃卻又是放鬆下來.“三皇子大駕光臨.讓皇朝蓬蓽生輝啊.”
“唐家少爺過謙了.我只為桃夭而來.放心便好.”
桃夭一看便連忙岔開話題.“子言.快將唐彥扶到側屋去.五十個板子若不上藥可了得.”
卿卿從外面跑了進來.手中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是大大小小的玉瓶.一看便知道是從太醫署那裏拿過來的.一路跑來.她的臉頰微紅.目光卻擔憂的看着唐彥.卻是對桃夭開口:“公主.我聽聞御書房中出了事便去太醫署取葯了.想着有備無患.”
“嗯.還是你考慮的周全.”桃夭又看向他們二人.“子言.你為他上藥吧.”
關鍵是這裏三個女子肯定不能為他上藥的.至於紹離.她只怕唐彥會再遭一次罪.也只能這樣安排了.
子言點點頭.半攙着唐彥走向了側屋.
桃夭腳步都沾染上輕盈.走到了紹離的身邊.看着他站在那裏笑着側頭望他.
“你怎麼知道今天我去御書房會遇到事情啊.還讓清荷去請唐彥和子言.你就這麼擔心我.”
紹離抬手曲起手指在桃夭的額頭上一彈.不巧剛剛彈在了之前被奏摺打到的地方.額頭上一同.讓桃夭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眼眶也有些微紅.看到這種情形.他卻是慵懶的開口.
“我猜的.”
說完便直接轉身走進屋內.也不管桃夭在身後一副委屈的樣子亦步亦趨的跟着.
桃夭一臉的鬱悶.以前也就算了.現在好歹自己也是公主了.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卿卿和清荷笑着跟在桃夭的身後.卻被一個太監的到來打斷了腳步.
那個太監手中一個玉盤上面是一個洛陽溫玉的碗.碗中是棕色的湯藥.散發著有些苦澀的味道.湯藥的旁邊還放着兩三塊的蜜餞.在卿卿和清荷的目光下停住了腳步.
“奴才是太子跟前服侍的小高子.剛剛皇上派公公送來一碗湯藥到太子那裏.奴才怕這湯藥涼了便端了過來.”
卿卿頗懂宮中禮節.急忙伸手去接了過來.
“皇上在意太子是我們做奴才的都知道.畢竟是血緣之親.太子既然已經受了懲戒便決然不會再犯.太子在公主側屋上藥.一會便會出來.”
那個小高子連連點頭.口中也不斷的囑咐着:“皇上心疼太子.特意讓太醫署熬了這碗湯藥.送來的公公囑咐了幾次要讓太子安心養傷.良藥苦口還送來了蜜餞.”
“父皇真是有心了.小高子你將葯端過來吧.”唐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門口.看着那碗葯到底眼底多了一絲暖意.
唐彥看着那碗看上去便不是很好喝的葯.想着將其一飲而盡就好.卻聽到紹離慵懶的聲音響起.
“我還以為你病了那麼久應該有教訓了.誰知還是這樣的輕信.”
唐彥的手一頓.之後皺着眉頭看着在主室的紹離正較有興緻的看着他.詫異的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子言看了一眼紹離的神情.伸手將唐彥手中的碗端了過來.放在鼻端一聞只有濃濃的藥味.並沒有其他的氣息.
桃夭也是一愣.之後從頭上取下一根銀簪.走過來放在碗中.拿出來片刻.卻沒有絲毫的變黑.不由疑惑的看着紹離的神情.
紹離倒是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抬一抬手示意他們若是不信便請便好了.
唐彥到底心中還是存了一絲疑慮.看着葯碗久久不動彈.他並不想要懷疑父皇.畢竟這麼多年的父子之情.就算他懷疑自己不是他的血脈.也定不會就如此要了他的性命.只是他卻不由不懷疑這碗葯.卻不能就此倒掉.畢竟是父皇親自賜的.
小高子看了一會.便知曉主子十分的為難.便開口道:“讓奴才先為太子嘗嘗葯是否涼了些.若是亮了便叫丫鬟再去熱一熱.”
唐彥看了一眼小高子.之後點點頭說道:“也好.”
小高子接過葯碗.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喝了一口.
片刻過後.小高子的臉色驟變.眉間漸漸呈現出黯淡的黑色.竟是直直的後仰去.如同一塊石板一般落在了冰冷的地上.就連眼睛都還沒有閉上.
唐彥看着那碗葯與小高子一同落地.落地的瞬間便如同他的心一般摔了個粉碎.再無法拼湊.
桃夭嚇得後退了一步.之後壯了壯膽子.蹲了下來看着小高子的眼神已經渙散.身體不過剛冷便已經僵直的像是死去很久的屍體.除了眉間的那一抹暗黑沒有絲毫中毒的徵兆.在桃夭伸手闔上了小高子的眼睛之後.卻發現小高子額上剛剛還在的暗黑色也消失了.這樣看上去不過是這具屍體猝死的模樣.看不出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葯中無毒.屍體看上去也不是中毒的樣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桃夭還是不解的將目光投向了紹離.
紹離本想無視.卻架不住桃夭那一副求知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飛不起來的黃鸝一般.讓他都無法狠下心來.便解釋道:“既然在葯中下毒會被人發現.便選擇一個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下.地方最隱蔽的就是碗口.”
桃夭恍然大悟.碗口只有那麼細細的一圈.就算唐彥懷疑用銀針探試.也不會查出葯裏面有什麼毒的.但是若是喝葯的時候.口便一定會觸到碗口.那藥性一定是極其快的.瞬間便會要了唐彥的性命.
桃夭剛明白過來.便被唐彥的苦笑驚到了.
唐彥先是大笑.后來卻是帶了些哭腔.那笑意越聽越讓人心中凄涼.彷彿是一把刀將心狠狠的剜了下來.一時間竟是鮮血淋漓.無法呼吸一般.
這樣子的唐彥.桃夭從來都沒有見過.強忍着心中擔心.桃夭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目光看着他的眼睛.生怕他會發生什麼一般.
“呵呵.他竟是想殺我.我的父皇.我最崇拜仰仗的父皇.曾經在獵場騎射之時親手教我該如何做的父皇.在御書房多番教導我的父皇.今日竟是要殺了我.呵呵.我先是沒有了母后.現在卻又沒有了父皇······”
桃夭看着唐彥的雙目都染上些微紅.卻強忍着不讓眼淚流出來.說到底他與她是同年而生.雖說唐彥如今長高了些.卻到底不過是一個少年而已.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卻被他一下子拽到懷中.本還想掙脫.卻感覺肩上漸漸的有些濕潤.心中便是軟了下來.
十年來的因為中毒常常白日中神志不清.最是疼愛自己母后在一夕之間病逝.他也失了太子之位.雖然這些都是他早就已經想到的事情.但是從儉入奢易.從高到低難.從萬人敬仰的太子到了一個被朝廷通緝的皇子.事到如今卻也不能細細查究自己的身份.現如今敬仰的父皇.竟是想要了他的性命.這些事情究竟帶來如何的委屈.桃夭是不知道的.卻知道他真的很不好受.就算平日中每日都開始操勞着國事.就算他騎射精湛.百步穿楊.卻也抵不過這些人情冷暖;就算他少年老成.動心忍性.卻也是擋不住世態炎涼.
桃夭輕輕的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我還在.至少你不是一個人.”
至少現在你還沒有一個人.
只要她還在.就一定照顧他.不讓人將他的性命帶走的.
無論需要用什麼辦法.
夜幕垂霧.黑暗中連一絲星辰都沒有.這樣的夜晚很少得見.桃夭卻是推開窗子看着夜空中發獃.子言和唐彥早就已經回去了.只有紹離依舊還在這裏.
那日過後.桃夭便讓清荷吩咐下去做了一個玉榻.夏季之時睡上去.通體冰涼可以避暑氣.入冬之後便用炭火時常烤着.整個玉榻晶瑩通透.在炭火下也是暖意萬分.桃夭第一次奢侈了一把.竟然還是因為北朝的三皇子.
紹離慵懶的卧在榻上.塌下披着前幾日唐彥給桃夭送來的白狐的皮毛.倒是十分舒適.
“今夜無星.就算你學會了夜觀星象也不是時候.”
紹離難得幽默一把.但是桃夭卻是提不起興緻.聲音都黯淡了幾分.“曾經我不知道該如何做的時候.總會有個人出現在房頂.”
紹離聞言莞爾.抬眼看着桃夭.“他會告訴你如何做.”
桃夭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搖了搖頭.“是我告訴他會如何做.如今我只是旁觀者迷罷了.”
“你便把我當做他.”
桃夭看着紹離.半會之後搖了搖頭.你與他一點都不像.
“哦.我與他有何區別.”
桃夭仔細的看了看紹離.之後低頭笑道:“這些年過去了.我早就記不住他的眉眼.我只記得他很厲害.明明沒有多大的年紀便有很好的輕功.”
紹離的嘴角微挑.眼帘也稍許的垂下.“你是小覷我的輕功.”
“不是.最大的區別是..他的目光似乎總是動着想要殺了我的念頭.”
而你.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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