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復仇的定義
第一百零九章復仇的定義
此刻正是呵氣成冰，一年中最為寒冷的季節，而在這根枯枝之上，數朵娥黃、嬌嫩的迎春花正迎風怒放，有着淡淡的清香，燦爛的讓人心驚，有如面對神跡。
是的，神跡，當陸遙從齊暉手中拿起這根枯枝之時，心中所想的就是這個詞語，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齊暉會是那樣的表情。
在這根枯枝之上，盤聚着一種很強大的、生機勃勃的力量，才使這枝迎春花在冬日裏傲然盛放，並在千里傳訊這樣的路途中，使終保持着剛剛綻放之時的嬌艷，和花瓣的伸展，彷彿永遠都不會凋零。
在一開始接觸武道修行之路時，陸遙曾固執的認為，武道修行，就是殺人技巧的修鍊，如何能夠使自己具有更強大的力量，更快、更迅猛的把敵人斬殺，這，就是武道修行的最終目的。
但隨着武道修行境界的提高，功力的加深，在那場經歷了武道諸般境界的夢境變幻之後，陸遙漸漸明白了，武道修行之路，其時是實現自我生命突破的一種方式，是窺探天地之秘奧的路程。
要知道，人做為萬物之靈，本身就有着強大的力量，而武道修行，就是為了更好的，更全面的，把這種力量開發出來，解開生命之秘，打破天地之桎梏。
無論是瞎大師鍛造之路的修鍊，還是夏雨蟬歌舞藝道的修鍊，其時最終地目的。和武道修行之路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突破生命的極限，這，就是所謂的進軍天道吧。
那些武道修行者的前輩們，之所以向其他強者發出挑戰，不是因為世俗的恩怨衝突，利益糾紛。而只是希望在生死之戰地過程中，能有更上一層樓的體悟和突破。因為一個人在生與死地邊緣，常常也能激發起更強大的生命潛力，能夠使自己的修行境界，有了質變般的提高和飛越，對於是否會喪失生命，他們並不在意，死亡。也許是生命的另一種方式延續呢。
這也是為什麼有些武道修行者，在堪不透生死之念后，武道境界再無寸進的原因。
所以，當陸遙用手接過那根，在冬日裏盛放的迎春花枯枝時，做為一名武道之路地修行者，他的感受比所有人都更加震憾，就如當日在夢境之中。他最後所看見的，那名身居高峰的武道強者，有着無比期許的微微一笑。
夢境中的微微一笑只是虛無的感覺，讓陸遙無數次在心中揣摸，那是怎樣的一種高深境界，而此刻。手中盛開地迎春花卻把那份虛無的感覺，實實在在的演繹了出來。
一種超越了生死，超越了四季輪迴，超越了天地固有次序的力量。
這，也許就是武道的終極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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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寶通錢莊總部，此刻仍然佈滿了斷垣殘壁，上官青思索性聽從東方龍的建議，找了一些京都建築業地大師來，給出優厚的條件，要求他們把寶通錢莊。在原有的基礎上。重新建過，為了方便這些日子處理事物。便把因為京都之亂站錯陣營，而被滿門抄斬的，工部李侍郎的府坻給買了下來，做為暫時處理諸般事物的所在地。
此刻，上官青思已經根據上官唯明當日的臨死遺言，順利的把寶通錢莊秘藏寶庫開啟，所得到的巨大庫藏黃金，使上官青思小小年紀，便成了天下最富有的人。
這李侍郎地府坻，是京都有名地豪華大園，雖然與昔日寶通錢莊總部的莊院相比，還有所不足，但景緻佈置之妙，也有獨得之秘。
積雲軒便建在園中翠羽湖地湖水中央處，此刻湖水都已上凍，放眼望去，是白茫茫一片的積雪，積雲軒以長廊相連，空臨其上，頗為遺世獨立的傲然味道。
新的會議，便是在積雲軒招開的，雖然升有火爐，但屋中仍然有着詭譎般的陰冷。
“青思，我和你三師叔之所以全力支持你報仇，不但是因為上官師兄死的冤枉，做為師弟的我們，有責任，也有義務為他報仇，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從寶通錢莊的發展上來講，這個仇恨也必須要報的，威望不是乞求、讓步就能夠得到的，而是通過血腥殺戮來建立。”
“如果當日不為上官師兄報仇，其它幫派的人，就會覺得我們軟弱可欺，就會不停的來挑釁我們，侵佔我們的地盤，殺戮我們的幫眾，而報仇則是一種決心和力量的顯示，讓那些不安份的心歸為安份和恐懼，所以，當初我和你三師叔全力支持你，哪怕是死也是展開報仇的行動，因為爭奪江湖霸業，這份魄力是必須要有的。”
“是的，我的意思是說，報仇只是一方面，更多要考慮的卻是，這一行動的意義和後果。”
看着放在桌子上，那根代表武尊令諭，枯枝而盛放的迎春花，在良久沉默之後，最先發言的是李君豪，他那一慣嘻笑無忌的圓臉，此刻有着的竟是罕見的嚴肅。
“現在除了龍玄霜和永王李琨，所有當初參加害死上官師兄的仇人，都已經被殺死了，而龍玄霜也被廢了武功，落在了我們的手上，說實話，現在要殺死龍玄霜只是一句話的事，但，殺死龍玄霜之後，可能要承擔的後果，卻是滅頂之災、、、、、、。”
上官青思只覺得一股氣血上涌，差一點便要拍案而起，不過，這些日子，她日日觀看上官唯明密室之中的江湖資料，體會着江湖血腥廝殺地殘酷。性格多少也有了些沉穩，她的小臉漲的通紅，不過說話的語氣到是在經過努力控制下，保持住了聲音的柔和。
“師叔的意思是不是說，應該聽從武信令諭，而放了龍玄霜？”
“不錯，雖然龍玄霜被廢了武功。和武尊令諭中的要求有所不符，但。那是接到令諭之前發生地事情，接到令諭之後，我們對龍玄霜並無損害，所以，武尊應該不會怪罪的、、、、、、、”
“憑什麼？！”
上官青思忍不住爆發了，她努力保持神情地穩重，但白玉般的臉頰還是透着一抹嫣紅。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激烈起來。
“龍玄霜是害死我老爹的主要兇手，我哥哥也是在龍玄霜和永王李琨的教唆下，而背叛老爹的，現在，你卻讓我放棄對龍玄霜的仇恨，這憑什麼？！就憑那麼一根破樹枝和上面開着地幾朵破花么？、、、、、、”
“青思，不要任性！胡說八道！”
性格暴燥的齊暉有了幾份惱怒，忍不住喊叫道。這時他發現，隨着他的這聲喊叫，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陸遙，那雙如寒星般的雙眸掃了他一眼，一股森冷寒意無聲襲來，齊暉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當日。目睹陸遙擊殺白劍青的情景，心中一寒，後面的語氣便變得有禮貌了許多。
“青思，你不習武道，所以你不明白這根枯枝代表地含義，武尊龍信的強大，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
“所以，你們就害怕了？！是嗎？！”上官青思的語氣有着一份不管不顧的絕然：“我不怕，就算是死，我也要殺死龍玄霜的。大不了一命換一命。”
“我齊暉這麼多年出生入死。從來就沒有怕過！”
齊暉暴跳如雷，此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陸遙那帶有威脅意味地眼神，吼叫道：“當年龍信剛接任武尊之位時，號令天下，如有不聽從號令者，便會被滅門滅派，到時不是你一個人生死的問題，而是所有的人都會死的。”
“不要被仇恨蒙蔽住你的眼睛。”李君豪插言道：“不要把上官師兄的死，看成是單純的仇恨，在江湖爭霸的過程中，必然要面對死亡，我想，上官師兄在死亡的那一刻，也是有着這樣覺悟的，如果上官師兄還在世地話，他也絕對不會贊成這種盲目地、沒有理性和勝算的報仇行為。”
李君豪苦口婆心地勸解道：“青思，你把你的報仇行為看成是你一個人的事了，其時不是這樣的，你是寶通錢莊的主事人，是寶通錢莊、蒼狼幫、鐵騎會的主事人，你要對所有人負責，你的決定，跟這三個幫派中，每一個人的生死都有極大的關係，你要對他們的生命負責，所以，請你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一定要慎重。”
“曾經有一位值得尊敬的武林前輩，他統領一個強大的組織，他只有一個兒子，他的這個兒子極其超卓，這名武林前輩對他的這個兒子鍾愛非常，甚至覺得，他的兒子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但他的兒子在一次去另一大勢力談判時，中了暗算，而被人殺死，只是，另一大勢力的主事人並不知道，他們殺死的這名使者，就是那名武林前輩的兒子。”
李君豪忽然講起這樣一段江湖秘聞來，齊暉忍不住看了一眼陸遙，因為齊暉知道，李君豪所講的那名武林前輩，便是他們的師傅，當年有魔神之稱的陸嘯雲，而故事中的兒子，便是陸遙的父親，他們的小師弟。
“那名武林前輩採取了妥協、讓步的方法，並表示，他並不怪罪另一大勢力把他派出的使者殺死，他仍然希望雙方能夠合作，另一大勢力的首腦人物，被這名前輩的軟弱和近乎屈辱的誠懇態度所感動，於是便同意了合作，有三年時間，雙方合作無間，共同打下了一片天空，另一大勢力的首腦人物甚至提出，要把自己最鍾愛的女兒，嫁給早已喪妻的那名武林前輩，以此來增進兩個幫派的感情，那名武林前輩很高興的同意了。”
“就在婚禮的當晚，那名武林前輩率領他的弟子，開始了隱忍三年之久的復仇，在出奇不意的打擊之下，另一大勢力被連根拔起，那名首腦人物全家一百七十多口，全部被斬殺乾淨，其中包括那名剛入洞房的新娘，當時那名武林前輩說了這樣一句話，復仇，是一盤放冷了再吃，會覺得更加美味的菜肴。”
“既然選擇了爭霸天下，那麼，就應該把幫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個人的利益和愛憎。”
最後，李君豪以一種誨人不倦的語氣勸說道：“青思，和那名武林前輩相比，你難道就不能多點耐心、多點等待、多點策略么？”
此刻，上官青思多少恢復了冷靜，她不但從李君豪的話語中，聽出來了勸導，還聽出來了，如果她一意孤行的話，可能她還要面對背叛，而這種背叛完全怪不得他人，因為是她自己把個人的情感，參雜到江湖事物的處理中了。
上官青思那張秀美無儔的容顏，此刻除了痛苦、憤慨，還有一絲軟弱和彷徨，雖然她知道李君豪說的是對的，但她還是不能釋懷。
上官青思看着坐在一邊，一直沒有發言的陸遙，求救般的問道：“遙哥哥，你的意見呢，你支持不支持我報仇？支持不支持我殺死龍玄霜？”
李君豪和齊暉也有些情緒緊張的看着陸遙，因為如果陸遙堅持支持上官青思的話，他們根本就制止不了，上官青思殺死龍玄霜的行為，他們會跟隨着上官青思，一起墜入深淵的。
陸遙從桌子上，拿起了那根盛放迎春花的枯枝，感受着其中，奪天地造化之功的強大力量，仇恨、血腥、暴虐、殺戮的諸般之念，在此刻就如烈陽下的冰雪，都已消失無蹤，陸遙從曾經一度沉浸的負面情緒中，完完全全的踏越而出。
對他而言，這根盛放迎春花的枯枝，不是武尊力量的證明，也不是挑戰書，而是生命最豪華盛宴的邀請。
“青思，無論你決定如何來報仇，來對付龍玄霜，我都會支持你的，你現在已經踏上，爭霸天下的道路，只要你認為，你的選擇能夠使你獲得成功，那麼，我便全力支持你。”
“不過，你的決定要快，因為我明日便要啟程，前往武尊山，和武尊龍信相見。”
以陸遙的心性定力，想到將要和武尊龍信這樣的武道巨人相會，臉上也不由露出熱切的神情，他把手中的枯枝放回桌子上，一陣冷風從窗縫吹入，眾人親眼目睹了那根盛放迎春花的枯枝，漸漸放光、幻化、破碎，最後彷彿從來就不曾出現過的一般，憑空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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