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一二九章 麻子大爺去世
母愛的力量是偉大的,我看到媳婦眼裏堅定的目光,我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緊緊的握着媳婦的手,幸虧我跟這家醫院熟悉,院長給協調醫生,並對我說醫生很快就來了。我們只好去產房等着,這時護士拿來了一個監聽心音的機器,這個機器放在胎兒的心跳位置,會把胎音放的很大,可能是出羊水的原因,胎音一陣陣的很大,撲通撲通的跳。我的心也跟着跳,沒有想到嬰兒的胎音是那麼的令人震撼。
我知道媳婦肚子裏的小生命,就要出生了。終於在快天亮的時候,醫生來了,在醫生來之前。我一直握着媳婦的手,手都握出汗了,可是我還想緊緊的握着,我知道媳婦這一進去,所受的罪和心裏的恐懼是我無法想像的,我心疼自己的媳婦。忍不住的想流淚,可是那麼多醫生和護士,我強忍住了眼裏的淚水。
到了手術室的門口,我被禁止入內,和我娘兩個人等着,看着手術室三個字,我始終靜不下來。各種擔心交織在一起,在那裏一個勁的轉,等待的時候我才知道時間過的那麼慢。天亮的時候,我岳父岳母趕來了,問我們情況,當我娘說到還在手術室,看樣子受老鼻子罪了,我當時眼淚就流出來了,怕別人看見,我趕緊的跑到窗戶跟前偷偷的抹眼淚。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一個護士抱着一個孩子出來,對我們說:“恭喜你們是一個千金,母女平安。”呆腸介弟。
我接過自己的孩子,從這一刻起,我就是一個父親了,做父親的喜悅一下子湧上來,有了媳婦也就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有了責任,看着女兒熟睡的樣子,我心裏幸福極了,女兒剛出生閉着眼睛,小嘴好像還在動,白裏透紅的皮膚,顯的無比嬌嫩,我親了會女兒,把女兒交給了我母親,接着心裏就盼着媳婦出來。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和護士推着手術車出來了,媳婦緊閉着眼睛,面色有些黃,我看到這裏心裏一急,拉着一個醫生說:“醫生,醫生,我媳婦怎麼樣?我媳婦怎麼樣?”
醫生說:“小夥子你不要激動,手術很成功。”
我着急的說:“那我媳婦怎麼躺着不說話?”
醫生說:“剖腹產需要慢慢的恢復,一會就會清醒過來了。”
我聽了醫生的話,不再像剛才那麼急了,只是心疼媳婦,把媳婦推到住院的地方,從手術車上抬下來,放到病床上,我就緊緊的抓着媳婦的手,一個勁的在那裏疼的掉眼淚,好一會媳婦醒了,朝着我虛弱的說:“曉東你怎麼哭了?眼淚把我的手都打濕了。”
我趕緊的擦擦眼淚,對着媳婦說:“我是高興的,高興的掉眼淚。”
媳婦說:“把咱們的孩子抱過來我看看,這個小傢伙在我肚子裏的這幾個月一點都不老實。”
我岳母趕緊把孩子抱過來,孩子到現在還沒有醒,睡的很香甜,媳婦看着孩子喜極而泣,我岳母趕緊的勸媳婦不要哭,說月子裏哭對眼睛不好。我媳婦笑着說:“沒事,我是高興的。”
我的女兒出生了,接着就是回家掛紅子,三天報喜,其實在農村,一般有經驗的,一看掛紅子,不用問,就知道是男孩是女孩,生了男孩就掛一張弓、一支箭、拴一頭蒜,意思是能打會算,生女孩就掛一塊紅布,上面用紅高粱桿穿起來,象徵以後能紡會織。
我回家高高興興的掛完紅子,就煮了二十九個雞蛋,去給岳父岳母報喜,報喜也是有規矩的,在以前生男孩或者生女孩,娘家是不問的,只要一看女婿帶來的東西就知道了,生男孩的,書包里裝着一隻鋼筆和一本書,而女孩卻是一束花。
我高高興興的用書包裝上二十九個雞蛋,和一束花,就去給我岳父岳母報喜,在岳父家吃了一頓飯,然後就回家。等到第九天的時候,女兒就該送米糖了,我不知道米糖是哪兩個字,但是這個卻是我們祖輩傳下來的規矩,女孩九天,男孩十二天,這一天親戚好友都會帶着雞蛋和湯一起來賀喜,那一天麻子大爺也來了,到我家之後,看着我的女兒非常的高興。
有了女兒之後我的生活更忙了,給媳婦做飯,照顧小孩子,洗尿布,洗衣服,還得看病,不過雖然忙,但是日子過的很充實,漸漸的把麻子大爺的話給忘了,這天夜裏我睡覺的時候,就有人喊我,我睜眼一看,自己竟然在院子裏,我的跟前站着一個人,這個人穿着一身藍色的馬褂,帶着一個瓜皮帽,面色比普通的人白,我一看這個人,驚的張大了嘴巴,這個人竟然是我的那個紙人哥哥小會。
我驚奇的說:“小會哥哥你怎麼會來這裏?”
小會說:“弟弟,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的。”
我說:“什麼事?”
小會說:“我給你說了你不要傷心,我爹和我該走了,我爹讓我來給你說一聲。”
“你和你爹該走了?”我有點迷糊了,想了想忽然想起來,小會的爹不就是麻子大爺嗎?他說和麻子大爺該走了,這個走不就去世嗎?我想到這裏,感覺腦袋一下子大了好幾圈,對着小會說:“小會哥哥,你是說你和我大爺……”
小會點點頭,然後對我說:“曉東我爹說了,讓你一定要天亮了再去,他想安安靜靜的走,後事都安排好了,還說凡事不用你操心。”
我哪聽的進去這些呀,一個勁的在那裏哭,小會說:“曉東你別哭,一定要記住我的話,等天亮了再去,一定要記住了。”
說完之後就慢慢的走了,我心裏一急,竟然醒了,我醒了之後,我媳婦問我說:“曉東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睡覺哭起來了?”
我一聽心裏一急,就把自己做的夢說出來了,等說出來之後,又有點後悔,鄉下有一個說法,就是做了噩夢,晚上不能說,必須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說。後悔只是轉瞬之間的事,我在那裏再也睡不住了,想穿衣服起床,到麻子大爺家看看,這時媳婦說:“曉東,你最好別去,剛才我聽你說了,小會哥囑咐你,一定要等到天亮再去,麻子大爺既然這樣說了,那就肯定有他的用意,他老人家想輕輕鬆鬆的走,你就等到天亮吧?”
我一聽也是,小會反反覆復的囑咐我天亮再去,一定有他的道理的,於是我從床上走下來,在屋子裏轉起圈來,一圈圈的轉着,心裏一股急火。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我出去騎着摩托車,就急急的朝着麻子大爺家而去。過大街穿小巷,到了麻子大爺的家門口,麻子大爺家的大門大敞四開着,我心裏一喜,心想麻子大爺肯定沒有事,於是趕緊的插上摩托車,趕緊朝着麻子大爺家走去,一進大門,我當時就愣了,麻子大爺家的大門放着一個棺材,漆黑的棺材發出瘮人的幽光,傻子都知道棺材意味着什麼,我知道大事不好,小會說的是真的。
於是我趕緊的進了大門,朝着屋裏一看,頓時覺得一股棉花塞着嗓子眼,眼裏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看見一張床對着門放着,在床上躺着一個人,這個人帶着瓜皮帽,穿着壽衣,直直的睡在床上,我趕緊的跑過去,只見麻子大爺睡在那裏很安詳,面上帶着玩笑,兩隻手很自然的放在身子旁。我伸出手,慢慢的靠近麻子大爺的鼻翼,想試試麻子大爺有沒有呼吸,手顫抖着,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於是我用另一隻手,抱着我的那隻手,放到了麻子大爺的鼻翼邊上,沒有感到呼吸,我知道麻子大爺已經去世了,當時感到天旋地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一下子趴在床邊上,大聲的哭着大爺,我放開嗓子哭的,大清早的哭聲傳了很遠,這個時候,周圍的鄰居都聽到了哭聲,從四面八方的趕過來,大家一聽是麻子大爺去世了,都忍不住的垂淚。
麻子大爺為人非常好,周圍的鄰居不住的惋惜,這時忽然一個粗嗓子在那裏哭嚎道:“哥,我的二哥,你怎麼說走就走了?昨天咱們哥倆還嘮嗑,才一時不見,你就到那邊了。”
我一看是鄭大爺,鄭大爺和麻子大爺的交情不錯,鄭大爺哭了一會,我擦着眼淚就問鄭大爺怎麼回事,鄭大爺說:“昨天你麻子大爺找到我,說自己該走了,等走了之後,讓我給安排後事,他自己的墓地說已經選好了,就在你們楊家的西邊那個林地,他給我一萬塊錢,辦喪事一切從簡,不要三天五七,剩下的錢都給你,還有三天的時候,你們幾個小哥們把屋子裏的那些紙牛紙馬的,給帶到墳地里燒了,還說讓你一定要好好的行醫,一定會有福報。我當時聽你麻子大爺一說,傷心極了,可是你麻子大爺說傷心啥,生老病死都是天意,他活八十多歲,現在沒病沒災的走了是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