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逆位
最近一段時間工作不太順利，好像我每年都有一個低谷期，而且總固定在這兩個月。
當然大的問題沒有，被吹毛求疵是免不了的，總之心情煩躁。
除了接到L的電話那刻，我幾乎都不會再想起他來。L這陣子貌似春風得意，時常聊騷。我很少跟他扯工作方面的事，也盡量不表露情緒。每個月他提出大概三次約會，一般我會赴約兩次。這樣的習慣已經保持了一段時日。
我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變化。
直到有一天L又打電話來約見，剛巧我那天有事。我說：“改下周五好么？”L憤憤然道：“你知道么，我現在只有看到你才會硬起來，怎麼辦，看見其他人都硬不起來了。”我笑，第一個反應是得意兼“他哄人的技術見漲”，緊接着我預感到麻煩以我對L的了解，他一般不會說假話。MD這就麻煩大了，還得賴上我怎麼的？
當然，我對弔兒郎當男的見異思遷能力還是有信心，覺得就算一時如此，也無甚大礙。
在他對我欲罷不能的時候，在他只能對我一個人有生理反應的時候，我是可以呼風喚雨的吧。雖然花無百日紅莫名想起《甄嬛傳》。
我竟然未像過去那樣嬌羞竊喜。我心裏想：不就是個炮友關係么，搞那麼隆重幹什麼。然後就忙別的事去了。
什麼時候發生的這種轉變呢？
我曾開玩笑問L：“像你這麼自大又臭屁的男人（避諱提及“自私”），怎麼會有女人喜歡？”他說：“是啊，她們都沒你有眼光，一看見我這副德行就都走掉了。所以只有你能撿到寶，看我對你這麼好……”“放屁！你對我哪裏好了？”L不以為然地大聲抗議道：“我對你還不好！你看我百忙之中……還接待你。別人要來找我都讓他們趕緊滾的！”我無語。換做是別人說這話，我會覺得自己簡直輕賤成了狗尾巴草；但L說這話，我信他此言不虛：他這人就是這麼極品，目的性太強，不肯做一丁點兒“無用功”，難怪很多認識他的人也討厭他。我究竟看上他啥了……
我和L在一起的時間比Y要長。雖然總以面具偽裝、且沒有朝夕相處，我依然覺得彼此熟悉了對方的本性，就好像家裏常來往的一個親戚。
我為L赴約的次數越多，越發現這個人的問題。我秉承着獵人的耐心，默默地受着，按兵不動。我記得每次他為了近便而折騰我跑遠路，也記得他懶得為我準備禮物而找借口。
最近的一次約會，是在晚間。約會前L剛應酬完，微醉，力氣倒還是蠻大。
“我和你老公，誰厲害？”
“你！”
“誰的時間長？誰能讓你更爽？”
“你……”
這我倒是沒騙人。
他嚇唬我：“你老公有沒有走過你的後門？”“別想！”我喊道，“他要是敢這樣，是要跪搓衣板的！”
“跪搓衣板？”L明顯被激將了，我真是後悔我無意間的挑釁。他以前也會拿我的前男友們做對比，但現在好奇心更盛了，幾乎每次見面都得問候我老公的房事情況。我盡量避而不答，反問他：“你幹嘛對此這麼感興趣？那我要是問你老婆的事你會說嗎？”
L把頭一偏：“你問啊。”
我呆掉，其實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你老婆……皮膚好嗎？”
“還行吧。”
我指指自己的嘴：“她也會？”
“會啊，為什麼不會。”
“技術怎麼樣……”我開始覺得這場對話真是荒誕無稽。
“還好啊。”
一般我9點鐘會準時走，L拉住我嘟囔着：“今天不要你回去了。”我知道他今天是借口出差未歸跑出來的，所以他不用回家。我不為所動地笑笑：“別鬧！”他抱着我不動，我跟他又磨蹭了半天，快九點半了，還不撒手。我急了：“我要回家！”“你打個電話，就說要通宵加班嘛。以前又不是沒加過。”“你有病吧！誰會信啊！”L努着嘴抱怨道：“以前你不讓我回，我都沒有回！”“那是提前就通知你了好么！今天不行！你不要名譽我還要呢！”
最後這句話貌似殺傷力很大，我看見L愣了一下，酒醒了一半，瞬間恢復了理智似的，放開了我。我有些尷尬，覺得言辭不妥。
“這次回去到下次見面之前，不能讓你老公碰你，聽見沒？”L霸道地扳過我的頭，吻得我喘不過氣。我心想：你是傻子么？這要求我要是提給你，你會答應嗎？當然，我也會說：“遵命！”
臨出門，L又跑上來抓住我，我擔心他又要變卦，結果卻只是聽見：“再親一次。”我心底一軟。
他是喝多了。L清醒的時候，對話當中他的“撇清”表示一直很明顯炮友不談感情；或者，有條件地談感情。他從不避諱“千里送B”的重要性，但僅限於解決生理需求，互贈禮物也是功利性的。幾年來分分合合、試探底線，我知道他絕不是口是心非。我自己敲敲打打，好不容易接受了這種關係，並努力做到最好。
就在不久之前的過去，我希望他能愛上我，我求着他愛我多一點。
從某一天開始，我自己對L卻沒有多少的愛情可言了。一個很簡單的自我測量方法就是：想像他跟你借錢。十萬、五十萬、一百萬，你借不借。以前我是肯的，多少都肯；現在？我跟你很熟嗎？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一旦不愛一個人，你就會清醒得多，也安全得多。我看得見L只想佔便宜而不想付出，那麼我心情好的時候各取所需，心情不好的時候你最好離我遠點。中間兜兜轉轉的還會有哄逗和佔有欲，然而我不再忍氣吞聲，開始變得像他一樣喜怒無常和情緒化。
當時正憧憬着明年懷孕解脫的我，並不知道自己和L的博弈遊戲，這才開始。新手上陣，初生牛犢。牌桌上最大的陷阱是感情，最大的籌碼是家庭。如果我輸得傾家蕩產，我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