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端
三月的魔都早已是春暖乍寒之時,由於受到冷空氣的干擾,太下半陽這才落天空,空中的溫度就讓人們裹緊了身上的外套,端着相機的遊人也顧不得留戀四周的美景,三五成群的向著自己的落腳之地,匆匆而去。
“嘶…”
一陣微風吹來,沈恪抽着涼氣打了個哆嗦,抱起手中的傳單轉身想走,卻不想身後憑空出現了個人影,眼前一花身軀微震,他就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我靠,這是趕着去投胎啊…”
嘴裏罵罵咧咧着,沈恪晃着有些眩暈感的腦袋,翻身從冰涼的地面上坐起,就見到遠處濕漉漉的地面上,散亂的鋪着黃色的宣傳單,頓時驚的呆住了。
沈恪今年二十二歲,出生在共和國北方的某個縣級市裡,原本應該在某個外國語學院混日子的他,卻在畢業前夕因為衝冠一怒為紅顏而被勸退,紅顏最終也飛向了別人的床。假如不是兄弟們為他湊足了傷者的醫藥費,恐怕還要吃上不輕的官司。
離開了學校,沈恪自然不敢向起早貪黑賺着辛苦錢的雙親說出真相,過了個沒滋沒味的年後早早的離了家,開始了南下打工的生活。懷揣着衣錦才還鄉的夢想,他選擇了共和國的魔幻之都。
理想雖然是豐滿的,可現實卻是骨感的。
連個大專畢業證都沒有的他,自然與那些高大上的工作無緣,更不要說下了火車后才發現,紅顏送的錢包長了翅膀不說,好端端的羽絨服也被小偷劃了個口子,露出了白色的羽絨。好在身份證還在,沒有被出站口的警察叔叔遣送回家,又碰上了個老鄉,這才沒有流落街頭。
跟着小學都沒畢業的老鄉,沈恪找到了現在的工作——給網吧發傳單。
晃悠着站起了身,沈恪摸了摸塞住的鼻子,鑽心的劇痛令他眼前一黑差點栽倒,愣了好久才走向遠處地面上的傳單,一張張的撿起規整好,他帶有血跡的手指停在了某個物體上。
鑲有鑽石和寶石的鑰匙鏈上,掛着個晶瑩剔透如同無色鑽石般透明的鑰匙,只是和現代那密集而又複雜的邊齒相比,這個鑰匙上面的邊齒只有一個齒面。
簡約的造型搭配以鑽石和寶石的襯托,小小的鑰匙如同一個藝術品躺在地面上,下意識的伸手拿住,沈恪就徹底的呆住了,手上的血跡如同有了生命,飛快的鑽進鑰匙不說,原本透明的鑰匙也變的模糊起來。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沈恪的大腦再也承受不住,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快看,有人昏倒了!”
“快打120!”
“嗨,小夥子,你沒事吧?!”
“沈恪,沈恪,你醒醒!”
迷糊間,沈恪睜開了眼,翻身從地上坐起,腦海中澄明一片,看着圍觀的路人們,對着付振海連連點頭:“付哥,我沒事,就是剛才被人撞了下,我們走吧!”
付振海心疼的看着散落在地的宣傳單,心中雖然恨不得破口大罵,可旁邊還有這麼多路人呢,嘴上只得說道:“好,這兩天你也辛苦了,今天就到這吧。”
隨着付振海收拾起地上的宣傳單,沈恪也是滿心的歉意,離開了圍觀的路人沒多遠,他就開了口:“付哥,今天要不就算我半天工資吧,你看這些宣傳單也髒了不少,還有的沾了血跡,眼看着不能用了。這回去,你也不好向老闆交代!”
眨動着不大的眼睛,好半晌,付振海才一伸手攬住了沈恪:“好兄弟,你也知道,咱們在這裏發傳單,老闆的攝像頭都可以清晰看到,說實話,這錢不多,等發工資了,我給你補上,咱兄弟之間,還那麼見外!”
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沈恪自然知道這是人家在和自己客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付哥,兄弟可不是哭笑啊,只是這個鼻子剛才讓人碰了下,就連說話之間,這也是隱隱作痛,再說了,小弟承蒙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不為付哥你着想,難不成還會拆你的檯子?”
付振海拍了拍沈恪的肩膀,右手的宣傳單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他也早就看到這些傳單已經髒了,只是扔在那裏的話,回來和老闆不好交代,現在聽到沈恪願意要一半的工資,他也就沒了顧慮。
兩人勾肩搭背的回到住處,沈恪看着付振海上了前台去找老闆,自顧自的走回了宿舍——大概十平米的閣樓里,放着三張簡易的上下鋪,裏面充斥着淡淡的臭腳丫子味。
在宿舍的床下拿出自己的臉盆,沈恪抽出掛在床頭的毛巾,拿着肥皂走向了洗手間,伸手抓住轉鎖一擰,將門拽了開來踏步而入,放下臉盆直起身,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牆壁上,用着四個釘子固定的玻璃鏡不見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個造型古樸的圓形梳妝枱,鑲金嵌銀的梳妝枱中間,一面光可鑒人的鏡子裏面,鼻青臉腫的沈恪張大着嘴巴,他的旁邊,浴缸上方的淋浴噴頭也沒了蹤跡,鏡子裏的地面上,防滑瓷磚也換成了木地板,直到這時,沈恪才發現,自己正站立在一塊柔軟的地毯上。
“老闆,這是又把廁所裝修了一遍?!”
滿臉問號的沈恪有些不能淡定了,仔細打量着周圍,發現牆壁上還貼有壁紙,整個廁所也沒了原來的霉變味,原來破掉馬桶蓋的馬桶也不見了影子,換成了個他從未見過的馬桶。
“嗨,達令,是你在外邊嗎?!幫我拿條幹凈的浴巾過來好嗎…”
一個柔柔的聲音突然響起,晴天霹靂般把沈恪劈的外焦里嫩,看着拉起的浴缸帘子裏探出個白皙的胳膊,腦海中所有的疑問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倒抽了口涼氣,轉身拉開門就跑了出去。
“咔噠…”
門扇閉合的聲音響起,沈恪大口的喘着粗氣,站在廁所門口看着自己熟悉的場景,拍了拍胸口,正想着自己要不要逃離現場,身後傳來了開門聲:“咔噠…”
“嘶…”
沈恪倒抽了口涼氣,瞪大了眼睛滿臉的絕望,剛才那個白皙的胳膊,也只有老闆的小蜜才有!
打開廁所的門,付振海看着站在門口的沈恪,在烘乾機處烘幹着雙手道:“沈恪,你這全天工資我給你保住了,剛才老闆問我怎麼回事,我說你在上班時間被人家撞到,應該屬於工傷,老闆調取了監控,也沒有說啥,只是讓你以後注意點,畢竟這個地方流動人口眾多,人多眼雜的,樹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可都有…”
“咕咚…”
重重的吞了口唾沫,沈恪如同歐美大片中的慢鏡頭似的,緩緩轉過了身子,看着廁所裏面的付振海,眼睛一抽,瞳孔瞬間放大,下一刻,他衝進了廁所裏面。
詫異的看着沈恪在廁所里直着眼轉悠,嘴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麼,仔細聽也只是鏡框,地板之類的話語,付振海搖了搖頭滿臉的鄙視:“切,小地方來的就是沒見過世面!都住幾個月了,還逮住馬桶那麼瞅…”
“咔噠…”
輕微的門鎖閉合聲響起,如同晴空炸雷般驚醒了旁邊的沈恪,先前的梳妝枱已經不見了影子,浴池上的帘子也拉了開來,上面不鏽鋼制的淋浴也物歸原位,防滑瓷磚也替代了先前的木質地板和地毯,四個釘子固定的鏡子旁邊,熟悉的牙刷牙缸異常刺目。
看到牙刷牙缸,沈恪表情獃滯起來,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雙膝一軟就跪倒在了冰涼的瓷磚上面,半張臉都貼在了瓷磚上面,大大的眼睛滴溜溜轉動着,如同索敵雷達似的搜索起來。
“砰砰…誰在裏面吶,這都半個小時了,你出恭洗澡打飛機也該完事了吧?!”
半個小時后,廁所門外傳來了個響亮的女人嗓門,這才使得沈恪徹底清醒過來,雙手揉着被瓷磚冰的麻木了的半張面孔,呲牙咧嘴的打開了門:“好了好了,大姐您…嘶…”
看着打開的門外走廊,沈恪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眼前出現的一幕讓他的頭皮都炸了起來:粉刷的乳白色牆壁沒了,取而代之的華美壁紙上是他從沒見過的圖案,走廊上方的led節能燈換成了老式的藝術掛燈,地面上的乳白色瓷磚變成了鋪有地毯的木質地板,模糊的玻璃窗外,一聲輪船的汽笛聲傳了過來:“嗚…”
“咔噠…”
又是一聲門鎖的閉合聲響過,震耳欲聾的敲門聲回蕩在了廁所裏面:“老娘告訴你,你娃兒再不出來,我就要破門而入了,到時告你個耍**,你娃兒可不要哭鼻子撒!老娘快要尿褲子啦!”
“咕咚…”
再次咽了口唾沫,沈恪伸手握住了門鎖,下一刻,他渾身一顫,炯炯有神的雙眼放射出前所未有的亮度,盯在了握住門把手的右手上面:“貌似剛才,我都是用右手開的門?”
有了這個想法,沈恪收回了右手,左手握住門把手緩緩轉動,卻不防廁所的門猛然打開,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臉上,下一刻,一個哀嚎聲響徹在廁所內外:“嗷兒…”
半聲哀嚎還沒叫完,沈恪原本后傾的身形被憑空止住,某個急了眼的女人,伸手拉住了他的身形不說,還直接把他踹出了廁所:“你娃兒等着撒,老娘過會再和你算賬!”
另一個時空的廁所里,伸手等了半天的女子不見有人回應自己,精緻的面孔上露出惶恐之色,匆匆拿過浴袍套住身體,高挑的身形穿過浴巾微微停頓,就疾步走到了廁所的門口,看着地上的青色盆子,好看的眉毛緊緊擰在了一起:“這,舒膚佳…潤膚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