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種充滿肉慾與狂亂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過完?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對她厭煩?她好累、好痛苦也好無助。
“醒了?”那個如惡夢般的男性嗓音突然打破這一室的寧靜,她怔怔地抬眸,望進一雙充滿溫柔笑意的男性眼眸中。
一身整潔無比的素色裳袍,將他襯得瀟洒不凡,那整整齊齊束在方巾里的黑亮髮絲,給他帶來特別的儒雅之氣,一旦穿上衣裳,所有的狂放不羈都立刻收藏在衣服的束縛之下,他還是那個尊貴卓絕的王爺。
“瞧你,都不好好蓋被子。”愛憐的嗓音中帶着無限的寵溺,拾起掉落的絲被,將她包裹起來,“累了是吧?”
嘆了口氣,為自己每次遇上她時那種失控的欲-望而感到傷腦筋,為什麼她的身體,能夠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愛戀?只要她的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他激動得不能自已,恨不得立刻將她壓上床榻,狠狠疼愛,即使她不給他任何回應,他都無所謂。
她的身上,有一股獨特的魅力,讓他心甘情願地臣服,眼裏再也看不見別的女人。
一把將她抱起,往寢室連接的那個小廳走去,穿過百鳥朝鳳的巨大屏風,裏面那一桶冒着白煙的浴桶就是他的目的地。
晨起后處理完事務后,就吩咐下人準備好浴水,給承受他一晚縱情的人兒一個舒服的享受。
當全身浸泡在那溫度適宜的熱水之下時,她才知道自己的身體與多疲憊,被熱水一泡,全身泛起的酸楚感覺,讓她差點呻-吟出來。
懶懶地躺在巨大無比的浴桶內,任由男人的大手在全身遊走,無數的經驗教訓告訴她,別想抗拒他的親近,只要有一絲的反抗,所得到的“懲罰”會讓她已經疲憊不堪的身子雪上加霜。
反正他對她的身體,已經里裡外外都熟悉透了,她也不要那種無謂的矜持,這副讓人厭煩的身子,既然他那麼喜歡,就交給他處理好了,她懶得管。
從一旁的大桶里舀出一大瓢熱水,細細地淋到她的髮絲之上,用帶着玫瑰氣息的發膏輕輕地在她頭上搓揉着,揉出細膩的泡沫,長年握着硃砂筆的尊貴大手,再輕柔地為她清洗全身,心裏想着自己怎麼會對這身子這般迷戀?每晚擁她入懷,萬般寵愛,怎麼要都覺得不夠。
這副身子,既然她是一臉放棄的表情,那麼他就來接管,同樣帶着玫瑰的芳香的浴膏塗滿全身,充滿力量的大掌在她身上各處撫摸着、搓揉着,細膩的雪肩,晶瑩的玉乳,不盈一握的腰肢,雪白修長的大腿,還有那每一根都精巧無比的白嫩腳趾,都被他仔仔細細地搓過。
那些被他縱情過後的痕迹,也被他愛憐地一一撫過,該死!自己怎麼會這麼粗暴?畢竟她的身體,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他最心愛的。
用乾淨的清水將她全身的泡沫洗掉之後,再抽過一旁的乾淨潔白的棉巾將她輕柔地包裹起來,抱到內室。
室內已經被手腳伶俐的丫頭們輕手輕腳地整理乾淨,那新添的紅木做的梳妝枱的几上放着一整套潔白的裳裙。
肚兜、衣裳、褻褲、絲裙,每一件女兒家的衣物,被他拿着在她身上一一妥帖地穿着完畢。一向只會脫下女人的衣裳,甚至連自己的衣服都有貼身侍從伺候,可是此刻,卻願意為她做,到底她能激發多少他從未做過的事情?
拿起台上的綠檀木梳,細細地為她將一頭青絲梳理整齊。
誰能想到,這全天下最為尊貴的男子,狂傲驚人的王爺,竟然可以為了心愛的女人,做盡這種事情,哪怕這個過程中,讓他欲-望勃發,他都咬牙忍了下來,想着她已經被他折騰了一整晚,也該留點時間讓她休息一下,等到晚上,到了晚上……
看着她被衣裳包裹住的玲瓏曲線,再度咬了咬牙。
一切都打理好了,他從銅鏡里望着那一直面無表情的女人,“明天,我們就啟程回京城。”
心,突然一驚!去京城,這麼快?望着她那微微張大的水眸,他滿意地一揚薄唇,“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她再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了,眼瞳再度恢復平靜,“無所謂。”既然始終都是要走的,早走晚走,又有什麼區別?她的人生,從那天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要怎樣,都隨便他了,她不會有任何意見。
簡簡單單的車馬,一行十幾人,與來時一樣,只是多了一個人將與主子共同坐在那輛青木馬車裏。
信陽別院的門口,顧譽東輕撫着自己的寶貝那明顯消瘦的臉頰,心裏湧起一股酸楚,到底讓自己的孫女嫁給權傾天下的龍庭澹,這個決定是對的還是錯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答不答應許配,有什麼區別嗎?他有什麼能力可以與這個男人為敵。
“小夜,你瘦了。”疼惜地輕嘆:“是不是都不肯好好吃飯?不聽爺爺的話了?”
“爺爺……”望着自己的親人,顧遙夜嗓子發疼,“以後小夜不在您身旁,您要好好照顧身體,不要太過操勞。”是自己不對,都是自己的錯,明明顧家只有她這一個繼承人了,她還要離他遠去,讓爺爺一個人去支撐那個偌大的家業,她太不孝了,沒有為娘親盡到孝道。
“爺爺知道,你不要為我擔心。”他這一生什麼樣的風雨沒有經歷過,又豈是輕易倒下的?
“去把君眉接回家吧。”輕嘆一口氣,低低地開口。
“哼,我再也不會讓姓史的踏入我們顧家半步。”對史成望的恨讓老人怒火上升,即使是她,是那個丫頭也不行!
“君眉是個好孩子。”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們從小並不相熟,在她們眼裏,她是孤芳自賞、傲氣十足的大小姐,在她的眼裏,那些妹妹與父母的性格一模一樣,都是貪婪與無情,除了史君眉。
這個小她兩歲的妹妹,是所有妹妹中年紀最小的一個,說來好笑,史成望這輩子一共生了六個女兒,最大的與最小的年紀卻只相差了兩歲,如果不是她的婚事,爹與爺爺都不贊同,她也不會到了十九年華仍未出閣,而妹妹們,父親都想着要為她們挑一戶最有利的人家而左選右選,也耽擱下來。
雖然接觸不多,但看人眼光獨到的顧遙夜知道,史君眉與其他妹妹不一樣。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從小不受注視與寵愛,但天性純良,對爺爺有一份天然的孺慕之情,總是時不時去陪老人家說話解悶。
雖然老人家倔強地不領情,但她毫不介意,最初大家都以為她是有目的去接近討好老人,但是在顧譽東表明將來所有家產都會留給顧遙夜之後,她仍然一如既往地陪伴着他,時間久了,顧遙夜知道,史君眉想要的,不過是長者的一份疼愛罷了,在自己的親生父母那裏得不到,就想從爺爺那裏尋找。
“誰知道是真的假的。”老人家冷哼着,想到那個十七歲的丫頭,心裏有着怪異的感覺,這麼多年她都陪在他身邊,這次把她趕走,其實心裏真的非常捨不得,沒有她在身旁,一切都覺得不對勁。
“爺爺。”無奈地低叫了聲。知道他只是嘴硬心軟,還是挂念着那個小女孩。
“好啦、好啦,我會考慮。”老人無奈地低喃,不想讓孫女擔心。
眼裏閃過一絲安慰,知道爺爺已經接受了她的意見。
“好了,小夜,時間不早了,王爺恐怕要出發了,你走吧。”忍住老淚,推着自己的寶貝往未來的夫婿身邊走去。
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再怎麼不舍,再怎麼不願,她都要與爺爺分離,水眸認真地望了望爺爺那熟悉親切的臉龐,舉起那如同掛了千斤大石的雙腳往那有如牢籠的馬車走去,也走向那痛苦的未來。
將顧遙夜抱上馬車坐定,再與顧譽東簡單地告別之後,望了望已經準備妥當的隊伍,龍庭澹也準備上馬車就坐。一般來說,他其實更願意騎馬狂奔,不愛馬車的拘束感覺,可是如果能與心愛的人待在一起,就算是監牢都如同天堂,那點小小的拘束感覺,他反而不在意了。
撩開馬車窗旁厚實的撒花帘子,想要再看一眼自己的親人,看一眼這個出生成長的地方,誰知道清澈的水眸在望到那個疾奔而來的人影時,全身如同被雷劈過一般,愣住了。
是他,竟然是他,楚隨瑜!
“小夜、小夜。”男性斯文的嗓子裏充滿着不安與慌亂,快速奔跑的步伐邁得又大又急。
楚隨瑜,是他!他來了!顧遙夜眼底泛起濕意,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接近之中。
“楚隨瑜!”顧譽東驚呼了聲,“他怎麼會來?”還沒有來得及接近,楚隨瑜就被關千里擋了下來。
“讓開!你們讓開,我要見小夜。”楚隨瑜是那種渾身上下充滿着書卷氣息的儒雅男子,與龍庭澹那種形於外的狂放俊美不同,他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
“大膽,王爺駕前,豈容你放肆?”身手不凡的關千里只需一隻手,就可以將楚隨瑜抓住,讓他不能上前一步。
“王爺?”看了看那個站在馬車前,一臉陰鷙地望着他的貴氣男子,“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帶小夜走?”看着那坐在馬車之上,一臉悲傷神色的清麗小臉,楚隨瑜覺得心臟被擰住了一般。
他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那天上午還與小夜見過面,兩人高興地論及將來,誰知道接下來,小夜就像失蹤了一般,讓他怎麼找也找不到。
他去顧家問了無數次,可是回答他的永遠都是不知道,如果連小夜的爺爺都不知道小夜去了哪裏,那還有誰能知道?
這十幾天來,他每天都像是在烈火里焚燒一樣,沒有一刻能安穩,今天當他再次上顧家打探時,管家福伯嘆了口氣,叫他立刻到信陽別院。
他不知道為什麼福伯會讓他來信陽別院,他是讀書之人,當然知道信陽別院是皇家的專屬行館,福伯讓他來這裏究竟是為什麼?一直到剛才,他遠遠地望見那抹熟悉的纖影,他才知道原來小夜在這裏。
可是為什麼小夜坐在馬車上,看起來要跟那個衣着長相都不凡的男人走似的?到底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徹底地迷惑了。
原來這就是她的心上人!龍庭澹將楚隨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心裏冷哼一聲,她的眼光,果然不差。這個男人,看起來衣着寒酸,但全身散發的氣息表明,他不會久困淺灘的,此人非池中之物。
現在差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如果他不是他最強大的情敵的話,他龍庭澹,應該會非常欣賞他的,可惜……
看了看馬車裏那個難忍悲傷的女人一眼,“你想見他嗎?”
想,當然想!只是想見又如何,見了又如何?他們之間,已經再無可能了。她也無顏去面對昔日的情人,再說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說話了?她才不相信,他會讓她去見楚隨瑜。
“我的意願重要嗎?”他懶懶一笑,就是欣賞她的這份聰慧。
“千里,打發他!”機靈的手下立刻為主子打上帘子,讓他可以坐上馬車。
接着帘子筆直地放了下來。
“出發。”車內傳出淡淡的男性嗓音,聽不出喜怒來,眾手下立刻催馬揚鞭,馬車開始滾動起來,隊伍也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