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孫沁歌悻悻的撅了撅嘴,只好一件件的拿起袁兆鋒的衣服,她冰涼的手觸碰着他灼熱的肌膚,他站在地上只顧伸着手看着孫沁歌,就像是小的時候玩過家家的快感,他正在演一個還沒有學會如何照顧自己的小孩。
她拎着他的褲子,他不滿的抬起一隻腿塞進去,再抬起另外一條腿,她幫他扣扣子然後系皮帶,最終花了數倍的時間才把他拾掇出來,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形象,是一個自信滿滿的銀行家,有種談笑間強擼灰飛煙滅的神態,饒是前來採訪的財經專欄作家的問題如何刁鑽,一定都能被袁兆鋒輕鬆破解。
她站在遠處,像是看着自己崇拜的英雄,目光灼灼。
他坐在病床上,卻絲毫沒有顯示出一個病人的孱弱,面對記者提出的每一個刁鑽角度的問題,他總是一板一眼的認真回答,每個回答都不會讓人覺得有多麼吃驚,可又是每個問題的最好答案。
就好比當記者問袁兆鋒,“如何能夠做出正確的投資?”
袁兆鋒總是回答說,“永遠不要在價格的制高點上購買商品。”
這是一個人人都知道的價格與價值的定律,他說的那麼自然,叫很多記者以為自己一定是理解錯了什麼!
“如果我沒有記錯,袁總應該已經是第二次和宋氏合作了吧?”財經記者看着袁兆鋒問道。
“合作談不上,上次應該說是對手的關係。”袁兆鋒說道,
這位記者很快的用上了自己的尖酸刻薄,提起了每個人都十分好奇的那個案子,“上次和宋氏的對打,您幾乎做了一個完美的雙面局,雖然叫人恨得牙痒痒,大家又不得不為你拍手叫好。你幫助肖薇拿到了公司內部的管理權,所以這次的合作,您會不會故技重施,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袁兆鋒微微的笑了笑,“感謝大家對我的抬舉,不過非常遺憾,我不是做了什麼雙面局,造成這樣的結果我也十分意外,只能說肖薇的掌權是宋氏內部運營的結果。”
“那麼袁總如何解釋上次收購案的失敗呢?”記者刨根問底的看着袁兆鋒。
“大概是……時運不濟吧?”袁兆鋒很坦然的笑了笑。
“如果我沒有記錯,袁總大學畢業之後就在華爾街實習對吧?”記者看着袁兆鋒問道,他並不知道這個問題和這個採訪的主題有什麼關係,只是點了點頭。
“當時的袁總應該也是時運不濟,進入了一家剛剛走過自己全盛時期的銀行所羅門兄弟,公司人員的大幅度跳槽和同行的虎視眈眈,叫這家曾經堪稱是華爾街霸主的公司江河日下,面對的是一個靠化妝品起家的公司露華濃的收購。”記者問道,這個案子很多人都知道,可是就連孫沁歌都不太清楚這個案子和袁兆鋒的關係。
“是!”袁兆鋒已經知道這位記者要說什麼了。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所羅門兄弟的時候,袁總您為您的東家出謀劃策,叫這位公司的行政總裁去尋找他的好友巴菲特借一筆巨額的債券,這份債券在償還無力的情況下可以轉化為股票,從而叫這位借款的富翁先生能夠雙贏,這一舉動緩解了這場危機,避免了被收購的窘境,而您也藉此成名,從此在華爾街身價倍增。”記者對袁兆鋒的履歷娓娓道來,袁兆鋒只好笑了笑,點點頭,“見笑了。”
“可見時運不濟四個字對你來說根本就不是借口,我想袁總的人生信條應該是,事在人為吧。”記者的口氣中帶着一些嘲諷,不相信一個被人稱作是傳奇的金融家竟然會將自己失敗的理由歸結為“時運不濟”。
這段對話叫孫沁歌也瞠目結舌,這個案子袁兆鋒和她說起過很多次,但是她不知道這樁十分著名的收購案中竟然有袁兆鋒的參與,她的臉上不自覺地就綻放出了笑意,帶着一種欣喜與崇拜。
“所有銀行家的人生信條都應該是唯利是圖四個字而已。”袁兆鋒笑了笑,十分平靜,“你在說起那個收購案失敗的時候,最好不要忘了那是一個什麼樣年份?”
“是九七年。”記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忘記這個最重要的因素。
“全亞洲的金融危機,”袁兆鋒笑道,“如果早一年或者晚一年,收購案都是一個很好的推動案,唯獨在那一年不是。對於所有的公司來說,最好的做法都是將最大限度的將流動資金握在自己手裏,而不是送出去給別人。作為投資公司的總裁,他並不相信我的眼光,就和你們也不相信我無法在那個時候完成那麼看起來唾手可得的收購案一樣,最終也只能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這是十七年後袁兆鋒第一次公開解讀當年的那個被稱為雙面局的收購案,孫沁歌和記者同樣感到有些意外,這個回答再自然不過了,自然到都可以說是平淡無奇了,比起散盡家財為紅顏的噱頭,誰也不會高興聽見這個真實的版本。
而袁兆鋒當年的所作所為被他自己歸結為棄車保帥,而這麼多年之後,那位總裁用死亡證明了袁兆鋒的看法才是對的。
這個報道一出,震驚了整個金融界。顛覆了這十七年來袁兆鋒愛美人不愛金錢的看法,張總拿到雜誌看完之後靠在自己的躺椅上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傳奇就是傳奇啊……不管做了什麼事情,能把故事說圓就是本事!”
……
“真是夠精彩的,”杜鶴林將手中的雜誌平鋪在了宋康正總裁的桌面上,一張巨大的袁兆鋒照片首先映入眼帘,這叫宋康正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抬起頭看着杜鶴林問道,“這是什麼?”
“今天早晨的《財經》頭條,財經雜誌那個身價最高的專欄記者解讀金融傳奇袁兆鋒,”杜鶴林在宋康正的辦公室里隨意的就和在自己家裏一樣,她知道宋康正是不會介意的,即便是介意也不會說她什麼,她帶着尖刻的笑意說道,“傳奇就是傳奇啊,一句話就能為自己翻案了,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十七年前他不是失敗,是有遠見。同樣是金融街出身,你可能一輩子都比不上他!”
宋康正皺着眉頭把書拿到了自己的手中,他草草的翻了翻,就看見了袁兆鋒為自己十七年前的行為翻了案,杜鶴林走過來雙手撐在桌子上俯瞰着坐在椅子上的宋康正,她問他,“你覺得他都背着出賣僱主,為搏美人一笑的名號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忽然要為自己翻案?”
宋康正翻了一頁雜誌繼續向後看,其中不乏這次合作的內幕資料和一些他們商議過後可以爆料的閃光點,意在為宋氏造勢,能夠最大可能的吸引客戶的投資。不過非常遺憾的是,這個報道並沒有達到他們預期的效果,因為整個風頭都被袁兆鋒為自己的翻案搶走了。
儘管二者達到的效果一樣,那些投資商人仍舊會衝著袁兆鋒的名號將錢投給宋氏,可是宋康正總覺得不太舒服,不免皺了皺眉頭。
“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一個男人再長情能長多久?什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哪個女人要是找得到這樣的男人,卓文君也寫不出這樣的詩句了呀!”杜鶴林冷冰冰的笑道,“與其說是給自己翻案,倒不如說是給新歡一個解釋吧?其實我和舊愛沒什麼,當年的事情就是一個誤會。”她的聲音尖刻,抑揚頓挫的在宋康正的腦海中穿梭,攪和的他心裏異常的混亂。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可以出去了。”宋康正猛的合上了雜誌,他知道杜鶴林這話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袁兆鋒是在給孫沁歌一個解釋和交代,撇清了這麼多年自己和肖薇的關係。但是宋康正並沒有多想杜鶴林是如何知道袁兆鋒和孫沁歌在一起的事情。
“我有別的事情,”杜鶴林點了點頭,“就算是做不成情人,至少我們還是能做朋友吧?”她說罷抽出了手臂夾住的另外一個文件夾遞給了宋康正,“看看這個資料吧,我找以前的同事了解到的,內容已經確定了是真的,比起這些花邊新聞,你要想想這件事情怎麼處理才是正事。”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就像是很多年前她在做記者時候面對政客進行採訪的那種嚴肅,不覺得叫宋康正就緊張了起來。
宋康正看了一眼杜鶴林,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會幫自己,拿起文件在手中翻動掃視了一眼,他的臉色很快就難看了下去,用低沉的聲音問道,“是真的?”
“不信的話,你可以叫你的同行去調查一下各家銀行。”杜鶴林點了點頭,“我已經囑咐過我的同事了,這件事情短期之內不會見報。但是如果拖下去的話會怎麼發展,我就不清楚了。目前宋氏正是急缺流動資金的時候,一旦讓投資者知道了這件事情,那就只能是牆倒眾人推,你做金融的,應該比我更了解這個市場的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