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又一個吃貨
思瑜自然知道損失了那批棉花,大伯一家可能十年八年都緩不過勁來。
“但是爸、媽,如果不來次狠得,咱們就得十年八年受他們的騷擾。如果他們踏踏實實,靠收棉花的差價賺錢,都是親戚我絕對給這個機會,照單全收。”
林麗芬有些疑惑,倒是夏友良很想得開:“妮兒這麼做也沒錯,這虧咱們不能吃。”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處出來的,夏學良夫妻如此,林麗芬怎麼可能跟其親近。之所以為難,多數是怕一次次跟大哥鬧得僵,丈夫心裏多少會存點疙瘩。現在聽他表態,她自然也不會再多做其它。
“爸,你說這麼一通下來,舅舅他們還敢不敢再有其它想法?”
林麗芬一口喝掉中藥,將碗拍在桌子上:“他們敢。”
父女倆對視一眼,均是輕鬆一笑。誰不希望親戚和睦,見面笑臉相迎,舒舒服服過日子。可人心無足,對付有些人,必須得拿出壯士斷腕的氣度。
“快要吃晚飯了。”
思瑜剛想去廚房,客廳內電話鈴突兀的響起。
“喂。”
“思瑜?”
許久未曾聽到這聲音,思瑜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方……峻?”
“恩,是我,這是我研究室的私人電話。”
思瑜抓抓頭髮,雖然沒想留長,但她怎麼也接受不了之前的板寸。幾個月下來,它張長了不少,通過林麗芬一雙巧手,幾剪刀下來大體呈波波頭,正好適合她當下的年紀。
此刻頭髮纏到手指上,她坦然說道:“我家電話不帶來電顯示,這樣吧,我把電話號碼記下來。”
女孩子聲音並不甜糯,相反帶着點清冽的味道。相隔千里,話音透過聽筒傳到方峻耳中,疲憊了一天的神經如遇清泉滋潤,愜意無比。
想起幾次三番巧遇他,無意中炫耀拔步床紅寶石的妖夢,他更喜歡夏思瑜這種坦然和爽利。
“好,我這邊號碼是……”
思瑜快速記下這串數字:“好了,你這時候來電話,是有什麼事?”
“我們研究室新進一批設備,是用於治療肝癌的,王老師想請伯母來。”
若是旁人邀請,思瑜或許還會遲疑,畢竟誰都不會貿然拉自己母親去給研究室做小白鼠。但是對面是王鴻梁,那位醫德堪稱業界表率的老人,她將話過下腦子就答應下來。
“好,什麼時候?”
約定好時間,她向全家宣佈這一喜訊。林麗芬自然是高興,雖說紫杉醇對癌症有奇效,可這種病哪能不受折磨。這些天,她每晚睡覺前都得忍受一陣酸疼。
再沒有人,比她想早點擺脫這一病症。如今家中蒸蒸日上,她也想健康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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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思明從外面回來,就聽到全家人在商量此事。
雖然高興,但他卻沒顯示在面上,而是推開門,亮出身後的人。
“清桑,你怎麼來了?”
“我請她來吃飯。”
井上清朝大家一鞠躬,紅着臉說明來意。思瑜聽了,簡直哭笑不得。原來這日本姑娘,自從來中國后,對灤城各色麵食上癮。
今天夏思明跟她學徒時,將林麗芬帶去的盒飯分她一半,吃飯後她立刻驚為天人。稍稍透露下,大方的夏思明當即邀請她來家中吃便飯。
“這不是魚香茄子,不難做,你們先在這玩,阿姨這就去給你做。”
林麗芬初時也討厭這日本人,畢竟她大伯當年打鬼子落下一身傷病,她自小就是聽抗日故事長大。但在思瑜的有心調解下,相處后她發現,小姑娘沒什麼壞心思。或許因為教育不同,她甚至比國內的多數同齡人還要單純。
人美嘴甜有禮貌,慢慢她也喜歡上來。如今不過一頓便飯,她自然不會推遲。
井上清也不是傻得,雖然她人坦誠,但腦功能發育健全。人生地不熟,她敏銳的感覺到夏家一家人是真心對她好,所以結交時更多了幾分坦然。一來二去,雙方倒成了好友。
三人看着圍坐一圈,夏友良自發招呼起了孩子,切來水果放上。如此溫和的態度,倒是讓井上清大跌眼鏡。
“中國男人都這樣?”
思瑜搖頭又點頭:“中國很大,不同地域的習慣不一樣。我們灤城這邊,男人還算比較有地位。到了南方,有些家是女人做主。”
“夏叔叔人真好。”
被說好的夏友良,此刻正收起院子裏的衣服,折整齊放進柜子。如此姿態,更是讓井上清眼睛瞪圓。
“日本很少有這樣的男人。”
“哦?”
思瑜當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不比歐美,在亞洲圈,中國女人家庭和社會地位算很高。經濟越發達的地區,這種現象尤其明顯。
也難怪井上清大跌眼鏡,日韓雖然開放,但還是有一部分人保留大男子主義。曾經去日本旅遊時,她還驚嘆於那些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再苦再累都無怨無悔的大和主婦,若是娶一個回來真不知道要多幸福。
“那也不是沒有。”
井上清搖頭:“反正我爸就不這樣。”
這下驚訝的換成思瑜,大男子主義的家庭,能培養出井上清這樣與溫柔嫻雅絲毫不沾邊的姑娘?
默默為她那位傳說中的中國母親點蠟,她也問出心中疑惑。
“我媽媽一樣說一不二,他們倆常打架,沒空管我咯。”
三人嘰嘰喳喳相談甚歡,思明也來了興緻,獻寶似得拿出自己珍藏的漫畫。熟料書本剛拿出來,就被井上清搶過去。
“呀,竟然是十八禁!小孩子不許看這些!”
早已跟夏家姐弟熟悉起來,此刻她絲毫不見外的霸佔住,逗弄着思明。兩人打打鬧鬧,直到林麗芬走進來通知吃飯。
雖然不是名廚,但林麗芬手很巧,多年研究之下做出來的飯色香味俱全。五人大快朵頤,很快分食一空,捂着肚子喝湯。
滿足的井上清眯眯眼,突然舉起筷子:“我決定了,要留在中國跟伯母學做飯。”
貓兒般的姿態,引得一家人開心不已。林麗芬自是沒什麼不答應:“行,思瑜這丫頭野,不肯跟我學,那我都交給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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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後,夏家多了一個日本常客。雖然電話里日方說得新技師條件苛刻,可真實的井上清卻極為隨和。
來之後思瑜收拾出麵粉廠經理辦公室相連的休息室,給她做臨時住所,小姑娘一點都不挑。可自從學廚藝后,她嘗嘗留宿夏家。
夏家房子不大,思瑜一米五的床多了個分享的小姑娘。兩世為人,大大咧咧的她還是第一次有相熟的閨蜜,這種感覺很是不錯。
只是沒過多久,就到了與王鴻梁約定的時間。本來他們打算坐大巴去京城,可恰好李然也要回家,所以母女倆乾脆搭順風車。
“到了給我打電話。”
夏思瑜握着另一款手機,棉廠昨天開張,這是父親送給她的禮物。雖然覺得現在買手機浪費,可他們一片好心,她也坦然收下。
“好。”
周家車子是一輛越野,這次開車的是周文濤。同為忙生意,周立成沒有跟上來。思瑜坐在前面,兩位母親坐在後面。
先前林麗芬已經與李然見過幾次,兩人性格相仿,加之彼此孩子重生的共同消息,自是一見如故。如今剛上車,兩人已經熟悉的小聲攀談起來。
“聽說思瑜模擬考又得了全市第一?濤子也不知怎麼,打小成績就不行。”
關心孩子成績是每一個中國家長的通病,再有錢有勢的父母也都存望子成龍之心,考試分數就是量化標準。
“濤子也不錯,思瑜那孩子打小愛讀書,又有那經歷,考試還難得倒她?”
前排的思瑜波瀾不驚,聽着後面兩人越說越起勁,突然她福至心靈。
“阿姨、媽,我說你們能換個話題么?”
“這孩子,還管我們說什麼。思明那邊我管不到,反正你,不管有多大本事,大學是一定要去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媽,你囑咐不囑咐都一個樣,擔心什麼?”
“什麼?”
不僅林麗芬,李然也驚訝。
“你忘了我那重生的經歷了?當年我可是正兒八經的高考過,98年高考題,我大概都記得,隨便考考就不會差。”
兩位母親愣在那,原來還可以這樣?
“你說如果周叔叔家開出版社多好,我把隨後幾年的高考題全都記下來,變變花樣賣考卷,絕對大賺一筆。”
思瑜說得這是實話,她是真的對高考題一清二楚。姚家雖然貴,但並不富。即使有錢,白蓮跟姚正峰也不會給她。所以高考結束后,她頭幾年一直在做家教。輔導高三學生,再沒有什麼比樣題更為直接。扯着姚家大旗,她接觸的全是上流圈子中的人,隨便給點錢也足夠她成小富婆。
那是她最初的人脈,姚夢也曾眼紅過,可她那種學渣,白送上去也沒人要,自然是與這筆生意無緣。
“去,自己用就行了。要是漏了陷,等着你被人家抓取解剖。”
思瑜吐吐舌頭,她自然不會貪這種錢。不過思明兩年後高考,那次的題她也記得。離到京城還有好幾個小時,她乾脆抓起紙筆,比着課本默起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