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車上昏迷
不曾料,從沒出過遠門的左安,第一次坐火車,不幸的生病了。也不知道是感冒,還是暈車,總之昏迷了好久。
左玉媽媽擔心的要死,抱着左安哭哭啼啼。
“大姐,別擔心,這裏有熱水,您餵給孩子喝點。”有好心人士,遞上熱水。
左玉警惕的看着對方,遲遲不敢去接,俗話說,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就因為當年她輕易信任了呢子大衣,結果呢,卻被迷暈了,賣給別人。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別人的“幫助”,誰知道對方安的什麼心。
那人見左玉不信任她,也不再勉強。於是,左安在火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左玉那叫一個心焦,抱着左安一會兒哭,一會兒睡,手都麻了,卻仍是不放開,死死的抱着。
直到下了車,到達成都,她才鬆了一口氣。因為到了成都,就代表離家不遠了。而她,一下火車,便深吸一口氣,她聞到了家鄉的味道。
可左安卻一直昏迷着,原本就瘦小的她,此時更是瘦得跟非洲難民無異,小臉一個巴掌就蓋得住。
“怎麼辦,我女兒怎麼辦?”左玉抱着左安坐在火車站,一邊哭,一邊無助的望着天。
因為此時的她,身無分文,家也回不了,女兒的病也無法去醫治。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唯有哭泣。
有不少好心人,見到情況,便紛紛圍過來,有的丟十元錢在他們面前,有的丟五元錢,一元錢不等。
突然一個穿着乾淨,看起來年輕有錢的女人走了過來,她掏出五十元,不是丟到地上,而是遞到左玉懷中。
“大姐,這是妹子一點心意,誰還沒個坎。堅強點,孩子我給你看看,我是醫生。”原本一直都很警惕的左玉,那時候竟然把左安遞給了女人。
不為別的,不為她給的是五十元大鈔。而是她沒有將錢丟在地上,是禮貌的遞到了左玉懷中。
“謝謝你,妹子。我女兒在火車上就昏迷了三天三夜,現在都還沒醒。”左玉一邊哭,一邊哽咽着說。
女子沒有嫌左安臟,而是小心翼翼的將她抱過來,然後掐住她的人中。不一會兒,左安醒了。
記得左安是這麼說的,她說她昏迷后醒來,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她以為自己見到了天使。
我撓頭一笑,說:“可不就是,醫生不就是白衣天使么。”
左安卻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苦笑着說:“那是以前,現如今,穿白衣的不一定就是天使。也有可能,是劊子手。”
我沒接話,她說的沒錯,現如今,很多理論都模糊了。
左安醒來后,很多好心人都送上吃的,她們沒有再丟到地上,而是送到左玉手中。
我聽到這裏,很沒種的紅了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我並沒經歷那些,反倒難受了,可再看左安,她眼睛依舊乾澀,毫無知覺,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想想現在那麼多天橋底下,人民廣場,火車站,汽車站等人群聚集的地方。可以說,隨處可見無手無腳,殘疾人士唱歌乞討。
真的,你說看到這些不觸動,心裏沒有感覺,那是假的。可到處都是啊,你每到一處都看得見,時間久了,也分不出真假。
有人說,是騙人的,也有人說,是真的。可究竟是真,是假,誰又看得真切呢。
而那些,風雨天,拄着拐杖在大街上乞討的。每次看到這種,我總會給個幾塊錢,因為我覺得不管是真是假。他們都不容易,至少他並不富裕,生活並不安穩。
試想一下,一個生活安穩,子女孝順的老人,他會出來乞討?風雨天拄着拐杖,四處低聲下氣的求着,給點吧,給點吧。
你家老人若是這樣,你父母同意嗎?
“那後來呢,你病好了吧。”我見左安停頓太久,忍不住問出口。
“後來,后就是……”
於是她又緩緩地說了起來。
左玉看着這麼多好心人送上食物,她一邊哭,一邊感激的道謝。
有了錢,便可以買車票了,左玉拿着好心人捐助的錢,給家裏打了電話。那時候家中村裡已經有了座機,而臨走前,左蘭將電話告訴了左玉。
“媽,是我,玉兒。”左玉拿着電話的手都在顫抖,十年了,她離開家整整十年。
這十年裏,她家人都以為她死在了外面,杳無音訊,就連公安局也查不到她在哪。她父母從最初的傷心,到最後的絕望。
左玉生日是在農曆五月初五,剛好是端午節,也就是屈原奮進投汨羅的那日。這命,苦成啥樣了,就連出生,都是在別人的忌日。
“你媽媽命真苦,你也苦。”我看着左安瘦削的背影,無奈的說了句。
她媽媽命都這麼苦了,為什麼她就沒有好一點。我在心中,為她感到不公,為她感到不平。
究竟是現實太殘酷,還是老天太近視。世間這麼多苦命的人,他們為什麼看不到。
左玉給家裏打了電話,說了下自己現在是在哪裏,便匆匆掛了電話。那時候可不敢多打,電話費貴得要命。
打完電話后,左玉便帶着左安去買了回家的汽車票,誰曾想,她這邊買票的同時,左安外婆那邊也行動了。
當左玉一身狼狽的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
那夜下着雨,山路濕滑,不好走,走一步,摔一腳。
“安兒,小心,來,媽媽抱你走。”左玉看着女兒渾身是泥,不忍心,想要將她抱起來。
但是左安卻沒讓左玉抱,她知道,媽媽很累了,她不想讓媽媽更累。
“媽媽,我能走,只是暫時不習慣山路而已。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我以後都要習慣,不是嗎?”
左玉沒有再勉強,她只是欣慰的看着女兒,安兒說的也對,以後都要習慣。重慶是山城,四處都是坡坡坎坎,比不得安徽一馬平川。
“爸,媽,開門。”左玉牽着左安,渾身泥水的站在自家門口。
她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這是她的家,十年前就是這般模樣,如今還是這般模樣。
沒有變,家沒有變,房子還是那座房子,院前的葡萄架,還是那般青翠。
因為那年是夏天,所以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
“誰呀。”年邁的父親聲音渾濁。
“是我,玉兒。”左玉哽咽着聲音,伸手捂住嘴。
“玉兒,這麼快你就回來了。你媽跟你二哥,今天才去成都。”左安外公並沒有多驚訝,因為之前就知道了小女兒的消息,不過卻好奇,她怎麼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