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暖暖,假如你騙我,我也心甘情願
“李哥,我喬琛是女人少,我到現在,我就上過兩個,我這個歲數了,不是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也不是非要女人不可,所以我謝謝李哥心意,我受不起。”
李哥臉色沉了一下,“你是因為我送你的你不要吧?”
“不是,誰送我也不要,我不打算再在別的女人面前脫褲子了,你說,我接了你的女人,我又不打算上,我帶回家,白養着,我還沒有有錢到打水漂的地步。”
晶晶坐在旁邊,把身子挪回去,李哥看着她,有點怒色,“喬琛,是不是你覺得晶晶還不夠讓你滿意?”
喬琛看了一眼晶晶,用手頂着她下巴,“這樣的女人,李哥費心了,放在哪兒都是好貨色。”
他說完把手鬆開,往沙發背上一靠,“可是我不想要,因為你送我的女人不是暖暖,沒有陪我同甘共苦過,沒有陪我面對過風雨,李哥,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我要是沒有感情,我不會碰她,有感情了,我就很長,暖暖剛跟我的時候,我已經很多不起她了,我現在也不可能再領回去一個女人。”
“你敢說,李靚沒在碼頭?”
“我已經打算好了,我會在外面安頓她,碼頭我不會久留她。”
李哥狠狠嘬了一口煙,“喬琛,你他媽活到現在,都沒碰過雛兒,你他媽不虧么?”
喬琛笑了一下,往前彎着腰戳在腿上,“你怎麼知道我沒碰過?李靚不是,你怎麼知道?你跟李靚之間也有事么?”
喬琛笑着點了根煙,“李哥你知道得挺多啊。”
“李靚早在豪歌有多少男人,我還不知道么!”
李哥語氣還是很淡定,我猜他和李靚絕對什麼都沒有,喬琛一定是在詐他。
“那暖暖呢?”
喬琛抬起頭看着李哥,“她之前沒有男人,你說我碰她的時候,她是不是?”
李哥看着我,“在花場混的,還有是雛兒的?她可不是剛進去就讓你帶走了。”
“李哥,這個不用你管,她怎麼回事我心裏有數,用不着你一個外人干預,我再說一遍,你送我的這個女人,是不錯,但是我不要,剛才我已經買你的面子了,我沒拒絕她,我不管你是什麼打算把她給我送來,我都不可能要。”
“喬琛你太小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要是害怕我安排她對你不利,你可以把她帶回去安頓在外面,不帶去碼頭,你生意上的事,我叮囑過了,她絕對不敢過問。”
“我不是不上女人就活不了,我要是那麼沒出息,我能把何優雅完璧歸趙么?”
喬琛有點急了,他吸煙的動作很硬,李哥手指頭敲着桌子,“喬琛,看來你是不打算買我面子了。”
“不買,我也不會來,但是分怎麼買,李哥讓我買的,我買不了。”
他說完把半根煙搭在煙灰缸旁邊,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感覺很邪惡很流氓。
“就算我正當年,我一夜干一次,一個月歇幾天,我也算極限了,暖暖才二十齣頭,她正是需求旺盛的時候,花樣還多,李哥你說,我滿足她就夠累了,我還能再要一個么?你還給我送個二十二的,你打算耗幹了我是么?”
我抓着沙發的邊兒,心想剛說一遍現在又來個詳細的,喬大爺你真他媽絕了。
李哥眯着眼看着他,“你可着暖暖來,分幾天給晶晶不就得了?況且我送給你的這個,絕對是沒有做過假的,你可以驗去,喬琛,我一番好意,你可別推辭。”
我留意到晶晶都有點要哭了,我在想,莫非李哥送晶晶真的沒有別的目的?只是一個禮物,一方面為了賠罪一方面打算跟喬琛以後因為一個女人化干戈為玉帛禮尚往來?這個可能本來我覺得不大,但是我看晶晶好像很難受於喬琛不要她,那種表情和眼神,不太像裝的。
喬琛把兩隻手疊在腦袋後頭,“我沒有推辭李哥的好意,你給我在樓上開的房間,我今天夜裏一定住下,至於女人”
他伸手拉了我一下,我死死摳着沙發,才沒倒過去,“我自己帶了,就上她吧。”
我不動聲色的把手伸到喬琛屁股後面,我往上勾了一下,掐了他腰一下,他腰上沒多餘的肉,我沒掐到什麼,但是他還是疼了,“嗯”了一聲,他伸到後面抓住我,揚起來,“暖暖別急,剛下午,晚上再說。”
“……”
李哥煙快抽完的時候,拿了一根新的續上了,“聖夜不只是搶了豪歌一次生意了,你沒進去的時候,成放幹得還不算太狠,可是你這次出來,這才不到一個月,成放更肆無忌憚了,他是覺得,裏面沒人能抓得了你喬琛了么?”
“李哥想再把我送進去?”
喬琛眯着眼,“我就怕你李家人沒這個本事。”
“喬琛,嘴別太硬了。”
“不是今天來給我賠禮么,這才多大的功夫李哥又原形畢露了?”
喬琛抓了倆話梅,扔進嘴裏,把腿翹起來,“你敢送,裏面敢收么?我有好多話要抖落,華南虎東北虎都是我以前的老朋友了,我這個人最喜歡在別人倒霉的時候再補一刀,雖然上頭一直說要嚴打,尤其是白道上的人物,可是真到了一定地位的大人物,也不願意讓老百姓知道太多,你要是真說把我喬琛送進去,我估計他們都沒人接待我,我是亡命徒,我最喜歡魚死網破,李哥你可威脅不了我。”
李哥每次和喬琛勾到最激烈的時候,都是佔下風的那個,可是他還不長記性,每次都往激烈處勾搭喬琛,勾搭出來了自己再運氣,他明明知道,每一次的社會變革,都是要靠人民群眾,可是上層建築的變革,是要瞞着人民群眾的,為什麼很多大人物都是悄悄的就辦了呢,這幾年國家換了掌門人,很多事才有點見天日的意思,可是真的見天日了么,真正的大人物,還是要稍微隱瞞一點的,某位爺都曝了三四個月了,還是沒塵埃落定,各種緣由,喬琛一定知道,他進去沒少受這位爺牽連,爺的公子我還陪過見過呢,所以這個是上層建築的一個致命弱點,這也是為什麼,一直沒有突破發展中的束縛,經濟是次要,主要是政shi上的弱勢和慣有的遮羞與包庇在縱容,也因而助長了劉han和喬琛這樣混黑dao的人。
他們掌握了不少東西,只要別太作了,很多事上都能得過且過,上面自然就鬆懈了,李哥說,他佩服的兩個人,就是劉han和喬琛,事實上,最值得敬佩的也只有喬琛,他知道審時度勢,明白即使掌握了也不要去招惹,別把自己手裏的東西看得太重,上面真跟你要,你命都搭進去了,你拿什麼耀武揚威?他低調,他還很會滴水不漏,幾乎不給留下絲毫的蛛絲馬跡,他大面兒上都過得去,手上沒有人命,所以這樣的人,最狡猾,也最不好弄。
“我不問你別的,喬琛,暫時這段時間,我也知道,你剛出來還太浮躁,別的都不談,來日方長,咱們都有酒吧,我接豪歌除了為了賺點零花的,我也是樂意在場子裏玩兒,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我不搶你的,你最好也別動我的,你們黑dao的講究地盤,我索性就按照你們這種行話來跟你講,豪歌是我的地盤,你得講行規。”
“你們白道的,我都懂,可是我這條道上,李哥你知道的太淺了,地盤得爭,得搶,誰剛扎進來這行,也不是直接就按照人頭把地盤劃出去,有的地方做得狠的,拿兄弟胳膊腿換場子,我不用,我喬琛名號已經打出去了,在SZ,除了顧老頭還能和我講點資格,其他人我就沒有放在眼裏的,讓我承諾不動,那是不可能的,有本事,搶我地盤的生意,沒本事,就讓我搶。”
李哥的臉色我看不清,因為燈光是開的暗格的,亮格的在我和喬琛坐下小孫出去的時候,讓小孫給故意關上了,所以李哥的臉色再不好看,也被彩色的暗光給照的很燦爛,但是我看他那撇下去的嘴角,就知道他就差憤怒得殺人了,現在風聲緊,李哥所有的生意大概都停了,尤其他大爺因為老周出事了,也不見得敢管他了,而李哥也為了別栽進去,保守了很多,至少不如去年做得狠了,我估計他現在除了吃以前攢下的老本,唯一能進賬的也就是豪歌了,讓喬琛的酒吧搶了,他肯定會惱,每年損失的錢不是一筆小數目,關鍵豪歌地點好,口碑大,所以每年的各種開銷也比聖夜高,但是賺的跟聖夜差不多,就相當於比聖夜要少很多,對於李哥這麼奸詐的人,少賺等於賠錢,他肯定不幹。
“你現在還是太浮躁,喬琛,你歲數比我小十來歲,差一年就差不少事兒呢,我現在不跟你計較,這年頭,多大的人物都不如一個當guan的。”
李哥說完這番別有深意卻好像沒說完的話,就開始倒酒點煙吃水果,喬琛也在吃,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李哥先說話的。
“今天我就是找你賠禮,別的不談了,我指着我大爺混了這麼多年,我就是吃喝玩樂被人拍馬屁,我還沒往外送過什麼呢,我看得起你,晶晶你無論如何得給我收下。”
喬琛把話梅核吐出來,那一小盤他幾乎都給嚼了,他吧唧了一下嘴,“謝謝李哥看得起我,在SZ,白道的喊我一聲喬老闆,黑dao的都喊我喬哥,我現在唯一還喊一聲哥的,也就是李哥你了,我也是最看得起你,但是看得起就代表要收下別人送的東西么?李哥,現在我送你一個本兒,你敢要麼?”
李哥的眼眯得都快沒了,他沒說話,一聲不吭,連喘息聲都聽不見了,他只是看着喬琛,如果不仔細看他眼中射出來的的目光,都以為他閉眼睡覺了。
“本兒不值錢,還是我複印的,原件我都不打算掏出來,更不值錢了,不如李哥送我的女人貴重,可是李哥也不要吧?那這麼值錢的女人,我更不能要了。”
喬琛說完把腳踩在茶几上,踢掉了一個杯子,沒有摔在地毯上,而是直接從茶几這邊滾到了那邊,落在了地上,摔碎的聲音很尖銳,讓人骨頭都發麻發癢,“東西放着,挪個位置無所謂,可是要是碎了,就要不了了,人和物都是如此,李哥自己掂量。”
李哥一直看着那堆碎片,“一個女人而已,說得這麼嚴重,喬琛你是太謹慎了,謹慎過度了。”
“很多人本來能稱王稱霸,都是因為管不住下面,壞事就壞在了女人身上,你應該知道,從前李靚跟我的時候,我沒耽誤過正事,所以送女人,是別人想跟我耍花招最不可行的辦法,文qiang當初栽了的時候,本來還不至於抖落出來這麼多事,可是他那幫情fu,給他背後捅的刀子可不輕,李哥,你得與他共勉。”
“不勞你費心。”
李哥沉着臉,“男人沒有在女人面前管得住自己的,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人,你說你能坐懷不亂,你不也得控制么,要是見了女人都沒反應,那還是男人么?”
“男人對女人有反應是正常的,可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抑制自己的反應,尤其是面對不該碰的女人,我喬琛之所以到了現在,連裏頭都拿我無可奈何的地步,除了我做事乾淨沒留下把柄,還有一個,我敢說,對女人,我這點自制力,還是沒幾個比得過的,想一直站在最上頭不被人打倒,沒有跌下來的一天,外界因素預料不到,但是自己能掌握的,就必須握得牢牢的,一個男人,本身是個不怕死的亡命徒,做事乾淨為人低調,最難得的是還能不為女人所動,李哥你說他還能有失敗的一天么?”
李哥一直叼着煙看着他,煙霧經過眼睛可能熏得慌,他始終半睜半閉的,我覺得喬琛和我,稍微大言不慚的說,作為一個都和別人用腦子對峙過的人,他是男人,他說話含蓄中透着鋒狠,暗藏殺機,話不用說太多,卻能扼住對方的咽喉,把重點挑出來,然後讓對方自己退後,而我是女人,我只能不停的說,說得越多越細緻,才能表達我的意思,讓對方感覺到我的危機,這大概就是“男人沉默是金卻能得天下為安,女人言多必失只能走帷帳之後”的原因,男人是世界的主宰和社會的砥柱,女人的確不能不服,用身體取天下和用智謀取天下,後者才能享長久,也能更容易些。
“那暖暖呢,喬琛,李靚是過去了,暖暖不是女人么?她算不了紅顏么?即使不是多麼出眾,可是放在女人堆里,也能拔得上了,都是女人,你就保證,她將來不會推你到萬丈深淵么?文qiang的女人,我的女人,那些人物的女人,在出了事之後,都是婊子,暖暖就是巾幗英雄了?”
挑撥離間。
李哥果然是老謀深算,可惜他太衝動了,他這番話如果能穩穩噹噹的用事實來演出來,效果比這麼說要好得多,可惜,那就真成電視劇了。
我永遠忘不了,2014年11月5號的下午,我聽到了此生,從喬琛嘴裏說出來的兩句話,至我死去的前一秒鐘,我一定在回味這兩句,它告訴我,我這一生的歲月,不管是漫長還是短暫,都是值得的,因為我傾心以待的男人,縱然他心裏還愛着別的女人,縱然他身份特殊他流連於逢場作戲,縱然他打過我罵過我對我不好過虐了我無數個日日夜夜,可是僅這一句話,就足夠抹殺全部的不好。
“是,你說的這些女人,都他媽是婊子,可是李哥,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栽了,再也站不起來了,如果是暖暖給我踢倒的,我不怪她。”
“喬琛,你連親媽都能打的主兒,你嘴裏說這話,我還真他媽覺得稀奇。”
李哥說完看着晶晶,“你他媽長了漂亮臉蛋沒用,看見了么,你得會騙男人,暖暖比你還小一歲呢,哪兒也不如你,可是給喬老闆騙得滴流亂轉,這才是本事。”
這話,就是在撩撥多疑的喬琛的心,我抓着他的手,他沒有一點動作,我看見他回頭看着我,掌心覆在我手背上,多年的工地生涯和打打殺殺,他手掌特別粗糙,好像有多少個口子一樣,在我手背絲絲拉拉的磨着,他眼神里沒有懷疑,沒有厭棄,沒有凌厲,只是很平靜,很深邃,很溫柔。
“暖暖,假如你騙我,我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