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膽戰心驚
四條土狗似乎對溫駝子背上的猴兒更為忌憚,聽到猴兒發出的怪異嘶鳴聲,嚇得呼啦一下子遠遠地跑了開去。
路基上只剩下溫駝子和他頭頂上的那根猴兒。
如此古怪詭異的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換做誰也是不會相信的。
我仍舊疑心自己是不是因為緊張過度眼睛發花出現了幻覺。當我對自己親眼所見到的事物有所懷疑的時候,騎在溫駝子腦袋上的那根猴兒又極其敏捷地從溫駝子的腦袋上下來了,滑到溫駝子的背上,動了一下,便沒有了動靜。
猴兒又變成了溫駝子背上那個隆起的累贅。
難道溫駝子背上隆起的駝背原本就是一根猴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事情可就比天方夜譚還離奇了。
這溫駝子究竟是啥人啊?在他佝僂的駝背上居然幾十年如一日地隱藏着這樣的一個驚天秘密。他這麼干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連竄不可思議的疑問瞬間充斥於我的腦海。
如此活靈活現地在眼前發生的離奇事件,若是要用幻覺來解釋,那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的。
我以為接下來在溫駝子的身上還會發生更加不可思議的狀況。我的思維邏輯已經和魔幻情節並在一起了。
可是,肩膀上扛着鋒利鍘刀的溫駝子只是在原地觀望了一陣子,似乎並沒有發現躲在路基下蒿草叢裏的我們,於是有點悻悻地扛着鍘刀往回走了。
一直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我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在胸口裏淤積已久的大氣。
這時,離我最近的盜墓派小嘍啰小聲地朝我問到:“你剛才看到什麼沒有?”
我只簡單地說了兩個字:“猴子!”
“你真的看見的是猴子?”盜墓派的小嘍啰聲音居然有點發顫地說。
“難道你沒有看見?”我反問道。盜墓派小嘍啰發顫的語調搞得我的心裏也禁不住地打了個冷戰。
“我看見了,可是光線不好,沒怎麼看真切,所以我不大確定。”小嘍啰說。
“我也不大確定。”我說。
這時,另外三個人已經圍攏了過來,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和盜墓派的小嘍啰。黑暗中,三個人的眼神都是恍恍惚惚疑神疑鬼的。
我朝盜墓派的小嘍啰問道:“你跟我說老實話,汪矮子找上你跟我們一起干這種沒有屁兒眼的事情,真的僅僅是要拔掉溫駝子這個釘子戶?”
小嘍啰看我的眼神變得有點躲閃了,說:“我……我也不大清楚。其實我也覺得有點蹊蹺,因為就憑我們幾個人裝神弄鬼地去嚇唬溫駝子,根本就不頂事的。溫駝子那人我還是比較清楚的。這人的膽子比誰的都大。四鄉八鄰的人過世了,都是請他去給死人穿壽衣的。這傢伙對人的關節骨頭拿捏得特別准,一般死人的手腳都是僵直的,穿壽衣很不好穿,可是這溫駝子好像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死人在他的手底一陣拿捏,手腳一下子就會變得軟和起來,骨頭關節也會一下子變得鬆動了。這個事情真的怪得很。你說,這麼一個吃一輩子死人飯的人,能讓我們嚇着嗎?”
於是我說:“所以我才問你汪矮子是不是真的要拔掉溫駝子這個釘子戶,才讓我們做這種沒有屁兒眼的事情的?”
盜墓派的小嘍啰似乎悟到了什麼,有點幡然醒悟地說道:“你的意思是……”
我立刻打斷小嘍啰的話說:“各自心裏清楚就得了,說出來就不靈了。”
小嘍啰朝我豎了大拇指點頭,說道:“徐哥,還是你腦子轉得比我們的要快一些,一下子就想到別的路數上去了。”
小嘍啰的話讓我又犯起了迷糊,難道小嘍啰也同樣是被蒙在鼓裏的?既然連小嘍啰都是被蒙在鼓裏的,其他三個愣頭青就更不必說了。
看來我們這五個人是真的被汪矮子當猴兒耍了。
這汪矮子也太他媽不是個玩意兒了。想當初我春風得意那陣子,他汪矮子哪回見了我不是一副恭謙得體的表情?現在居然朝我用上這麼不上路子的招數了。我有種被汪矮子侮辱了的憤怒。於是我站起身來,要回去甩李矮子一耳光。
盜墓派的小嘍啰反應奇快,一把拉住我說:“徐哥,你這是要幹啥?”
“找汪矮子,媽逼的,給老子玩兒這手。”
小嘍啰卻將我拽住,說:“哥,別那麼衝動。其實,汪矮子那點心思我也早就猜到了。只是我現在還不確定是哪一伙人和汪矮子勾結上了。所以……”
小嘍啰說的話令我越發感到這裏面的貓膩大起來了,說:“你原來早就清楚?還……”
小嘍啰說:“都是吃白米乾飯的,誰也不比誰傻。汪矮子跟我們玩這招,他還嫩點。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有些事情,比的就是智商,看誰的演技高超。”
小嘍啰此言一出,我立馬就對這其貌不揚的傢伙另眼相看了!
“我操!你們不會還在打溫家老院子那座古墳的主意吧?”
小嘍啰略顯幾分神秘地說道:“你以為呢?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何況,我們惦記上的不光是溫家老院子的一座古墳,而是七座!七座!”
小嘍啰特彆強調了"七座"這兩個字眼,並且用右手食指比了個七的手勢。
我越發驚訝起來,說:“七座?我操!這大半夜的,能不能別整這麼玄的?操!”
“不信?”
“老子信了就是弱智了。”
“你實在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你最好回去問問你爺爺,他比誰都清楚這個事情。”
“我爺爺為什麼就最清楚這個事情?就因為他懂點易經八卦,會看點風水?”
黑暗中,小嘍啰看我的眼神變得有點神秘兮兮地閃爍了,說:“徐哥,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跟我打着啞謎裝着糊塗?”
我有些不耐煩起來,說:“我跟你裝毛的糊塗,是你說些雲遮霧罩的話,老子越聽越不明白了。”
小嘍啰想了一下,說:“既然今天把話都說到這兒了,那我就再給你撂點底吧,當初光頭華哥就一心想把你拉進來的。可是華哥是個講究人,礙於你爺爺的面子,一直就沒有動這個念頭,況且,你當初混得也是風風光光有頭有臉的,也不一定能把你拉進來。倒是這回,汪矮子把你拉進來了。起先我還真的以為你跟汪矮子是一夥兒的,對你還存着防備,沒想到你是被這雜種蒙進來的。呵呵……俗話說,說破的鬼不害人,所以我索性就把本來不想跟你說的話直接挑明了。”
聽了小嘍啰的話,我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這他媽還真是居心叵測暗流涌動啊!
"這裏面的水有那麼深嗎?"我仍舊不大相信小嘍啰的話。
小嘍啰卻說:"信不信由你。本來今天這些話都不該跟你說的。也不知道今天撞什麼邪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平常我的嘴皮子不是這麼松的。操!"小嘍啰有些自責地抽了自己一個小嘴巴。
對這盜墓派小嘍啰的話,我還真的不敢掉以輕心了,於是我說:“對了,你剛才提到了光頭華哥,他不是在班房裏去了嗎?聽說判了三年的。還有他的那個親弟弟,不是說因為盜墓撞了煞,後來瘋了嗎?”
小嘍啰說:“切!什麼三年?三年就該送勞改農場了。判的一年半,就在我們這兒的看守所里服刑。看守所里有他的拜把兄弟是管事的,給他派的也是好差事,我們進去看他就像進茶館似的,想見就見了。過幾天華哥就出來了。”小嘍啰有些得意地說。
“哪他的那個親弟弟還瘋嗎?”我略帶幾分好奇地追問道。
“你問他那弟弟啊?早不知道瘋到哪兒去了。唉!說起華哥,還真實有點不值,被人擺了一道不說,還把自己的親弟弟給搭上了。你說,華哥對溫家老院子的七座古墳能甘心嗎?”
“你們真是在溫家老院子出的事情?”
小嘍啰點了點頭,有些黯然神傷起來,說:“所以華哥才不死心啊!”
“這麼說你今晚不是幫李矮子做事,而是幫華哥探路來了?”
小嘍啰說道:“你以為呢?就汪矮子那人品?我會給他賣命嗎?他雜種也是吃電線都嫌短的人,以為誰都可以被他玩得滴流亂轉。他是太把自己的智商當回事兒了。到時候,還不定誰倒霉呢!”
"既然咋都把話挑明了,我看今晚上我們就到這兒吧。各回各家,誰也別把今晚這事說出去,老子丟不下這臉面。媽的個逼,狗日的汪矮子,明天老子再找他說事兒。"說完我站起身要走。
小嘍啰卻又一把拽住我,說:“徐哥,你性子別那麼急好不好?你要是真去找汪矮子把我們今天說的話挑明了,這事就黃了。”
我不耐煩地說:“你們的事黃不黃關我屌事!別以為我會和你們干這事。”
小嘍啰說:“我知道徐哥你是個講究人。可是你不想發財也別害得兄弟也不能發財啊!黑道白道不都得講個公道不是?”
“你的意思這事我不去找汪矮子討說法?”
“兄弟就這點要求,其他的,你要回去我不攔你。”
見小嘍啰說話挺真誠的,於是我說:"行,這事老子就算忍了。"說著邁腿就走。
我是太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溫駝子扛在肩膀上的那把鍘刀讓我心裏涼颼颼的,還有他背上突然間竄出來的那根猴兒,簡直是匪夷所思駭人聽聞!
“站住!”這時背後響起一聲冷冰冰的聲音。
我停住腳,回過頭,卻見一個人影從蒿草叢裏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