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這就對了,親愛的
我腳步一頓,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走過去,也同他一起站在前面等電梯。
電梯門的磨砂鏡面上。正照出我和顧青城兩人的身影,或許真的是那句話,因為心裏抱的希望越大,失望才會越大,所以,剛才在辦公室的時候,希望和失望是完全對等的。
但是,經由陸景重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我越加的覺得,其實男人都是有悶騷的一面的,做了什麼,都不會邀功一樣地跟你要賞,就算是你誤解了他。那就誤解好了,解釋的話,不多說一句。
所以,遇上這種人,還是我要開個頭說第一句話。
我清了清嗓子,說:“呃,剛才陸景重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其餘的也沒什麼想要說的,只有一句話吧,謝謝你。”
顧青城側身看了我一會兒,才噗嗤一聲笑出來:“恐怕你今天晚上就不會謝我了。”
“嗯?”
“只要你的事情一見報,顧振宇就會連夜趕往這裏……”
頓時我就有些慌了,說實話。我剛才只想到被人利用,倒是沒有想到,一旦顧青城的父親,顧振宇知道了這件事情,那事情會變成怎麼樣的一幅光景,“那……能不能找人把這件事壓下來?”
顧青城反問我:“你覺得能不能?”
自然是不能的,覆水難收自古的道理了。
頓時我就有點頭疼了,頭疼的同時,心臟止不住地跳的飛快,如果顧振宇真的是我的爸爸……已經二十四年沒有見面,現在再見到,我覺得……我真的不能像是平常心一樣對待。
電梯到了,我先走進電梯裏,顧青城問我:“不想見?”
我說:“沒想好。我現在心裏很亂。”
真的很亂。
這是別人說什麼話都無法排解的一種煩亂,我覺得自己的腦子裏已經成了一團漿糊,而心裏一團亂麻,真正剪不斷理還亂了。
一整個晚上,我都盯着自己的手機,手機的推送消息一震動,我就是一個激靈,去拿手機。
陸景重說我太緊張了。給我放了熱水,讓我進去好好地泡泡。
我坐在浴缸里,水聲嘩啦啦的放出來,就好像是我堵塞了的淚腺。源源不斷流出來的眼淚。
因為有水聲的掩蓋,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哭出來。
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失敗到長到現在二十四歲了,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好像茫茫人海中流浪了這麼二十幾年,回頭看,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我不知道陸景重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只覺得有一雙手揉上了我的頭髮,輕柔地按着我的頭皮,揉着我的太陽穴,他可能還不太會洗長發,不斷地有泡沫從額前流過,他一邊給我擦快要流進眼睛裏的泡沫,一邊擋着花灑的水避免流到我的眼睛裏。
我看向他,眼睛紅紅的,他問:“泡沫流進眼睛裏了?跟個兔子似的。”
我搖了搖頭,直接轉過身來,抱着陸景重的脖子就吻了上去,吻的特別激烈。
我只想用這樣一種方式,提醒自己,哦,不管怎麼樣,我還有陸景重。
所以,我甚至都忘了自己現在是坐在浴缸里,光着身子,陸景重身上的襯衣很快就被浸濕了,他在片刻的停頓以後,也開始激烈地回應我,似乎真的是餓了他好久了。女池投血。
我坐在浴缸的邊緣,有些滑,差點就又重新栽倒在浴缸里,陸景重不及防被我一帶,上半身全都濕透了,我也算是完全醒了,頓時就有點支支吾吾了:“呃,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就是覺得心裏憋悶……”
陸景重眸色很黑,隨手拿下一條寬大浴巾將我圍住,橫抱起來就向卧室里走去。
陸景重的腿基本上已經全好了,現在就算是一百五十斤的公主抱也絕對不在話下了,還好,沒有留下什麼遺憾,要不然我真的會後悔一輩子。
我的後背觸碰到柔軟的大床的同時,身上浴巾已經被扔到了地上,陸景重脫掉了身上濕淋淋的襯衫,直接把我鎖在兩臂下。
他肩上的傷已經全好了,只不過一個猙獰的彈孔傷痕,看着讓人揪心,還有額上用碎發擋住的一道傷疤,以及胸膛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陸景重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問我:“看什麼?”
我說:“看你。”
說著,我就推了身上的陸景重一把,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原本也是怕壓到我,根本就沒有用力,所以我這麼輕輕一推,他就躺在了床上,我沒有讓他來得及反應,直接俯身趴在他胸膛上,就吻上了陸景重額上的疤痕,然後細細地向下,一點一點地吻下來,吻着他身上的每一處因為我受的傷,留下的疤痕,然後解開他的腰帶。
陸景重似乎是沒有想到,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是在一瞬間有點倉促,“不用了。”
我笑着看向他:“老公,我要取悅你啊。”
以前,我看到,都覺得這樣很臟,真的讓人受不了,可是,和最愛的人做愛,真的是一種極致的享受,我微微動着口腔,看陸景重不受控制地抓緊床單,臉上的表情既夢幻又刺激,然後終於控制不住,按住我的後腦勺,頓時整根沒入,我覺得喉嚨一陣腥甜。
陸景重大口大口地喘氣,出口的聲音莫名的沙啞,帶着濃濃的性感:“乖,去吐了。”
可是,都已經到咽喉了,吐不吐真的不由我了,我還是去浴室里漱了漱口。
從浴室里出來,就看見陸景重在腰間搭了一條薄薄的毯子,一隻手拿着手機,正在講電話,不過貌似是拿着我的手機。
陸景重還是一貫的打電話的方式,基本上除了“嗯”“是的”“好”之外,就沒有其他超過五個字的一句話了,真是不知道,陸景重怎麼能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就能那麼長篇大論的說下去。
陸景重掛斷了電話,我問:“是誰?”
“顧青城,”陸景重說,“剛才你……顧振宇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
我的手一頓。
可能這個電話也真的不該輪到我接,我跟神經質一樣等了一個晚上,就在浴室里的時候偏偏就錯過了。
陸景重告訴我,顧振宇已經到了,在酒店裏下榻,約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吃一頓飯。
我問:“你同意了?”
陸景重說:“沒有,顧青城說到時候顧振宇會去,他也會去,你想去就去,反正也算是他們父子兩人吃的一頓飯,他們也有還沒有結解決掉的事情。”
我趴到床上,環着陸景重的腰:“毛毛,你覺得我要不要去?”
“你想呢?”陸景重拿來毛巾幫我擦頭髮,細細地擦過一遍,又拿來電吹風,熱風拂在我的臉龐。
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想的,既想去見他,又不想去見他,我想知道當初他們把我扔掉,是不是有苦衷,但是,哪一種苦衷能把自己的親生孩子給扔掉呢?我不是不渴望父母親情的,小時候,我跟村子裏的小孩子玩兒,他們都欺負我沒有爸爸媽媽,等到上了小學,開家長會的時候,別人家的小孩子都是爸爸媽媽去開家長會,但是我爸媽總是用各種理由推脫,因為我在高中以前都在我姑姥姥家裏住,我姑姥姥就會去替我開家長會,我都覺得心裏面很委屈……我以為我就是不招人待見,因為在村子裏,總是有重男輕女的意思,所以我也不怪我爸媽……但是現在,我才知道,不是我爸媽不喜歡我,也不是重男輕女,而是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那些小孩子欺負我沒爹沒娘原來是真的……”
可能是吹風機里的熱風吹得我有一些放鬆了,所以,我就絮絮叨叨地好像一個老婆婆一樣,說了很多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很委屈的時候有,想哭的時候有,偶爾我爸媽來接我一次高興的一蹦三尺高的時候有。
陸景重換了柔風給我吹頭髮,聲音不是太大,偶爾還“嗯”兩聲表示他確實是聽到了。
熱風吹着,就容易思那什麼了,陸景重把吹風機放下就又開始不老實了。
我抿着嘴:“剛才不是也有過一次了吧,小心縱慾傷身。”
陸景重笑的痞痞的,“一次夠么?”
我立即巴結奉承:“嗯,您是一夜七次郎,但是我不行啊。”
不過,現在我說話不管用了,陸景重深知我的敏感點,他上下其手,幾下就把我的興緻也撩撥起來了,勾着他的脖子就差叫“我要,我要”了,但是在床上這種事情上,我一般是處於比較被動的,就算是剛開始主動,到後面也就主動變被動了,每次都被體力很好的陸景重摺騰的夠嗆,那些在床上所謂的叫床聲,我基本上除了自己的喘息聲,沒有過其他的言語。
但是這一次,陸景重非要聽我的叫床聲,我覺得自己好像從籠屜里拿出來的蝦,渾身上下都是熱的紅的,已經熟了,從陸景重的雙眼裏,我看到自己滿是嬌羞的臉,忍不住就湊上去吻他,可憐兮兮地哼哼。
陸景重一笑,吻了吻我的耳後:“自己求我。”
在陸景重面前,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骨氣了,所以他話音還沒落,我就說:“毛毛哥哥,給我。”
然後,他就一下子沖了進來。
陸景重這一次真的是難得的有興緻,又非要我挑出一些話來誇他,如果不誇他他就不動,我只有難受的自己扭着腰,不得已了才說了一句:“老公你真棒?”
緊接着他狠狠地頂了一下:“我棒不棒你不知道?”
好吧。
正在興頭上的時候,咚咚咚三聲敲門聲。
是雪糕童聲童氣的聲音:“媽媽,我要你給我講故事!”
我推了身上的陸景重一把:“兒子叫呢!”
陸景重瞪着我:“那現在我還硬着怎麼做到一半抽出來啊?”
“那你就趕緊啊,我一會兒還要給言言餵奶呢……”
雪糕在外面又開始撓門,我生怕雪糕能轉動門把進來,心急地向門口看有沒有鎖門,陸景重捏了一下我腰間的軟肉,我沒有控制住,狠狠地一收縮。
片刻之後,眼前突如其來的白色煙霧才漸漸散去,我推了推身上的陸景重,才想到:“呀,又忘了帶套了。”
陸景重正在穿睡褲,對我說:“下次我記得戴就好了。”
我想着就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避孕藥要吃掉,陸景重走過來從我手裏把避孕藥的瓶子一把拿過:“不許吃。”
我撇了撇嘴:“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要孩子了,已經有了雪糕和言言了,等到雪糕和言言長大一些了,再說要孩子,好么?再說了,上次你不是也同意了嗎,那你不是說了一兒一女就很知足了么?”
陸景重眼睛裏閃過一抹光,很快,快的我都沒有機會抓住。
他看了看避孕藥瓶上的說明書,然後直接把藥瓶扔進了垃圾箱裏:“這個葯副作用太大,明天我找張醫生專門給你開點葯。”
我頓時有點疑惑了:“事後葯還有不一樣的,我就吃這一次……”
“一次也不準吃,傷身體。”陸景重說完,就直接拎着垃圾袋打開了門。
雪糕一下子撲了進來,一雙大眼睛眯起來看,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你們在幹什麼啊,真是急死我了。”
我:“……”
雪糕見我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就問陸景重:“媽媽睡著了么?”
“媽媽今天不舒服,她必須躺着。”陸景重說的一本正經,我簡直都覺得無地自容了,真不知道他怎麼就這麼坦然自若。
雪糕又問:“爸爸,那你拿着的是什麼?”
“要扔掉的東西,”陸景重說:“來,爸爸給你講故事。”
每逢陸景重對雪糕用這種給孩子說話的語氣的時候,我都會覺得莫名地好笑,覺得陸景重就完全像是又變了一個人一樣。
………………
這一夜,我失眠了。
不僅僅因為言言哭鬧了兩次,還有關於第二天是不是要去見顧振宇。
我緩緩地推着搖籃車,哼着歌。
我唱歌真是算不上好聽,只是勉強入耳,可以算得上是五音都在,陸景重唱歌特別好聽,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搖籃曲或者是小星星,都能唱出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只不過陸景重今天也累極了,我就沒有叫他起來。
我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搖籃車旁,看着言言的安靜睡顏,輕聲問:“寶寶,你說,我要不要去見你外公?哦,你問你外公是怎樣的一個人啊,你外公是很厲害的一個人,媽媽曾經在雜誌上和電視上看到過,很威風……你想媽媽去不想啊?你說什麼,你想要去見外公啊,好啊,那樣你就有爺爺奶奶,也有外公外……”
說到這兒,我頓了頓。
外公外婆……
我從哪裏去給言言找來一個外婆呢?
也就在這一刻,我確定了,明天要去見顧振宇。
人真的不能這樣活的憋屈,我已經渾渾噩噩活了二十多年了,現在,從今往後我要活得明明白白的,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弄明白,我的媽媽到底是誰。
搖了一會兒搖籃車,我轉身,就看見身後有一個身影,先是嚇了一大跳,但是轉而就放下心來。
是陸景重。
我走過去,壓低了聲音:“剛才下床的時候吵醒你了?”
陸景重幫我把散落在眼前的頭髮撥到耳後:“你都沒睡着,我怎麼能睡的着。”
我抬頭看着他,從他深黑的眸子裏,好像能看到靈魂,他總是能用這種若無其事的口吻說出一些麻到人骨子裏的話,讓人心裏聽了一陣甜。
陸景重的話總是時不時的會撥動一下我的心弦,我抱着他的腰,誇張的打了一個哈欠:“快走啦,去睡了,明天還要早起。”
“早起做什麼?”
我白了陸景重一眼:“明知故問,畫一個美美的妝,養好精神去見我親生父親。”
陸景重拍了拍我的臉蛋:“這就對了,親愛的。”
………………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一睜眼天都還沒有亮,看了一眼時間才五點多,就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因為晚上我和陸景重都睡得晚,我怕翻身吵醒了陸景重,就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挺着,盯着天花板。
但是,陸景重還是醒了。
看着他睜開的眼睛,我咧了一下嘴:“毛毛,我又把你吵醒了。”
原本我睡覺就輕,別人一動就醒了,但是陸景重明顯是比我更甚,所以,我們兩個的卧房,絕對隔音效果要好,然後就是窗帘要厚實,晚上睡覺的時候能創造一個完全黑暗的環境,適合睡覺。
大早上的,陸景重精神看起來不錯,翻身就把我壓在了身下,“不睡了?”
我知道男人晨勃都是很厲害的,萬一擦槍走火了,這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在他身下也不敢動,直勾勾的盯着他:“一會兒要去見人的,一定要精神飽滿,但是現在如果來一次我肯定就蔫兒了,你也不想我去見顧家人的是一副被榨乾了的衰樣兒吧?”
陸景重惡意地咬了一下我的下嘴唇:“要榨乾也是你把我榨乾啊,你應該說我把你餵飽。”
“流氓!”
吃過早飯,因為我現在作為陸氏名不副實的代理董事長,而且還是上任第一天,總是要去逛一圈擺擺樣子的。
所以,吃了飯,我先回到屋子裏,把當天需要喂的奶擠好了,等到時候言言要喝奶的時候,陸媽媽只要放進微波爐裏面熱一下就可以直接喝了。
陸景重對我擠奶的這個過程十分感興趣,非要跟着我一起過來,當著他的面我覺得臉上臊得慌,轉過臉不想搭理他,背對着他撩起上衣來,剛剛露出一點乳白色的母乳,陸景重就伸過手指來揩了一下,我驚愕的回頭,陸景重正把食指放在嘴裏,一副沒長大的孩子的模樣,眯起眼睛,好像還砸吧了一下嘴巴品了品。
我直接推他:“出去,快出去!沒見過你這麼當爸爸的,還給小女兒爭奶喝。”
…………
我去陸氏大廈,陸景重去嘉格。
“我到十一點半的時候來這裏接你。”
“你要是忙的話就不用來接我了,”我說,“我自己打車去。”
這一次,來到陸氏,首先是黎娜給我講了一下一些業務的流程,像是公司的高層會議,如果我有興趣可以去聽,但是他們開的所有會議記錄,都會呈送過來給我看,所以,想當於各種會議有我沒我都行,我真的就是一個擺設了。
黎娜說:“董事長您別這麼說,公司的最高決策權還是在您手裏……”
黎娜真的是一個很稱職的秘書,原來是跟着陸景重的,現在跟我這個半吊子的董事長,也沒有表現出半點不耐煩。
但是,到快中午的時候,我收拾東西準備走人,黎娜忽然進來,給我遞上來一份融資的合同,需要資金啟動。
我說:“這不應該是交到財務處么?找財務經理來辦。”
黎娜從電腦里,當陸氏這個季度的盈虧報表給我看了看,還有一些支出收入的賬單,密密麻麻一大張,我根本就是看的眼暈,但是黎娜幫我指出了幾個數字,我就基本上懂了,也就是現在的財務是處於虧損狀態的,而且還是比較嚴重的,完全都是在用本身的底子往裏面貼錢。
可能是察覺到我我的臉色不是太好,黎娜補充了一句:“但是昨天晚上爆出董事長您的事情以後,市面上的股份已經開始回溫了。”
我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還真是個好消息……那該怎麼辦?”
黎娜說:“顧氏準備向公司投資,只不過合同是在今天下午簽訂,聽陸總說,數額應該是在十萬以上。”
今天下午……
那今天中午的會面還真是不得不見了?
原來,就算是昨天晚上我沒有糾結過,今天照樣還是要去赴約。
我頓時覺得,原來,不管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或者失去了什麼,人生的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