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將軍墓園
林府深處，佔地十數畝，金碧輝煌，寬敞明亮的大正廳內，三十六尊銅鼎中的無煙火炭燒的通紅。廳外雖冰凍三尺，漫天大雪，寒風凌厲，廳內卻溫暖如春，花團似錦。
林家上下幾代，男女老少，闔家四百多名丹功修鍊者，歡聚一堂。
不過，家主林啟德並沒有參加。
早在兩個時辰之前，他便應世子姬鴻親自來邀，一同入王宮赴宴去了。
當然，也正因為家長作風極其嚴重的家主不在，這除夕晚宴才擁有它應有的‘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把酒言歡，緬懷過去，暢想未來’氣氛。
……
……
大正廳右下首的角落裏，第五代‘宗’字輩二十八名新銳們分坐在三張十座紅木大圓桌上。
其中，唯一的九品預備丹士林宗耀與一干八品預備丹士坐一桌。林宗篪與一干七品預備丹士坐一桌。剩餘的六品預備丹士坐一桌。
僅僅從一干小輩的座次排序，便可以看出林府等級之森嚴。
今年，是一干少年代表林家第五代‘宗’字輩首次登上除夕晚宴這個嶄新大舞台的特殊年份。
一個個雖然好奇，興奮，但能從近百名第五代‘宗’字輩子弟中脫穎而出，自然不會是愚蠢之輩，都清楚的知道，如何才能為自己賺取更多的印象分，為日後受重用，上位，打好鋪墊。
所以，相比之前在丹功修鍊房時的尖酸刻薄，囂張跋扈，晚宴上的林宗耀待人彬彬有禮，竭力表現他作為林家第五代‘宗’字輩第一人應該有的風度。
“遲早我會讓你嘗到被嘲諷的滋味。”
看着在那竭力表演的林宗耀，林宗篪面色沉靜如水，心底恨恨的說道。
父母走得早，長這麼大，林宗篪就只有林宗褆這麼一位相依為命的嫡親。在他心中，林宗褆就是半個父親。他容不得任何人對林宗褆不敬。
林宗耀對林宗褆不敬，就等於是在侮辱他林宗篪。
……
……
就在林家所有六品預備丹士以及以上丹功修鍊者歡聚一堂時，林宗褆拎着一壇陳年花雕，六塊松子糕，悄然離開了林府，只身前往座落在鹿山後山一片山坳中的將軍墓園。
將軍墓園，顧名思義，自然就是專門埋葬將軍的墓園。
自建國起，已有千多名戰死沙場的大將，以及他們的元配夫人，被合葬在這座墓園裏。
林宗褆的父母，便是其中的一對。
七年前，林宗褆的父親，林家第四代‘啟’字輩老六，威震四方的龍驤大將軍林啟忠，突然戰死在沙場上。之後，沒過幾日，林宗褆的母親雲玫也跟着鬱鬱而終。
當時，林宗褆年僅八歲。
大年三十這天，雖然不是燕京一年中最冷的一天，但也相差無幾。
林宗褆雖然是五品預備丹士，但尚未凝結出源丹的他，在丹功道路上，還只是個門外漢，尚且不能像黑面神林啟岳一般，僅穿一件薄薄的的單杉便能在風雪中漫步。
在來之前，他特意裹了件厚厚的鹿皮襖。
不過，當他行走在鹿山後山陡峭的山道上時，依舊還是被凍得渾身發抖。
“今年要比去年冷多了。”林宗褆在心中說道。
他每年都會來將軍墓園四次，一次是清明節，一次是父母的祭日，一次中秋節，最後則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他清楚記得，去年除夕夜的寒風，遠遠沒有今年這般徹骨。
花了一炷香時間，林宗褆抵達將軍墓園。
熟門熟路轉了幾個彎，在一棵起碼已有百年樹齡的老樹下，他找到了父母的墳墓。
他先將整座墳，墓碑，以及墓碑前的供台上的積雪清除乾淨，然後拿出母親生前最愛吃的松子糕，父親最愛喝的，產自西南方大胤帝國的陳年花雕，整齊擺放在供台上。
隨後，三拜九叩。
一絲不苟行完祭拜禮，林宗褆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隨意坐在供台旁的雪地上，神情有些失落。
“爹，小篪的個子已經快有您高。看模樣，天生就是當軍人的料。日後定能追隨您的步伐，成為征戰沙場的大將軍。”
“娘，可能要讓您失望了。孩兒的資質實在太差，十六歲還只是一名五品預備丹士。上元一過，孩兒就會被遣出林府，去打理家族的商號，估計就無法再照顧到小篪。”
“不過，您也無需擔心。您不知道，小篪的資質真的不賴，若不是怕境界比孩兒高太多，傷到孩兒的自尊，一直壓抑着天賦，或許他早已是一名丹士。”
“孩兒相信，只要他把心思都放在修鍊上，最多三年，便可以成為一名丹士。”
“或許，到那時，就需要他來照顧孩兒這個當哥哥的了。”
“……”
林宗褆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失落想哭。
……
……
不知不覺，林宗褆已經在將軍墓園中待了足足兩個時辰。
見時辰不早，林宗褆從喃喃自語中回過神來，再次跪倒在地，三拜九叩后，道：“爹，娘，下次孩兒會與小篪一起來看望您們。”
然後，他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雪，便準備回丹功修鍊室繼續修鍊。
雖然已經對自己失望透頂，但在上元之前，他並不准備放棄。
多年的蹉跎，也並非完全沒有好處。
最起碼，他的韌性被鍛煉得極佳。
不到最後，絕不放棄。
反正最差的結果便是上元后被遣出林府，去打理家族的商號。在這最後的半個月時間裏，與其自暴自棄，還不如竭盡全力拚搏一把。
晉級了，那是賺了。
沒晉級，那也不虧。
這種心態讓他所當然的認為，大年三十晚上也必須得修鍊，爭取最後一點機會。
雖然他心裏也清楚，這種機會，微乎其微。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老樹下的雪地中，突然鑽出來一團赤紅色火焰。
“好孝心的小娃娃……老祖在這山中待了這麼多年，閱人無數，就你個小娃娃來的最勤快，也最虔誠。”一陣如深山老鳩般尖銳的人聲從那團火焰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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