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以她開始拖延回家的時間,也幸好現在度假村的案子交到她手上,讓她能台北、宜蘭兩地跑,想早點回家都不可能。
寧懷合離開十天,那種以為是南柯一夢的想法始終沒有斷念過。她當然沒刻意找人,哪怕是工作上需要聯絡,也是以LINE的方式在訊息中和大老關解釋緣由,至於他要回訊批示意見,還是由林主秘傳達,一切隨他開心,反正,是逃避也好,她就是不想和他說話。
這陣子唯一的好事,就是工作很忙。
她揉揉手肘,早上出了點狀況,也怪自己心不在焉,在工地現場不小心跌了一跤,人沒事,最先落地的手肘卻撞出一個大瘀青。
她疲憊地推開主卧室的門,走了進去。
只見房內開着一盞夜燈,寧懷合就坐在床頭,安靜地等着她回來。
一個離開十天的男人,她該不該上前說聲「好久不見」?
人回來也好,十天或一個月還是一年都沒差,至少把事情說個清楚。
她很累,她想問可不可以結束這荒唐的鬧劇,她演得好累,她好想念一個人住在吳興街那時的寧靜,可惜,她已經累到提不起膽量來了。
他穿着白襯衫和西裝褲,像一隻蟄伏又狂野的豹。清秀又帶着陽剛味的側臉,籠罩在暈黃的燈光之下,那深刻的線條,危險得讓人不想去靠近。
聽到關門聲,他視線投來,幽深的黑眼在見着她之後,灼燙的火迅速點燃。
「你在工地跌倒了?」
如果在十天前,她會將他的問話解讀成關心,但現在不會了,隨便,他是大老闆,想說什麼都隨便他。
「是啊,很糗,你怎麼會知道?」她順手脫掉小西裝外套。
你怎麼會知道?
晚飯後,林主秘來醫院報告工作事項,無意間提到她在宜蘭工地跌倒的事,他一秒也待不住,立刻趕了回來,根本不管雪凝二十四小時如影隨形、不放人的監視。
「以後要去宜蘭就讓司機開車接送。」他的聲音很緊繃,飽含一種壓抑。
穆妍然聳肩,隨便,大老闆開心就好,要她架着拐杖走路都無所謂。
十日後的相逢,如魚刺鯁在喉中,許多的好奇和抗議都懶得開口,她好累,她要洗澡,然後睡覺,不想理他。
「過來。」大老闆卻下了指令。
穆妍然沉着臉不動。雖然知道這種無聲拒絕在大魔王眼裏根本是小兒科,但她就是不想靠近他。她心裏還怨着、氣着,也討厭着!
寧懷合看着她。
幽暗的光影中,她一身利落的套裝,合身的襯衫勾勒出她優雅的女性線條,哪怕是一天的忙碌也掩不住她的幹練耀眼,她的精神力和行動力,遠遠超過商場上許多叫得出名號的敵手,她就是這樣神奇的存在,無論工作或家裏,都是無人可以取代的珍寶。
事實很清楚,只要見到她,他的視線根本移不開。
他起身,緩緩走近,高大身軀瞬間將她籠罩。
她還冷着臉,很鎮定的樣子,可漂亮的眼睛裏卻透着幾分憤怒和慌亂。
寧懷合伸手握住她的左手,解開袖扣,推高她的衣袖,檢視手肘上的傷勢,那片瘀青讓男人不舍地眯起眼。
「放開我,你不會連這種小撞傷都要叫我去醫院吧?告訴你,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醫院!」
她眼眶微紅,甩開手肘上箝制的大手,拉平衣袖。
寧懷合的黑眸里升起濃烈的壓抑,他低頭吻住她的唇。不顧她的掙扎抗拒,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平放在大床,俯身壓了上去。
夜燈下,他灼熱的眼光沒有離開過她,他緊盯着她的臉,指腹撫過她的臉頰、她的鼻、她的唇。
穆妍然被箝制在他懷裏,一動也不能動,她看着他的眼,委屈的霧氣盈滿雙眼。
周圍很靜,唯有他灼灼逼人的視線和深入襯衫里的撫摸,那令她微微顫抖,也令她敏感得差點出聲喘息。
「如果,你回來只是想跟我上床,我不要,我告訴你,寧懷合,我不要!」她咬牙,狠狠地怒吼。
他笑了,手指在她襯衫鈕扣處逗留,一顆顆解放,露出她白色胸罩浪漫的蕾絲邊。
「我說過,接吻過後,我會要求得更多,而你答應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彷佛兩人歡愛是天經地義的事,她不能拒絕。
「寧懷合,那是第一次的事,放開我——」
穆妍然脆弱地抗議,他卻吻上了她,高大的身軀也重重複了上來。
她掙扎着,深怕更多的碰觸會令她動搖,她該生氣,她該埋怨,她要討厭他!
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吐着熱氣。「不放,你是我的,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放?」
穆妍然氣到流淚。「我不是你的,我永遠都不會是你的!」
你都不是我的了,為什麼我要是你的!
她在心裏委屈地怒吼,一輩子都不會讓這個男人知道,她已經失去太多了,最後的尊嚴,她要替自己好好守住。
「那如果我是你的呢?」
她愣着,心裏一抖,抬頭,對上寧懷合炯亮的黑眸。
「你是什麼意思?」
「你聽到的意思。」
他吻上了她,堵住了所有的話語,他的舌靈巧地勾着她柔軟的舌,曖昧地撩着,狂野地吮着,他的大掌推開她的窄裙,扯開她的襯衫和胸罩,甚至撕裂她最喜歡的蕾絲小內褲!在狂野的動作下,每個落在她肌膚上的吻卻又充滿着濃濃的珍惜和憐愛。
穆妍然的淚滑下臉頰。
是酸澀的,是委屈的,更因為在他懷裏,是思念的。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這是一場傾全力去付出和感受的歡愛,結束時,穆妍然體力瞬間消耗殆盡,她疲累得連一根手指都舉不起來,眼睛也都睜不開。
她知道他抱着她沐浴,知道他珍愛地將她每一寸肌膚都洗凈、擦乾,知道他幫她吹乾頭髮,還為她的手肘按摩、上藥,然後他擁抱着她,將她緊摟在他懷裏,大手一遍又一遍愛撫着她的頭髮和背脊,無數溫柔的吻落在發間、額頭和唇瓣上。
她在他懷裏和睡神搏鬥,她有好多的話想問他。那個人是誰?那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你愛她還是愛我?
但她好暈,一個字也問不出口,卻不允許自己放心入睡,模糊之間,她彷佛聽到他接起一通電話,女人崩潰的哭泣聲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特別刺耳——
「你在哪裏?!你在哪裏?!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死給你看!」
然後她感覺到寧懷合起身下床,幫她蓋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她等了好久,房門卻始終沒再開啟。
他回去醫院了?回到那位方小姐身旁?
她的腦袋持續昏沈,思緒乾涸的感覺,甚至讓心都跟着揪痛了起來,所有的睡意已經無須再搏鬥,自然褪去。
她緩慢坐起身,腰際的酸痛讓她擰起了眉頭……她掀開被子,清楚看見自己的乳房、腰間、大腿內側,處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下身微微的撕裂痛楚,印證了他毫不壓抑的索求。
這總不會是南柯一夢吧?
但,就算不是夢,她也該清醒了。
總是這樣,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不斷循環。今夜在明白他的選擇后,她又會開始責怪自己,為何要放縱自己再一次接受他的歡愛?為何要執迷不悟?為何要讓自己變成這般困窘和窩囊?
天色大亮,寧家的早餐時間已經開始。
穆妍然一夜未睡,她有如一抹幽魂,腳步疲憊虛浮地來到餐廳,然後安靜入座。
她身上只穿着簡單的長衫和牛仔褲,長發自然披垂在身後。
爺爺和奶奶還沒下樓,廚娘正在廚房忙着,桌邊只有她名義上的婆婆。
「然然今天不用上班嗎?」
寧母邊問邊抬頭,一看到媳婦蒼白的臉孔,再注意到她頸子上的紅痕,她一驚。「懷合回來了?!」
「又走了。」
「又走了?」
「方小姐找他。」
「然然——」
名義上的婆婆的驚恐已經不是重點了。
穆妍然扯着笑,當決定面對一切時,心裏所有的痛,早就決定要去漠視……
「媽,那位方小姐是不是兩年前和寧先生傳出婚訊的小姐?寧家阻斷了後來的消息,連GOOGLE都查不到呢。但是媽,你能告訴我嗎,寧先生心裏的人,是不是還是那位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