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沒人敢多說一句,馬上一轟而散。
「王爺,您怎麼起來了!」大盛一看到封靳言出帳,立刻用跑的過來。
封靳言不發一言,似乎不想聽他啰唆,筆直往前走。
大盛擔心的問趙寧安,「王爺的身體……」
她無奈的聳聳肩,「他堅持要起來看看受傷的士兵,說什麼要安定軍心,我也沒轍。」
大盛搖搖頭,也只能跟着一塊去了。
途中,李承雲和洪恩正要前往封靳言的大帳,恰好迎面遇上,兩人皆露出驚愕之色,「王爺,您不是……」
封靳言利眼掃過,兩人都噤住聲,明白他想做什麼,一左一右跟上。
「王爺,所有重傷員都集中在金醫長的醫室里。」
洪恩說完,封靳言朝前直走,沿途中遇上不少將官士兵,他們顯然都很關心他的傷勢,紛紛激動大喊着王爺。
金醫長的醫室因應所需,搭了一座可容納百人的大帳,收了重傷員集中照顧。
此時正值晚飯時間,廚房的人也提着好幾桶熱呼呼的白飯、香噴噴的肉臊和幾樣小菜過來,要分給傷員和醫士們吃,空氣里迷漫着肉香味和藥味。
當封靳言一踏進大帳,金醫長和醫士們都吃驚極了,趕緊迎上,躺在床上的傷兵更是大為震動。
爆炸時,王爺領着隊伍在最前頭,肯定也受了傷,但他居然來看他們了,讓他們太感動了。
有傷員激動的想從床上起身行禮,洪恩馬上制止。
「爬不起來的不要硬爬,要是傷得更嚴重可就白治了。」
有個被炸斷手臂的士兵仍是下了床,跪在封靳言面前,聲淚倶下道:「王爺,原諒小的不能再跟着您報效國家了!」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抬起頭來!」封靳言威嚴的道,見對方顫顫的抬起臉,他看了眼道:「專心養傷吧,體恤金會下來的。」說完,他繼續往前走。
接着又有好幾個傷兵朝他下跪,都遺憾無法待在軍營里了,封靳言話並不多,主要由李承雲和洪恩兩人說些慰問話,他再命人扶他們起來。
「吃的不夠好要怎麼養傷,多宰一些雞羊。」封靳言朝廚子道。
「是。」
他這話說的不大聲,但仍是有傷兵聽到了,都感動不已。
接着,洪恩拉開喉嚨嘶喊道:「各位弟兄請安心養傷,待傷好又是一條好漢,到時咱們一定要加倍奉還!」
「加倍奉還!」傷兵們都大吼,場面激昂。
趙寧安看到這情景,捂着胸口深深的感動了。
她一直以為那男人不近人情,是個冷血的人,卻沒想到他即使負傷發燒也要慰問士兵,還吩咐要讓他們吃好的養傷,他是真的關心他的士兵。
她也看到士兵們對他的關心、忠心,還有為了他凝聚、團結的軍心,她在今天看到了他的另一面,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趙寧安耳邊響起大盛說過的話,他曾以洪校尉的名義送錢給小龍母親治病,又想起他明明也受了傷,卻讓士兵們先接受診療……
趙寧安望着封靳言挺拔昂藏的身軀,眸底充滿着感動,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不久,她察覺到他臉色不對,趕緊讓大盛勸他回去,幸好他也沒逞強,踏出了醫室,回程中大盛想攙扶他,卻被他拒絕了,他堅持自己走回帳里,一路上也遇上許多將官、士兵,他都是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往前踏,終於回到了他的帳子。
「調查的事就交給你們了。」他朝洪恩和李承雲交代,眼神很是陰森。
在操兵演練的途中遭到暗算,對封靳言可說是天大的恥辱,他一定要查出這起事件是不是與土魯國有關,軍營里是不是出了姦細,他絕對要捉出背後陰險的主謀者,加倍的還以顏色!
「是」洪恩和李承雲原想詢問他的傷勢,最後什麼都沒問,退出了帳子。
大盛也機靈的道:「那我去端晚飯給王爺吃,我請廚房熬的肉粥應該好了,王爺得吃點營養的,傷口才好癒合!」他朝趙寧安眨眨眼,要她照顧王爺,接着也跑了出去。
趙寧安明白,他們知道封靳言撐不住了,想讓他保有顏面。
當帳篷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時,趙寧安趕緊扶他到床上坐下。
封靳言體力早透支了,並沒有拒絕,也任她脫下他的衣服,檢查裹在傷處的白布。
「果然裂開了,你真是太亂來了!」趙寧安忍不住罵道。
封靳言低頭看到她蹙起的秀眉,聽着她充滿關心的斥責口吻,困惑的看了她一眼。「為什麼你要……」
趙寧安抬起頭看他要說什麼。
封靳言頓住,他的視線變得模糊,看到好幾個她,接着,他闓上眼,朝她的方向倒去。
「等、等一下……」
趙寧安完全來不及防備,纖瘦的身軀一下子就被他的重量壓垮,支撐不住的往後躺上床,成為他的肉墊。
好重!趙寧安真覺得她快被壓死了,男人健碩的身軀密密實實的貼着她,太過曖昧的姿勢讓她瞠着一雙大眼無所適從,他的臉還貼着她的頸子,每一次呼吸都噴洒在她頸間,惹得她發癢,她鼻間也充滿男性灼熱的氣息,忍不住全身發燙。
不,她在害羞什麼!他還在發燒啊,當然會全身發熱了!
趙寧安死都不要被人看見這一幕,她用足了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推開他脫開。
這男人真的是……
趙寧安真想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一頓,卻在對上他那張睡臉時,心裏流泄過一股複雜的滋味。
她原本是不甘願照顧他的,是基於一個醫師的醫德才答應大盛他們的拜託,可在知道他並沒那麼冷血,在看到這男人的另一面后,她的心思變了,變成想認真照顧他。
此時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他,讓她想起死去的男友。
那是在一個極冷的夜裏,紹臣心肌梗塞而死,當時她就在他身邊,她是個醫師,卻救不了他,所以現在在面對他這張相仿的臉時,她真的想救他,看到他的傷好起來,她心裏的遺憾才能彌補。
趙寧安深深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后,解開他腹部的紗布,重新替他上藥。
趙寧安這一照顧就是好幾天,這期間金醫長為了避免讓人對封靳言的傷勢起疑,前後只來看過兩次,加上他見識過趙寧安的縫合術,對她的醫術很欽佩,也放心將封靳言交給她。
除了照顧封靳言,趙寧安也得幫忙照顧其它傷員,名義上她是個葯童,做的卻是醫士的工作,每天都忙得團團轉。
這日,趙寧安忙完醫室的事,端了煎好的湯藥來到封靳言的帳子。
一踏入帳里,她被眼前的畫面嚇壞了,趕緊將手上的湯藥擱在桌上,前去制止。「停下!王爺,你不能練劍!」
封靳言剛好用力一揮劍,長劍比着她的喉嚨,差點就貫穿她的脖子。
趙寧安盯着那銳利的刀身,咽了咽口水。
不,她才不怕他!她瞠大眼瞪他。
兩人對峙了會兒,封靳言終於收起劍,語氣淡得像是她大驚小怪,「緊張什麼,只是練個劍。」
趙寧安雙手叉着腰,「王爺,我說過不能做劇烈動作,傷口會裂開的!」
唉,說也沒用,這幾天她說了好多少次了,這男人就是閑不下來,還在發燒就強撐着身體騎馬巡營,好不容易退了燒,他一得知火藥庫里剛好遺失的火藥和現場遺留的火藥殘留物是一致的,證實軍營真有內賊,居然堅持要親自審問捉到的嫌疑犯,這就算了,現在他還誇張的練起劍來,一點都不怕傷口會好不了。
雖然她對這男人冷血的印象是徹底改觀了,但當醫師的最討厭他這種任性又我行我素的病人了,她發覺她跟他還是不合!
趙寧安在心裏抱怨着,但仍是認分的幫他檢查傷口,她向前脫起他的衣服,這動作她現在做的可順手了,完全不會再有之前害羞彆扭的反應。
封靳言知道她是想檢查傷口,也沒有阻止她。
這幾天來,一直都是她在照顧他,每次醒來都能見到她,她會為他倒水,會幫他敷藥,幫他擦拭身上的汗,非常用心。
只是她也靠太近了吧,一張臉幾乎快貼着他赤裸的上身。
封靳言微蹙着眉,意識到她似乎不把他當男人看。
每當她靠近他時,他都會聞到她身上的藥味,覺得好聞,他不自覺地往前傾近,貼着她的發頂,這才發現她極為嬌小,只到他的胸口。
「幸好沒出血……」趙寧安抬起頭,赫然發現兩人靠得很近,感覺像快親到了,她嚇一跳,趕忙往後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