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1912年2月7日，拂曉前的威廉港被黑暗籠罩着，在港口狹窄的出口處，一隊戰艦悄悄地駛出，前往北海的設得蘭群島。行駛在最前面的是一艘才下水一個月的“格拉夫·斯比”級戰列巡洋艦，同時也是德國海軍少將萬斯畢的旗艦“麥卡森”號。
根據中德兩國達成的秘密協議，德國此次所調派的部隊完全是公海艦隊的精華所在，它包括了五艘目前航速最快的戰列巡洋艦：“麥卡森”號、“德弗林傑”號、“黑登伯格”號、“洛索”號和“馬爾脫克”號。畢竟，在德國人的心目中，英國皇家海軍的實力還是非常強大的，保存海上力量是第一要務，一旦出現事不可為的狀況，他們便將利用速度優勢迅速擺脫與敵人的糾纏，返回威廉港或是不來港。
萬斯畢靜靜地站在“麥卡森”號的艦橋上，望着遠處一言不發。這片海域對他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自斯卡格拉克海戰結束以來，北海海域便一直處於英法兩國海軍的控制之下，目前，僅剩下靠近挪威一帶的海域是公海艦隊惟一可能的出口，德**艦如果從這裏出去，繞過英國本土就可以進入大西洋了；但令他鬱悶的是，在福蒂斯與派帕附近，除了兩條寬度不過百餘米的航道可供通行外，幾乎雷區遍佈，而且，英國皇家海軍主力也一直盤踞在斯卡帕弗洛港，死死地盯着公海艦隊不放。要想進入大西洋，對德國來說似乎太艱巨了……
黑暗中，與他的沉默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副官奧康內爾中尉，從艦隊出發以來，他便一直不安地在駕駛台附近來回走動着，或許是黎明前的黑暗在作祟吧，往日裏依稀可見的弗里西亞島嶼群此刻全部消失無蹤了，只有遠處的幢幢黑影不斷放大，而且在他的眼裏越來越猙獰，彷彿有無數魔鬼正向他撲來。“將軍，我覺得這是敵人設好的一個圈套，我們是否等到天亮再行動呢？”他上前輕輕扯了扯上司的衣袖，低聲請示道。
看來斯卡格拉克海戰對他的影響太深了！萬斯畢注視着他那略顯年輕的臉龐，暗中搖了搖頭，然後苦笑了一下說道：“不，奧康內爾中尉，放鬆點，沒有事情的，敵人正在睡大覺呢，他們不會發覺我們的，也不可能知道我們在幹什麼！”接着，他又輕輕跺了幾下腳掌，直到腳下發出悶悶的聲響，才繼續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德國最新建造的戰列巡洋艦，它的火力足以將那些該死的英國佬所引以為豪的‘伊麗莎白女王’級戰列艦撕成碎片，我想除了他們正在研製的‘報復’級戰艦外，沒人是‘麥卡森’號的對手！沒有人！”說完，他繼續目注遠方，誰也沒有看到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光亮。此刻的他雄心勃勃，已經打定主意，哪怕此次行動失敗，也決心要與對手皇家海軍打一場真正的會戰，徹底扭轉德國海軍無所作為的難堪局面。
“可是我聽說英國人還有一艘威力巨大的‘猛虎’號戰艦，它的航速有三十節……”
萬斯畢清楚，根據德國得到的英國海軍造艦計劃的文件，戰列巡洋艦“猛虎”號從建造到竣工僅僅只用了一年半的時間，雖然原計劃在“猛虎”號上裝備小管氣缸及齒輪渦輪機最終沒有獲得批准（**），但它仍然是現在最快也是最大的主力艦。德國為了迎戰這一級別的英國艦船，“麥卡森”號及它的姐妹艦“格拉夫·斯比”號才應運而生。
“它不是‘麥卡森’號的對手，我保證！”他淡淡說道。
奧康內爾雖然沒有完全明白，但聽到上司堅定的語氣還是不由得點了點頭，“將軍，我們會成功嗎？”接着，他又追問了一句。
“會的！”萬斯畢收回了目光，充滿自信的說道。同時，他心裏很明白，此次行動能否成功，除了己方潛艇部隊的配合外，關鍵還在於艦隊是否安全通過挪威西面派帕附近的海域。來吧，就讓我們再來一次決戰，我不會退縮的！他暗中緊握雙拳，狠狠地說道。
接下來，這支戰列巡洋艦編隊繼續在無線電靜默中進行着，在它們右側的東方，有白光漸漸刺透了海平面，天就要亮了……
陣陣的海潮從浩瀚的洋麵上喧囂掠過，掀起了漣漣碧波，海岸上，教堂的鐘聲輕柔、悠遠，在霧氣消散的斯卡帕弗洛港上空回蕩着，似乎要為這個飽經戰火的軍港帶來幾許祥和、恬淡的氣氛。
作為皇家海軍艦隊總司令約翰·傑利科正與第五戰列艦隊指揮官托馬斯少將漫步在斯卡帕弗洛港遠處的一片海灘上，做五英里步行鍛煉。這是傑利科每天清晨都要堅持做的一項運動，他認為這是一種能夠時刻保持一顆清醒頭腦的最好活動。
“將軍，這些天來敵人的潛艇已基本不再攻擊海上目標了，他們都消失了，看來，我們的護航製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效果，那些無恥的德國人馬上就要完蛋了。”托馬斯一邊走着，一邊高興的說道，在他的感覺里，除了日德蘭海戰外，再沒有比這更令人興奮的了。
“您也這麼認為嗎，托馬斯將軍？”傑利科將雙手慢慢插在軍服的口袋裏，說道，“我有一個很不好的感覺，真的，非常不妙。”
“德國公海艦隊已被強大的皇家海軍壓制在了威廉港內，他們已無所作為，除了此前活躍在比斯開灣與直布羅陀附近的德國潛艇部隊外，我實在想不出他們還有什麼能夠與皇家海軍抗衡的，您似乎多慮了，大西洋依然是我們的天下。”托馬斯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托馬斯將軍，儘管德國海軍目前毫無作為，但他們仍然具有強大的破壞力，我們的囚籠政策不可能時時都能生效。”說著，傑利科停下了腳步，深深地望着遠處的海平面，“巴爾福爵士已經收到了有關德國造船計劃的文件，他感到很不安，最近一直都在催促‘報復’級戰艦的建造工程。”
“有必要嗎？德國方面根本就沒有可以與‘伊麗莎白女王’級匹敵的軍艦，巴爾福爵士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報復’級值得皇家海軍投入如此大的賭注嗎？”托馬斯皺了皺眉頭，接着也停了下來，並用右腳輕輕地踢着有些凹凸不平的沙面。
“完全有這個必要！就在一個月前，有二艘德國人的新型軍艦下水了，據說它們的主炮口徑已經達到了‘鐵公爵’級的水平，想必您應該清楚它們的威力吧！”傑利科也學着對方的樣子用腳踢了一下沙面，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接着伸出雙手用力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又慢慢朝前走去，“在日德蘭海戰之前，德國人的主炮口徑並沒有超過十二英寸，最多十一英寸左右，但就是這樣一支艦隊，他們給予了皇家海軍有力的重創，讓我們損失了十四艘戰艦，其中還包括了三艘在噸位上超過德國人任何一艘主力艦的戰列巡洋艦。如果我們再坐視不理，一旦德國艦隊重新恢復戰力，我實在想像不出皇家海軍拿什麼與他們對抗！”說到這裏，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看了附近一眼，然後才繼續對托馬斯說道，“據可靠情報，在德國克魯伯公司的一座軍艦造船廠內，還有二艘即將完工的軍艦，它們的噸位更大，主炮也更加強勁。很明顯，德國正在加緊建造更多的‘超無畏’級戰艦，所以，再不發展自己的海上力量，皇家海軍很快便會被德國趕上或超過。”
托馬斯震驚地望着自己的上司，甚至停下了腳步，接着，他很快便醒悟過來，快步走上前去，“皇家海軍在戰前就已經實現了全面的現代化，德國人應該不會這麼快……”
“但我們卻不能就此而裹足不前，這是非常危險的！”傑利科邊走邊說，“在北美，我們損失了‘百人隊長’號，現在，又有五艘主力艦即將前往那裏，去維護那該死的美洲利益，能夠留給我們的已經不多了。”說完，他還無奈地聳聳雙肩。
托馬斯立即不滿地說道：“我的‘伊麗莎白女王’號也是這樣被他們調走的，這些該死的傢伙難道不清楚這裏的情況嗎……”
這時，傑利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並對他搖了搖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等到他情緒穩定一點后，才說道：“德國人的實力已經與我們相差不遠了，現在，托馬斯將軍，您還認為沒有必要嗎？當然，您還可以設想一下，如果德國公海艦隊此刻進攻丹麥，您還有能力打退他們嗎？”
托馬斯輕輕搖了搖頭，他清楚，儘管皇家海軍目前佔盡優勢，但那也僅僅只是針對封鎖北海航道而言，面對與德國近在咫尺的丹麥領土，皇家海軍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增援那裏。畢竟，地理位置的不利之處，有時候並不能光靠強大的海軍力量便能得到改善。
傑利科望着他那有些氣餒的神色，連忙安慰道：“托馬斯將軍，您是大英帝國的勇士，您的無畏已經征服了皇家海軍所有的士兵，這一點我很清楚，如果‘報復’級戰艦近期能夠下水且順利通過海試的話，我將在第一時間內調撥到您的麾下……”
“傑利科將軍……”正在這時，一名副官從遠處不斷地向倆人揮舞着手臂，並快速向這裏跑來，很快，一份急電便遞交到了傑利科的手上，“是雷塞斯特上校發來的，他的‘布普林’飛艇部隊在我們的外圍陣地發現有大批德國潛艇正在集結。”
“什麼！”傑利科愣了一下，他的不安感覺終於得到了實現，他急忙接過電報，看了一會兒便將它遞給了一旁同樣着急的托馬斯，“我們有什麼損失嗎？”
“只是聽說‘南安普敦’號巡洋艦在出港例行巡邏時，在彼德黑得附近被對方佈置的水雷擊傷了，現在，科特少校的‘加拉蒂’號正趕往出事地點營救。”那名副官答道。
這時，傑利科的雙眉幾乎要皺到了一起，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遠處的海面，良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真糟糕！”看完電報之後，托馬斯也愁眉不展。
“傑利科將軍，您還是回去吧，這裏並不安全，我無法保證德國人是否已經潛入了斯卡帕弗洛。”副官有些擔憂的上前拉了拉發獃的上司，“另外，貝蒂將軍也請您馬上回去。”
頓時，反應過來的托馬斯連忙附和道：“是啊，我們還是回去吧！”說完，他便不再理會依舊沉默的傑利科，抬手招來幾名正在遠處警戒的衛兵，“立即保護將軍回去！快！”
終於，在幾名衛兵的拉扯下，傑利科與托馬斯匆匆往海軍指揮大樓走去。
“……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德國人竟然在皇家海軍的眼皮子底下部署潛艇，這是對大英帝國的公然蔑視、蔑視！”當傑利科走近自己的辦公室時，很遠便聽到戰列巡洋艦編隊指揮官大衛·貝蒂正在大發雷霆，接着，他又看到其他的一些海軍將領正在一旁小聲地議論着什麼。
刺耳的怒吼聲使得傑利科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感覺到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了，連忙加快了腳步。
“將軍，這是一種挑釁，**裸的挑釁！對這種挑釁，我們只能用大炮加倍懲罰！”見到上司回來，貝蒂的火爆脾氣依然不減，他怒氣沖沖的說道。
“閉嘴，貝蒂！”揮了一下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傑利科急忙上前打開辦公室的門，在眾人都進來后，才對着聚集在一起的其他海軍將領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們誰能告訴我，各位。”
那些海軍指揮人員不由得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後由一名海軍上校回答道：“傑利科將軍，德國人在我們的外圍陣地附近佈下了大片雷區，我們暫時被困在了斯卡帕弗洛。”
傑利科心中猛地一跳，馬上說道：“雷塞斯特上校在哪裏？他不是正在執行‘稻草人’計劃嗎？為什麼還會讓敵人潛入我們的外圍陣地？”
“不止我們這裏，就在一個小時前，在太晤士河口附近，飛艇部隊也發現了大批德國潛艇出沒，雷塞斯特上校已經趕往倫敦了，他的飛行部隊也大部分被調往那裏。現在，剩餘的部隊根本不足以維持蘇格蘭海岸的反潛任務。”海軍上校有些無奈的說道，在他看來，今天恐怕是英國最倒霉的日子了。
“這麼大的行動，海軍情報部事先居然沒有收到一點風聲，這簡直令人難以相信！”托馬斯沉聲說道，“我估計，敵人還會有更大的行動，否則，他們不會這麼冒險將潛艇置於我們的炮口之下！”
是的，敵人肯定正在實施他們的詭計！托馬斯的話就像一根針似的深深刺痛了傑利科的心，他知道，此刻的局勢已經十分危急，但實在想不出辦法的他只能在辦公室里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
托馬斯問道：“艾森中校，如果現在就清除那些水雷，我們需要多長時間？”
“托馬斯將軍，您知道的，我需要得到具體的數據，否則，我無法答覆您！”那名叫做艾森的海軍中校聳聳肩膀，然後無奈地攤開雙手。
艾森的回答使得傑利科的心涼了半截，迅速清除水面障礙的幻想又破滅了。“快，快，馬上與愛丁堡的空軍部隊取得聯繫，請求大力支援！”他不再猶豫，果斷下令道。
“是，將軍！”立即就有人員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艾森中校，如果僅僅只是清理出幾條可供艦隻通行的安全航道，需要多少時間？”托馬斯又問道。
“最少需要六個小時！”雖然有些不明所以，艾森還是迅速回答道。
“很好！您應該知道如何去做了吧，艾森中校！我需要在今天十四時之前，聽到您的好消息！”不等托馬斯繼續發問，傑利科就沉着臉對他強調道。
“是，將軍！我保證！”艾森一說完，馬上就轉身離開了這間房間。
看到中校急匆匆地離去，傑利科微微鬆了口氣，現在，他把希望全寄托在了對方身上，期待着奇迹能夠發生。
“將軍，您用不着擔心，我們在丹麥的埃斯彼約還有一支部隊存在，可以讓他們出港去搜集一些有用的情報。”托馬斯上前低聲建議道。
“不行，這太冒險了！格蒂納夫中校手上僅有三艘輔助艦隻，貿然前往德國人控制的海域無疑是去送死！”一旁的貝蒂立刻反對道。
“可是貝蒂將軍，您不也曾經率隊冒險深入過黑爾戈蘭灣，甚至一舉擊沉了德國人的三艘巡洋艦。”說完，托馬斯不再理會他，轉身對着傑利科說道，“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我們必須弄清楚敵人的意圖是什麼，否則，就算皇家海軍再次出戰，我們也將無從下手！”
傑利科沉思片刻，然後抬頭揮了揮手，說道：“托馬斯將軍，您是對的！就按您說的去辦吧！嗯，貝蒂將軍，艾森中校已經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了，我想您是否也應該行動呢？”
“是的，將軍，我會在一個小時之內集合好我的部隊，然後聽候您的命令行事！”貝蒂點了點頭，會意的說道。
此刻，傑利科的心情早已放開，他很滿意地說道：“好極了！您的任務就是，隨時接應格蒂納夫中校的艦隊，然後再好好地教訓一下那些狂妄的德國人！”
“您會滿意的！我向您保證！”
**註：雖然安裝燃燒汽油的鍋爐的主力艦航速很快，但它對汽油鍋爐的依賴卻使英國海軍的評論家非常擔心，他們預見如果油量供給不足將會給艦船航行帶來巨大的災難。因此，在接下來建造的戰艦中採用煤和汽油兩種燃料。當然，如果裝備小管氣缸及齒輪渦輪機的建議被皇家海軍採用，“猛虎”號的最高速度可達32海里/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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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小寶寶”的《異度傳奇》，希望有閑情的大大可以去捧場一下，以提高寶寶的寫作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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