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操盤歲月】

第二十一章 【操盤歲月】

“萍兒,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會憋死人的。”我又氣又急。

“什麼?”看來她真的是沒弄清楚狀況,見我叫她萍兒,高興的不得了。眼裏閃着柔媚的光,拉着我的那雙手也更加緊了。

“你要是再不鬆手我真的被尿給憋死了。”急急地掙開她的手,在衝進洗手間開始釋放的一剎那,我聽見她在樓上嗔道:“活人哪能被尿憋死啦?”

準時去了公司上班,萍兒留在家裏睡覺,她說今天台里沒事所以不去了。可我沒這麼好的運氣,她哥於翔今天要來和我商討合作的事情並簽約。通過電話的我神清氣爽、無比輕鬆,這當然歸功於我的玲兒。我決定了,每天下班就回家睡覺,早上兩點半起床,然後再給玲兒打電話到早上。

陪着萍兒聊到了八點,把與玲兒之間的對話以及玲兒現在的狀況都告訴了她。她說要好好想想,看能否給我和玲兒出點主意。她希望與我能做對好朋友,我答應了。但她也要我保證,在玲兒沒回上海之前,還是要瞞着她的家裏人,時不時去去她家。讓她慢慢將這層關係解釋清楚。我還能說什麼呢?

上午九點,我剛踏進辦公室不到5分鐘,於翔就帶着一大堆證書證件來到了公司。我讓公司的高級會計師核算了他帶來的資產,居然有1。7個億之多。他準備把這些資產全部當作股份,之後再吸引一筆資金重組后直接投入期貨大盤。我代表公司簽下了與他合作的協議書,前期投資二千萬美金,收益實現之後再按股份追加投資。於翔高興的不得了,我提醒他別忘了他對我的承諾,我要求收益的10%作為回報。他告訴我,只要賺了第一桶金,立刻會有資金打入我的國外私人保密賬戶。

今年年底最熱的是石油,炒的最熱的也是石油,我準備從這裏入手。當然,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於翔。因為,做期貨就象是打仗,戰前機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於翔問過我,我告訴他準備好錢給我就行了,保證賺。

說到期貨,還是我在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接觸過。很多年沒碰了,不過那個時候我真的學到了東西。剛畢業的我南下去了深圳,可是財經專業在那一年已經很飽和了。在當地想做名每個月只拿1000元工資的會計,沒有擔保人、沒有工作經驗,哪家公司會要你?

有一天,無意中看到有一家投資公司招聘投資代理。面試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那是家私人開的地下期貨公司。沒有底薪,只拿提成,但是包住宿、包吃飯。對於我這種連續兩個月沒找到工作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天上掉下餡餅。碰碰運氣試試看吧,畢竟人是要吃飯的啊。可是沒想到,我一進這家公司就做了有一年半,最後因為國家取締嚴打這種地下公司和別的原因我才停止。

那個時候每晚七點上班,早上下班,白天睡覺。每天關注的是那斯達克、道瓊斯,日經等一系列財經指數,那個時候炒的最多的是外幣。說實話,很賺。因為這裏不單是賺吃進與拋出的手續費,而且如果幫客戶賺了錢自己也有提成拿。

客戶直接跟在身邊,要聽你說出自己的見解。當然了,沒賺到錢的話下場很慘,弄不好命都沒了。如果給客戶賺錢自己就賺錢,這樣的制度造成了我們把客戶的錢當作自己的命一樣的去謹慎操作。還好我是財經專業畢業的,又夠謹慎,夠聰明。一年半時間,我最大的收益不是賺了多少錢,而是學會了在期貨市場的冷靜與戒貪,這對我後來幫助很大。

公司里有個比我大十一歲的楊大哥帶着我。是他教會我,心中要有個合理價位,不要貪婪。否則,害的不是你自己,是客戶,是全體公司成員的命。

來這裏地下炒期貨及外幣的人都是大有來頭的。比如,我就見過某個太子黨的花花公子利用職權弄了一大筆錢來這裏借雞生蛋。結果,輸掉一半,那個給他做操盤的人被活活打死。楊大哥親自給他操盤三個星期才賺了4000多萬,花花公子立刻拿出200萬給楊大哥,可楊大哥一分錢都不敢要,只拿了他自己該得的40萬。

還有一次就是一個所謂的邊防武警科長,拿了2000萬來公司炒日元。結果輸到還剩200多萬,科長不幹了,先把參與操盤的人全部打瘸兩條腿,然後用槍指着老闆要錢,老闆無奈,給他填滿了這筆數,還奉送了500萬。

楊大哥也有失手的時候,我在這家公司里做到快15個月了。楊大哥接了筆大單,說好做完了就回老家去。這些年賺也賺夠了,太他媽的危險了。這筆單共一個億,據說是個什麼香港黑社會的老大慕名而來,楊大哥本來不接,可陰險的老闆用出了下跪這一着。我還記得那天,老闆當著我們大家,跪在地上求楊大哥。說如果接了,傭金翻倍。而且算救了我們全部員工的命。楊大哥心最後軟了下來答應了。

在整整兩個禮拜沒日沒夜的忙碌中,楊大哥遇見了生命中最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我從未見過他有那麼慌亂的眼神。那些天,他不讓我參與這個盤,讓我每天跟些幾十萬的小單。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怕我跟着他一起出事。

有一天,我還在家裏睡覺就被幾個人抓回了公司。老闆跪在地上捂着手,邊上有一灘血跡。那些所謂的黑社會大哥站在他的身邊拿刀架着他的脖子,他已經被切掉了右手。我明白了,不用說,肯定輸了。不一會兒,楊大哥也被幾個人從操盤室抓了進來。那個大哥問輸了多少,我聽見楊大哥顫抖的聲音說,7000萬。喀嚓一下,楊大哥的一條腿被卸了下來,然後聽見那個大哥開始問老闆要錢。老闆說拿不出,他全部身家就只有2000萬。不一會兒,老闆的老婆和幾歲大的女兒被帶進公司,老闆立刻拿出了錢放進炒盤帳戶里。

大哥瞧了瞧人群中的我,和老闆說了幾句。於是我就被抓進了房間,被告之,我是楊大哥指認的公司唯一能繼續做下去的那個人。我沒有反抗,只是告訴他們,先把楊大哥和老闆送去醫院,這個盤我做了。

其實我平時也在觀察楊大哥這次的盤,楊大哥沒有錯,只不過太謹慎了。畢竟是最後一次嘛,錢又這麼多。對於我這個平時做慣小盤的人來說,定的心理價位和楊大哥就有點不同。在外幣市場,下降或者上升一個點都會影響大局。他這次顯的太保守了!

進了操盤室,我眼前晃動的只有楊大哥最後看我那一眼,充滿了絕望和無奈。我知道,他和全公司員工的命都掌握在我手裏。我的眼神清澈了起來,把楊大哥教我的所有都想了一遍,然後開始觀察。

兩天過去了,我沒有下一單,沒有投一分錢。只是不斷地觀察着,看着來自世界各地的最新信息。大哥不耐煩了,頻繁催我下單。沒有理會他,只是告訴他,我對這單很有信心。如果賺不了我把命給他,讓他先把老闆和楊大哥治好。其實那時的自己年輕氣盛,這個世界上誰能保證一定能贏呢?

第三天過去了,我還是沒下單。大哥氣的沒辦法,帶了兩個人衝進操盤室準備給我點顏色瞧瞧。我告訴他們,我等的是個大盤,賺好了至少有5000萬的利潤。他軟了,趴在我身上號啕大哭,說拿了幫會這些年的資金全砸在這裏了,如果拿不回來他也不能回去了等等。這些話對我說沒有用,我只關心楊大哥和公司的員工,還有我的小命。

第四天,我終於下了單。

記得楊哥教過我幾種外幣的觀察法,英鎊波動很有規律,若上漲,一周之內基本上都是上漲行情,如果下跌,一周之內都下跌。日元受消息面影響最大,一有風吹草動就有反應,操作上要快進快出。澳元是比較符合市場規律的貨幣,操作建議跟着圖形走。馬克(現在已經沒有這種貨幣了)、瑞士法郎、是最沒有規律的貨幣,每漲跌200點-300點即有一次反覆。

我下的就是日元,三天的時間讓我瀏覽了整整十年間日本、歐洲及美國的所有經濟數據統計資料。我發現英鎊在上周二就開始上漲,根據圖形看,澳元處於探底反彈的位置。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日元在這個期間一直沒有波動,我的心跳加速了。這是個好機會!

如果按常理想,大家都吃進正在上漲的英鎊與正要上漲的澳元,那麼日元對這兩種貨幣的比率是肯定要下跌的。可是日元卻偏偏沒什麼動靜,這不是很奇怪嗎?我又着重看了跟日元密不可分的美元大盤,發現美元大盤居然也在上升,難道有幕後黑手在悄悄炒作?想起了楊大哥平時對我的教導,心靜了下來。

我把大哥趕了出去,告訴他這兩天都不要來煩我,要想回香港就靠這兩天了。他乖乖地把門關上了,只不過走之前告訴我,如果我賠了錢,他會拉着我一起上樓頂跳下去。

終於,晚上十點,我下了決心,我要用事實證明我的想法。用手機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我銀行卡的卡號及密碼,裏面有多少多少錢等等。再告訴他們最近我要出差去國外,可能很久不能聯繫。父母當然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只是讓我多注意身體多注意休息。我只想在如果我失敗沒命之後他們能拿到我卡里的錢養老。

打完電話之後我從手機里把線路板拿了出來,那個時候的手機還是大磚頭,裏面沒有鋅片磁卡的。只好把線路板拆出來,把關鍵部分都用鞋跟跺碎,和手機一起扔出了22樓。我開始下單,用帳上所有的5000萬吃進了大家正在拋出的日元。

那一年是1995年,日元在小幅波動之後大幅度上揚。持續到年底,美圓對日圓的比率達到了歷史的最低,1美圓兌換94日圓。但是在1996年,日圓開始下跌,過快的貨幣增長跟不上日本的經濟增長速度。日元開始蕭條,直至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日本經濟一蹶不振。多年以後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才知道,這是一個反日聯盟發起的對日本進行經濟打擊的行動。知道之後的我當場嚇出了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在了大馬路上。

隨後的幾天中,大哥對我好吃好喝。估計對爸媽都沒這麼好過,就差把我供在桌上,在我面前放只烤乳豬並且燒上九根香當祖宗養着。

一天在沙發上醒過來,發現他居然帶了兩個小姐在我身邊諂媚地笑着。我疑惑地問他要幹什麼,他說看我這麼多天累的夠戧,要帶兩個妞給我爽爽。我哭笑不得,連忙告訴他。炒外幣這個東西是不能犯陰的,一旦碰了女人就輸錢。他一聽就來火了,說怪不得這幾天晚上陪我熬通宵的時候打麻將老輸錢。原來是犯了這個忌諱,他站起來幾巴掌就把那兩個小姐打出了操盤室。聽着房間外小姐們傳來的一陣陣慘叫聲,我只有心裏對那兩個小姐說抱歉了。要不然,我的處男之身就很可能毀在她們手上,那我可真不願意。

二十天時間,帳面上的錢翻了四倍,從原來的5000萬增長到二億。老闆和楊大哥的身體都恢復過來了,大哥拿了一億五千萬走人。臨走時還和我互留了電話,讓我以後遇到什麼人欺負就找他,或者過一段時間就來找我再弄幾筆。當然我是面帶微笑地歡迎之至,可心底卻在暗笑。我的舊號碼電話線路板早被我弄碎從22樓丟下,他上哪裏找我?對於這種人,我還是少惹為妙。

楊大哥和老闆傷好那天也是我離開公司的時候,老闆分給了我80萬。夠摳門的,我幫他躲了這麼大的災難還賺了3000萬。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楊哥一分錢沒拿到,因為他害的老闆丟了只右手。

送楊哥上飛機回陝西老家的那天,把老闆給我的80萬存進一張新的銀行卡送給了楊哥。他堅決不要,我告訴他這是拜師費。楊哥支着拐杖感嘆地告訴我,以後再也不要做這行了。人沒有預知未來的本事,什麼事情都有萬一。他不希望看到我有哪一天走上他的老路,這次全靠了我,要不然他根本沒命回老家見老婆孩子等等等等。

我答應了他,並且也告訴他,不要因為少了條腿就這樣灰心喪氣。因為,他永遠是我的師傅。他以前的輝煌不能被這一次所掩蓋,我只不過運氣好云云。

在進入安檢口的時候,我發現我們都落淚了。他最後對我說了一句話:“你還年輕,多積攢些經驗再說吧。”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神亮了起來,我知道,他又恢復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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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三部曲之我總是心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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