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莫愁
幾人略一合計,便立刻去向陸家夫婦告辭,出了莊子,向鎮上趕去。待到得鎮內,卻只見滿地狼藉,好似一群瘋牛踏過似的,葉衣問楊過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的?”
楊過四下探查一番,卻見一邊通往鎮外的小道牆上刻有記號,施力手段正是古墓派手法,當下道:“媳婦兒讓咱們往這邊走!”小龍女點了點頭,當下四人便快速追身而去。
卻只見此時遠處林中,一大夥人已經將范離與李莫愁二人圍在當中,范離隱隱將李莫愁護在身後,邪笑着望着眼前氣勢洶洶的眾人。
他二人今日本是上街散心,是以並未帶古琴在身,誰曾想會突然被這麼一群人纏上。眼下他與李莫愁雖然都是武藝卓絕,可光憑藉一套大九天手和拂塵功就想脫困而出,那也是千難萬難。
范離冷笑道:“...各位不辭辛苦,追着我二人奔襲如此之久,又着人埋伏在此阻攔,當真是煞費苦心,老范能得此待遇,可深感欣慰啊。”
一人走上前來大喝道:“范離,你身為明教光明右使,卻與李莫愁這大魔頭混在一處,不清不楚,如今還要這般相護,實在徒令你明教丟臉!還不快快讓開,讓我等為民除此大害!”眾豪傑無不面帶怒色,此番聞言,盡皆轟然稱是。
李莫愁聞言,心中大怒,她縱橫江湖數十年,哪裏有人敢如此跟她說話,這群武林中人今日不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若不是范離這登徒子不許她隨意出手,此時此刻,這地方只怕早已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了。
范離冷笑連連,望着他道:“你他.媽是誰,竟然有種教訓老子,當真有點膽量。”
那人聞言,登時大怒道:“范離,今日武林正道中人都在此處,你還敢口出狂言,當真以為光憑你們明教勢大,你就能隨便護着這女魔頭嗎?便是你家教主身在此處,那也逃不過一個理字!”
范離道:“嘿嘿,你用不着用教主壓我,老子和誰在一塊兒,便是葉老弟來了也一樣管不着,更何況你們這群雜碎!”
群雄聽他話語放肆,竟毫不把自己眾人放在眼裏,心中登時皆震怒不堪,又是一震哄鬧,許多人甚至已經拔了兵器,立時間便要上前群起而攻之。
“阿彌陀佛!”一名身着袈裟,貌甚威嚴的僧人突然開口喧了聲佛號,聲音由內勁傳出,渾厚剛強,直震得眾人耳鳴不已,群雄聞聲,頓時盡皆止步。只見他緩緩步上前來,雙手合十施了一禮道:“貧僧少林無色,見過范居士,見過李道友。”
“少林寺?”范離眉頭微皺,與李莫愁互望了一眼,李莫愁隨即笑道:“沒想到我李莫愁一介小小女子,竟然連少林寺的高僧都驚動了,當真惶恐之至。”
范離卻站在一旁,一臉冷寂地盯着面前這位少林僧人。他平生最喜以音律為武,而對方適才所展示出的佛門獅子吼神功,造詣已然不低,是以此時心中已多了些戒備。
無色道:“李道友客氣。想貧僧於少林寺接掌達摩堂數年,亦曾聽說李道友在江湖上一番事迹,心中自是敬仰謙恭。只可惜,李道友殺伐之心太重,妄造多番殺孽,江湖中不知多少性命喪於道友手中。貧僧自聞消息,甚感痛心,是以此番前來,乃是為規勸道友...”
李莫愁淡淡一笑道:“原來是達摩堂首座,小女子失禮了。只不過,大師既說是規勸,又何必帶這麼多人來?若是以往,你們這些個人對我如此無禮,只怕早已橫屍一地了,今日我遲遲不出手,難道還不夠誠心?”
早有人大罵道:“你這魔頭,哪裏有半分好心!當年何老拳師全家上下二十餘口男女老幼皆命喪你手,出手之惡毒,簡直人神共憤!今日你不先動手,乃是因我等人多勢眾,若是落下單來,你豈會手下留情?!”出言者一身玄衣道袍,束冠皂履,竟是全真教弟子趙志敬。
范離嘿嘿冷笑,他早看出,眼前這群武林中人,皆是自大勝關英雄宴結束后結伴返程之人,只是不知為何他二人宿於客棧之中,卻仍舊被對方瞧見。
“嘿,老子就說怎得這許多人面熟,原來連點蒼派和全真教的人都在,看來你們這番為了對付一個嬌弱女子,倒是出了好大手筆!”范離滿臉不屑,哧聲笑道。
一名手持兩柄鐵槳的大漢聞言,上前大罵道:“甚麼嬌弱女子,這女魔頭手段忒得狠辣,當年陸家莊外,害得我師嫂武三娘命喪於其冰魄銀針之下,師兄武三通至今瘋瘋癲癲,尋人不見,此番大仇,我點蒼魚隱今日怎生都要好好算他一算!”
這點蒼魚隱身為一燈大師坐下四大弟子之一,生性勇猛彪悍,原本便是大理國水軍都督,言語之間,自是霸氣非常。
一旁全真教郝大通上前勸道:“范右使,你明教為我全真教之鄰畔,人人正氣凜然,義薄雲天,又何必非要護着這荼毒武林的惡毒女子?還是快快讓開,莫要傷了明教與武林中各門各派的和氣。”
范離聞言,登時怒極反笑,剛要說話,卻只聽身旁李莫愁道:“不錯,我李莫愁為禍武林數十年,今日之局,早已是由天而定,又豈敢勞范大俠出言相護?范離,你讓開,今日之事和你無關。”
范離一愣,扭頭怒道:“你瘋了,胡說什麼,老子是那種人嗎?”
李莫愁望着他冷笑道:“姓范的,你真當本仙子看上你了,巴不得天天陪在你身邊?本仙子本就是一副殺人不眨眼的性子,這些日子不知忍得多辛苦,今日好不容易得個機會再開殺戒,你可不要給本仙子添亂!”
范離眉頭一皺,低聲道:“莫愁,咱們二人聯手,便是敵他們不過,跑也跑得掉,你用不着——”
李莫愁面上登時冷意更甚,冷道:“姓范的,你莫不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你若再不退開,便休怪本仙子對你不客氣了。”說著,拂塵一擺,滿臉傲然之色。
她此話一出,周遭眾人頓時又是一陣喝罵,許多人又高聲勸范離趕緊離開,言語間已是對他和氣了許多。范離臉色陰晴不定,只是默默望着李莫愁,一時間,卻是沉默下來。
人群之中,陸無雙與程英正駐足觀望,瞧見李莫愁此間表現,陸無雙不由輕聲怒道:“這女人果然惡毒狠辣,那日她對范大哥駐掌不擊,我還道她當真改了性子,哪知道她竟是這般不知好歹!哼,表姐,我看咱們也不必出手了,就讓這伙英雄上去一起殺了她便是,也好一報她殺我父母的大仇!”
她今日與表姐程英跟着人群一路追來,正巧碰見另一伙人將范離與李莫愁二人攔住,眼瞧對方人數眾多,便在人群中匿了身形,只等楊過將葉衣等人叫來,到時再做計較。
程英心細如髮,默默瞧了片刻,突然道:“我瞧那李莫愁此言,只怕非是真心實意。”
陸無雙聞言一愣,隨即明白了她話中含義,不由蹙眉道:“表姐,你心地也忒好,需知這世間可並非所有人都如你這般菩薩心腸。我與這女魔頭相處日久,她是什麼性子,我又怎會不知?江湖上多少男子曾心醉於他,結果哪一個不是因多看了她幾眼,便命喪於她手中,我瞧她不過是往常忌憚於范大哥武藝超凡,這才不得不隱忍至今罷了。”
程英搖了搖頭,嘆道:“咱們這段日子經常跟着楊大哥出來找范大哥,那李莫愁平日雖對咱們無甚言語,可也往往以禮相待,我也時常見她對你面露歉然神色,不過是身為你師父,拉不下臉來與我二人道歉罷了...”
陸無雙怒哼道:“我才不要她道歉,我只要她還我爹爹媽媽命來!如今她既然與我有師徒之恩,我若親手弒師,那是大逆不道,也只得盼着眼前這群武林豪客能替我一雪我大仇之恨!”
程英聞言,不由無奈一嘆,目光中滿是複雜。當日陸家莊外李莫愁殘殺自己大伯大娘,甚至連自己都差點命喪於她之手,這番仇恨,她自是難忘萬分。只不過她平生善良待人,溫柔如水,眼見李莫愁和范離之間頗有迴轉餘地,便只望她能痛改前非,不再多造殺孽,這才不會使得大伙兒因她相互為難。
范離望着李莫愁,突然淡淡一笑道:“莫愁,這許多日子以來,都是我姓范的對不住你,你早該一掌殺了我的。只是,你原本剛下終南山時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難道還不清楚?你心中苦楚,我都明白;你跟我擺這副臉色,我也不會生氣。但是,我絕不會離你而去,否則我比之於陸展元那傢伙,豈不是更加不如?”
李莫愁聞言大愣,俏臉緋紅,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范離,你知不知道,敢在我面前提那男人名字之人,早已全被我下了殺手?你——你竟然還把自己跟他相比,當真是不要命了么?”
范離哈哈大笑道:“姓范的這條命本就是你的,你若要取去,我豈會說個不字?只是你心中總是放不下那姓陸的,老范我實在嫉妒得緊,你若要殺,便趕緊動手吧,也省的我在這妄自氣惱!”
李莫愁怒目圓睜,咬牙道:“好,你既然一心求死,需怪不得我辣手無情!”拂塵一盪,猛地向范離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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