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日落舊皇城

第四百四十七章 日落舊皇城

“這就是皇城嗎?”

發出一聲慨嘆的羅正道駐足在殘破城牆外的土崗上,眺望着遠處的那片城市廢墟,又轉頭看了看自己手下們的激動表情,他表情古怪地站在這裏,好像在強忍着什麼東西。

儘管嘴上喊着帝國榮光如何如何,其實地精第二帝國一向是很實用主義的,在過往的數千年裏,一貫是被人類大軍定期圍剿追殺的倒霉蛋,經常被人類軍隊攆得四處跑路跟落水狗一樣狼狽,地精再不懂得變通的道理,它們一早死絕了。

確認了人類在不是拿大話嚇唬自己,不論是地精皇帝也好,大佬們和軍部、元老院也都放下架子,以超高的工作效率和人類締結了新協議。這次地精十分乾脆地低頭服軟,為了避免再次陷入糾紛,它們一口氣把東寧以南,直至赤水河口,包括深入到內陸兩千多哩的舊皇城在內的大片地區都割讓給了羅正道,基本是他想要什麼,地精就給什麼,滿足了羅正道開列的條件。反正這些地方經常遭遇惡魔和魔鬼開戰,地精想勉強維持統治秩序也很不容易,它們只要保留下大運河城這個口子繼續擔負輸出東部地區的移民船團就可以了。

地精開具的交換條件是換取雙方締結一份為期十年的休戰協議,以冥河契約方式達成,正式宣告從人類光明王朝覆滅以來的,持續了十餘年的腥風血雨暫時消歇,地精與人類宿敵一起走進了新的和平時代。

打從穿越過來開始便已身在逃亡路上,威爾·尼達姆的記憶在靈魂湮滅的時候也差不多被洗白了,羅正道對人類盛世王朝的概念毫無感覺,對這具身體成長過程中的經歷亦是知之甚少。他自然也理解不了手底下一幫糙老爺們抱在一塊看着舊皇城的剪影淚流滿面是一種什麼情懷,你當這是在玩哲學嗎?好吧!對此理解不能的羅正道只能把眼前亮瞎狗眼的一幕當成西洋景來看個熱鬧。

注意到羅正道的心不在焉,同樣對人類諸王朝舊皇城沒什麼感情基礎的佐拉·黑格爾開口說道:

“國王陛下,聖泉真的在這裏嗎?”

冷不防被問到這件事,羅正道含糊了一下,說道:

“呃,估計是吧!”

那位一手創立了光明王朝的前輩穿越者在舊世界的身份大約是個落第秀才之類的文化人,雖然舊皇城的選址是在更早之前的時代,不過經過他的着力修治整理,從格局上來看完全符合華夏風水堪虞學說所要求的山環水抱形勝之地,如果要在這地界找出個把天材地寶,單從概率上講是非常高的。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太祖皇帝與聖泉的故事只是酒館裏的消遣段子,那些可能接觸到秘密核心的大人物,不是死在了地精的屠刀下,再不然就是給早前結怨的仇家趁亂補刀幹掉了,不明內情的後來者只能靠猜測來判斷市井流言的真偽。

羅正道無心在這裏耽誤功夫,開口招呼說道:

“大家別看了,我們進城。”

地精第二帝國朝廷在前幾年下令廢棄了人類諸王朝的舊皇城,另外擇地構築新城,公開宣稱的理由是因為認為舊皇城不吉利,地精們另闢蹊逕自建新京。在此以後,舊皇城被拆走了部分建材用於別處的施工項目,其他的地方紋絲未動,畢竟搞破壞也是需要付出精力的,地精顯然沒興趣跟一堆磚頭瓦塊較勁。此時羅正道騎着馬帶領手下們穿行有着千百年歷史的古老青石板街道上,清脆的滴答馬蹄聲在空曠街市間回蕩,一股空虛寂寥的衰敗頹廢感覺油然而生。

東西長度為十五哩,南北寬度為二十哩,分為內外三層城牆的人類皇城是一座規模宏大的華夏式都市。

鼎盛時期的舊皇城曾有超過三百萬常住人口,與河水聯通的運河上來往的駁船首尾相接,船隊綿延數十哩,對照當下街頭寒風蕭瑟枯葉亂舞,只能叫人感慨命運變幻無常。

此番執意從地精手裏奪還舊皇城,羅正道不只是為了聖泉的傳說,那些位於內陸地區的集中營雖然被地精明令廢棄,地精軍隊也不再追殺逃散的人類難民。然而,除了靠近東寧和赤水流域的那些幸運兒可以得到及時救濟,以及遷移到瓊州等實際控制區之外,其他的人只能在曠野中艱難求生,羅正道對此也是鞭長莫及。這些流民面對着飢荒、野獸和疾病的多重打擊,還有血戰的潛在威脅,死亡率不會比關押在集中營的時候低多少。

羅正道的一行人馬在循着水路而來的沿途上收攏了大批流民,此刻即將進入城市廢墟之際,他大聲叱喝說道:

“佐拉,你負責把難民安頓好,從明天開始以工代賑,願意參與清理城市的人可以吃三餐,其他的人吃一餐,孕婦和孩子可以吃兩餐。”

“是的,國王陛下。”

制定恰如其分的福利政策是一把雙刃劍,玩得好與不好,那是很考驗智慧和良心的一門必修功課,分寸尺度的拿捏更是堪稱一門藝術。

社會福利太差會導致風氣敗壞,類似摔倒老人扶不起的負面例子,說白了是社會保障制度跟不上現實需求,治病花銷數額太大,不訛人就沒法解決醫藥費。其實跟道德教化人心什麼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倉廩足而知禮儀,老祖宗都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透徹了,居然還有一票磚家叫獸故意裝糊塗,亂說一氣粉飾太平,那就怨不得別人要黑你了定期槍斃一批磚家叫獸有利於社會和諧。

當然,搞出太過優厚的福利條件也不是什麼好事,養出一堆懶人的歐豬們每周工作四天,平均每天干六個小時的活就哭着喊着說自己如何被殘酷剝削了,這叫那些熬夜加班如吃飯喝水的天朝窮逼們何其羨慕嫉妒恨哪!

羅正道望着衣衫襤褸的瘦弱難民,詢問隨從說道:

“偵察兵有消息嗎?惡魔和魔鬼沒什麼異動吧?”

“陛下,我們的人一直在盯着,有情況立刻會報告的。”

聞聲,點了點頭,羅正道叮囑說道:

“不要放鬆戒備,無數風浪我們都闖過來了,因為疏忽栽在河溝里,不值得。”

“是的,國王陛下。”

對於站在山腳下仰望的人們,一千米和一萬米的差距不大,同樣是高不可攀的距離,等到登上了千米山峰的巔峰,眺望着前方高度更為驚人的一座座偉岸山巒之時,方才真切體會到自身渺小無助。正如前面所舉出的例子,羅正道對魔卡師們的力量體系了解越多,反而對自己能否掙脫悲劇宿命愈發缺少信心,前輩魔卡師們何其了得,這樣的大牛都被荒神詛咒給滅了,羅正道又有何德何能,前人做不成的偉業他就能手到擒來,如此無稽的論點已經完全脫離現實情況。

在舊世界詢問一個小學生人生理想是什麼,估計回答要麼是成為一國元首,要麼是成為明星或者科學家。等到了讀大學時,再問同樣問題,畢業后當老闆就已經低多了。等到這個人踏入社會打拚多年,猛然被問到人生理想,估計他在錯愕過後,最終答案脫不開有車有房。

認知現實世界的冷漠與殘酷,不斷地降低自身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預期,這正是現實消磨理想的真實體現。沒有人是故事裏面的主角,在現實這個故事裏,我們每個人都是龍套配角,這才是最深最痛的人生感悟啊!

處置完了俗事,羅正道把注意力轉向了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喃喃自語說道:

“我來找找看!”

說著,由他的眉心位置向外徐徐放射的意念波,恰似在安靜池塘水面投入一枚石子而泛起的漣漪,以一種輕柔而又勢不可擋地方式掃過整個皇城,在處於淺層冥想狀態的羅正道神識海里,一幅城市的三維地圖正在緩慢生成。

施展這法子費時費力,唯一的好處是不必藉助於外力,對目下人手緊張的羅正道來說,可算是個最為應景的辦法了。

在古老的傳說中,那位穿越者皇帝征戰天下時偶然發現了一眼神奇泉水能夠洗去世間的一切污穢,成功治癒了他身上刺客暗殺留下的負能量傷害,於是在建立光明王朝後,這位前輩穿越者把皇城的位置進行調整,把這一眼泉水納入到城內某處。由於高度保密的緣故,聖泉的具體所在位置顯得撲朔迷離,在這位太祖皇帝死後,再也沒人見過這眼聖泉,連後世的幾位人類皇帝都下令搜檢全城,仍是一無所獲。

這時候,羅正道釋放出的意念波無形無色卻又無孔不入,即便如此,接連折騰了三天時間也沒能如願找到聖泉。只是把城內三分之二的區域排除掉了,剩下的部分主要集中在附帶有地下設施的地方,譬如說釀酒作坊的地窖和豪宅的暗道迷宮什麼的。

在那些歷史越悠久的城市裏,莫名其妙的地下建築數量也就相應多如牛毛,尤其是在類似皇城這種政治活動的主要中心,豪門貴族設置的逃生暗道和藏身避難所可能比老鼠洞還來得密集誇張。羅正道無法用廣域意念波掃描把細微的景物差別辨識出來,好比說分辨出一棟三層小樓和一座茅屋的區別,這個肯定沒問題的,他卻做不到在大範圍掃描中辨別出一口深水井和深水井的差異,非得把掃描的區域縮小,同時加大意念波的波束密度才能做到精準成像。

“……哈哈,我找到了!”

泉水應當出自於地下某處或者山崖,這是一般人下意識的想法,他們沒考慮過那位太祖皇帝死後再也沒人見過靈泉是何其不尋常,這表示泉水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而非一種人們印象中的正常方式存在着,這才最為合乎情理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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