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赴海起航
出發前的晚上,我們在於興旺家裏做最後一次聚會,根據對父親最後一次出航的線路的分析,我們也在假設中擬定了第二日的航程路線,於興旺算了一下潮汐,信風。確定明日的出海是很合理很科學的。劉旭跟大頭通報,基本備齊了清單上的材料,除了那個六分儀找不到,還有就是他們只準備了一隻不大好用的舊獵槍。
看着他倆有點愧疚的表情,我安慰道:“該準備的你們都已經備的差不多了,至於六分儀以後要是遇到的話添一個就是了,槍的話就更簡單了,以後有合適的再換,再說了,有大頭在,頂的上三把上等的雙管獵槍。”
大頭聽了裂牙傻笑,順便罵了我一句:“媽的,就你這張破嘴,我遲早有一天要死在它的甜言蜜語之下。”
心情不錯的於興旺摻和着說:“要是甜言蜜語是由一個美麗的姑娘對我說的,我也甘願為她而死。”
這傢伙真是想老婆想瘋了,不過也不奇怪,像我們這些常年居住在海島上的人,本身在人生大事上就非常不容易,尤其一些家境貧窮的年輕人,要想討個老婆,簡直就是難如登天,在島上這種一妻難求的現象也導致了一小部分家庭,兄弟幾人共娶一妻的畸形婚姻結構。
“得,得,還沒起航,就凈說些死啊不吉利的話。把口水吐了再說。”我責備兩人不會挑話。
“沒事,我們都是四個現代化建設下,祖國最科學的一代年輕人,百無禁忌。”劉旭出來圓場。
大頭聽了劉旭科學的理論觀點,大呼了一聲:“科學萬歲!”
最後,我們再次核實了一下出海的細節方案,在確認無誤的情況下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下午一點,四個精神飽滿,看上去神采奕奕卻又摻雜着緊張的毛頭少年,來到了海邊,不過這個時候我們還不能着急上船,還有幾道程序要做。
按照島上漁民的出海風俗,如果一艘新船下水,或者是一艘舊船今年第一次下水,必須要先舉行個下水儀式,請求天,地,海眾神保佑你今年出海順風順水,平平安安。雖然我們幾個科學青年不是很信奉這些迷信的東西,但是島上的規矩是不能破的,否則今年要是誰家在海上出了點什麼意外,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你的身上,正所謂眾怒不可違,規矩不可破,既然你想成為下海的一份子,那你只能照章辦事。
所謂儀式,便是先在海邊當場宰掉三畜,自己下手或者叫人幫忙都可以,然後將它們的頭顱放在事先準備好的托盤裏,而托盤上必須要先鋪上紅色的絲綢,至於為什麼非要用紅色的絲綢,已經無從考證,流傳下來的版本也有好幾種,這裏就不去羅嗦一一陳訴了,然後由船上的三位成員代表禮敬天地神靈,雙手托着托盤,高舉過頭,在你虔誠叩拜的時候,嘴來還要念念有詞,內容無非就是天神保佑,地神保佑,海神保佑之類的話。等叩拜完畢之後,三人又同時將托盤裏牲口的頭顱倒入海里。接着再由船長,也就是我,拿出二枚銀元,或者銅錢,在梁頭合攏處用銀釘子或者銅釘將它們釘牢,此儀式叫做為船開眼,當船開了眼之後,那麼各路神仙就會賦予這艘船靈魂了,暗示赴水之後,船會躲過種種不同的劫難。最後就是敲鑼打鼓,鳴放鞭炮以示吉利。
等所有的儀式舉行完畢,我們四人調皮的向一臉嚴肅的長者們眨眨眼,手挽着手,無畏的踏上了改裝過的“男兒號”。
劉旭曾隨他父親出過幾次海,在實踐跟認知度上要遠遠的強過我跟大頭,我讓他做了於興旺的副手,至於船上的雜物活,不用說,由我跟大頭包了。這樣做是不想讓任何瑣事影響到他們初次的掌舵。
在馬達響起的瞬間,我不由的握緊了滿手是汗的拳頭。船在緩緩的向後倒舵,岸上還站着我們很多的親戚朋友,妹妹也在那裏流淌着眼淚向我揮手示別。只是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我知道她不是不關心我,她只是不喜歡離別的傷感,就像父親每次出海,母親都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不出來,等我們送別父親回來之後,都會看到她哭泣過的紅紅眼圈。
船越駛越遠,岸上的人群漸漸成了黑點,在船經過瞭望塔時,我看到了一個瘦小孱弱的身影。母親!噢,原來是我那可憐的母親,她其實早早的就守候在最後的路口瞭望着她的兒子出航。海風還是那樣的吹着她的身子,吹亂了她的頭髮,母親看到我們經過的時候,不停地向我們揮手,看到母親后,我不禁奪淚而出。
這是我第一出海,興奮之餘,心中不安在所難免,不知道這是不是有點過於倉促了,還是動作有點大。其實不是我不想等待,而是我知道母親不能再等待了。臨走前我給妹妹留下足夠的錢之後,便把剩餘的錢都帶在了身上,常識告訴我出遠海錢是必不可少的,誰也無法斷定這次出行所需的具體時日,要是遇到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需要找地方靠岸,需要給儲物艙添買必須物資。所以多準備點錢總是錯不了的,還有二叔送給我的《海羅星術》也是必不可少的。最後我還從家裏拿走了一家四口唯一一次合影的那張照片。
於興旺專註的在駕駛艙里指揮這艘龐大的戰艦,略顯消瘦的臉頰莊重的不行,隨着船尾劃出兩道長水軌,船隻步入他預想的行駛狀態,初始微顫緊繃的手,緩和的許多,操作上明顯也變得得心應手。此刻,“男兒號”的成員沒有人懷疑他現在就是整艘船的靈魂,他技藝發揮也是此行的關鍵所在。
劉旭則小心翼翼的站在他的旁邊,緊張的神情如臨大敵。我跟大頭站在旁邊看着也是幫不上什麼忙,離開駕駛艙走到船頭甲板處,這時候我們誰也不想談論些什麼,我抽着煙,努力的讓自己儘快從離別的傷感里走出來,我需要早點進入狀態,於是強制自己,一邊偵查着海面,一邊觀察着天空,想通過這幾天所學到的知識來辯證一下實際現象。
體格健壯的大頭,叉腰站在離我約一米處的地方,叼着一根煙,舉目遠眺着前方,認識他二十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莊嚴的摸樣。
根據原計劃,此時漁船正緩緩的朝南行駛,我們準備先向福建轄域的島嶼勘探找尋父親的蹤跡,或者順着南下的航線去尋找他跟他船上的成員。此時的海面很平靜,很祥和,碧波千里一點也不為過。隨着時間,船頭開始不再朝着正南方面,而是偏東行駛,浩瀚無際的大海用它獨有的氣魄漸漸的消減了我和大頭的緊張情緒,漸漸的讓我們從傷感中走了出來。於是我們開始貪婪的欣賞着眼前無與倫比的景象。逐漸興奮起來的大頭敞開自己的雙臂,迎風對着海面高吼:“神秘的大海,我們來了。”
船隻漸漸的駛離內海,海面的顏色變得更加的清澈,遠遠望去,天地一色。根據父親往日在家的口述,他們的活動範圍絕對不會在內陸島嶼一帶,每次凱旋迴來的父親,在炫耀自己的成績時,會向我們提及:“要想找到珍貴稀奇的寶貝,只有去人跡荒蕪的外群島上才有機會獲取。”根據我們對這句話的理解,所以我們直接選擇了外海島嶼。
海面波瀾不驚,直到離海岸線越來越遠,駛入外海,才體會到兩者只見得極大區別。日暮時分,我通過望遠鏡,看到不遠的右邊前方有一片島嶼,於是我讓大頭拿出地圖,試圖找出前方島嶼的名稱,我倆把地圖前後左右仔細篩選,也找不到這塊位置的島嶼注點。看樣子應該是無名島,於是我急忙進去跟於興旺商量,眼看這時天色已晚,是不是應該先找個地方駐地休息,我不想在第一天出門就讓於興旺冒險開夜船,也不想在毫無屏障的海中央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