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謝天謝地
當我抽完第二根煙的時候,幾位教授先後邁進駕駛艙。第一腳踏進來的是氣象學專家朱教授,第二位是郭明,前後來了六人,直到鄭老師帶着一名女學生進來后,郝光榮見人員來的整齊了,才開口向大家重複一遍我之前說過的話。
眾人聽后,彼此私下交談幾句,鄭老師摸着下巴,一臉沉凝的說:“照這麼看來,定是海洋大漩渦無疑了。”
“不錯,“朱教授跟着說道:“只是,關於海洋大漩渦的資料少之又少,我想各位最多也就聽聞一二吧。”
郝光榮眼珠子在眾位專家身上溜了一圈,說:“朱老師說的沒錯,想我半生漂泊海洋,小渦見過無數,像趙兄弟說的巨大漩渦倒是聞所未聞。”
“那有什麼應對之策嗎?”郭明問道。
朱教授說:“根據資料記載,海洋巨形漩渦的產生極有可能與海流的溫差有關聯,由不同來源的水流交匯撞擊導致,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正符合這種說法,也有一種說法是由太陽的粒子流造成,另一種說法是跟地殼運動有關,但不管哪種說法,均沒有科學家拿出確切數據證明,更沒有人預知出它的運動前奏,在氣象學來說,這是令所有科研人員頭疼的無常現象。。。。。。”
朱老頭說的繁碎,還想再說點什麼,郝光榮打斷道:“朱老師,我們姑且把漩渦的特性描述擱一擱,你告訴我,我們應該如何避開漩渦。”
朱教授感覺自己說岔題了,不自然的撫了把臉,說道:“漩渦的出現目前還沒有什麼確切得規律可言,更沒人能預判它旋轉得跡象,所以我們唯有遠離它方保安全。”
郝光榮點了點頭,轉身吩咐林全運:“保持最大的馬力前行。”
跟着幾人七嘴八舌的商談着關於漩渦的現象,郭明倒也實在,攤手道:“這方面我是一翹不通,還是有賴幾位老師多多擔當了。”說完,獨自離開去,這點我倒與郭明一個心思,也不喜歡些位迂腐的論調,見大家也沒什麼更好的應對方案,再聽下去也乏味,隨後悄悄的離開房間,走到后甲板,后甲板上站着許多人,都在提心弔膽的看着後方的壯觀畫面。我擠到最前沿,現在看漩渦已經無需借用望遠鏡,它離我們的距離也不過數海里,咆哮着,以無法想像的速度大面積的螺旋,把周邊的海面硬生生的拉下去數米。
看了一會,想着眼下不管是災難還是虛驚,已超出了我所能抗拒的能力,於其心驚膽跳,還不如聽天有命,我穿過人群,點了根煙準備躲房間睡覺去。沒走幾步,孟蕾步伐匆匆的過來。一見到我,拉過我的衣袖:“你去哪裏了?”
“我就在船上啊。”我應了一句。
“廢話,”孟蕾說:“快點跟我回去吧。”
“怎麼?”我意識到可能出麻煩了,收起笑臉問道。
孟蕾說:“是徐飄紅,她又犯傻了。”
“剛才不是還跟於興旺談天說地親熱的不行嗎?”
我倆一邊交談,一邊小奔回休息艙,孟蕾說:“徐飄紅說要跟於興旺分手,於興旺怎麼挽留不住,哭喪着讓大家幫忙勸說一下。”
咳,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原來是小兩口鬧彆扭,弄明白怎麼回事,我興緻索然,停下腳步,“就這麼芝麻大的事情,還需要你急燎成這樣。”
“什麼叫芝麻大的事,”孟蕾不滿的說:“也讓你這個榆木獃腦的蠢男人看看愛情的偉大,順便幫着勸說幾句。”
“喂,說歸說,可別帶人身攻擊,”好端端的又奚落起我,我不滿的說:“你說我榆木我忍了,說我獃腦我也不跟你計較,但是說我愚蠢這我可接受不了。”
孟蕾撲哧一笑,明亮的眼睛透着俏皮,皓齒蛾眉,甚是嬌媚,說道:“我管你接受不接受,事實是不需要雄辯的。”
“鬥不過你,”我痴痴的看了一會,喉嚨咕嚕一下,說:“等我哪日在海底尋到一枚繡花針,再與你計較。”
孟蕾白了我一眼,拉扯我的衣服,“你到底去不去幫你兄弟?”
我輕輕拂開她的手:“算了吧,這種事情只會越幫越忙,讓他倆斗會嘴,時間一過自然就和好了。”
“不是鬥嘴,”
“那就是抽經了,”我說:“這沒什麼,女人的通病。”
“找死啊你,”孟蕾嘴角一揚說:“還不是漩渦的原因,徐飄紅又把這種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非說自己是不詳之人。”
“你就讓她攬吧,”我不耐煩的說:“要是最終漩渦都把我們轉進去了,再傷心也就個把小時的事,要是最後有驚無險,迷信就不攻自破了,何必我們費那份腦呢。”
“好你個趙日華,”孟蕾把大眼睛瞪的大大的,提高分貝:“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冷血,不顧兄弟道義了,我算見識你了,不去拉倒。”
孟蕾使性子,扭頭要走,我拉住她,摸了摸她的額頭,“你今天怎麼了,不像平時的你呀。”
孟蕾推開我的手,“我什麼事都沒有,只是為徐飄紅無私的情懷感動。”孟蕾說這話時,因為激動而使臉部脹紅,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琢磨着什麼叫無私的情懷,想了一會,一時也搞不明白,嘆了口氣,隨後跟了過去。
還沒到房間,過道上遇見千紙鶴,千紙鶴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剛才遇到陳珀來和張美瑤了。”
張美瑤我認識,是鄭老師的另一名女學生,大概二十齣頭的年齡,個子不高,長的嬌小秀氣,剛才我在駕駛艙就看到她,千紙鶴說的剛才應該在我之前。我問道:“她倆怎麼了?”
千紙鶴說:“我是在機艙里遇見他們的,他們在裏面交談了很長時間,只是機艙里太吵了,我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我琢磨了一下,覺得此事有點可疑,“機艙不是談話的地方啊,他們去那裏談什麼?談了多久?”
“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了,之前談了多久不清楚,後來大概談了一刻來鍾。”
“那就是說他們不是偶然相遇了,”我敲了敲腦門,“看來以後我們對鄭老師也要有保持點距離了,就算他不是那幫人一夥的,可能他身邊的人也有嫌疑。”
千紙鶴說:“我找你,正是這個意思。”
我指了指千紙鶴休息的房門:“興旺同志在裏面?”
千紙鶴微微一笑:“除了大頭,都在呢。”
“那我們一起找大頭去。”
“你不進去看看?”
“不了,”我含笑回道:“有孟蕾在裏面,我們進去也只會添亂。”
兩人會心一笑,朝外而去。外面,人聲沸騰,船舶馬達聲隆隆咆哮,與不遠處漩渦的呼嘯聲此呼彼應,人站在船甲上能明顯得感受到漩渦夾帶的強烈氣流,如同人站在吸塵器前的感受,一位長發女士的頭髮被氣流轉的凌亂飄舞。舉目看去,漩渦速度之快使人目眩,被氣流帶動的冰粒、水氣,把天地攪得昏天暗地,“成功”號哪怕行駛的最快,也無法與它的旋轉速度比擬,受氣流影響,已開始輕微的搖擺起來,最辛苦的莫過於桅杆上船員,他站在整艘船的最高點,緊緊的抓着扶手,盡忠職守不敢鬆懈。好在漩渦並沒有改變方向往北筆直移轉,而是呈不規律的S形,一如既往的往西而去。
說不緊張那是自欺欺人,只是面對如此自然現象,又沒人能清楚漩渦后一秒會朝哪邊吞噬,這早已超出了所有人抗衡它的能力範疇,一切唯憑天命,我把心提到節骨眼,暗地裏求神拜佛,希望漩渦前往別改變方位。
與千紙鶴在甲板上彼此故作輕鬆的交談着,老天還算眷顧,大半個小時過去了,漩渦始終保持原有方位,並未朝北而行,直到它呈南北分位時,我開始相信若無特殊變化,“成功”號應該能免於災難。於是與千紙鶴離開甲板,去尋大頭,繞了一圈,沒找見大頭,奇怪,就這麼大一片地方他能去哪裏。一個小時后,漩渦終於離開了我們的視線,我暗暗鬆了口氣,心裏頭謝天謝地說了幾遍。
傍晚時分,巨型漩渦終於遠離我們,“成功”號緩緩進入馳名世界的白令海峽,船長郝光榮命令船員將船舶停靠在一座荒涼的無名島附近,以做一次詳細的檢查,確保明天安全進入北冰洋。“成功號”不是破冰船,我們中國目前還沒有這樣的技術,所以拿這種船艦深探北極存在着許多不安全因素,船上的人員都很清楚這一點,誰也不敢馬虎,早早回到休息艙,養精蓄銳,準備明天征服北冰洋。
我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先是推開於興旺的門,房裏就劉旭跟於興旺二人,沒見兩位女士,也沒看到大頭,我一腳邁進去:“搞定了?”
劉旭眯眼偷樂,指着於興旺說:“有人失戀了。”
於興旺翻了個身,氣急接道:“誰說失戀了。”
“那是什麼啊?”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徐飄紅說了,只是暫時保持一下距離,等安全回去后,就再也不離開我。”
“那是好事啊,”我拍了拍於興旺的手:“沒事,自來好事多磨,過了這一道坎,就柳暗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