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為什麼?」黎君樺冷着臉問。

「什麼為什麼?」冷薔莫名其妙。

「那是流浪貓,不是你在寵物店看見的寵物貓,你為什麼要冒險摸它……」他別過臉,皺眉睨了眼仍在埋頭苦吃的大貓,「還有喂它罐頭。」

冷薔聽出他話里的嫌惡,心頭不禁冒火。

自大的豬!他憑什麼瞧不起這些需要援助的動物?!

「對,它不是什麼昂貴的寵物貓,但在我看來它的價值就跟那些貓一樣,甚至更需要被幫助。」她反駁的語氣急沖,美眸充滿帶刺的敵意。

敵意?莫非這是所謂的反向操作,她打算利用這點來引起他的注意?黎君樺在心中玩味地思索。

「很謝謝你剛才拉了我一把。」冷薔接著說,垂下眼瞪着手腕上的那隻鐵鉗。

是的,他的手寬大又溫熱,感覺就像一把鐵鉗。方才兩人身體貼近的瞬間,他的男性氣息強烈得讓她顫慄,儘管她早已清楚黎家男人是危險的。

黎君樺垂睨,緩慢而流暢地將手收回,冷薔即刻拉開距離,彷佛他身上有某種可怕傳染病。

坦白說,無論是演戲抑或認真,她這樣的舉動,不管是哪個男人都會被挑起怒火。

她若不是蠢到故意對他搖動紅旗宣戰,便是故意藉此勾起他對她的興趣。

黎君樺眯着眼。「你剛才沒看見我嗎?」

冷薔蹙眉,一臉莫名的斜睨,彷佛聽不懂他的中文。

「你不曉得那是我的車?」黎君樺側着臉,望向前方一百公尺處的保時捷休旅車。那曲線流暢的黑色車體,不過是他上班的代步工具,卻是許多人遙不可及的夢想。

「是嗎?我沒發現。」冷薔毫不在乎的瞟上一眼。對她而言,車子就是車子,能發動載人就好,牌子什麼的她沒研究,更不會特別去辨認。

「前兩天你才搭着那輛車,跟我一起出席董事餐會。」黎君樺挑起眉,以嘲諷的口吻說道。

「黎先生,我不會特別去認車,這應該也不在工作清單里吧?」自大的瘋子!冷薔在心底怒喊。

「我以為,你對男人開什麼樣的車,一直很有研究。畢竟對許多社交名媛來說,那是最基本的功課。」

噢,對,她差點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太感謝他的提醒,她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太多破綻。

冷薔對黎君樺綻露一朵笑花,美麗卻虛假。如果當下照鏡子,她可能也會反胃作嘔。

「很抱歉,對我來說,黎先生是上司,所以沒特別注意。」她的語氣亦虛偽制式,隱含着幾分諷刺。「我這樣說,黎先生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她只當他是支付薪資的提款機,而不是「男人」,會成為她目標的那種「男人」。黎君樺當然清楚她的意思。但倘若真是這樣,她又為什麼非要動用關係,到他身邊擔任秘書?她若不是說謊,便是打算欲擒故縱。

「是嗎?很高興你能公私分明。」

「希望黎先生也可以,因為如果沒看錯時間的話,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

她在暗示他很煩人?黎君樺瞪着那張虛偽的笑顏,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冷薔,與停格在印象中的形象全然迥異。

冷薔看見黎君樺的臉色凝重,棕色的眼瞳眯了又眯,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黎家的男人都是驕傲的混球,他們不喜歡被人輕視,更遑論是吃癟,那無疑是在他的自尊上插把劍。

「冷秘書,我發現幾年不見,你變得很有趣。」黎君樺揚起一道俊美迷人的笑,眼底的不悅清晰可見。

「謝謝黎先生的謬讚。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趣。」冷薔繼續保持虛偽的假笑,好讓這個男人能夠覺得反胃,趕緊離開她的視線。

「你知道嗎?你對我說的每句話,都像是在挑釁。」

「你多心了,沒有人會傻到挑釁自己的老闆。」

「是嗎?我很懷疑。」黎君樺轉身離開前,丟下一句尖銳的質疑。

冷薔有點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不料,那道挺拔的人影忽然又轉過身。當場被逮個正着,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見他的嘴角上勾,棕眸閃爍着奇異光芒,像是一種無聲的宣示,一股涼意爬上她的背脊,這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幹了蠢事。

她不該讓他看見這一面,應該努力演好拜金女的角色,讓他徹底厭惡,而不是……Shit!現在談這些無疑是亡羊補牢。

冷薔瞪着那輛黑色的龐然大物駛離,懊惱與自責瞬時爬上心頭。

她轉過身,罐頭已經見底,大貓正愉悅地舔着毛。她蹲下身,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它。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在那混球面前表現出自己。你要怎麼賠我?」

「喵。」覺得她很吵似的,大貓瞥了她一眼。

「這樣吧,你欠我一次,等到我們混熟了,你就要乖乖地讓我帶去打預防針,如何?」

「喵。」大貓發出疑似不屑的回應,然後起身往停車場的另一方向而去。

笑望着大貓的背影,冷薔拉高嗓門說︰「明天我會帶更好的罐頭過來,後天也會,可能大後天也會,你要記得過來。」

大貓停下腳步,懶懶撇頭看她一眼,金色眼瞳在黑暗中反射着光芒,隨後像另一頭霸氣的小獅子走開。

冷薔蹲在那兒靜靜微笑,心情難得的祥和愉悅。對她而言,一隻流浪貓比黎家的男人更值得她花費時間與力氣。

那是宣戰無誤!

過去數周將她當成透明人或者花瓶之類的秘書室女人,開始輪番來找她的碴,假裝確認某些公事,其實是為了考驗她,或者使她出糗難堪。

她不排除是有人在背後主導這一切的可能性。

接着早上開會時,黎君樺故意挑三揀四,嚴重考驗她的耐性,甚至直接來個抽考,在一票高階主管面前詢問她某件投資案的進度。天曉得她才加入米穆爾不到一個月!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

最好笑的是,她一點也不意外。或許在發生的當下有那麼一點錯愕,但是黎家的男人有多麼混球,她比誰都清楚。

咖啡機發出嗶嗶聲,冷薔將馬克杯拿近出口,替自己沖了一大杯咖啡,然後將冒着熱氣的杯子挪近嘴邊,目光望着另一隻手上拿着的書面資料,心不在焉的轉過身。

一堵牆壁擋住了她的去路,若不是她及時剎住腳步,恐怕悲劇已經發生。

儘管這樣,手中那一大杯熱咖啡仍是有幾滴灼熱液體濺出,燙着了她的虎口。

她微微蹙眉,忍下那瞬間的灼痛感,抬起頭看着那面牆——噢,那不是牆,而是黎君樺貨真價實的胸膛。

堅硬,渾厚,寬闊……等等,她為何觀察得如此入微?

「黎總,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穩下飄遠的心緒,她以一個秘書該有的專業口吻問道。

「我想喝杯咖啡。」頎長的身高使他看待萬物的眸光皆帶着睥睨,此刻討咖啡的姿態亦傲慢得像是命令。

「你的咖啡馬上來。」她放下自己那杯,回到咖啡機前重新沖一杯。

黎君樺凝睇着那抹忙碌的纖細背影,高大的身軀靠在隔間牆邊,雙臂交抱,長指在手臂上敲打着節奏。他試着去想,過去數年在這個女人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經過一整天的深入觀察,他發覺她確實有些地方變了。

例如她的氣質。她的氣質確實變了,與過去一張嘴說話就讓人覺得俗不可耐的拜金女氣質完全迥異。

即便氣質真能偽裝,但腦袋裏的東西可不能。

過去她只認識名牌上的數字,如今她卻可以針對一個房地產投資案,後頭所衍生的後續效益做詳盡的評估,甚至做出一篇全是數字統計的報表。

最後,還有一件事,對他來說可以歸類為重要,亦能歸類為不重要的事。

她似乎一直在忍耐他。

是的,忍耐。而不是期待。

當初他認定她是為了接近他,才會大費周章的改造自己,但顯然真相併非如此。

冷薔握緊杯耳,一轉過身就迎上那雙充滿探究的棕眸,胸口冷不防地緊縮一大下。

並非她防備不夠,而是他的目光太有穿透力,像是能揭穿世上所有的秘密。

或許是那一瞬間的心慌削弱了她的靈活,她的手震了一大下,黎君樺敏捷地伸出手,幫她穩住那一大杯咖啡。

「真難得看到你出錯。」他接過咖啡,手指輕畫過她僵掉的手背,嘴角那抹笑明顯的是嘲諷,卻令她有數秒的失神。

一秒,或許兩秒,反正非常短暫,短到她不願意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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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心總裁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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