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提及魏緹,風曉忍俊不住的一笑,「她自從被通殺教訓了一頓后,很少在外面走動了,大概是覺得丟臉吧。」

「她活該,誰教她那樣欺負我們小姐。」說到魏緹,啾啾還有氣。

倒是蘇深雪表現得十分平靜,像是那些事都不曾發生過般。

事情過去了,魏緹也得到應有的教訓跟懲罰。說真格的,她也不樂見魏緹人生悲慘呀。

這時,一輛馬車自他們身後而來,行至他們旁邊,速度放慢並停下——

「智女。」

馬車裏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蘇深雪一聽便認出那是趙慶羽的聲音。

她訝異的停下腳步,而此時馬車的帘子掀開一道縫隙,露出了趙慶羽的半張臉。

「很久沒見了。」趙慶羽笑視着她,「你跟功勤兄近來好嗎?」

「托敦王殿下的福,我們都很好。」她說。

一聽到蘇深雪稱他敦王殿下,啾啾跟風曉立刻低下頭,恭謹而小心的低喊了一聲,「敦王殿下。」

「免禮。」趙慶羽向來不拘小節,也不愛人家對他行禮。

「功勤兄整頓長屋的事,我都聽說了。」趙慶羽笑着說,「告訴他,聖上說他做得很好。」

「我代他謝過聖上。」丈夫能得到皇帝的讚許,她十分高興。

「對了,在陸家沒發生什麼事吧?」趙慶羽問。

她搖頭,「一切安好,請殿下放心。」

「你跟功勤兄都是聰明人,我不擔心,不過……」他直視着她,熱心又真誠的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便是。」

「謝殿下。」

「不打擾你們了。」趙慶羽說罷,以眼神示意車夫前行。

轉眼,風曉已經在陸府住了一個月。

風曉少言低調,幾乎不跟人打交道。大部分的時間,風曉都待在勤學軒,跟蘇深雪及啾啾膩在一起。

那些丫鬟們常常討論着風曉,在府里與之打照面,便興奮得猶如蹦跳的小鳥。

這日,陸功勤剛自外面回來,便被喚去見了秦氏——

「母親找我有事?」

一進秦氏位在芳華院的書齋,他便看見書齋牆上掛着一件鳳袍。

鳳袍並不稀奇,但這襲鳳袍卻不一般——

鳳袍以金銀絲線交織,閃爍着動人的光芒,鳳袍上綴着珍珠寶石,華貴氣派。

這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逸品,而他也不曾見過。

他定定的望着那襲鳳袍,久久不動。

秦氏以審視的眼神窺探着他,若有所思。

「怎麼一直看着這襲鳳袍?」她問。

陸功勤微頓,然後回過頭,「請母親見諒,功勤從未見過這麼美的東西。」

「是嗎?」秦氏的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蘇家在向陽也不是尋常的人家,你外祖父在丹陽更是數一數二的巨富,我還以為你對這種東西已見怪不怪。」

「這鳳袍是姨娘的?」他問。

「算是,不過這是人家送我的……」說完,她話鋒一轉,「對了,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說。」

「母親請說。」

秦氏沉默一下,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其實這件事我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說……」

「母親有什麼話請儘管說吧。」

「其實是關於深雪跟風曉的事……」秦氏一臉為難,「現在府里上上下下都在議論着他們的事。」

陸功勤微怔,「深雪跟風曉怎麼了?」

「我聽說風曉是跟你們一塊兒長大的,是嗎?」

「嗯。」他說,「風曉遲我兩年進到蘇家,與我同齡。」

「我知道你們是一起長大的,感情自然不在話下,只不過深雪已是你的妻子,亦是咱們陸家的媳婦,成天跟一個男子膩在一起,出雙入對不說,還經常拉拉扯扯,實在不成體統……」秦氏說話的同時,細細的觀察着他的表情。

他沒說話,臉上也沒情緒。

見他似乎在思索着這件事,而且有點不悅,秦氏心中暗喜的續道:「我知道深雪她算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過不拘小節過了頭,那可是會招來麻煩的……

她是聖上御封的智女,若傳出有損婦德的閑話來,恐怕會給她及咱們陸家惹來災禍。」

他依舊沒說話。

秦氏輕嘆一聲,「老實說,母親覺得她配不上你,以你的條件,要找個出身良好的名門淑媛是輕而易舉啊,她出身賭坊,成天在男人堆里混,實在……唉,我是不是說太多了?」說著,她一臉抱歉。

陸功勤搖頭,「不,謝謝母親提點,我會提醒她的。」

「嗯,那是最好了。」秦氏叫他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而看他的反應及表情,她想她是成功了。

天底下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妻子讓自己綠雲罩頂?光憑這一點,她就能離間他跟蘇深雪的感情。

「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告退了。」他說。

「你在外面忙了一天,是乏了,早點回去歇着吧。」

「謝謝母親。」他彎腰行禮,調轉身子。

而在他調轉身子的同時,眼底迸射出凌厲的銳芒。

夜深人靜,月色如水。

雖是春天,夜裏卻寒冷入骨。

半夜裏,陸功勤起身,再也不能成眠。

他不斷的作夢,不斷的夢見同一件事,同一個人,同一件衣裳……曾經猶如被黑布覆蓋的過往及記憶,慢慢的掀開來。

住進勤學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他不曾因為這裏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而憶起什麼,直到今天在秦氏的書齋里看見那件金銀鳳袍。

那是他娘親的。

那襲難得一見的金銀鳳袍是周鳳羽當年嫁進陸家時,周鑒給她的嫁妝之一。

周鳳羽一直將鳳袍珍藏着,妥帖的放在一隻木櫃中,偶爾拿出來整理欣賞一番。

小時候的他經常坐在娘親腿上,聽着她說起那件鳳袍的故事,原來那鳳袍本是他外祖母的。

因為是死去的娘親所擁有的物品,周鳳羽十分珍惜。她從不讓人碰那件鳳袍,收放或是整理都是她親力親為,就怕母親留下的物品有任何的損壞。

因為那件鳳袍,他想起了他娘親的模樣,雖然只記得幾件事情,但已足夠。

在秦氏的書齋時,秦氏親口說那件鳳袍是「人家」送的。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因為那件鳳袍而想起他死去的娘親吧?

關於秦氏過往欺凌他們母子的事,他其實並沒憶起。他想起的都是好事,都是溫馨的,屬於他跟娘親的時光。

但儘管沒憶起任何關於秦氏欺壓他們母子的片段,卻讓他確定了一件事——他娘親的死絕對跟秦氏脫不了關係。

那件鳳袍是他娘親珍藏的寶物,也是他外祖母的遺物。就算他娘親臨死前,決定將鳳袍送給他人,那人也絕不是秦氏,而應該是她的親妹妹周鳳儀。

再者,若秦氏心裏沒鬼,當他問鳳袍是否是她所有之時,她合該老實的說是他娘親在死前贈與她的,而不該說是「人家」。未敢說出實情及他娘親的名字,便是心虛。

那件鳳袍讓他想起了娘親的美、娘親的溫柔、娘親的笑……她的手曾那麼溫暖的撫摸着他的臉他的頭,然後輕聲的為他說故事,她是一個美好的女人,可卻被有計劃的奪去生命。

想到這些,他忍不住的緊握住拳頭,咬牙切齒。

突然,一件斗篷落在他肩上——

他回頭,看見蘇深雪就站在他身後。

「這麼冷,你怎麼坐在這兒?」她說著,在他身邊坐下。

陸功勤將斗篷的另一邊覆在她身上,然後把她攬住。她偎在他懷裏,感受着他的溫度及心跳。

「你有心事?」她說:「你今天有點沉默。」

「我向來沉默。」

「今天不是沉默那麼簡單,而是心事重重。」她捧着他的臉,定定的注視着他,「再沒人像我們這般了解彼此,你騙不了我,我也瞞不了你。」

迎上她幽深的、澄澈的眸子,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起我娘了。」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像是在緩和他內心的起伏及激動。

聞言,她一驚,「真的?」

他們住在勤學軒有一陣子了,可他對這兒毫無記憶及印象,更別提想起他爹娘。可現在,他卻說他想起他娘了?

她震驚,也為他高興。「太好了,你怎麼會……」

「今天我在秦倩的書齋里看見一件金銀鳳袍。」私下說話時,他們都直呼秦氏的名。

她微頓,「金銀鳳袍?那是什麼?」

「是我娘的嫁妝也是她的嫁衣。」他說,「我一見到那襲鳳袍,腦子裏就開始有畫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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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太太叫你顧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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