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賢嬪文子衿則冷眼旁觀,再看見淑妃和燕姬互使的眼色后,她低下頭來,諷刺地笑了。
一年一度的暖寒節宮宴終於在宇文堂破天荒的好心情下,正式展開了。
「開宴!」
趙妃子一開始自然是乖乖地挨着他修長勁實的男性身軀而坐,可是越坐越覺得臉紅心跳,整個人莫名地發熱不自在起來。
君上真的好高啊,她就連坐着也只勉強到他肩頭的高度,而且沒有挨得近還不知道,原來他的臂膀那麼結實有力,矯健美好的勁腰細得令她好生羨慕,還有他強健的大腿…咳,總之他通身上下身段優雅,肌肉卻是緊實似鐵,但也不是粗獷得叫人害怕。
再加上那張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絕代無雙俊容,簡直是引人犯罪的一級凶物——君上這個不近女色,潔身自好的傾世美男子,感覺起來真的好好吃啊!
她浮想聯翩,唇腔內口水泛濫,情不自禁花痴傻笑了起來。
「吃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真的可以吃嗎?」她正沉浸在胡思亂想中,隨口樂顛顛地問道。
「孤叫你吃就吃。」宇文堂舉起金箸夾起一隻芙蓉魚球,餵食癖又上來了,含笑道,「張口。」
「啊…嗯!」趙妃子痴迷地望着他「巧笑倩兮」的俊容,一時腦門子一熱,着了魔似地想也不想傾身撲過去,吻上他形狀美好的唇瓣。
口感太太太好啦!
霎時,高台之下,杯盞噼哩啪啦碎砸了一地!
有的是驚的,有的是怒的,有的是恨的…
暗處的亢差點失足摔下來,諸闔默默地以袖掩面,連始終微笑不語的贏太宰也錯愕地把一盞酒全喂到了鬍子上。
宴上一片死寂。
雖然宇文堂之前曾也有被她偷襲過一次的經驗,可那是私底下,哪裏如今日這般…大庭廣眾…明目張胆…
但,他的心卻奇異地評然悸動了起來!
他的小肉球嘴唇好軟,好香,甜得好似她平常最愛吃的槐花蜜糕子,卻遠比槐花蜜糕子還要沁人心脾、盪人魂魄…
宇文堂衝動地伸出長臂將她攬進懷裏,笨拙地以唇輾轉輕壓舔弄着她的小嘴,流連再三,卻始終不知其門而入。
總覺得這滋味極美極好,好得令他越發貪婪而深覺不足,只想要攫取更多的芬芳嬌甜。
趙妃子小嘴兒被啃得又是酥麻又是生疼,不禁低喘着輕啊了一聲,恰恰巧櫻唇開啟的當兒,那柔軟小舌被他啃咬舔弄得正着!
霎時間,一個奇妙銷魂的全新天地在宇文堂面前打開了——
他登時以舌勾住了她的小舌,唇瓣與唇瓣密合勾纏得更緊更熱切,一下子便將懷裏的小人兒吻得死去活來,最後還一把將她撈坐到自己大腿上,緊緊抵着他兩腿之間那硬挺腫脹、勃然似烙鐵的巨大長物…
只因她而撩撥起的陌生情慾火焰轟然大作,險些將他素來自傲的理智燒得一絲不剩!
他難耐又衝動地挺了挺腰——
「咳!」
宇文堂整個人如遭雷擊,頓時身一僵,鳳眸瞬間恢復清明,迅速地鬆開了唇,而後面無表情地用袖子替趙妃子擦了擦小嘴和臉頰。
「嗯,再餓也不能吃了滿嘴都是,下次可不許了。」
「…」趙妃子還在暈。
「…」群臣嘴巴大張,一臉獃滯。
隱於暗處的亢忍不住敬佩地對諸闔豎起大拇指,而後者則是摸摸鼻子,暗自苦笑。
壞主好事猶如挖人祖墳哪,現下自己是把君上和娘娘的「面子」顧好了,可回頭就該他倒霉了。
唉,話說君上累積二十數年,好不容易一朝爆發啊…
「老夫罪孽深重呀!」諸闔咕噥。
【第八章】
回過神來的趙妃子後來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堂堂宮宴、千人注目之下做下了那等…那等…
她登時羞憤欲死,都要噴淚了。
「孤與愛妃情深意重,乃我大周之福,何人敢非議?」最終還是宇文堂霸氣十足地一錘定音,鳳眸冷光如電地環掃高台下方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有人敢非議嗎?」
下方眾人噤若寒蟬。
雖然有御史台老諫官想拿祖宗規矩和宮律說事,甚至還使眼色給贏太宰,意欲聯合上前勸阻君王,莫因貪戀南梁之女美色而失了君主體統,但贏太宰始終眼神深沉,但笑不語。
於是,在宇文堂絕對強大的武力壓制下,此事輕鬆揭過不提,而安排的歌舞也在這時巧妙地上來「救場」。
趙妃子這下更是乖得跟鵪鶉一樣,不管宇文堂再怎麼拿食物引誘逗弄都不抬頭了。
「丟也丟死個人了。」她內心暗暗哀號,小圓臉滾燙一片。
宴席方到一半,趙妃子就找更衣的藉口匆匆逃下高台,躲進御花苑裏透透氣去了。
來到新冰初凝的金池湖畔,被湖面拂來的寒風吹得打了個機伶,她滾燙髮昏的臉頰和腦門總算清明冷靜了下來。
「笨蛋阿妃,往後君上看起來再秀色可餐,都不能隨便下口啦!」
可是一想到今晚在宴席上,他激烈地「吃」着她的嘴,弄得她頭暈目眩、一口氣都快喘不上來,渾身酥軟發燙,都再不像自己了…小臉瞬間又紅透了,忍不住抱着脹暈暈的腦袋瓜子靠在欄杆上,暗暗呻/吟了起來。
真真羞煞人了!
侍女們貼心地守在十步遠處,恐怕也是知道了趙妃子歷經方才宴上一幕後,定是要找地方平撫一下心情的。
爹吉慶殿那頭的絲竹鐘鼓樂音隱隱傳來,時不時響起熱烈鼓掌叫好聲,端的是熱鬧非凡。
趙妃子不禁想起了數月前南梁宮中的那一夜,那個改變了她一生的夜晚,當時陪着她進宮的是阿娘和雲片,可現在雲片始終未能病癒回到她身邊,最疼她的阿娘也在千里之外…
她眼神一黯,心裏悶悶的,陣陣揪疼發酸起來。
老爺子他們都好嗎?阿爹阿娘不知道是不是還記掛着她這個不肖女兒?南梁宮裏的姑姥姥和姑姑多少還是能眷顧着趙家吧?
臨別前那一晚,姑姑特別叮嚀她要好好抓住大周帝的心,要在君上面前幫南梁王多多美言,樹大好遮蔭,這樣趙氏一族便能在南梁屹立不倒。
可是這一路上,她是親眼看見君上的處境有多危險、多艱難的,又怎忍心在他肩頭百上加斤?
「老爺子,對不起,阿妃真真不是趙家的好兒孫,不能為您們建功立業,也給不了你們錦繡榮華。」她喃喃自語,默默紅了眼眶。
可趙家百年來總是靠着女兒爭寵,依附君恩,子孫們從未想過靠自己的力量為家族爭光,為百姓做事,為國家盡忠,日復一日,憊懶慣了,就像大樹蛀爛了根,不知哪日風雨一來,就會摧枯拉朽的轟然倒地。
趙家,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尤其她在進了大周宮,在君上和諸闔先生的指點之下,逐漸開拓眼界明白事理,越發清楚身為沒落世家的趙氏,唯一能重振家聲壯大家族的辦法,不是送女入宮承寵,藉以求得一官半職風光給世人看,而是應該好好沉澱下來,或是安心讀書做學問,或是轉而經商,遊走南北諸國…趙氏子弟,不能再做井底之蛙,固守一窪水塘,只求得君恩雨露下降,以為解渴。
不管在南朝北朝,唯有自身立得起,才是長久之道。
「也許,我也是時候寫家書回家了。」她雪白的小手握住畫欄邊緣,深吸了一口氣。
心念甫定,忽而聽見不遠處微有響動,她不禁側首望去。
「彩夷,怎麼了?」
她的貼身侍女綵衣神情警戒地盯着面前一名陌生女子,溫言道:「娘娘,無事。」
那女子像是鑽着了空子,高聲喊道:「娘娘在上,奴下乃燕姬娘娘身邊的大侍女誼女,奉燕姬娘娘之命求見娘娘,有要事相告娘娘,還請您撥冗一見!」
趙妃子一怔。
…燕姬?這燕姬又是何人?
「君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娘娘,違者以亂宮律定罪。」彩夷冷冷地道,「來人——」
「娘娘,燕姬主子甘冒得罪淑妃娘娘的危險,為的就是向您投好報信,您千萬不能不識好人心啊!」誼女心急萬分地抖着聲道,「懇請您先聽完了奴下的傳話,再做論斷——」
彩夷臉色嚴峻,自將女姐姐逝去后,君上便嚴令她們務必牢牢護住娘娘的安全,因着近日前朝局勢詭譎,後宮嬪妃也隱隱伺機而動,娘娘素來溫軟心善,絕對不能讓這些心機叵測的女人鑽了漏洞,找到任何一絲下手的機會。
「來人,把這試圖挑撥離間,敗壞淑妃娘娘的奴子拉下去交由內侍統領重懲!」彩夷冷聲道。
「諾。」暗處自有羽衣衛閃身而出,一把押住了驚慌失措的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