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隨風劍起舞，雨落化煙雲
正在葉凡和兩個陰神在那裏聊得熱鬧的時候，季潔瑜從書架後面轉過來：“師哥，你在這幹什麼？”
葉凡被打岔，不得不暫時中止和李修於二人的話題，轉臉對季潔瑜道：“沒事，就是沒什麼生意的時候無聊發獃而已。”
“發獃嗎？”季潔瑜習慣性地吸了吸鼻子，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師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啊？嘿嘿，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沒心事才怪呢！老實交代，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是不是在想嫂子了？”
季潔瑜這話把葉凡給鬧了個大紅臉，忍不住又要伸手敲她一個暴栗，沒想到季潔瑜彷彿第六感極其敏銳似的，腦袋一縮然後人就閃到了一邊：“師哥，說話鬼說話，不準打我的頭。”
看她身形靈動，步伐輕盈，尤其是縮腦袋的那個動作讓葉凡心裏面一下子雪亮：“師妹，看不出來你功夫很好啊。”
季潔瑜彷彿有什麼秘密被人發現了似的，連忙瞪眼：“師哥，不準說出來。”然後走過來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有觸必應，隨感而發！”葉凡暗笑：“我還沒出手打你呢，你就知道我要打你的頭，一般人哪有這種本事？真看不出來你也得了師父的真傳啊。”
季潔瑜歪着腦袋看着他：“就不許我感覺敏銳嗎？”
“是，這個當然不能排除在外。”葉凡笑了：“不過你躲的那幾步就真真切切漏了底了，沒點輕功的根底是做不到的。嗯，動腿不動腰，腳抬頭不抬，形動意不動，安然自往來，這走的是純陰一路的武功。不對啊，師父的武功我最了解，他應該不會這種路數的功夫啊。”
季潔瑜笑了，笑得非常頑皮，湊過來低聲在葉凡耳邊道：“我的武功是我媽媽教的。”
“師娘會武功？”葉凡的修為此時已經非常深厚，無論是內功還是修行法訣，都有了相當深厚的基礎，只不過這個消息實在太嚇人了，自己的師娘怎麼看都不像是身懷絕技的樣子。葉凡雖然和謝雲嫦所見不過兩面而已，但他畢竟是個習武有成的高手，眼神銳利。第一次見到謝雲嫦的時候，葉凡的武功已經和自己的師父季長風相當了，第二次見面則更勝往昔，領略了連他師父也不曾練成的劍氣絕技，這樣都還發現不了謝雲嫦的端倪要麼就是師娘什麼功夫都不會，要麼就是她的武學修為已經到了一種返璞歸真的境界這才能收斂得如此完美。
季潔瑜看葉凡驚訝的樣子，似乎非常開心，於是笑嘻嘻地坐到葉凡對面，嘴唇微動，葉凡就聽到一絲細細的聲音道：“師哥，我媽媽的武功比爹爹厲害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傳音入密，這是傳音入密！
內家高手內功修鍊到極高境界的時候，可以將聲音壓縮猶如遊絲一般，只讓應該聽到的人聽到，堪比修行高人的神識攏音。
想不到自己這個師妹內功修為已經到了這種境界了，這讓葉凡既驚訝又沮喪。傳音入密他是不會的，只能盡量壓低聲音：“師妹，想不到你內功這麼高，可比你師哥厲害多了。”
“師哥，你不會傳音入密嗎？”季潔瑜彷彿也很驚訝，渾沒想到自己師哥盡得父親一身真傳卻居然不會連自己爹爹都會的傳音入密的功夫：“爹爹沒教你？”
葉凡搖搖頭，有些話實在不好當著人說，只能用肢體語言來表示了。
季潔瑜口唇微動：“意守元海，心安如密。返照空明，以氣傳聲。這就是傳音入密的口訣，你應該會的。”
這口訣聽上去很繞，但聽在葉凡耳里卻非常直白，直白得他心裏大嘆自己真笨。這不就是在處於身心俱寂的定境中以元神開口的手段嗎？這個他當然會的，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和李修於和趙麗紅的交流就一直是用這種方式，沒想到居然也可以用來和別人說話。
想到這裏，葉凡心思一凝，自然而然展開神識鎖定了坐在對面的季潔瑜：“師妹，你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這一下反倒把季潔瑜給嚇了一跳，這種以神識攏音的手段可開口也可不開口，只要對象有相應的修為就可以聽見，修為越高，能聽得見的人的要求就相應降低，到了如吳道之這樣的境界，即便對方是任何修行也不懂的人也能讓他聽見自己說話而不擔心被旁人聽去。但神識攏音和傳音入密的巧妙是不同的，前者需要精純的神識後者需要相當的內功根底。
季潔瑜見葉凡也不張口動嘴，他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腦海裏面響起來當然嚇了一跳：“師哥，你功夫這麼高啊！”
“什麼這麼高，我只是沒想到傳音入密就是這個意思而已。”
葉凡是二百五，但季潔瑜不是，傳音入密固然是聲聲入耳卻不是這種直接鑽到人家腦袋裏說話，不過她也不了解修行人的神通手段也就認為對方內功比自己更加雄厚和高深了。這才是二百五遇到半個五百，雞同鴨講還以為對方和自己一樣。
季潔瑜：“我聽我媽媽說，武學修為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就可以做到這樣。我媽媽也可以，沒想到你居然也可以了，你比爹爹還牛！對了，師哥，你身邊怎麼總是跟着一股，嗯，是兩股陰氣森森的玩意啊。”
葉凡一愣，隨即釋然了，季潔瑜學的什麼武功他不清楚，但很顯然這種武功從內到外都走的是純陰路子，對陰神有感覺也正常。不過要是告訴這丫頭自己身邊有兩個鬼的話，還不知道要被她刨根問底成什麼樣子，當即對李修於和趙麗紅道：“你們先回去吧，以後別在我師妹面前出現，她可能感覺得到你們的存在，我不想嚇着她。”
這就是修行人神識的妙處，想對誰說就對誰說，不是針對的對象也就聽不見。比如葉凡對趙麗紅和李修於說的話季潔瑜就聽不見。
趙麗紅和李修於答應一聲，身形消失。
二人才剛剛消失，季潔瑜就有感覺，一開始一直跟着葉凡的那種陰沉沉的感覺頓時不見了，她當然不知道葉凡的道道，只是有些迷惑：“真怪誒，怎麼又不見了呢？”
葉凡：“行了，師妹，別在那裏疑神疑鬼了。問你個問題，師母教你什麼武功啊，能不能讓做師哥的見識見識？”
季潔瑜心思單純，自然不會認為葉凡是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當即笑嘻嘻地道：“可以啊，下班了我就帶你去我練劍的地方好不好？”
“你找到練劍的地方了？”葉凡喜道：“我正在為這事發愁呢，師妹，師哥也借你練劍的地方練功好不好？”
“不行！”沒想到季潔瑜滿口拒絕：“那可是我千辛萬苦這才找到的地方，怎麼能借給你用呢？”說到這裏，季潔瑜話鋒一轉：“不過師哥，如果你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和我交換的話，我倒不是不可以考慮哦。”
“還要拿東西交換？”
“是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用我的地方，你就得給租金！”
“給錢行不行？”
“當然不行，我又不稀罕你的錢，再說了，你能拿出多少錢啊。”季潔瑜：“必須是獨特的，新奇的，我才可以借給你用。”
“獨特的，新奇的？”葉凡一愣，隨口道：“我教你套可以打鬼的劍法，這算不算新奇？”
季潔瑜完全不買賬：“打鬼的劍法？你的劍法還不是我爹爹教的，我早看厭了。要不是我娘告訴我這劍法的路子和我內功不合，爹爹才不會教你呢。再說了，這世界上有鬼嗎？打鬼的劍法，師兄，屠龍術我可不學！”
屠龍術不是什麼法術，而是一則寓言故事。說的是古時候有個人傾家蕩產去找奇人學習屠龍術，走遍了天南海北，終於遇到了一個懂得屠龍術的異人，這個異人看他勤奮堅定，就答應了教他屠龍術。苦練十年以後，終於可以下山了。可下山以後他才知道這世界上是沒有龍的，屠龍術也就沒有用武之地，儘管自己付出了許許多多的心血和精力，只是學了一套中看不中用的功夫而已。所以後世就把屠龍術用來比喻中看不中用下白功夫的事。
葉凡哪裏曉得這屠龍術的故事，以前也沒聽人講過，於是笑道：“師妹，屠龍術我不會。這套劍法呢也不是師父教我的，而是我後來自己學的，學得好了可以煉成劍氣，你學不學？”師父不在了，師娘託付自己照顧這個師妹，那麼自己會的也就儘可能想法子去教她。自己學了這麼久，這套劍仙法訣看起來挺好用的，葉凡正愁怎麼找個借口教她呢，沒想到這借口就送上門來了。
劍氣功夫季潔瑜倒真的聽說過，本來她也就是說著玩的，沒想到葉凡還真認真起來了，而且還問出了這種東西來，忍不住好奇：“師哥，你修成劍氣了，你不是騙我開心吧？”
葉凡只差指天發誓了：“師妹，我要是沒學會，怎麼可能拿來教你，一會你親眼看見了就知道我沒騙你啦。”
“這個嘛……”季潔瑜做思考狀：“好吧，我暫時答應你，如果你騙了我，以後就別想用我的地方練劍了，自己找去！”
“那是肯定的，我平生從來不說謊！”
“你說謊不說謊只有你自己知道，反正是眼見為實啦。”季潔瑜起身幹活去了。
由於曉得葉凡也懂得這傳音入密的功夫，季潔瑜彷彿拉開了話匣子，隨便葉凡在哪個角落裏她都能一嗓子給吆喝出來，反正只要葉凡不搭腔，她就能用傳音入密吵得葉凡不安生。葉凡忍不住在心裏哀嘆：“師妹啊，內功好也不是這樣揮霍的，傳音入密是要消耗精氣神的，能不能別這樣玩啊。”
“反正又沒別人會，我自然要找你練手了，誰讓你是我師哥呢。”季潔瑜一如既往的頑皮，而且這頑皮大有愈演愈烈之勢，搞得葉凡相當沒脾氣，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這個師妹心理年齡剛剛才八歲。
好容易挨到了下班，葉凡去宿舍里將天斬劍取出來別在腰帶上藏好，這才跟着季潔瑜來到她平常練劍的地方。
好傢夥，還真是清靜啊。
這裏是涪江中的一處蘆葦盪里，這蘆葦盪約十幾畝大小，由於上游修建水壩分流發電，河床上水流大減，天長日久之下就長出了這一片巨大的蘆葦盪來。若不是很清楚自己就在綿陽的話，葉凡甚至懷疑自己來到了白洋淀的葦子盪裏面了。
此時初春，蘆葦剛生新芽而舊年枯葉未落，葦子絮被風一吹簡直跟下雪似的，看着這樣的場景，葉凡讚歎道：“師妹，你找的好地方啊。”
“那當然。”季潔瑜站在葉凡對面的地方笑着道：“你不看我是誰，想要找地方還找不到嗎？這裏最近的人家也要在兩里路開外了，即便附近有人走過也看不見我們，只要別在這裏抽煙惹起火災來就行。”
葉凡：“你說的也是。”
“師兄，你不是說要教我練成劍氣的法門嗎，你給我來一下看看。”對這個，季潔瑜還是很好奇也很關心的。
葉凡點點頭，將天斬劍帶鞘從腰帶上取下隨手一甩丟到了兩張多遠的地方插在了卵石密佈的河床上。
“師哥，你幹什麼？”季潔瑜見葉凡把劍丟了出去，自然有些不解，不過隨即道：“我媽媽說劍法修到了劍氣境界草木竹石均可為劍，可臻無劍勝有劍的境界，原來師兄的武功已經到了這樣牛叉的地步了。”
葉凡不答，而是對着那兩張多遠外的天斬一招手，斷喝一聲：“劍來！”只聽一聲龍吟，天斬從劍鞘中被凌空拔出，飛到了葉凡手裏，隨即擺了個起手式，對季潔瑜道：“師妹，你站開些，看好了啊！”
葉凡說完，開始綿綿悠悠地展開了那套季長風所傳的全真劍法。這套劍法季潔瑜不知道看父親演練了多少遍了，自然是熟悉無比，但是今日葉凡展開以後卻是冷氣逼人，劍氣豪光吞吞吐吐，猶如雪片一樣的劍光四散而開猶如葦絮隨風飄蕩。
劍法剛剛施展到第二路，季潔瑜就覺得罡風撲面，有些抵受不住這鋒銳無匹的劍氣威壓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一直退到了四丈開外這才停住了腳步，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彷彿被劍氣豪光包裹，氣勢銳利如劍，猶如劍仙下凡的葉凡。
一開始，她還能分得清這是哪一招，到了後面葉凡的劍勢越來越快，只見一團光球在那裏滾來滾去，四周的葦子在葉凡劍氣之下被斬斷絞碎。當他的劍勢快到一個不能再快的地步的時候忽然峰迴路轉，緩緩開始慢了下來。
劍法招式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簡單，越來越凝重，很多時候平平淡淡地一劍刺出卻彷彿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有的時候又給人一種繁花似錦，春暖人間的意境。
季潔瑜是識貨的人，自然知道劍法並不是越花俏越繁複越厲害，而是跟太極拳似的，越簡練越吃功夫。見識了這樣的劍法，季潔瑜自然收起了一開始的懷疑，此時滿心的高興與歡喜，彷彿師兄有了這樣的武功比自己有了這樣的武功還要高興。
正當季潔瑜在那裏轉念的時候，只聽葉凡發出一聲清越的長嘯，這一生長嘯猶如虎嘯深山，龍吟大澤，震得季潔瑜只覺地面都在微微顫抖。這一聲長嘯過後，葉凡並沒有收劍，而是從頭開始了那套劍法。
這是一套全新的全真劍法，季潔瑜彷彿每一招都認得，但又好像哪一招都認不得。學成劍法多年，季潔瑜除了和母親跟她喂招的時候動過手以外，從沒有和人真正交手過。此時見到這樣的劍法，哪能不心癢難搔呢？當即在不猶豫，伸手到腰間一抽，一柄長三尺余寬約寸半的軟劍被她拔了出來。
擺了一個起手式，季潔瑜出聲道：“師哥，接我一招千山雲霞！”這一劍使出，劍勢由遠而近，猶如雲霞滿山，初看極遠眨眼間便雲封霧鎖，劍尖化作點點寒星，一招之下竟然籠罩了葉凡周身上下一十三處要穴，猶如雲霞無定，無跡可尋。這樣極其快速的一十三劍的擊刺雖有先後之分卻如同時而發，令人難防難擋！
劍勢迅捷輕靈，身形卻靈動無比，風姿端麗，如幽蘭葳蕤，空谷余香。
這樣的劍法葉凡也是從未見過，不過見過也罷，沒見過也罷，葉凡此時心靜如水，處於一種極其玄妙的狀態中，眼中雖見而不見，耳中雖聞而不聞，一感受到外界干擾隨即就會作出反應，只見他劍士一圈一轉，隨即劍尖弧形上挑，猶如旭日東升，曙光初露而刺破漫天黑暗，季潔瑜的劍勢固然飄渺如雲煙般莫測，卻無論如何壓蓋不了這一縷初露天際的曙光。十三劍的擊刺快捷無倫卻彷彿刺在了一個極其柔韌的漩渦之中。
在遠處觀戰的李修於忍不住歡喜讚歎，當初他面對這一招東方浩然的時候，即便法力強橫也奈何不得，現在葉凡修為大進，劍勢更見凌厲莫測了。
季潔瑜見這一劍來的厲害，知道自己功力與師哥相差甚遠，當即在招式未老的時候變招：“師哥，你厲害，再試試我這劍胡笳十八拍！”說完口中高吟：“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惡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季潔瑜聲音清脆，念誦這首名傳千古的《胡笳十八拍》的時候猶如珠落玉盤，相當好聽。歌聲雖然好聽，但劍勢卻猶如這胡笳十八拍一樣曲折玩轉，抑揚頓挫，隨着詩中意境的變化或哀怨或憤懣，或堅韌或遠望，極盡變換之能事。手中的軟劍高低錯落，整個人也彷彿沒了骨頭一般，以各種詭異難防的角度卻又令人賞心悅目姿勢飛刺橫削，將軟劍吞吐無痕的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如果要不是季潔瑜手中拿着一柄猶如靈蛇一般的軟劍，又不是在和正處在一種奇異狀態之下的葉凡對劍的話，簡直就是一曲劍舞，隱隱中甚至能聽見那猶如從遙遠的時光盡頭傳遞過來的聲聲胡笳以及看見那一個名傳千古的奇女子和才女的姿容。
“妙啊！”趙麗紅打着節拍也低聲吟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麗紅，你要痴了！”李修於笑道。
趙麗紅看着李修於：“難道季潔瑜的劍法不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李修於指着場中對劍的二人：“難道葉凡的劍法就不好看嗎？真想不到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武學之中竟然也有如此高的境界在內啊。”
卻原來葉凡此時也彷彿心有所感一般，劍勢中的殺氣盡銷，元神彷彿忽然打破了某種阻礙一樣，又彷彿此時才徹底沖沉睡中驚醒過來，睜開了這雙人人皆有卻一直沉睡的神奇的眼睛，這一瞬間的恍惚，葉凡彷彿抓住了什麼。
劍意！
對了，這就是劍意！
元神展開處，除了那乍一看枯黃滿眼的葦子盪卻蘊含著一股蓬蓬勃勃的生機，這股生機即將破土而出，不久的將來就是滿眼蒼翠的場景。
這生機既蘊含在那些猶如枯黃逢春的葦子裏面，又彷彿飄蕩在這天地之間，瀰漫天地四方無處不在。河床雖然斷流，精純的水意卻依然流淌，並不因為水流斷絕而斷絕。這一瞬間，葉凡彷彿看見了時光。
千年萬年億年，這河水依然流淌，千年前也許不是現在這樣人煙繁密，但是時光埋沒了很多也成就很多，千年萬變唯一不變的就是時光依然流淌，便如這回蕩天地間的生機，充盈於四方的水意，無處不在，無處不有。
隨着葉凡元神中由清明而混沌，混沌而清明的忽然間的明悟和頓悟，劍勢微微一緩隨即劍芒大盛。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武道劍氣，而是揮動，激引並匯聚了環境中的水意，透過天斬那陽和精純的劍身為引化為一道劍光一匯而入。
這一劍處，猶如長風動地，雨落天涯，綿密而精純，雖然只是一劍卻封住了季潔瑜所有的趨避閃轉的線路奔襲而去。
這一劍太嚇人了，看在季潔瑜眼裏猶如泰山崩塌，沉重的壓力劈面而來，登時大駭：“師兄，是我啊！”
此時葉凡雖然看見也明白了自己是在向誰發動這劍氣神通，可是這一劍自己剛剛才掌握，易發難收，整個人彷彿身不由己地被劍給牽引着走了，想收手都不行。若是季潔瑜武功差一點，今天就得香消玉殞了。葉凡這一劍激發了天斬法器初成開光以後的威力，匯聚了環境中的水意靈樞之威，更帶着陰陽激蕩之下的雷霆之力，三元歸一以後發出這一劍修神通等閑之人莫說反擊，連躲都躲不過！
好季潔瑜，只見她腳下猶如裝了風輪，猶如洛神凌波，激發了她最大的內家修為和潛力，手中軟劍奮力一揮，居然也展出了一道凌厲的彎月形劍光迎向了葉凡神通初成所發出的這一劍的劍光。
兩力相撞之下，既沒有轟然巨響也沒有別的什麼豪光大放，僅僅是以兩道劍氣劍氣相撞的地方為核心向四周擴散處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漣漪。
季潔瑜身形巨震，一股排山倒海的暗勁如潮而來，逼得她不得不一連向後凌空翻了十幾個筋斗這才卸掉了這股可怕的反震之威。
也是葉凡在知道自己出手的對象是自己的師妹，心中沒有殺念，否則以季潔瑜半生不熟的劍氣哪裏能擋得住這一招劍仙修為突破了劍意境界的葉凡以自身臨機所悟的劍意為引，以天斬劍為媒而發出的“伏魔劍罡”神通呢？
好容易躲掉了這一招追魂奪命的“伏魔劍罡氣”，季潔瑜雖然受了反震但好在她內功根底厚，硬生生擋住了這股震動形神的劍氣餘威，氣哼哼地走過來：“師哥，你是想殺了我這個師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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